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水管里的积水破坏水龙头,顾红星先是用塑料布把整个水龙头层层包裹,然后在殷俊关闭总水阀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水龙头给拧了下来。整个过程,因为顾红星手脚很轻,溢出的自来水没有飞溅,自然也就没有浸湿水龙头周围的塑料布。

  顾红星对自己很满意,小心翼翼地把水龙头连同紧紧包裹着的塑料布一起放到了勘查包里。

  “我看着都紧张,如果殷俊关错了总阀,你这一拧,就全完了。”冯凯打趣道。

  “殷俊有的时候有点偷懒,但工作能力是很强的。战友之间,重在信任。”顾红星放好了水龙头,又转眼看周围的水池。

  “你不会要把水池也拆下来吧?”冯凯说。

  “凶手如果洗手,必须要接触水龙头,但不一定接触水池。而且,这个水池是用水泥和墙体浇筑在一起,然后用水磨石材质制造的池壁,不容易取下来。”顾红星说。

  “你们以前提取指纹不都是直接刷吗?”冯凯不解道。

  “新鲜指纹是可以刷出来的,陈旧的就不行了。”顾红星说,“现在的新办法,就是得把物证拆下来带回去。”

  “真的有新办法了?”冯凯好奇道。

  “回去带你长长眼。”顾红星神秘地说。

  看完了小阳台,冯凯又趴在地上,想确认下这间次卧里有没有滴落状血迹,因为血滴大的话,又在室内,不受日晒雨淋,即便过了两年也一样可以发现。只不过,这种错误当年殷俊也不会犯,所以冯凯并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要是不来现场,还真是不能理解凶手为什么会来小阳台洗手。”冯凯站在次卧的门口,说,“从主卧出来,如果想要去厨房或者卫生间用水,就必须穿过整个客厅,走到大门口的厨房门才可以。但如果去小阳台用水,出了主卧门,就可以通过次卧的门看到东边的小阳台上的水池了。对于不熟悉户主用水习惯的人来说,去小阳台的水池,才是捷径。”

  顾红星非常认同冯凯的观点,虽然距离差不多,但凶手肯定选择先进入其视线的水源。顾红星来到了主卧,对现场墙壁、开关、家具上曾经刷显指纹的粉末痕迹重新进行了审视。他的目的就是根据这些曾经刷显指纹的痕迹,和现场勘查笔录上的记载进行一一对应,搞清楚每一枚指纹所在的具体位置是哪里。虽然指纹卡没有了,不能直接甄别、比对,但是通过可疑指纹的位置,有时候可以推断凶手的作案动机。这个动作,冯凯曾经告诉他一个新鲜词儿,叫“现场重建”,通过分析出凶手的出入口、行走路径、行为过程,来分析凶手的心理。在过去的几年里,虽然没有冯凯的陪同,但顾红星经常会用“现场重建”的思路来为破案提供新的出路。

  因为有当时的照片、现场勘查笔录,加上现在实地勘查时的痕迹,顾红星很快把当年提取的数十枚指纹的位置全部固定了下来,并且对指纹进行了编号。经过核对可以确定,直到现在,还有七枚指纹没有找到主人。这些指纹的位置分布在开关、衣橱、床边,看起来似乎又没有什么可以提示的信息。

  但是顾红星并不灰心,毕竟勘查包里的这个“宝贝疙瘩”很有可能会给他提供破案的新方向。冯凯也不灰心,他东找找、西翻翻,甚至把现场遗留的物品分别在什么位置都给记住了。

  四个人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把现场情况再次确认了一遍,也回顾了两年前发生的、现在都已经忘了细节的案情,最后确认没有其他可以勘查的内容了,才下楼回局。

