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亮感激地跑到柜子边,拉开柜门,见自己的衣服都挂在里面,于是赶紧换了起来,边换边说:“爸,你放心,你看我这头脑清醒、四肢灵活的,没问题了。我躺了这么久,肚子上的肉都少了。”

  “你别逞强!回来躺下!”顾红星站起身。

  “爸!换成是你,你是不是也会去?”陶亮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说,“咱家都是警察,雯雯也好,你也好,我也好,谁能放着案子不破,就这么安心躺着呢?再说了,我梦见自己变成冯凯,肯定是天意,冯凯说不定就在天上看着呢,看我们能不能把这案子破了,把他的遗憾给弥补了。你想想,他最后留给我们的,都是这个案子的物证,是不是?”

  这句话一说,顾红星顿时定在了原地。

  “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我不乱跑,就当好雯雯的助理,争取早日破案!”陶亮说。

  “你真的没问题吗?”顾红星有些犹豫,但口气明显不那么强硬了。

  陶亮了解顾红星的顾虑。以前的陶亮,就是个一事无成、只会惹祸的民警,他把警察当成一份工作,只是为了谋生罢了。但在梦境里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陶亮的心里,已经完全认同了那句话:“国家安危,公安系于一半。”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帮倒忙的。”陶亮把顾红星的担心直接给说了出来,“我仔细看了你的笔记,不仅记住了案子里的很多信息,还学会了很多和物证相关的东西。你看,我知道显现指纹的方法有粉末法、茚三酮、502熏显之类的;我也知道提取、固定足迹的方法,有灌石膏、静电膜吸附法之类的;我还记得你制定的《现场勘查规则》,每一条规定的背后都有一个真实的案子……虽然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我一定可以把事情捋顺的!你要相信我,我和冯凯一样都是侦查员,我可以和他一样把蛛丝马迹都串联起来的!”

  顾红星看着陶亮,有点缓不过神来。以前的陶亮对各种技术手段都嗤之以鼻,更不用说什么规章制度了。他既然能记得住这么多技术手段和规章制度,至少证明他在阅读顾红星笔记的过程中,是真正用了心思,也真正脱胎换骨了。

  换好衣服的陶亮,风一般冲出了病房。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快,从苏醒到健步如飞,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来缓冲。可能是冯凯在冥冥之中给了他力量吧。

  “对了,别忘了跟你爸妈打声招呼!”顾红星在他背后喊道。

  “我给他们打电话,放心!”陶亮一边跑,一边本能地想找个公用电话。但是他突然想起,他已经回到了2020年。于是,陶亮浑身摸了一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久违的手机,一看居然还有电,不过电量只有3%了,应该是顾雯雯在出车祸之前给他的手机充了电。

  他心头一热。顾雯雯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她一直相信陶亮随时都会醒来。

  陶亮连忙拨通了父亲的手机,说:“爸!我醒了,啥事都没有了,我现在去办案,你照顾好我妈!”

  “好!好!”陶若愚惊讶又惊喜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让陶亮莫名地想哭。

  还没来得及挂电话,手机就自动关机了。陶亮奔出了医院,挥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向公安局的方向驶去。

  出租车开到市公安局的楼下,陶亮正好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法医宁文。

  “姐夫?啊,你不是……”宁文一脸诧异地看着陶亮。

  顾雯雯是这帮年轻技术员的姐姐,所以大家都会称呼陶亮为“姐夫”。

  陶亮没空和宁文解释,对他说:“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付一下车费。”

  说完,他拔腿就向位于市局大楼二楼的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跑去。

  问了两个民警之后,陶亮知道顾雯雯正在三楼的刑警支队会议室里开会,他连忙又上了一层楼,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里,各部门的十几个领导正在开会。顾雯雯额头上还打着一个“补丁”,坐在会议桌的一侧。

