还险些,让剧院的门槛一时间被慕名而来的人踏破。

  “我家角儿还小,技艺不精。”老师替她婉拒了不少。

  也有个把不死心的狂热追求者,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她喜欢收藏亮闪闪的宝石。

  于是。

  每一次等到她在戏剧院登台演出时,就会往台上抛宝石。

  后来这场闹剧是怎么消停来着了?

  贺南枝微微垂下眼尾,平静的瞳仁里掺着太多微妙情绪,想起好像是谢忱岸不远万里从国外名校赶回来,把骚扰她许久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时间线隔了太久,那些画面就犹如墨淡无光的旧画。

  她已经记不清太多细枝末节了。

  但是这个箱子里的很多宝物,包括手上这把能直接拿到博物馆展览的象牙扇子——倒是没忘,都是谢忱岸那些年独家提供的。

  ……

  把玉雕手办放进珍宝箱锁好后,贺南枝就跟完成了一件神秘仪式似的,松了口气,不要什么端庄形象地朝地毯挺尸了下去。

  把这个,决定藏在婚房的原因很简单。

  比起谢忱岸的那个一母同胞亲弟弟谢忱时。

  年幼起就热衷跑到贺宅挖她的小宝藏,还一挖一个准。

  谢忱岸这人对外界任何事物都很寡淡,从不会动她的珍宝箱。

  随着窗外夜色又浓了些,月光穿透纱帘照在了她雪白腕间,紧接着轻轻一动,将手机摸索了过来。

  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贺南枝养成了早晚刷微博的习惯——

  刚点开,就看到有个热搜话题#杨弋新电影《内幕》选角摇扇#占据了前三。

  底下热评,不少粉丝给杨弋这种出了名执著影视艺术美感的大导推荐适合人选。

  玩扇子?

  贺南枝眼尾微微一颤,她倒是会,再往下刷新消息。

  无意间发现还是女一号的角色,难怪要荣登热搜了。

  那片酬……

  一定很高吧?

  贺南枝没忘记手办欠下的那三百万血淋淋的债务,顿时坐起身,重新将锁上的珍宝箱打开。

  她把象牙扇子轻轻拿出来时,白皙的指尖在角落头挑了一颗最小的蓝宝石流连忘返了会,仿佛在犹豫什么似地,最终没敢摸出来。

  这里面的宝石在谢忱岸那儿是实名认证过的,跟装了定位器一样。

  她要是敢流落到拍卖市场去,绝对抓起来关小黑屋!

  *

  贺南枝走下旋转楼梯。

  远远地就看到盛秘书毕恭毕敬地站在沙发旁,正汇报着工作: “资金已经悉数审批过去了,杨弋助理来问,能不能给电影提供一些古董级别的藏品……”

  贺南枝没细听。

  抬眼,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端坐在沙发的谢忱岸身上,他慵懒地披着睡袍,奢靡的石墨色面料被水晶灯镀上了一层质地细腻的釉光。

  侧脸线条清晰地隐在光影之下,好似沁透着惊心动魄的昳丽之色。

  没等她欣赏几秒。

  这男人,一如既往对视线极为敏感。

  忽而抬起墨玉眼,极淡的看了过来。

  贺南枝清了清嗓子:“看在我心善的份上……既然你没有房子住,这里就让给你好了。”

  谢忱岸落在她垂在身侧的象牙扇上。

  未开口。

  “礼尚往来——”

  贺南枝白嫩透粉的手指攥着扇,朝盛秘书摇摇一点:“让你秘书送我回去。”

  客厅静寂了一瞬。

  谢忱岸偏冷冽的音质溢出薄唇:

  “送她回去。”