  回到局里,已经是中午吃饭的点了,但顾红星似乎因为迫不及待而毫无胃口。他没有带着冯凯去食堂,而是直接去了位于分局一楼的刑警大队的物证实验室。

  这一间实验室,冯凯来过。里面摆放着好几个不同大小的现场勘查包,冯凯见殷俊拎过,包里有的是常规痕检工具,有的是静电吸附设备,有的是足迹灯,等等。除了这些勘查包,还放着一台比对显微镜,这个冯凯和小卢也刚刚用过。只是冯凯一直没有注意到,实验室的一角还放着一个看上去像是保险柜的铁箱子。铁箱子很新,后面拖着一条电线,连着墙壁上的插座。

  “我还以为是保险柜、消毒柜什么的呢,”冯凯见顾红星径直走到铁箱子旁边,说道,“原来这也是设备啊?这是什么?”

  “这个叫502熏显柜。”顾红星说,“这是我刚刚到分局时,为局里买的第一台设备。”

  “你是痕检专业出身,就买痕检设备,别的专业没意见吗?”冯凯打趣道。

  “大家也都觉得这个新设备以后会有用,怎么会有意见?”顾红星认真地说道,“不过,买了3年多,还从来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顾红星说完,戴上手套,把水龙头周围的塑料布慢慢卸下,然后把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柜子里。他在柜子一边的小盒子里加了一些什么试剂,关上柜门,打开了柜门外的开关。

  “所以,这个设备又有什么新鲜的地方呢?”冯凯虽然知道502熏显法,但并没见过具体是如何操作的。

  “这种方法,主要运用于陈旧指纹的发现和提取。”顾红星解说道,“我们知道,在光滑、非渗透客体上的新鲜指纹可以用刷粉末的方式来显现,原理就是汗液有黏附性,可以把粉末给黏住。但如果指纹陈旧了,黏附性不足,这时候再刷,就刷不出来了。所以有科学家想了一个办法。”

  “难道是用502胶水?”冯凯当然听顾雯雯说过所谓的“502熏显法”就是用502胶水,他明知故问道。

  “对!”顾红星兴奋地说,“同样是在光滑、非渗透性客体上,指纹没有了黏附性,但它里面的物质还都在。我们把502胶水通过机器的作用变成502胶气体,那么气体里的一种化学物质在微量水分和弱碱性的催化作用下,能够迅速发生阴离子型聚合反应而固化,然后这些物质再和指纹遗留物质中的某些有机物质发生聚合,最后就可以在这些载体上显现出白色的指纹纹线了。”

  “直接抹502胶水是没用的,是吧?”冯凯问。

  顾红星被逗乐了,说:“你看,这都是我自学大专的时候学的知识,我让你也多念书,你就是不干。这种实验是需要严格的环境控制的,比如湿度、502胶气体的浓度等。最关键的是,得有一个有限并且密闭的反应环境。喏,这个柜子就可以提供这样的反应环境。”

  冯凯白了顾红星一眼,心想,你这就开始嘲讽我没文化了?

  “所以,因为柜子的大小是有限的,即便你把现场的池子拆回来也塞不进去。”冯凯说。

  “是的,这个办法可以有效显现陈旧指纹,但对大型的物证还暂时起不了作用。”

  听顾红星这么一说,冯凯突然有了一些印象。好像之前顾雯雯曾经说过,为了熏显某一辆作案车辆上的陈旧指纹,他们甚至搭了一个大棚子,把整辆车都停进去进行熏显。时代不同,条件就不同,那么有了足够的条件,很多事情就敢想敢做了。只不过当年顾雯雯说这些的时候,陶亮正在打游戏,并没有往心里去。

  好在顾红星一直以来没有停止学习,没有停止更新自己的知识,提前就买好了这个设备。

  “走吧。我们吃饭去,吃完饭,说不定就能看到指纹了。”顾红星说。

  从食堂归来,熏显柜已经自动停止了工作,静静地等候着他们。

  顾红星迫不及待地戴好手套,拉开柜门,取出了“宝贝疙瘩”。和顾红星想的一样,“宝贝疙瘩”上果然有白色的纹线组成的椭圆形的形状。

  “果然有指纹!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纹!”顾红星高兴地说,“老凯,这次又是你立功!”

