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对需要逮捕的,在拘留期限内依法办理提请批准逮捕手续;二是对应当追究刑事责任,但不需要逮捕的,依法直接向人民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或者依法办理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手续后,向人民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三)拘留期限届满,案件尚未办结,需要继续侦查的,依法办理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手续;(四)具有本规定第一百八十三条规定情形之一的,释放被拘留人,发给释放证明书;需要行政处理的,依法予以处理或者移送有关部门。

王桥就属于第四类。

第四类又分为几种情况,根据第一百八十三条规定,经过侦查,发现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撤销案件:(一)没有犯罪事实的;(二)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的;(三)犯罪已过追诉时效期限的;(四)经特赦令免除刑罚的;(五)犯罪嫌疑人死亡的;(六)其他依法不追究刑事责任的。

王桥拿到了《释放证明书》,看了一眼里面的说明,对前来接自己的大哥邱宁刚道:“我这算无罪释放?”邱宁刚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道:“这是撤销案件,根据规定,不能以放代撤,也就是说你不会因为此事受到任何影响。”

李宁咏在旁边问道:“大哥,这会不会进入档案?”

邱宁刚道:“不会。案件都撤销了,为什么会进入档案。”

星期六从昌东到静州,再从看守所走出来,现在已经是星期一了。王桥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城管委乐彬打电话,李宁咏道:“我给乐主任打过电话,就说你拉肚子拉得稀里哗啦。请了两天假,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再去上班。乐主任都知道你要离开城管委,现在何必急着回去工作。”

王桥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还是法定的城管委副主任,不能撤离职守。”

李宁咏凑在王桥身上闻了闻,道:“在看守所关了一天,你身上真是太臭了,说不定还有跳蚤。赶紧回家洗洗。把现在穿的全部扔掉。”

从内心深处,王桥更想直接回昌东县电力家属院。那是属于自己的世界,自由自在,洗的过程或者说洗完之后,就可以和李宁咏滚床单,共同快乐地消耗这一段时间积累的精力。可是这个想法有点猥琐,根本无法给邱家人提起。

来到了并不是太喜欢的静州邱家,进了家门。李珍英就开始唠叨:“王桥啊,你下手也太重了。听说一脚就将桑勇的腿踢断了,打他两下就行了,用不着这么狠。如果不是宁咏爸爸和哥哥,你说不定就要被关进去。”

李珍英说的是实话,进入耳朵却让人不那么舒服。王桥还没有开口,李宁咏就嚷开了:“妈。你是什么观点。桑勇撞了我们的车,还用刀子了,难道你还要跪着求他们。再说,王桥赤手空拳还击,你还要他掌握力道。这是纵容犯罪,让自家人吃亏。”

王桥道:“阿姨是好意,以后我们处理这种事情还可以更冷静一些。”

邱宁刚没有搭话,坐在客厅里,又开始沉默寡言。这是他一贯的状态,遇到事情时话就比较多,没有事时基本上没有话说。

李宁咏将新的内裤放到浴室,见左右无人,道:“你要洗干净啊,晚上回去犒劳你。”又问:“在看守所被人欺负没有,听说里面有很多恶人。”

王桥实话实话道:“大哥找人打了招呼,我在里面过得还不错,监舍里所有人都蹲在我和另一个管板的面前,交待犯的什么事。在监舍里有个规矩,能够欺骗管教,不能欺骗管板的。所以听了不少恶心事,你看,我的踝关节都肿了。”

李宁咏惊讶地道:“为什么踝关节会肿?”

王桥道:“听案情时,觉得可恶就跳下板铺去踢两脚,踢得多了,踝关节就肿了。”

李宁咏道:“我怎么觉得你在看守所里如鱼得水?”

王桥道:“苦中作乐而已。”

李宁咏又道:“你在看守所里苦中作乐,我们在外面替你着急。你知道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少事情,大哥去找了市检察院的朋友,二哥后来又找了市局的关系,我爸把公安局房局长请到办公室去了,后来我爸还专门找了梁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放了视频,现在组织部和纪委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组,公安局桑铁汉恐怕要被挪位置了。大哥对你录相这一招很赞的,还说你是一个人才。”

王桥道:“你说的信息量很大,我捡重点来梳理,围攻我的两个人,一个是桑勇,另一个是谁?”