  随着陶亮推开大门的声响,所有人都扭头向陶亮看去。顾雯雯更是站了起来,直直地看向从门口冲进来的陶亮。她的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说明顾红星已经发消息给她,告诉过她这个喜讯了。

  陶亮看到顾雯雯的那一刻,激动和兴奋就迅速填满了他的胸膛。这是他久别的恋人,他在漫长梦境中无时无刻不想念的妻子,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加快几步走到了顾雯雯的身旁,一把把她拥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

  “嗨,你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撒狗粮啊?”市局副局长高勇笑着说道。他也是陶亮和顾雯雯的同学。

  “哎呀,放手,你干啥。”顾雯雯尴尬地说道。但实际上她也没有推开陶亮紧紧搂住自己的手。

  陶亮抚摸了一下顾雯雯额头上的“补丁”,心痛不已,转头对高勇道:“受伤了还要上班,你就是这样当领导的?”

  高勇有些尴尬,摊开双手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放开,放开。”顾雯雯还是挣开了陶亮的怀抱,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说,“你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儿我们就开完会了。”

  “不用,拿把凳子给他,让他坐下。”高勇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陶亮现在也是我们专案组的成员。”

  “啊?”陶亮和顾雯雯异口同声道。

  “刚才覃市长给我打了电话,专门说了这个事情,是顾老交代的。”高勇笑着说,“不过,这个会马上就开完了,你听两句是两句吧。”

  覃市长是现在的龙番市副市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是龙番公安的一把手,顾红星的接班人。不用说,陶亮刚才在医院的一番言辞,打动了顾红星。陶亮仔细研究过顾红星的笔记,对这个案子的所有细节都有着恐怖的记忆力,如果他加入专案组,对本案的侦破来说也是一个可靠的助力。命案积案一日不破,专案组一日不撤,这样一个有可能对命案积案侦破起到作用的人才,专案组自然不能“放过”。所以顾红星把情况和覃市长说了,覃市长从尽快破案的角度考虑,决定让陶亮这个派出所民警加入专案组。

  本来还想着只当顾雯雯的助理,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进了专案组,所以陶亮一时兴奋得有些发蒙,以至于后来高勇副局长说了些什么,他是完全没听进去,只听到了最后两句:“你们大案大队派人负责去陶亮的派出所协调,帮他销假,履行抽调他过来的手续。好了,散会。”

  陶亮坐在顾雯雯的办公室里,和她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爱意和欣慰。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爸居然还推荐你这个‘问题民警’加入专案组了,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顾雯雯一边上手检查着陶亮的脑袋,一边又摸摸他因为长期输液而显得有些浮肿的手背,笑着问。

  “咱爸一向是秉公办事,要不是我真的熟悉案情,他怎么可能推荐我呢?”陶亮一看到顾雯雯,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顾雯雯拍了一下他的手,说:“得了吧,那我问你,这个案子目前的主要嫌疑人是谁?之前调查到了哪些关键线索?”

  陶亮知道雯雯和她爸一样,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梦里记得的信息都梳理了一遍。说来也怪,一般人做梦,醒来就忘了一半,他倒是越说越兴奋。从顾雯雯逐渐惊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说的这些信息,还真没有什么错漏。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顾雯雯这下是真服气了,由衷地说,“你这脑子长得和别人真不一样吗?别人昏迷是失忆,你一昏迷还变聪明了?”

  陶亮抓着顾雯雯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你老公变聪明了,是你老公‘穿越’了。你敢信吗?我做了一个超长的梦,你爸还在梦里管我叫哥呢!”