  “这也算立功,那我胸前这点位置都挂不下功勋章了。”冯凯不以为然,“你快看看这些纹线有没有鉴定价值吧。”

  “先让殷俊拍照固定,然后冲洗照片。”顾红星说,“这一次可不能把指纹给弄没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直接在水龙头上看指纹,一来有可能破坏指纹,二来也看不清楚。所以,顾红星坚持让殷俊把水龙头上的指纹拍摄下来,再看照片。

  照片冲洗出来后,殷俊第一时间把它交到了顾红星手上。顾红星用马蹄镜看指纹的时候,殷俊还在一边默念:“别是死者的,别是死者的。”

  同样在一旁等待结果的冯凯拍着殷俊的肩膀说:“你这还搞封建迷信呢?”

  不一会儿,顾红星抬起了头,凝重地说:“不是死者和她丈夫的。”

  “哇!”殷俊几乎跳了起来。

  “不过,为什么这枚指纹我看着这么眼熟?”顾红星说,“形状介于弓形纹和箕形纹之间,很奇特,很少见。”

  “是死者其他亲属的?”冯凯有些失望。

  “不是。”顾红星对殷俊说,“你去把冲坏了的指纹卡拿来,我想想。”

  顾红星确实对指纹有一种过目不忘的天赋,虽然指纹卡冲坏了,无法进行比对,他却能找出其中一张,说:“我记得好像就是这一枚指纹,当时我看的时候有印象,而且后来还专门问了,没有比对上任何人。”

  “这也行?”冯凯瞪大了眼睛,问,“你是怎么识别的?”

  “指纹卡的形状,还有卡上面粉末的浓度,以及标识的字体。这个不重要。”顾红星又对殷俊说:“你通过指纹卡上残存的字,和我今天对现场指纹的编号,核对一下,看看这个指纹是在哪里出现的。”

  殷俊点了点头,核对了一会儿,说:“顾局长,这是你编的11号指纹,确实没有找到主人,是在中心现场五斗橱第二个抽屉上发现的。”

  “五斗橱?”顾红星皱起了眉头。

  “五斗橱第二个抽屉里放的全是婴儿用品。”冯凯说,“我当时看了,应该是死者朱丽丽为了迎接小生命,提前买了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还有奶瓶、围兜什么的。所有的婴儿用品都是放在这个抽屉里的。”

  “如果这个指纹的主人是凶手,那他为什么哪里都不翻动,只翻动这个抽屉?”顾红星问。

  冯凯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凶手会不会是个女人?因为自己怀不了孩子,或者孩子夭折了,所以杀人剖腹偷孩子?只不过孩子死了,所以没有带走?”

  冯凯说完,整个办公室的空气几乎都凝固了。所有人都觉得后背有一阵凉气,让人不由得想打寒战。

  “这是不是太离奇了?”顾红星说,但他也不敢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直到今天也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凶手会剖腹,为什么凶手割断了脐带却没有把孩子完全取出来。

  “如果是女人,确实可能让朱丽丽放下警惕。”顾红星说,“那么,即便不是熟人,也有可能和平进入现场。”

  空气再次变得凝重。

  好一会儿,大家才从不寒而栗中缓了过来。顾红星说:“如果凶手是路遇、临时起意,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马甸镇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马甸镇的女人。虽然无法从社会关系排查,但我们现在有指纹。不管这个指纹的主人是不是凶手,找到指纹的主人就是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

  4

  “这么多人,也不可能一个个密取指纹。”冯凯说,“殷俊也让人在库里比对了,但现在库里的数据量应该很有限,比对上的概率不大。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