李宁咏道:“另一个是鼎盛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鼎盛集团是全市最大的民营企业,营业额据说有三百个亿,他没有动刀子,被叫到公安局作了询问笔录,就出去了。这一次吃亏的是桑家,桑铁汉要承担部分责任,肯定要调出公安系统。”

王桥并不清楚邱大海、桑铁汉等人的关系,但是从几句话已经探知一些“点”,道:“桑铁汉和你爸不对付?”

李宁咏依在门口,道:“我爸是退到二线的人物了,没有什么好争的。对于他来说,安安稳稳过渡就是最完美的结果。这一次直接将视频拿到梁强书记面前去,还是为了我们。和我爸以前有矛盾的市委副书记谭星海,在我们家都叫他谭王八。桑铁汉就是谭王八的爪牙,我二哥一直当副职也与桑铁汉有关系。换句话说,如果桑铁汉一直在当公安局党委书记、政委,二哥估计很难由副转正。谭王八比我爸年轻,我爸退休后,谭王八还在位置上,等到谭王八退居二线时,二哥就会在副职岗位上被压制很多年,再翻身就很难了。”

王桥这才明白,邱大海其实是作退休前最后的安排,利用难得的桑勇动刀事件,既解决了女婿王桥进入看守所之事,又努力为自己二儿子进步打开空间。

等到女婿成长起来,二儿子当上公安局长,再加上长子在检察系统的地位,邱大海就算退下去了,邱家在静州的社会地位也不会下降。

李宁咏又道:“谭王八在静州经营多年,很有些能量。梁书记是外来户,他是乐于削减谭系人马的实力的。我爸将视频送给梁强书记,就是给他送上一颗子弹。”

王桥并不是太喜欢纯粹阴谋的做法,道:“难怪静州这些年发展不算很好,领导们都是去动这些脑筋,谁来办实事。”

李宁咏道:“办实事也需要位置,没有位置屁都不是。当然,我爸确实看不惯静州这一批公子哥们,他们依仗着父辈的势力拿地皮、搞矿山,弄得鸡飞狗跳,天怨人怒。那天你就亲眼见识到他们的霸道,如果不是遇到我们,普通人真的就会吃大亏。我爸为人正直,他的三个子女不能说是很优秀,至少都不是纨绔子弟,都是凭自己努力工作在社会上立足。借着这个事情,让梁书记注意到这帮子公子哥们,控制他们,这也是我爸出于公心的目的。有时我爸在人大开会时,经常批评现在头头们,弄得别人都下不了台,这让我们当子女都有点为难。”

邱家的家教还算很严的,三个子女都没有什么恶习,在单位上还算得上骨干,与桑勇等类似的公子哥们相比,确实是很优秀的。

但是王桥对李宁咏所说的最后一点还是有另外的看法,因为邱大海是极具政治头脑的人,绝不会乱放大炮,弄得头头们下不了台,自然有其用意。

李珍英见女儿钻进卫生间就不出来,在客厅转了几圈以后,就叫道:“宁咏,我给你说件事。”当李宁咏出来以后,她就道:“王桥从看守所出来,很累了,你让他洗澡,然后休息一会,有什么话等出来再说。”

李宁咏道:“王桥被关进看守所,我陪他说说话,有什么不可以。”

李珍英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你们两人还没有结婚,男人在洗澡,你钻去算什么事。”

李宁咏早就享受了夫妻生活,听到母亲这样说,还是飞起一片红晕,道:“妈,你是个老封建。当年二哥谈恋爱的时候,没有结婚就睡在一起,你怎么不说。”

李珍英道:“二哥是男的,你是女的,这不一样。女人没有结婚就跟男的睡觉,很多都吃了亏,妈这是关心你。”

邱宁刚看着妹妹与王桥在一起的亲密神态,判断他们早就有过夫妻生活,在一旁道:“妈,现在年轻人的事情你管不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李珍英愤愤道:“邱大娃,你生的是女儿,到时女儿谈恋爱的时候,我看你管不管。”

在卫生间里,王桥仰头迎接着热水。在热水冲刷下,他的思维特别灵敏,在脑中,一条条社会关系在脑中穿梭,形成一个复杂的网。这个网无所不在,穿进了社会每个角落,将所有人都网在了里面。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低头