  顾雯雯很想打他一拳,又怕伤了他刚恢复的身体,于是瞪了他一眼。陶亮赶紧把梦里的这些事儿,挑重点的跟顾雯雯说了一遍。听到冯凯牺牲的部分,顾雯雯也有些伤感,毕竟她在顾红星的笔记里也读到过这一段。

  “其实,这案子已经办了有一段时间了。”顾雯雯说,“在你昏迷前,我们就组织所有辖区派出所对蒋劲峰进行撒网搜捕了。你们所长当时应该也跟你们交代过这个任务,只是那时候你没怎么放在心上。”

  “老婆,你就不要挤对我了。”陶亮有些惭愧,“那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我先赶紧补补课。”

  “最近,青南村要整体拆迁。”顾雯雯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说,“我们暂缓了他们的进度,停工倒是停工了,但我们去案发现场又搜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刚重启这个积案的时候,我就已经去现场搜过一圈了,当时就想找到蒋劲峰的DNA。可是毕竟过去30年了,房子都倒了半边,里面荒草丛生,东西也被日晒雨淋,所以没能找到蒋劲峰的DNA。”

  “看来,你们前期还真是做了不少工作啊,老婆。”陶亮说。

  “那可不,你昏迷前那段时间,我的精力可全部放在这案件上了。”顾雯雯一说到案子,就变得极其认真,“‘云剑行动’启动,我们成立了工作组,就对全市新中国成立以来所有的命案积案进行了梳理。当我审核到这个案件的卷宗的时候,就发现这案子的证据是有问题的。所有的推断,都只是推断,丝毫没有物证的加持。所以,我就主动请缨,领了这个案件的侦办指挥权。”

  “这案子不是没有物证,而是没有直接能证明嫌疑人犯罪的物证,那也是因为现场条件的限制。所有的杀亲案件,都容易出现缺乏直接物证的问题。”陶亮分析道。

  顾雯雯有些惊讶,说:“可以啊,陶亮同志,你以前对物证可都是不屑一顾的。”

  “老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是……”陶亮说,“嗐,你接着说。”

  “虽然案件是我领的,但查缉工作还是第一要务。”顾雯雯说,“所以,我一方面要求所有的派出所和责任区刑警队,针对蒋劲峰的照片和指纹,对本辖区内的可疑人员进行全面筛查,因为蒋劲峰有可能会换一个身份继续在龙番市生活。毕竟根据当年对周边旅馆的调查,他应该没有跑远。不过,我们也没有放弃远处,周边各个市我们都发了协查通报。人脸识别系统也都用上了,可就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让我想到了金苗的案子……你说,蒋劲峰会不会已经死了?”陶亮说。

  听到“金苗”这两个字,顾雯雯的眉毛也是一挑,前几天她正好也翻到了这一页。

  “如果他死了,尸体也应该会被发现啊。”顾雯雯认真思索道,“当然,不能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所以,另一方面我就组织了技术人员,对当年的所有物证都进行了梳理,希望可以从物证里发现一些问题。我们想到要去现场采集DNA,是因为——”

  “是因为蒋劲峰的十指指纹你们都有,但当时没有DNA检验技术,更没有提取DNA的意识,所以你们并没有掌握蒋劲峰的DNA,对不对?”陶亮抢答道。

  “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看笔记看得确实很仔细。”顾雯雯笑了一下,又认真地继续说道,“当时我们也考虑,假如蒋劲峰还活着,今年都已经74岁了。如果在此之前,他非正常死亡了,那么他的DNA就有可能收录入库。所以,提取到DNA,就等于多了一条寻找蒋劲峰的途径。只可惜,我们搜了现场,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家房子倒了都没人管啊?”

  “这个青南村的人,在这30年中都慢慢搬出去了。”顾雯雯说,“说什么河神发怒,所以村子里的人寿命都不长。所以大概在10年前吧,村子就已经空了。”

  “那现在拆什么迁?”

  “那个村子的位置特别好,风景很漂亮,特别适合建度假村。”顾雯雯说,“而且很多村民都找不到了,开发商觉得拆迁成本低吧。”

  “好吧,过了这么多年,东西又不是在标准化物证室里保存的,当然找不到DNA了。”陶亮说,“通风、干燥、恒温,才有可能持久地保存DNA。”

  “你真的不一样了呀。”顾雯雯由衷地赞叹道,“你说得没错,技术同志们虽然梳理好了所有的物证,却很难在这些物证上发现什么新的、有用的信息。这个案子当年也是爸主办的,案子没破,我知道他也一直有心结。他把那堆宝贝笔记全都给了我,那段时间,我就一直在翻爸的笔记,想从笔记里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别说,还真的被我找到了。”

  “是什么?”