  “说说看。”顾红星饶有兴趣地说道。

  “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求子不得而杀人取胎的话,那么她肯定有一种对孩子的执念。”冯凯说,“有这种执念的人,就会‘病急乱投医’。我们放出话去,搞一场庙会,说什么送子菩萨特别灵验,吸引这样的人来拜佛求子。然后,在蒲团的前面放塑料布,他们磕头的时候必然会把指纹留在蒲团前的塑料布上,这样每隔几个人就换一张塑料布,很快就可以明确犯罪嫌疑人了。”

  顾红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这果然是你的风格。不过,我们不能这样做,也无须这么做。你想想,毕竟这是一起命案积案,案发已经时隔两年。你怎么能肯定凶手在这两年中仍然没有生育呢?如果她已经生育或是放下执念了,那么我们这么兴师动众,也都是在做无用功啊。”

  “你说的也是。”

  “而且,宗教信仰是需要尊重的,可不能用这个骗人。”

  “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保持你的风格,我也保持我的风格。”顾红星说,“既然怀疑是生育有问题的人作案,那么我们就从这个线索慢慢查。刚才说了,凶手可能就是马甸镇的人,而马甸镇只有一家综合性医院——青山区二院。如果她曾经去医院就诊,那么最可能去的就是这一家医院。所以,我们去调查这家医院的妇产科,把1986年8月到1988年8月之间所有曾因不孕、流产而就诊的病人进行一个梳理。”

  “初步甄别的依据是鞋印,进一步甄别的依据是指纹。”冯凯补充道。

  “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顾红星向冯凯投去信任的目光。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数字化档案的概念,但是综合性医院的病历资料保管,却已经相当规范了。每家医院都会有病案室,所有病人的住院病历都会分门别类、编号保存。公安人员只需要拿着介绍信,就可以进入病案室,查阅档案。但是,因为当时复印机还是个稀罕物件,所以想单独留存一份医院的病案资料,就需要靠公安人员手抄。

  这项工作,冯凯之前看卢俊亮做过。为了对伤者的伤情进行鉴定,卢俊亮经常会带着介绍信去某医院,调出伤者的病案资料,然后誊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而誊抄在笔记本上的这些信息,就是进行伤情鉴定的重要依据。

  为了不打草惊蛇,冯凯决定用“法医抄病历”的借口来进行一次清查。为了保证专业性,冯凯思虑再三,还是要求顾红星呈报市局支队,调卢俊亮前来帮忙。

  这一举动实在是很英明,因为让冯凯没有想到的是,区区一家二级医院,每年来诊治不孕症或者流产的患者就有数百人。除去主动来医院做人流、药流的患者,这两年里,诊治不孕症或者先兆流产、难免流产的也有上百人。

  很显然,这是一项比较庞杂的工作。

  但有了学医的卢俊亮帮忙,工作效率就大大提升了。因为他不仅能从这么多病例中很快找出哪些是符合他们排查要求的,还能从患者的首次病程录中发现哪些人是之前没有生育过的,哪些人是反复流产的。

  有了卢俊亮的甄别,排查范围迅速缩小。经过两天的工作后,最后符合“想要孩子却一直没有孩子”的,只剩下几个人了。

  而在这几个人中,卢俊亮挑出了一份病历,认为这应该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为什么会是她?”冯凯翻着病历,大量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和认不清的医生笔迹让他一阵头晕。

  “你看看医生首次病程录里关于患者体格检查的描述。”卢俊亮指着这摞手写病历中第一张开头的部分,说,“‘患者神清、精神萎靡,焦虑面容,营养中等,发育正常。’这一句话,就透露出了患者身体其实还好,但存在心理问题。而其他几个人,都是‘神清、精神可’。”

  “幸亏你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医生写的是什么。”

  “第二方面,这个人的户籍是马甸镇周围的农村的,而她以前也看过病,但都是在诊所里看的。”卢俊亮翻到第二页,说,“你看,‘既往史:自述因多次流产到乡卫生院就诊,诊断为生化妊娠’。”

  “什么意思?”冯凯问。

  “生化妊娠就是指精卵结合成功,但没有成功到子宫着床,随着月经一起流产。”卢俊亮说,“有可能在当地卫生院检验完HCG,认为自己有可能是怀孕了,但因为受精卵质量等问题,最终流产了。”

  “哦,如果每次以为自己怀上孕了,却又很快流产了,那么对那些特别想要孩子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种精神折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冯凯说,“这种生化什么的,是不是因为女人体内激素的问题啊?”