这一次不大不小的撞车打架事情对王桥也颇有震动,最后的处理结果让他再一次感到个人力量在体制面前的渺小,就算你拳头再硬,在体制面前也不堪一击。

一方面,邱家以邱大海为主,在静州成长经营了很多年,根深叶茂,一般事情还真难不住他们。另一方面,不管一个家庭如何经营,没有占据体制内高位,很多事情也难办。这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

这一次静州之行,原本是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结果由一次小车祸导致演变成大人物之间的一场博弈。结果显现得很快,在王桥正式到县政府上班之时,公安局党委书记、政委桑铁汉被调至市司法局担任局长。

与这一次人事调整相对应的还有一次机构的微调,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微调,而是与全省其他市的公安机关相一致。

按照规定,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公安机关派出机构、内设执法勤务机构和不设区的市、县、自治县公安局根据工作需要,可以设置主管政治工作的政治委员、教导员、指导员等警官职务。地级市以上公安机关设有常务副局,副厅,副部协助正职主持全面工作,在正职不在时代理。

静州市公安局设置政委一职,且还担任党委书记,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也是各方博弈妥协的结果(注:某省现在还有市公安局政委设置)。这一次由小车祸引起新一轮博弈,彻底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任植房新的职务全称就是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王桥看到文件后。联想起在邱家听到的议论,才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曾经充当了一次蝴蝶的翅膀。

在县政府办公室里。王桥是排名第三的副主任,负责联系协调处理城乡建设、城市规划、民防、市政、园林、安全监督管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质监、煤炭、电煤保障工作;分管办公室后勤工作。协助办公室主任联系县政府县长。

最后一个职责意味深长,仿佛是为王桥特意定制的职责。王桥拿到这个责任表后,玩味了半天,思考自己的角色定位。

初到办公室,诸事都待理顺。王桥经历过在城管委副主任的开局,县政府办公室繁杂事情就变得不再可怕,毕竟这里更多的是有规则的事务性质工作,没有涉及群体性的尖锐矛盾和冲突。

办公室主任杨春走进办公室,看了看陈设。道:“王主任,有什么缺的东西,安排后勤科添置就行了,反正是你分管后勤工作。你在城管委当过副主任,见识过群体性事件,又是山南大学的高材生,在办公室工作是最适合不过。”

王桥站了起来,道:“城管委是一线,县府办是中枢。两者真不能比。杨主任,我对于县政府办的工作完全是外行,还请你多指教。”杨春笑道:“王主任是虾子过河——谦虚(牵须),在府办工作没有秘诀。就是讲规矩和心细。刚才乐主任打电话,城管委要请县府办吃饭,大家联欢。”

班子成员调动工作时。迎来送往是昌东县惯例,一般来说是调出单位吃一顿。调进单位再吃一顿,这样就显示调出单位对调出者的认同。调进单位对调入者的欢迎。如果没有这一套程序,就说明调动工作者是不受欢迎的。

另外,班子成员关系比较好的、曾经分管过的部门,往往都要请客吃饭。没有办完这些程序,就说明调动者混得孬。

王桥就经历了这一套程序,接连吃了六七顿酒。各类酒席基本结束之时,喝得肝脏发颤,闻到酒味就想吐,听到酒字就害怕。除了县府办和城管委联欢的那顿酒以外,李宁咏都参加了其他饭局,在她在场,替王桥挡了不少酒,否则王桥醉得更惨。

王桥在一场又一场的酒席中,慢慢开始了解办公室的工作,与办公室工作人员熟悉了。

转眼间到六月,王桥对于县政府的工作已经有了基本了解,也对县政府比较敏感的人事关系有了初步把握。

在城管委工作之时,班子成员的主要精力就是对付层出不穷的冲突,没有多少时间来琢磨人,而且城管委班子成员的任职之权都在县里面,就算琢磨透了其他班子成员,对于自己的晋升也没有什么好处。比如乐彬,他是一只手抓工作,另一只手抓与能决定自己命运的领导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城管委的人事关系就相对单纯。

县政府办是为县领导服务,与县领导接触紧密。县领导往往能决定县政府办工作人员的命运,利益就如放在驴子前面的红萝卜,驱使着大家不停地寻找着向前的路,正因为此,人际关系相对要敏感许多。对于王桥来说,他最注意处理的是办公室主任杨春、彭克秘书章同国之间的三角关系。

