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倒没有说什么,其“岳父”拿着锄头将赵海追了三公里。

从旧乡回到城里,赵海一直在街道上独自乱走,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深深痛苦之中,难以自拔。晚上,他独自来到肥肠火锅馆老店,在底楼喝酒,消解苦闷。正在喝酒时,他听到了二楼牛清德打电话的声音。

赵海坚持认为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牛清德那次捉黄行动。那次捉黄行动以后,自己和王桥被踢到了村这是便是自己所有苦难的开始。因此,他听到牛清德的声音以后,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

从监狱出来,赵海混迹于社会。其性格本身就偏激,特殊经历让其变得心狠手辣。他用啤酒瓶将牛清德砸倒后,震摄住众人,又弯腰将啤酒瓶狠狠地戳在牛清德大腿上,然后大摇大摆走了。下了楼后,他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跟随牛清德的人全部被瘦小个子的凶残所吓住,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拦。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惊雷

牛清德当初在旧乡学校实施过一次“抓黄行动”,将躲在办公室看片的几个老师抓获。赵良勇、邱大发承认了错误,写了检讨书,算是过了关。有两个看片的老师不肯低头,结果都被踢到了村小。这两人今天都奇异地在肥肠火锅馆出现,一人便是站在门口观战的王桥,另一人便是用啤酒瓶打伤牛清德的赵海。

低头认错者的人生命运没有彻底反转,还是依着原来的轨道运行,其中赵良勇发展得很不错,目前都成为县六中的校长。邱大发仍然在旧乡,管着后勤。

而梗着脖子不认错的两个人被发配到村小以后,人生命运便发生了巨大反转。

十年以后,王桥成为昌东县委常委。

十年以后,赵海成为两劳人员,混迹于黑社会,变得心狠手辣。

世间所有事看似偶然,其实都是一种必然。比如,赵海与牛清德的冲突看似十分偶然,实则在今天不发生,明天、后天或者其他日子都有可能发生,偶然中带着必然。

“事情结束了,继续喝酒。”王桥对吕琪说了一声,关上房门。

吕琪对于刚才的激斗还心有余悸,道:“难道以前我是分到了狼窝或者是虎穴,怎么从旧乡出来的同事都这样犀利。”

王桥笑道:“你这个旧乡老师也很犀利,刚才扔那个果盘就让人痛快。我如今的身份限制了行为,很难做出如此痛快的事情了。从这一点来说,羡慕你。”

吕琪道:“刚才那事,下一步怎么办?应该报警了吧。”

王桥道:“赵海本来就在混黑社会,打架是寻常事,最多就是外出躲几天,事情消了以后照样出来混社会。牛清德也不是当年的牛清德,家大业大,由光脚的变成穿鞋的,对付一般老百姓没有问题,要和亡命徒这种光脚汉子撕扯,未尝就能占到便宜。”

城关派出所接到报案,很快就来出了现场。

此事非常简单,就是企业家牛清德被一位劳改释放人员打伤,接下来就是伤情鉴定和抓到赵海。在寻找证人作笔录时,一位警察推门进入了包间,见到王桥,招呼一声便退了出去。

牛清扬在医院看到了包着头、缠着脚的三弟,怒道:“你这人活该,有几个臭钱就认为是天下第一,有一句古话,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

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没有外人,牛清德苦着脸道:“王桥是我命中的霉星,每次见到他就要倒霉。”

牛清扬道:“不要乱说啊,王桥现在是县委常委,不是普通人。”

牛清德道:“今天我被人砸了啤酒瓶,确实是冤枉,不是我惹事,而是事惹我。打我的人是旧乡学校的一个强奸犯赵海,劳改回来后就混黑社会。我正在肥肠火锅鱼二楼打电话,那个强奸犯冲上来就打我。”

牛清扬坐在三弟床边,道:“这和王桥有什么关系”

牛清德一脸窝囊地道:“怎么没有关系,我在遇到赵海之前,先遇到了王桥,他正在和另一个旧乡老师吕琪吃饭。但是我拿不准赵海和王桥是不是一起的。”