  “也有可能是男人精子质量的问题。”卢俊亮说,“不能孕育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

  “但在农村,很多人都会归结为是女人的问题。”冯凯说,“为什么她以前都在诊所、卫生院看,这一次却来医院住院了?”

  “因为这一次不是生化妊娠。”卢俊亮说,“从病历来看,这一次应该是成功着床了,可惜怀孕3个多月就自然流产了。她也去卫生院看了,但当地的医生认为她反复流血、腹痛,是难免流产,需要清宫,而当地卫生院没有妇产科,就让她来区二院了。”

  “她这是……”冯凯把病历翻回第一页,看了看,说,“1988年3月27日入院。这是案发前五个月。”

  “从病程录看,其实清宫手术做得很成功,术后也就没有流血、腹痛的情况了。”卢俊亮翻到了病历的后半部分,说,“但查房医生的描述里说,她在住院期间有多次说‘呓语’的现象,经常‘失眠’‘多梦’,怀疑是‘癔症’,建议家属带其到精神卫生中心就诊。”

  “哦。”冯凯若有所悟。

  卢俊亮说:“我们清查了这两百份病历,有和她病情差不多的,但病历记录的患者精神状况都很好。只有这个人,是精神和心理方面有问题。我记得你们也分析过,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很有可能是精神和心理存在问题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最重点的嫌疑人。”

  “看病历就能破案,你真行。”冯凯拍了拍卢俊亮的肩膀,说,“从病历里,能看出这个人脚多大吗?”

  “医生给人家清宫,管她脚多大干啥?”卢俊亮笑着说。

  “不要紧,这样,记下她的名字和住址,我们去探一下就知道了。”冯凯说。

  这名患者叫石霞,今年27岁,是马甸镇马王乡人。马王乡就在马甸镇镇中心的旁边,距离镇子非常近,所以乡里的人来镇子上购物、就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冯凯和卢俊亮先来到了派出所,了解这个石霞的情况。从户籍资料上看,她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她1984年从隔壁乡嫁给了马王乡的一名青年马青,随即就把户籍迁到了马王乡,至今没有孩子。但石霞是个什么样的人,派出所民警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于是,派出所就叫来了乡镇干部,找他了解石霞的情况。

  经过了解,这个石霞还真是疑点重重。虽然乡镇干部反映这两口子的感情还不错,没有因为什么吵过嘴、打过架,但石霞本人还是有一些问题的。她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不喜欢和其他人交流,尤其是看到有人怀抱婴儿的时候,她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的孩子。最关键的是,她经常会把枕头塞在自己的衣服里,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孕妇的模样。

  但这些,都是她偶尔会出现的反常迹象,大多数情况下,她看上去和一个正常人并没两样。

  在冯凯询问乡镇干部这个石霞的脚有多大的时候,乡镇干部有些为难,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准确鞋码,但印象中,她的脚确实比一般姑娘要大些。

  嫌疑已经确认了,现在就看指纹能不能对上了。要密取一个人的指纹,其实非常简单。冯凯让乡镇干部找石霞来村委会谈话,并且用洗刷干净的玻璃杯给她泡一杯茶。等她右手拿起杯子,确定拇指和食指都接触杯壁之后,取回这个玻璃杯就可以了。

  所以这个密取的工作,只用了十分钟就完成了。然后冯凯就带着玻璃杯,充满希望地回到了分局。

  分局办公楼里,顾红星已经拉开架势等着冯凯了。杯子一拿来,顾红星立即亲自刷粉、贴胶带、制作指纹卡、拍照,然后用马蹄镜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