作为副主任,在其职责中有协助办公室主任杨春联系县长彭克这一条。当前状况是上有办公室主任,下有专职秘书,他悬在空中不着地,为了不引起上下的反感,在接触彭克时他采取的一动不如一静的方式。

这种做法让大家都相安无事。

七月三日,开过办公会。杨春将王桥叫到了办公室,道:“彭县长在市里开会,与康市长说好了,在这两天要吃顿饭,具体时间未定。听说你和秦真高是同学,那太好了,你就联系这件事,把吃饭时间和地点定下来。”

王桥道:“好,那就马上就与秦真高联系。”

王桥调到县政府办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必定要和秦真高联系。如今他的职务级别比秦真高要高,可是秦真高是在市政府工作,他是在县政府工作,秦真高又在市领导身边工作,处于上位。从这个角度来说,两人的发展基本相当。

王桥就当着杨春的面拨通了秦真高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却很快被挂断。王桥道:“杨主任,我估计秦真高手里有事,我等会给他联系。”杨春点了点头,道:“七月六日,彭县长要出差,他想出差前与康市长见一面,新区开发的重大事项必须要康市长点头,否则市级各部门都不会支持。”

得到这个任务后,王桥隔了半个多小时,又给秦真高打去电话。

秦真高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没有其他事情。见到手机里显示的王桥号码,有意没有接,要晾一晾王桥。秦真高参加工作以来,常常回顾大学四年的生活。他总结自己在大学四年很憋曲的原因是由于王桥,由于王桥处处都占了上风,让他大学四年都是生活在恶梦之中。他无数次在梦里与王桥争执斗气,最后嗓子哑掉,根本骂不出来。

现在自己处于上位,能够轻易压制住王桥,这是让人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更愉快的是王桥原本是应该到省委办公室,现在却断崖式降落到了县政府办公室,这也是让人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秦真高知道康市长已经答应过彭克县长,这顿饭在两天之类肯定要安排,而且根据康市长的日程安排,晚餐就定在明天,这是康市长首肯的。但是,他就是不接王桥的电话,让王桥多打几次电话,方才能够显示市政府办公室在面对县政府办公室的优越感。

到了接近下班的时候,杨春问:“王主任,饭局定下来没有?”

这一句甚为普通的问话让王桥感到颇为尴尬,道:“杨主任放心,我一直在与秦秘书联系,他还没有正式回话。”王桥这一句话回答得也很含糊,他没有明说秦真高没有接自己的电话,而是说秦真高没有正式回话,用一句含糊的问话掩饰自己面临的尴尬局面。

即将下班时,秦真高回了电话:“王大主任,今天一直在开会,不好回电话。你是不是问彭县长和康市长吃饭的事,时间大约定在明天,地点还没有定下来。我有个建议,麻烦你跑一趟,我们一起在市里面找个好位置。把小李叫上,我和郑娅参加,先亲口实践一下味道。”

一般情况下,市政府都有比较可靠的定点餐馆,根本用不着由县府办的人去共同确定餐馆,这明显就是秦真高在有意制造些多余的程序。

在那一个山头就得唱那一个山歌,王桥在这种情况下也得将骄傲放回到内心,道:“好,我马上就出发,得稍微晚一些。”

秦真高特别叮嘱道:“把小李叫上啊。”

挂断电话,王桥马上跟杨春作了报告。杨春高兴地道:“你先去侦察环境,那当然是最好的。费用简单,反正明天要吃饭,一起结了。王主任,我说过多次了,你就是分管后勤的,吃吃喝喝的小事情就别请示了,自己处理就行了。”

乘坐着县府办的车来到了电视台,等了一会,李宁咏背着包就出现在门口。王桥站在门口,简单说了晚餐的事。李宁咏不高兴地道:“秦真高果然是小人。我老公是把桑铁汉都拉下马的人,还要受他的气。”

王桥道:“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李宁咏挽着王桥的胳膊,亲热地道:“你不用给我做思想工作,我知道轻重缓急,该下小时得下小,该低头是得低头,否则农奴永远翻身做不了主人。”她又哼了一声:“等老公翻了身,给他好看。”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低头(二)

坐着县府办的车前往静州。

上一次在静州开车差一点惹出麻烦,这一次公事就直接叫了县府办的小车。县府办的司机的水平总体不错,很少出差错。另外,王桥和李宁咏不开车,就都可以喝点酒。

李宁咏道:“秦真高喝酒一般吧?”