  “摄像机。”顾雯雯说,“当时我在咱爸的笔记里看到他为分局技术部门购买摄像机的记录,所以就去物证室里找录像带,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怎么会找不到呢?”陶亮说,“这起案件很有特点,是咱爸购买摄像机后发生的第一起案件,也是分局标准化物证室建成后,物证‘入住’的第一起案件。”

  “是吗?有这记录?”

  “那你看看,我也是看过笔记的人。人家不是说,‘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吗?笔记、卷宗都是一样的,但不同的人看,就能看见不同的重点。”陶亮有点得意地说,“我好歹也是大案大队出身的老刑警……”

  “好啦,你厉害。”顾雯雯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但我也想到了通过爸的笔记去找录像带的具体管理人。谁能想到,就在这时候,你昏迷了。”

  “我当时一心想着要帮你,其实都没和你沟通,就在那里瞎拼命。”陶亮看着顾雯雯憔悴的脸,心痛道,“老婆,我错了,我应该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那后来我昏迷了,这案子还有继续往下查吗?”

  “看着你昏迷不醒,我当时确实很崩溃。”顾雯雯把手放在陶亮的手里,“不过,你醒来就好了。这个案子我没有放下,一直在用电话遥控指挥,专案组的其他同志终于把录像带给找到了。”

  “录像带不在物证室,最后是在哪里找到的?”

  “档案室。”顾雯雯说,“当年,专案组认为录像带必须保存,但录像带是影像资料,不应该保存到物证室,所以送到档案室里去保存了。于是我就安排人去档案室里找了两天,还真的被我们找到了。不过又出现了新的问题,现在局里没有录像机,无法播放,他们就又找了技术人员,把录像带里的影像转换成数字化的,拷贝到U盘里,带到医院来给我看。”

  “你看出什么线索没有?”

  “看完当时现场勘查的录像,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曹松乔那个被翻动的内裤口袋了。”

  “这个我在梦里也有印象,咱爸的笔记里可能也写了。”

  “我看笔记的时候还真没注意。”顾雯雯说,“但看录像的时候,就很难忽略。当时没有DNA检验技术,更不用说微量DNA的发现、提取和检验技术了,所以大家都没有这种意识。”

  “所以,你找到蒋劲峰的DNA了!”陶亮激动起来。

  3

  “是的。”顾雯雯微微一笑,说,“准确地说,我们从内裤口袋上提取到了嫌疑人的DNA。能掏死者内裤口袋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大。但我们没有蒋劲峰的DNA样本,所以无法比对。只能说,我们暂且认为这个DNA数据可能是蒋劲峰的。”

  “等等,那会不会是死者乔乔的?”

  “排除了。”顾雯雯说,“刚才忘记说了,我们在梳理这一起案件的物证的时候,发现包括死者衣物在内的物证都保存得很好。当时我们就想,因为人都有脚汗嘛,死者在袜子上留下的物质应该是最多的,所以就对死者的袜子进行了DNA检验。很显然,这个数据就是死者的DNA数据,它和内裤口袋上做出的微量DNA数据是不匹配的。”

  “那内裤口袋上的DNA,还真的应该就是凶手的了。”陶亮说,“感觉你距离破案已经很近了。”

  “我们把这个DNA数据入库比对,可惜,没有比对上。”顾雯雯耸了耸肩膀,说道。

  “如果是这样,还存在三种可能。”陶亮也来劲了,积极地分析道,“一是蒋劲峰死了,因为是正常死亡,所以没有留下DNA。二是蒋劲峰还活着,因为没有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所以没有留下DNA。三是蒋劲峰死了,是非正常死亡,但咱们没找到尸体,所以没有留下DNA。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最大。”

  “我也觉得。”顾雯雯赞同。

  “那其他办法呢?比如调查家族什么的?有可能从蒋劲峰的后代身上发现什么吗?”