牛清扬皱眉道:“听到旧乡老师就烦,包括那个刘友树,如果不是吉书记亲自点了名,我根本不想要他。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堂堂的市政协委员,还和旧乡那些人混在一起,包括那个牛老七,少跟他有来往,迟早要惹祸上身。”

牛清德道:“这次我肯定要弄个轻伤,让赵海再尝尝人民警察的铁拳。砸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牛清扬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做事要动脑筋,学会走法律程序,这比你用拳头用钱来办事要有效得多。而且,这事我敢肯定和王桥没有关系,就是一个偶发事件。他是进入常委的人,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还有,城关镇给县委县政府都上报加强阳和矿安全管理的报告,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如今是市政协委员,不能只赚钱,还得注意社会影响。”

牛清德道:“我搞了这么多年的矿山,没有出过几回事情嘛。出过两三次,我也处理得不留后患。王桥这人小题大做,一直盯着大鹏矿,就是想找我的麻烦。这一次为了尾矿库,我都投入了六十万去加固,这六十万是真金白银,一点都没有踩假水。这是我开矿山以来投入最多的一次,都是被王桥逼的。”

牛清扬道:“不要再说这事了,安全第一,警钟长鸣,这事一点都不能马虎。我走了,你这次被人砸了脑袋,我认为不是坏事,想一想别人为什么只砸你不砸别人。”

这是一句老师曾经教育学生的话,总会让学生们哑口无言,憋出内伤。今天大哥临走时甩了一句话,也让牛清德郁闷得紧。

牛清扬刚离开不久,一条瘦瘦的人影戴着帽子和面具如幽灵一样的人闯了进来。牛清德这些年吃喝玩乐,身体早就变成了泡桐树,外面看起粗壮,实则空心化了。他看到面具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脑门上。

牛清德吓得冷汗如注,道:“这位兄弟,我们无冤无仇。”

面具男道:“谁说我们无仇?”

牛清德最初还以为是赵海,可是听声音明显不是赵海。而且身形也不相似,来者明显比赵海更加年轻。他感到了来者眼里的冷意,道:“你要多少钱,我给。”

面具男道:“我不要钱,你要答应一件事情,涂三旺的矿你不能接手,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他右手持枪顶在牛清德额头上,左手在腰间一探,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耍了一个漂亮刀花,一刀就扎在牛清德未受伤左腿的小腿肚子上。

牛清德刚要喊叫,冰冷的枪管就放在了牛清德的嘴巴里。

“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不准报案。你在明,我在暗,随时可以收拾你。”面具男慢慢将手枪抽了回去,迅速在房间里消失。

他刚离开,雷声猛然大作,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牛清德左腿被扎了一个深深的洞,没命地嚎叫起来。

小车还没有到家,牛清扬就接到三弟打来的电话。他回到医院时,天空仿佛被扯了一个大洞,雨水凶狠地从空中往下倾倒。

“来人有枪,威胁我不能接涂三旺的矿,还让我不能报案。”牛清德被推出治疗室以后,见到坐在病房的大哥,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虽然是个横蛮的人,可是向来都是仗势欺人,还真没有面临过死亡威胁。刚才那人要杀人的眼光和冰冷的枪管,让他一下就寒到了骨头里。

牛清扬坚定道:“必须报案。否则没完没了,这事跟赵海脱不了干系。”

牛清德道:“大哥,我不想接涂三旺的矿了,赚钱重要,小命也要得紧,好人不跟疯子斗,我不想和那些提起脑壳耍的人斗。”

又一声炸雷响起,闪电将整个天空都照亮。

在电力局家属院,王桥站在窗边,脸有忧色,道:“这个雨真大,不知要下多久?”