王桥脑里就想起“我要日蒋玲”以及嘴巴里包着一块肥肉的经典笑话和镜头,独自笑个不停。李宁咏娇声道:“你不能一个人笑,要分享?”由于有县府办的师傅在场,王桥给秦真高留了面子,笑而不语,结果挨了李宁咏不少拳头。

到了预定地点下了车,王桥道:“阳师傅,一起上去吃饭。”阳师傅道:“我就不去了,我哥就在旁边,好久都没有到他家坐一坐了。你们要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在前往静州饭店之时,王桥在李宁咏耳边讲了“我要日蒋玲”的典故,将李宁咏笑得直不起腰。站在金壁辉煌的大厅前,李宁咏道:“这明明就是成熟的定点酒店,哪里用得着我来确定,就是折腾人。老公,记着这事,以后要报复回来。”

王桥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就吃点美食,假装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如强奸,无法反抗时就好好享受。”

李宁咏道:“我同意你的看法,晚上我们俩人就好好享受,干脆就在这里开个房,让阳师傅明天来接我们。”

王桥道:“我同意。今天就享受生活。”他随即给阳师傅打去电话,让阳师傅明天早一点来静州接人。

王桥虽然是新来的副主任。但是分管后勤,还协助联系县长。更是邱老虎的女婿,因此阳师傅对王桥很是客气,连声答应,爽快得紧。

预定房间是一个大包间,有休息室,有电视机,还有一台电脑。沙发是真皮,用具都颇为豪华和高档。房间没有人,秦真高和郑娅据说还在路上。王桥也不着急。要了茶水,看着电视,与李宁咏有说有笑。

等了二十来分钟,秦真高来了,又等了一会,郑娅才来。除了郑娅以外,还有郑娅的一位朋友,也是静州一中毕业生,与李宁咏也认识。五人坐了一会。涂成功也来到席间。六个人坐在一起刚准备动筷子,又来了两个王桥不认识的老板模样的人。

原定是提前探路,看一看吃饭的地点,结果变成了八个人的饕餮大餐。喝完第一瓶剑南春时。秦真高道:“今天我的同学王桥来了,大家多敬几杯酒啊。”

第二瓶剑南春打开,涂成功就端着酒杯走过来。道:“王主任,我要敬你一杯。上次是不打不相识。其实以前有朋友还想将我和李宁咏之间牵线,哪里想到王主任下手好快。让我悔之莫及。”

李宁咏道:“涂总这是没影的说法。”

涂成功一本正经地道:“那只是一个预想,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就被王主任占了先,让我是后悔莫及,不应该等人来牵线,应该是直接来找你。让我最追悔莫及的事情是什么,是未战就先败。”作为富二代,他是久历花丛中,漂亮话是张开就来,根本不考虑真实性,也不会为了这些漂亮负责。

李宁咏歪着脑袋看着相貌还算英俊的涂成功,快言快语道:“如果用那句老话什么什么想吃什么,似乎有点不友好,不过你和我家王桥相比,确实没有什么机会。”

涂成功就道:“王主任,那就为了共同的追求,我们喝上一杯。”

王桥道:“共同追求这一点我是不承认的,但是为了友谊,我们还是应该干一杯。”自从那天发生冲突以后,王桥便一直注意查找静州矿业集团的资料。越是查找资料,越是觉得静州矿业集团崛起得太为迅猛。从静州看守所出来以后,他和邱宁刚还谈起过静州矿业集团的事情。因此,他对涂三旺算是有三分了解。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改天我到昌东来拜访你。”涂成功想起牛清德说起王桥咬牙切齿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牛清德是被你欺负惨了。牛总是很强悍的人,居然被你弄得没有脾气,只能在背后发火。”

王桥道:“喝酒,喝酒。”

碰了酒,涂成功又低声道:“改天我爸请彭县长吃饭,到时再一起喝酒。”

秦真高道:“涂总,你们别光顾着讲悄悄话,这两位新朋友还要向王主任敬酒。”