  -

  盛祈将黑色劳斯莱斯从车库缓缓地开出来后,停驶在别墅前。

  等人上车的时间里。

  他动作神速地掏出手机,点开谢氏秘书智囊团的微信工作群:「@全体人员,我撞破了谢总在外欠下了情债……现在开专车护送人回家,对方还是小明星!」

  这消息犹如天方夜谭。

  原本就快长草的工作群过去一秒钟,也没人搭理。

  盛祈又说:「保真,我要骗你们,下次聚餐由我买单!」

  此话一出,就有人跳出来打假:「不可能,谢总天生就没有七情六欲那玩意,怎么可能欠情债!」

  —「何况诸位都知道的吧,谢总养了一群打绯闻官司最专业的精英律师,这些年只要有女明星敢来沾绯闻,就地封杀好吗?」

  —「小明星?骗谁呢。」

  一众同事疯狂刷屏后。

  盛祈不服气,转而从网上搜索了一张贺南枝剧照扔了出来:「就是她!」

  群里瞬间集体失声。

  直到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散了吧,还是之前那位」

  盛祈:「那位?是哪位?」

  谢家即将退位的董事长早年做慈善赞助了所孤儿院。

  蓝缨就是承了恩情被赞助的,这些年一直都待在谢氏效劳,知道内情比在场的都多,慢悠悠地回复盛祈:

  「不是你能过问的」

  「免费送你一句话,得罪谢总都不要得罪她。」

  盛祈小心脏狂跳,这时车门突然被打开。

  一阵清冷冷的玫瑰香随着夜风卷入进来,贺南枝提裙坐上车。

  抬起秋水的双眸对视上他:“嘉南路公寓。”

  -

  谭颂带贺南枝来到《内幕》电影的试镜酒店,在前台签到完后,被指引朝电梯方向走去,他踩在地毯上跟飘似的,满怀激动压低声:“小网剧的女一号辞演了,导演考虑了三天,从群演里千挑万选出由你来接她的班,现在又被大导选中试镜,你是不是求观音神像求过了头,撞大运了!”

  走进电梯。

  贺南枝手握象牙扇轻轻摇风,唇角弯笑: “看来生的好看也不是一无用处。”

  “不。”

  谭颂抬起食指摇了摇:“导演是看你最便宜。”

  贺南枝:“……”

  抵达酒店二十三楼,这儿有专门接待的工作人员,见到咖位小的,就递了个纸牌,指了指偏厅说等叫号试镜就好。

  贺南枝看了眼:“一百零八号。”

  “算好了。”谭颂小声嘀咕说:“我看网上说这两天有上千艺人试镜。”

  排队的人不少,谭颂想去给她找把椅子,转瞬就跑没影了。

  贺南枝随便站在偏厅门口处,纤细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象牙白质地扇子玩,不知过多久,不远处对面紧闭的门恰好被推开。

  数名助理速速让道的姿态像是跪拜行礼,很快一抹嫣红色的年轻女人身影被众星捧月地迎出来。

  许是看到熟人了。

  下一刻。

  声音响起:“你也来试镜?”

  贺南枝抬起头看。

  转瞬就认出了是谁:“季茵茵。”

  季茵茵刚结束试镜,她在娱乐圈已经是流量小花的咖位了,出道时凭借着清纯小白花形象吸引了无数路人粉,后来出演了一些青春校园热剧的女主角色。

  这次来试镜明显为了转型,唇角微翘的模样,过场显然是很顺利。

  而她此刻看到在内娱与自己咖位悬殊甚大的贺南枝后,踩着尖细高跟走过来,语气极讽刺落下一句:“你又不能红啊……可以回去了,别浪费时间。”

  谭颂姗姗来迟:“谁跟你搭话呢?”

  贺南枝抚弄冰凉的纯白扇骨,音色清淡:“不认识。”

  一个小时后。

  试镜终于结束,走廊外也没几人排队拿号了

  谭颂赶忙询问情况。

  “怎么这么慢?”

  “我看别人试镜就五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贺南枝足足试了20分钟!!!

  贺南枝若有所思地用扇柄轻抵着白嫩手心。

  回忆起试镜结束,导演让她又试镜了一场与戏腔有关的戏份。

  “多试了一场。”

  谭颂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掩不住喜色:

  “试了两场!!!”

  “根据经验,导演绝对是满意才让你多试一场的!”

  “稳了稳了。”

  想到导演满意的表情,半响,贺南枝说:“等结果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然而几天后。

  试镜结果出来——

  谭颂匆匆进来,压着火气:“女主角定了!”

  贺南枝窝在丝绒沙发上,卷翘的眼睫在眼尾扫出一抹柔和弧度,注视着他捏着狂刷到快冒烟的手机:“嗯?”

  “女主角季茵茵。”

  “你……季茵茵的团队向导演推荐了你,说赏赐你一个给她端茶倒水的小角色。”

  贺南枝像是听到什么玩笑,唇轻笑:“平时不照镜子的吗?”