吕琪站在王桥身边,道:“好壮美的景色,这是大自然的奇观。”

王桥道:“以前在旧乡的时候,一位农办主任在防洪时牺牲,我一直记得当时下雨的情景,还不如今天这个阵势。我现在无心欣赏美景,得考虑防洪。你把车钥匙借我一下,我要到单位去一趟。”

吕琪道:“我陪你去。”

王桥断然否定,道:“我到办公室去布置工作,你跟着去不合适。”

吕琪望着凶恶的闪电,拉了拉王桥的手,道:“你要小心,注意安全。”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速之客

“这是我的工作常态,不要紧。”王桥握住了吕琪的手,又道:“晚上一个人,你怕不怕。”

吕琪没有将手抽回来,道:“我以前租住的房子很偏僻,我从来不怕。你这房子非常安全了,我怕什么。”

开门,惊雷似乎就打在门前,将空气都炸得四处乱滚。吕琪道:“这个雷有点吓人。”王桥道:“真的不用担心,我就是到办公室坐一坐,收集一下情况,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

吕琪道:“有特殊情况,你还是要出去?”

王桥道:“职责所在,必须要出去。”

在电力家属院与吕琪过的第一夜,王桥原来还准备好好和心爱的她聊一聊,谁知天公不作美,遇到了罕见雷雨天气。

王桥开着车来到办公楼时,值班组所有同志都在,带队的是副镇长罗基奎。罗基奎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天空,只要雷声稍停,就迅速拨通名单上所列村干部家里电话,询问各村情况。在王桥到来之时,他已经打了一半的村。

“王书记你来了。刚才我打了几个村的电话,暂时没有事。”罗基奎看到王桥过来并不奇怪,如果王桥在这种恶劣情况不出现才是不正常情况,大家都习惯在最危险的时候看到王桥高大的身影。

除了打电话的罗基奎以外,值班组的其他同志围在一起打扑克。在非上班期间的值班时间,原则上可以在值班室里打打扑克,这是昌东多数基层单位的惯例。值班和正式办公不一样,是被动式工作,也就是说,不发生意外事件,值班者基本上就在办公室坐着。

王桥坐在值班室,等着罗基奎了解各村的情况。

终于,罗基奎把全镇村书记或主任家里都打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罗基奎道:“王书记,你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给你打电话。”

王桥摇头道:“这种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下的时间越久,情况变化越快。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链子。再下一个小时,我估计各级防汛部门就要打电话过来了。你注意做好电话记录,即使运气太背遇到滑坡等灾害事故,有打进打出的双向记录,责任就要轻得多。我们不仅要敢干事,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王桥来了不久,镇长黎陵秋也来到了办公楼。

书记、镇长都为了这场大雨来到办公楼,伙食团的人也坐不住了,将灶火捅开,在十二点时给值班组做了一大盆杂酱面。值班组人员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吃着油水很足的面条。伙食团大厨师特意将王桥放在伙食团的碗拿了过来,里面有一碗面,面条上面有牛肉,下面藏着两个鸡蛋。

吃完杂酱面,雷停了,雨还在下。雨水虽然不如刚才那么猛烈,但是仍然在暴雨级别。

王桥在凌晨一点钟来到办公室,正准备在沙发上躺一会,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

“我是晏琳,在值班。刚才我这里得到了全省部分汇总情况,铁州受灾最为严重,已经有了人员伤亡。”晏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格外清晰。

王桥听到死亡情况,睡意顿时就飞得老远,道:“严不严重?”

晏琳道:“我看了情况汇总,两处伤亡都与滑坡有关。前段时间天气太旱,山坡土壤干透了,如今又吸了大量雨,最容易滑坡。你也要小心,城关镇山坡不少。”

王桥道:“谢谢关心啊。”

晏琳笑道:“别客气,我也曾是城关镇的一员。”

王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还是先给值班室打了电话吗?”

