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说:“你可别瞧不起他,连皇上都觉得他非同一般。”

  玉麟格格说:“他就是个小混混,不过比别的小混混阔气点罢了。”

  祁子俊心里突然涌起对润玉的强烈思念。他来到了春草园。这时,天边燃烧着玫瑰色的晚霞。看戏的人早已散去,演员也都走了,戏园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润玉还在后台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祁子俊一身轻松地出现在润玉面前。

  润玉惊喜万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着祁子俊走过来。她难以掩饰喜悦的心情,眼睛里闪着异彩,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真怕见不到你了。”

  祁子俊笑道:“我的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丢。再说,要不见上你一面,我死都合不上眼。”

  祁子俊将润玉送回到润玉家老宅,在她家正堂里坐下。润玉端着一碗茶给祁子俊,又请他看她爹当年留下的黄玉昆题写的条幅。祁子俊翻来覆去,看不明白,说:“我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祁子俊念道:“惟有花径缘客扫,玉字青简数行书。务于东篱时把酒,识后方知是迷途。该不会是藏头诗吧?”

  润玉说:“也许。”

  祁子俊突然说:“我看出门道来了。四句诗的头一个字联起来是‘惟玉务识’,这是有事要告诉你啊。”

  祁子俊绞尽脑汁地想着,又拿起条幅来看,不留神打翻了润玉手中的蜡烛,两人赶忙抢拿条幅,所幸没有烧着,但蜡油滴过的地方,却隐隐透出后面的字迹。祁子俊心有所悟,猛地一拍脑门,惊喜地叫道:“果然是藏头诗,但范大人聪明绝顶,不是把意思藏在第一个字,而是藏在第二个字上。你看,把第二个字联起来,就是‘有字于后’。”

  祁子俊双手举着条幅,润玉小心地用蜡烛烤着。条幅背后渐渐显露出了一张名单。

  祁子俊念着:“存入山西义成信票号共计三百万两。瑞王爷一百万两,黄玉昆五十万两……”

  条幅从他手中落到桌子上。祁子俊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俩在暗中捣鬼,出了事往别人身上一推,自己跟没事儿人似的,还假装不知情。”

  润玉心绪交集:“我爹只不过是他们的替罪羊。”

  祁子俊咬着牙说:“瑞王爷,黄大人,黄大人,瑞王爷,一群恶狼!”

  关家骥带着世祺在集市上闲逛,世祺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画眉鸟笼子。走了没多久,世祺就看见了路边插在草把子上的冰糖葫芦。世祺说:“舅舅,我要吃糖葫芦。”

  关家骥说:“好,舅舅给你买。”关家骥掏出钱来,给世祺买了一串。世祺高兴地吃着冰糖葫芦,但很快,又发现了新鲜东西:“舅舅,我要风筝!”他指着路边摊位上一个扎得十分漂亮的蜻蜓风筝。

  关家骥说:“好,再买个风筝。”

  不一会儿工夫,世祺手中的东西已经多到了抱不下的程度。关家骥替他拎着画眉鸟笼子。世祺说:“舅舅,你真好,我爹从来没给我买过这么多东西。”

  关家骥说:“不是你爹不愿意给你买,你爹要是给你买了,还得给世祯买,不是得多花一份钱吗?”

  世祺问:“为什么非得给他买?”

  关家骥说:“因为世祯他爹,是你爹的亲哥哥呀。”

  关素梅满腹心事,独自一人来到祁家坟地祁子彦坟前。她半跪在地上,用火点燃了一大堆纸做的“寒衣”和纸钱,神情郁悒地倾诉:“世祯和世祺,都是我的心头肉,可两个孩子谁都容不下谁。世祯住在姥爷家里的时候越来越长,虽说有姥爷照顾,饿不着,冻不着,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子彦,我心里别提多害怕了,我怕有一天世祯连家都不回了,我怕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要是天上有知,就给我托个梦,告诉告诉我吧。”

  恭亲王一行来到解州关帝庙。“忠义参天”的牌匾高悬在关帝庙的门楣上方。

  恭亲王在庙门外的牌楼前面走下轿子,身着祭祀时才穿的礼服,补褂是石青色,前后绣正龙,两肩行龙,戴着红宝石顶,仪态庄重。[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cOm]

  寒风萧瑟,“寒衣”和纸钱燃烧着,很快就成了灰烬。

  世桢又回到姥爷家。这天晚上,世祯正在和关近儒下棋,神色显得十分专注。

  关近儒一边下棋,一边看着恭亲王的“乐道堂古近体诗”。

  关近儒和世祯都忘情在棋局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关素梅已经站在他们的身边,还是关近儒先看见了女儿。关素梅说:“世祯,跟娘回家吧。”

  世祯低头看着棋局,过一会才说:“我不想回去。”

  关素梅说:“那也不能总住姥爷家,花姥爷的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