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天更正道:“清妖。”

  祁子俊忙改口:“是,清妖。清妖对我不薄,我祁子俊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山西义成信票号里,关家骥在掌柜房里见到了祁伯兴,祁伯兴正在低头打着算盘。

  票号各处的门口都站了兵勇,手持刀枪,一个个威风凛凛。

  一个官吏宣道:“奉知府大老爷令,特地前来保护义成信总号,以免盗贼趁火打劫。”

  几天后,杨松林带着大小一干官员前来为祁子俊吊丧,关家骥引领着他们走进祁家大院。现在,他俨然是一家之主的样子。仆人们穿着孝服侍立在道路两旁,从大门口一直排列到家祠门前。乔管家带着身穿孝服的世祯、世祺上前迎接。世祯、世祺两个孝子跪在地上,对前来吊唁的官员们磕头。

  祁老太太卧室,一个年老的医生正在给祁老太太诊脉。祁老太太面色蜡黄,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关素梅站在一旁,神色十分焦虑。医生诊完脉,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医生走到祁家大院正堂,正在开药方。关素梅关切地看着医生。乔管家站在一旁。医生说:“照眼下这个样子来看,吃几剂药,也只是略尽人事而已。少奶奶,依老朽之见,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春草园戏园子今天上演的戏是《贵妃醉酒》。瑞王爷又来看戏。

  润玉穿过一排排的挂在架子上的戏装,向衣箱间走去,却见黄公子迎上前来,说道:“妹妹,听说祁子俊死了。”

  润玉正要离开,猛然收住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只问道:“你说什么?”

  黄公子说:“祁子俊去南京转移票号里的银子,让长毛……”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接着说:“连个整尸首都没留下来。”

  那件被润玉紧紧抓住的行头慢慢地落在地上。润玉喃喃地说:“他不是坏人啊,怎么会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

  此时在南京的太平天国监狱走廊,剃头师傅正带着祁子俊沿着幽暗的通道走来,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然后阴沉着脸,退了出去。

  萧长天正坐在桌子旁边等候着祁子俊。席慕筠站在一旁。

  祁子俊说道:“要还是买洋枪的事,丞相大人就不用再说了。”

  祁子俊说:“义成信南京分号库存现银二十三万八千两,银票合计一百一十七万五千两,朝廷税银四百二十六万两,共计六百六十七万三千两。这些钱收不回来,一切免提。”[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cOm]

  祁子俊的坦率让萧长天既愤怒又欣赏。席慕筠望着祁子俊,渐渐对他产生了兴趣。

  萧长天笑道:“嘴是痛快了,可要当心脑袋呀。”从语气上可以听出来,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席慕筠说:“我原先以为,义成信的少东家得有多大的胸襟和气魄,原来是个死心眼儿。”

  祁子俊说:“你激我也没用。”

  监狱走廊上,萧长天一边走一边余怒未消地对席慕筠讲话:“我要让他后悔都来不及。”

  席慕筠点点头说:“我看,他也不是不可救药了。”

  萧长天说:“甘心自弃,执迷不悟,妖气太重。”

  席慕筠想了想说:“上次他提起过,有个同乡跟他关在一起……”

  祁子俊带着何勋初和英国军官离开后,席慕筠带着满载枪支的车辆,从容不迫地离开了仓库,她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

第二十一章

  太平天国监狱,白天,还是萧长天曾与祁子俊见面的那间屋子。苏文瑞坐在祁子俊对面,脸上微笑着,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在祁子俊面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不自信。

  苏文瑞说:“子俊,你过去可不是这样。听我一句劝,光棍不吃眼前亏。”

  祁子俊冷冷地说:“这回,我谁的话都不听。”

  春官丞相府里,席慕筠正以同样的耐心劝说着萧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