晏琳道:“我没有给值班室打。我想,这么大的雨,你肯定在家里睡不着,百分之一百在办公室里。所以我打了办公室电话,如果你不在,这个电话也不会打扰你休息。你这个做事太拼,事事都冲到第一线。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工作搞砸锅了可以重新来,身体是自己的,也是父母的。”

夜色中,除了雨声外没有其他声音,很安静。晏琳的叮嘱十分清晰地从远方传了过来。

王桥道:“在关键时刻,当领导的不往上冲,干部们就会退缩。这也是我的看家法宝,有时我回想这些年为什么走得比较顺利,敢冲,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聊了一会,结束了通话。

到了凌晨两点钟,雨水渐渐停了下来。王桥判断城关镇发生灾害可能性不大了,这才开着车回到了电力局家属院。如果没有吕琪,他就会在办公室睡一觉。可是有吕琪在家,他向往着回去。

他轻手轻脚开了门,原本以为吕琪已经睡了,结果进门才发现吕琪依旧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写着日记。这是一本新笔记本,依然是老式墨绿色本子,厚厚的,与以前的笔记本非常接近。

“你怎么没有睡觉?”王桥有点惊讶。

吕琪道:“一直在下雨,我睡不着,干脆就写日记。我这一次失忆,全靠以前写的日记才强行补了一部分记忆。有了这个经验,我决定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记下来。”

王桥开玩笑道:“你是怎样记我的,是个什么形象。”

吕琪扬了扬手中笔,道:“我忠实记录你的一言一行,至于什么形象,暂时保密。”

小屋里散发着一阵饭香,吕琪将笔记本合拢,放在沙发上,道:“你不能看啊。”她穿着宽松睡衣走到厨房,用小锅盛了两碗粥到客厅,又拿出一袋榨菜。

“我看见冰箱里有些虾,就熬了些虾粥,原本是犒劳我自己的,你运气好,回来就撞上了。”吕琪的家居服是宽松运动衫,圆领,有点类似于老头衫。她穿老头衫时无意中将洁白修长的脖子显露出来,气质高雅,弄得老头衫都不象是老头衫了。

王桥到里屋去拿小勺子,顺便打开锅。锅里面有半锅粥,一个人不可能吃完。王桥出来后,递了一个勺子给吕琪,道:“你明明是给我煮的粥,还不承认。”

吕琪也不反驳,道:“好喝吗?”

王桥慢慢啜了一口,道:“很香,就是太烫。”

吕琪道:“稍等一会就能喝了。”

在办公室时,王桥已经吃了一大碗面条。伙食团师傅还特意在王桥碗里埋了两个鸡蛋,以及一大勺牛肉。在大碗面条作用下,他的肚子一点都不饿,反而微微有点胀。此时,望着吕琪殷切的目光,他端起碗来就美滋滋地喝了两碗。

吕琪笑道:“太晚了,吃两碗就行了。再吃,明天早上都没有了。”

等到王桥放碗时,她就将饭碗拿到厨房去洗,一边洗,一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王桥道:“你冒着大雨去办公楼,有用吗?”

王桥道:“怎么没有用?刚才接到上级电话,这场雨已经导致多处滑坡,滑坡又导致出现了人员伤亡。不是我们镇上的,是其他地方的。”

吕琪道:“我还是对以前讨论过的问题不能理解。比如我是独立的一家人,住在山脚下,如果下大雨滑坡,这就是自然灾害,主体责任应该在山下的独立人家,和你这位党委书记没有任何关系。”

王桥道:“从法律角度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们的政治理念讲究执政一方守土有责。出现了类似人员伤亡,基层政府必然要承担责任。相对西方来说,我们的基层政府是相对强势的,很多人忽略了一点,相对强势的背后意味着无限的责任。任何一件事情,大家都可以来找政府,而且很多人都习惯于此,这就是我们社会的政治基因,无法超越和摆脱。”

吕琪洗了碗后,道:“时间不早了,明天你的事情多,早点休息吧。”

王桥道:“那我去洗一洗,就去睡觉了。”以前青皮睡过的客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在吕琪到来之季,王桥准备暂住于此。

等到王桥从卫生间出来时,吕琪仍然坐在沙发上,但是这一次没有写日记,而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王桥擦着头发,问道:“还不休息?”