  “这项工作正在做。”顾雯雯说。

  “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陶亮说,“哪怕现在还没有取得突破,但既然有了凶手的DNA,破案是迟早的事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顾雯雯指了指眼前的指纹卡,说,“所以,我虽然提前从医院跑出来了,但开完这个会后,我觉得我们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现在,除了在办公室里等待惊喜,应该没有可以再走的路了。”

  “让我想想,还真不一定就无路可走了……”陶亮捏着鼻子根部的皮肤,说,“我记得,咱爸的笔记本里,提到了一个文件检验专家,说是在研究什么‘朱墨时序’。那个……大概意思就是说,一份文件里,可以检查出是字先写上去的,还是章先盖上去的。”

  “这个我知道啊。”顾雯雯说,“可这和我们的案件有什么关系?”

  “关系……倒是没关系。”陶亮说,“但是,你想啊,墨和印泥混合后,依旧可以看出顺序,那……指纹卡呢?毕竟我们当年——哦不,是他们当年在现场提取了那么多的指纹卡。指纹卡,是利用汗液指纹的黏性,把细小粉末黏住,然后才显现出指纹的。你们技术人员会用胶带把这些刷出来的指纹的汗液和粉末一起粘下来,贴在卡片上进行保存,这个我记得没错吧?”

  “你居然从爸的笔记里,学会了我们痕检的技术?”顾雯雯大吃一惊。

  陶亮压着嘴角的笑意,继续说:“所以,按理说,这些指纹卡上的指纹,就是由粉末和汗液组成的。而汗液里应该有脱落细胞,有脱落细胞,是不是就可以做出DNA?毕竟人家只是翻动了一下死者的内裤口袋,你们都能做出微量DNA,那么一个完整的指纹,更应该做得出来啊。”

  顾雯雯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丈夫,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是焕然一新。那个曾经对刑事技术不屑一顾的陶亮,居然真的把心思用在了研究刑事技术上。

  “是不是啊,老婆?”陶亮伸出五指,在顾雯雯面前晃了晃,说,“这样你就可以通过曹松乔指纹卡里的DNA,来比对你们之前做的袜子上的DNA,确定那个DNA究竟是不是他的。同理,也可以通过蒋劲峰指纹卡里的DNA,来确定内裤上的DNA是不是蒋劲峰的。”

  “但是,毕竟刷了粉末……”顾雯雯回过神来,谨慎地思索着,说道。

  “你先别说不行,你又不是法医专业的。”陶亮说,“你可以问问法医啊。”

  顾雯雯二话不说,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法医宁文的电话。

  “姐夫提到的这个办法,确实是可行的。而且,粉末一般不会污染DNA。”宁文说,“问题是这个案件已经过去30年了,内裤能够做出DNA,是因为当时保存得当,遗留在内裤上的DNA物质迅速被风干,于是保存了下来。但是指纹卡就不行了,指纹卡上的汗液是被胶带封闭的,不通风、不透气,很容易腐败。”

  “可是,当时物证室已经是标准化的了。”顾雯雯不甘心。

  “即便物证室的环境没问题,但指纹卡本身保存细胞的能力是不行的。”宁文斟酌着,说,“不过,这个我也不太确定,要不你去省厅问问郑大姐?她的DNA检验技术最好,如果她都觉得不行,那就真不行了。”

  “走。”陶亮站起身来,拉起刚刚挂断电话的顾雯雯。

  “你什么时候这么雷厉风行了?你不是一直都有拖延症吗?”顾雯雯拿起包,小心地把指纹卡装了进去,说道。

  “一场梦就治好了。”陶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