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官军护卫,金陵固若金汤。然则流言塞巷,人或忧惧。大恒盛票号应此紧急时务,隆重开张。本票号总号设山西祁县,阜外多有分号……“

  祁子俊找来钱广生,说:“钱掌柜,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马上暗地里吩咐金陵本地伙计,请他们拉些亲戚来票号存钱。没银子存的,我们自己拿银子给他们,只请他们排排队,造造市气。让他们隔天就来排次队,我们开工钱就是了。”

  钱广生点头道:“我这就交待下去。”

  祁子俊道:“还有,你是本地人,方方面面都熟。鼓动当地商家上票号存钱,也拜托你了。”

  钱广生道:“祁少爷,您放心,您只管在后面出点子,前面由我去办。”

  夜里,霍运昌正同刘铁山说事儿,伙计进来说:“霍掌柜,有人找您。”

  霍运昌跑去找祁子俊,他正同钱广生算着账。钱广生说:“从钱庄取银子的,七成半转存到了票号。外头来票号存银子的占到三成。”

  祁子俊问:“同平日比呢?”

  钱广生说:“同平日比,存钱的要多出十倍以上。平日没这么多人取钱,自然也没这么多人存钱。”

  霍运昌早急了,说:“二少爷,您出去一下。”

  霍运昌拉着祁子俊出门,走到天井一角,轻轻说:“平遥日升昌金陵分号的大掌柜向老板同二掌柜舒老板来了。”

  霍运昌领着祁子俊来到客堂,介绍道:“这位是日升昌金陵分号大掌柜向老板,这位是二掌柜舒老板。”霍运昌回头介绍祁子俊,迟疑着,“这位是……”

  祁子俊拱手道:“在下祁子俊!”

  祁子俊问:“两位前辈是否想知道大恒盛票号的事?”

  舒掌柜甚是冷漠,一字一顿道:“我可从没听说过大恒盛票号啊!”

  祁子俊道:“这票号是我才开的。”

  向掌柜目光冷峻,道:“开票号,得由多家票号开具连环担保,最后经户部许可,岂可瞒天过海?上头知道了,可是要治罪的啊!”

  祁子俊道:“这个晚辈自然知道。我相信义成信自会重见天日,现在只是权宜之计。”

  “义成信可是官府明令封了的,你可有把握?”向掌柜问道,望望霍运昌。

  霍运昌茫然地摇摇头。祁子俊道:“晚辈自知义成信被封事出有因,岂能沉冤千古!”

  向掌柜点头道:“义成信能够重新开张,同行自是高兴。但是,你现在的做法,毕竟有违朝廷例制!”

  祁子俊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祁家平白无故被官府的人坑了,我只想早早重振家业,以慰父兄在天之灵。生意来时便做生意,官司来时再了官司!”

  祁子俊道:“两位前辈,我就算现在知错了,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日升昌是票商龙头,您两位是商界前贤。就请您二位成全我这一次。都说你们要撤庄,你们就好好走。我呢?不管上刀山下火海,只好留下来。等我义成信重开了,我将大恒盛的账转成义成信,就万事大吉。我缓过这口气,一定回祁县负荆请罪!”

  向掌柜同舒掌柜起身告辞,神色仍是不悦。

  次日,票号门开了,人们一拥而入。人们纷纷往钱庄前面排队,而票号前面排队的人少了许多。

  吴道去出门游说半日,下午就有位穿着体面的顾客进了票号,手里提着个枣红色木盒子,惹得排队的人张望。这位爷们径直走到票号柜前排队。没多时,又一位顾客进来,手里提着个铜盒子,也往票号柜前排队。

  戴瓜皮帽那位还在排队,不经意回头看见刚才进来的两位爷,便打了招呼:“哦,刘老板,李老板!您二位这是……”

  刘老板说:“我们万泰商号的银子,原是存在日升昌的。如今日升昌要撤庄了,只好把账转到大恒盛来。”

  票号柜前排队的人渐渐多了,有人说:“万泰商号跟金鑫祥商号的银子都往这里存,我们还不放心?”

  “是啊,我们小门小户的有几个银子?人家可是日进万金啊!”

  祁子俊见这景况,心中窃喜。霍运昌拉拉祁子俊,进了里屋:“二少爷,我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