吕琪道:“我心里空落落的,担心睡着了,明天早上起来,会记不得今天的事情。”

王桥坐在吕琪旁边,道:“你多虑了,安安稳稳睡一觉,说不定以前的事情都能想了起来。”

吕琪有点迟疑地道:“我想你睡在我旁边,就睡在我旁边。”

王桥面露微笑道:“我喜欢这个建议。你放心,我会克制自己欲望,十年都等过去了,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吕琪听懂了其话外之意,幽幽地道:“我还真没有做好准备。”

两人进屋,关掉了灯光。床上准备了两床空调被和两个枕头。两人并排躺下,黑暗空气中充满了暧昧气息。

“王桥,我能恢复记忆吗?”

“我个人觉得,你得面对现实,就算不能恢复记记,我们就重建记忆。一样能过上美好人生。”

“谢谢你,帮我渡过难关。”

“吕琪,我是在帮助我自己。”

王桥握着吕琪的手,将吕琪朝自己身边带了带。吕琪没有抗拒,依谓了过来。两人很亲密地又很轻柔地抱在一起,最初王桥腾腾上升,可是嗅着发香,来之不易、失而复得的亲情最终战胜了欲望。

吕琪出车祸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入眠。今天靠在了王桥怀里,居然很奇异地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梦乡。在梦里,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暗洞,在洞里有无数的尖头鱼在涌动。

“咚、咚”,门外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不停地闪烁。

吕琪正在梦中努力捕捉涌动的尖头鱼,被敲门声打断后,她猛地睁开眼,脑里又是一片空白,更准确地说是有一片无法理解的抽象画的场景。

王桥听到电话响,不敢马虎。他看了来电显示,惊讶地看到这是胖墩杜建国的电话。

胖墩在电话里道:“我在门口,淋成落汤鸡了,快给我开门。”

王桥对于这个闯入者感到很是无语,道:“稍等,我马上过来。”他低下头,正好看见吕琪亮晶晶的眼睛,解释道:“来的人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同学,关系最好的同学,他是省报记者,就在门口。唉,十年了,我第一次抱着你睡觉,就被胖墩打扰,还有没有人性啊。”

吕琪撑起身体,用脸颊碰了碰王桥的脸,道:“我刚才睡得很好。”

王桥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胖墩淋得如落水鸡一般,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也是落汤鸡。

第四百五十四章 简单的三角关系

王桥看到湿辘辘的胖墩杜建国丝毫不觉得惊讶。胖墩是省报记者,在暴雨天出来采访也算是正常事。

让他惊讶的是跟在后面的女子正在读研究生的张晓娅。

王桥看着张晓娅,道:“晓娅,你怎么跟着胖墩?”

张晓娅道:“蛮哥,我在省报实习,胖墩师兄是我的老师。”

王桥、杜建国和张晓娅都毕业于山南大学中文系,王桥认识张晓娅非常正常,可是,这一声音称呼极不寻常。杜建国惊讶地道:“蛮子,你为什么称呼晓娅?从常理上来说,称呼一声小师妹,或者张晓娅,为什么把姓去掉。”

王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

“不可能啊,我们和张晓娅在一起读过书,当时从来没有听你谈到过张晓娅。”杜建国又问张晓娅,道:“对了,你跟着我实习,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听你谈起过蛮子。”

张晓娅微微一笑,道:“我们确实是世交啊,其实,我读初中时就认识蛮哥,那时蛮哥还在读中师。至于为什么要谈起蛮子,这个简单,我们在一起没有谈起的师兄师弟很多啊。”

杜建国的鼻子还是敏锐的,一声“晓娅”让他嗅到了异常的味道。对于王桥和张晓娅的说辞很有些怀疑。

王桥道:“我找干衣服给你们换。”

吕琪听到响动,在屋内稍加整理,走了出来,正站在门边看着客厅。

杜建国望着卧室又惊讶得闭不了嘴巴。

张晓娅则用手抹掉犹自从额头往下流的水,用好奇眼光打量吕琪,目光中还有一丝挑剔。

“这位是胖墩杜建国,我大学同寝室的,这位是张晓娅,正在读研究生的小师妹。”介绍完来者,王桥又郑重地介绍吕琪:“这是吕琪,才从国外回来。”

王桥如此介绍吕琪也是经过思考的,说是以前的同事,可是两人明显住在一起。说是现在的恋人,吕琪从失忆到现在,一直还在适应此事。所以,介绍的时候极端省略,留白无数。

吕琪落落大方地道:“刚才又是雷又是雨,很危险。你们都要去洗热水澡,否则要生病。张晓娅先去。现在外面下着雨,还没有小时营业的商店,买不到新衣服。我有干净外套,多是这种运动衫,纯棉的。不知有什么忌讳没有?”