  谭颂一言难尽:“就她那个演技,能试镜上女主角,绝对是走了后门的。”

  “唔——”

  贺南枝兴趣恹恹,娱乐圈不就这样吗。

  见她不当回事。

  提到‘后台’,谭颂电光火石,忽而想到顶流裴曜的下场。

  据说谢家那位下令,若裴曜验伤结果达不到千万保险,就告他勒索,一点后路都没有。

  最后。

  裴曜只能自己把自己弄成重伤。

  可见这位的手段,以及护短程度。

  若是自家女明星成了这个‘短’……

  谭颂尚算了解贺南枝,他突兀地轻咳一声,“没选上女主角也就算了,给她当小丫鬟你能忍?”

  果然。

  贺南枝终于正眼看他了。

  当然不能忍。

  下一秒。

  谭颂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斜倚在沙发上少女逆天的美貌侧脸,近乎明示:“要说后台,纵观整个圈子,哪家后台都比不上谢家那位。”

第5章 生肖犯冲

  找谢忱岸?

  贺南枝走神的时候,其实也就短短几秒钟而已。

  脸颊被溅了几滴剔透的水珠,沿着她睫毛末端蓦地滚落下来,微微一颤,眼神逐渐清醒地看向趴在池边的夏郁翡。

  温泉内的空气中缭绕着热雾。

  两人都泡了有一会儿,想起贺南枝摇她过来说的事,夏郁翡随手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勾起冷笑道:“季茵茵这个学人精,自从跟你堂哥联姻后,到哪儿都一脸高人一等的主子模样——现在竟敢让你给她作配?”

  贺南枝是贺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这个秘密,在娱乐圈极少有人知晓。

  而夏郁翡之所以清楚,只因她是演艺世家出身,和贺南枝外祖父家那边有过命交情,久而久之,年纪相仿的两个女孩儿私下也就处成了好闺蜜。

  开启吐槽模式后。

  夏郁翡说话向来夹枪带棒的,压根刹不住车:

  “你要搬出身份,看导演选谁!”

  话音停了秒。

  她看向某个还在走神的唯一现场听众,问道:“小鲤儿,你在听我说话吗?”

  贺南枝抬起洁白的手臂,将托盘上温泉管家送来的葡萄红酒端起,先淡淡抿了半口,清软的声线透着许些无奈:“听着呢,只是我哥那边是有个防爆警戒线的——只要我敢红成一线小花,他就敢十分尽职把我雪藏回贺家供着。”

  “嘶~”

  差点忘记贺斯梵这个食古不化的男人了!

  没人治得了他?

  夏郁翡豁然想到另一位,随着水波荡漾,稍微挨近些:“贺斯梵铁石心肠难沟通,你可以去找谢忱岸撑腰啊!”

  贺南枝又抿小口,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这个名字的暗示,险些呛到了嗓子眼。

  半响后。

  将酒杯摇摇不稳地放回托盘,手指捂着被晕染出一抹胭红的唇间,咽了几许,才讶然地问她:“你确定……谢忱岸能比我堂哥好沟通?”

  豪门圈谁不知谢大公子生了张祸国殃民的观音面,行事手段却狠戾无情,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夏郁翡却说:“对别的女人他肯定冷眼旁观,但是你从小就享有特殊待遇——真的,你不敢,不会还暗恋着他吧?”

  “你想多了。”贺南枝岔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又轻轻一声低语:“在他那儿,我八百年前就没特殊待遇了——”

  她泄气似的,将纤薄的背脊贴近水池边缘,乌锦般长发被玉色的发簪慵懒挽起,热雾氤氲中若隐若现着精致的肩颈线,就连裸露出的肌肤都透着热水浸出来的淡淡胭红,自带一丝旖旎的撩人感。

  夏郁翡话止住。

  几秒后。

  她伸手去拿托盘旁的手机,是贺南枝的。

  “这简单,试探下就知道了。”

  “嗯?”

  贺南枝身体内的葡萄酒劲这会儿蒸发出来,反应慢了半拍。

  还没来及阻止。

  只见夏郁翡拿手机镜头对焦了她一秒,低头不知在屏幕捣鼓着什么。

  “郁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