张晓娅看了一眼吕琪,道:“谢谢吕姐,我没有什么忌讳,就穿你的。”

杜建国看着吕琪,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操,蛮哥从来不主动追女生,但是,暧昧的吕一帆,谈崩了的李宁咏,还有眼前这位,个个都那么出彩。”

吕琪是个细心敏感的人。在三两句对话中,她发现张晓娅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特别。她是失忆之人,以前的人和事都忘记了,记不起张晓娅很正常。只是,在笔记本中根本没有张晓娅显现出来,这就有点不正常。

等到吕琪进去拿换洗衣服,张晓娅悄悄指了指卧室,道:“吕琪,比我想象事还有味道。”在暴雨中,她浑身被淋得湿透了,浅色衬衣贴在身上,很有些透。

王桥与张晓娅目光有短暂交流,他很隐晦地道:“吕琪出国多年了,正在回忆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她曾经和我是旧乡学校的同事,我们明天还要和旧乡老师吃饭。”

张晓娅道:“我和晓姐姐见过面,她给我讲过吕琪。”

杜建国的目光就在王桥、张晓娅和卧室之间打转,猜测着自己居然不知道的三角关系。

吕琪很快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以及一张新毛巾。这张新毛巾是吕琪准备给自己用的,结果来到了电力家属院时才发现王桥准备全套用品,这条新毛巾就用不上,就由张晓娅来使用。

趁着吕琪去泡茶的短暂时间,杜建国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的新嫂子?”

王桥道:“我正在努力让这个结果出现。”杜建国道:“你哄谁啊,都住在一起,还能是努力让这个结果出现?”

杜建国道:“张晓娅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人在学校从来没有接触过,怎么见面就是如些称呼。”

王桥笑道:“我们是世交啊。”

杜建国还想说些什么,吕琪端着飘着清香的茶水走了过来。

王桥问道:“你怎么到了昌东?”

杜建国微微欠身,接过了吕琪递过的茶水,道:“省政府发出了暴雨黄色预警,报社按照惯例,派出十几个小组,我和张晓娅到了静州,又到了昌东。基本完全了采访任务,就想到你这里来混吃混喝。蛮子,等会给我和师妹下碗面啊。如果有尖头鱼,那就太棒了。”

王桥道:“有面条吃就不错了,还想尖头鱼,做梦吧。如果明天你们不走,我和吕琪请你和小师妹去吃鱼。”

今天看到小师妹张晓娅的态度,王桥感到很欣慰。因此,如果吕琪没有回来,他极有可能与张晓娅开始交往了。

这是一段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当时吴立勤和冉萍两位长辈都觉得王和张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有意撮合两人。她们分别跟两位当事人说起过此事,交流时,张、王两人都没有明确拒绝对方。

在两位长辈看来,牵线就成功,以后如何发展,就看两位当事人了。

只不过,牵线之事到了这个程度便没有了进度,甚至两位主人公没有再见过面。主要原因是两人恰好都处于最忙的时间段,王桥恰好执掌城关镇,主要精力全部投在工作上。张晓娅又要读研究生,也是全力以赴。

两家长辈都以后忙过了这一段时间,两个年轻人就可以交往。

恰在这时,吕琪回国了。王桥做出了自己的人生选择。

王桥向冉萍当面解释了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隐瞒。

至于吴立勤处,则是由姐姐王晓出面。吴立勤名义上是王晓长辈,实际上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闰蜜。最初王桥准备直接给吴立勤讲清楚此事,先被冉萍拦了一下,冉萍主动提出给吴立勤打电话。随后王晓亲自来到张家,与吴立勤见面之后,原原本本讲述了王桥和吕琪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