王桥是从心底瞧不起秦真高,见他神气活现地坐在主宾位置,招呼着在场的人围攻自己,暗自叹息一声:“秦真高这人到底是缺少城府,有了点小权就把尾巴翘上了天,迟早就吃亏的。”

经过了城管委的酒精考验,这点酒还暂时不能难为王桥,与诸人都喝过酒后,王桥主动出击了,倒了两杯酒,端给了秦真高,道:“真高啊,我们两同学在一个寝室睡了四年,缘分啊,现在都到静州工作,也是缘分,如今你在市政府,我在县政府,更是缘分,多重缘分在一起,得喝掉这个大杯。”

郑娅知道秦真高酒量不行,急忙阻止道:“王桥,秦真高不能这样喝,这杯酒下去,绝对要放倒。”

李宁咏知道王桥是存了射人先射马的心思,跟着站起来,道:“郑娅,我还得补充一点,我们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发小,谁知道找的男朋友是两同学,而且是同寝室的同学,我们也得喝一杯助兴,他们喝大杯,我们喝小杯。”

在酒场上,大家都是唯恐其他人喝得不够多,见秦真高和王桥架了起来,顿时集体喝采,推波助澜。秦真高从进入学校那一天起,就将王桥看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刚才喝了几杯酒,已经略有些酒意,在大家起哄之下,脑袋发热,端起酒杯就将一大杯酒喝了进去。

这一杯酒是今天的高潮,此杯酒下去,秦真高就不敢再喝。

酒席结束,王桥在签字时,心里还是抖了一下,今天晚上这一桌饭,连酒带菜,花了三千多块。虽然这笔钱由县政府办公室来支付,他还是觉得太浪费了。

在酒店走道上,秦真高无语地用手撑着墙壁,突然,快速地走到了卫生间。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再也控制不住,在走道口就吐了一摊。年轻的女服员看到地上的一摊,觉得特别难闻,她还是忍着逼人的气味,将这一摊子收拾干净。秦真高刚往回走几步,又有一阵恶心从腹部涌了上来,他急忙往回走,走到门口再也控制不住,又在门口吐了一摊。年轻服务员刚刚把那一摊子清理干净,转眼见又见到那人在此大吐,气得眼泪在眼框里乱转。

这与以前在老味道餐馆如出一辙。王桥没有亲眼看见秦真高在老味道卫生间门口不停地呕吐,但是听吕一帆描述过此事。昨日重现,让王桥暗觉好笑。

吐了两次,又喝了一枝口服液,秦真高肠胃舒服多了。他觉得脸上挂不住,道:“到楼上唱歌。”

涂成功瞧了郑娅一眼,道:“我有这里的金卡,享受贵宾服务。”他有意识叫几个小姐过来加深与两位领导身边人的友谊,眼珠子一转,就对郑娅道:“楼上有个美容院,服务非常不错,你们几个去不去尝试一下。我的金卡是通用卡,都记在我头上。”

郑娅是美容院的常客,早就想来这里试一试,道:“好啊,涂总请客,却之不恭。真高,你不能再喝酒了。”

李宁咏也不想跟着些陌生人唱歌,道:“都是自己人,别傻傻地喝酒。”

涂成功笑容满面地道:“遵命,我们最多喝点啤酒,一点都不劝,上当受骗,自觉自愿。”

三个女人就去美容院,几个男人就去唱歌。

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的不长时间里,王桥隐约探知彭克与涂三旺关系不错。由于涂成功与牛清德联系密切,出于对牛清德深刻的了解,他对和涂成功和涂三旺都持警惕态度。今天这个机会也是近距离了解涂成功的一个机会。

到了九楼,走出电梯就看见一阵着盛装的美女排成两队,鞠躬欢迎。涂成功显然是常客,立刻就有大堂服务人员将一行人带到了最偏颇的大房间。进屋以后,又进来一个衣着颇为撩人的性感女子,与涂成功在角落里私语。

不一会,进来一群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站成一排等待着来宾挑选。

涂成功对坐在一起的秦真高和王桥道:“这是最高等级的VIP,绝对安全,就算有警察来了,都会有提示。”

这是秦真高的主场,王桥就用目光示意。秦真高没有什么反应,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涂成功见两人没有明确反对,就带了两个最漂亮的小妹来到秦真高和王桥身边,再直接塞到两人的怀里。

王桥头脑相当清醒,稍稍侧了侧身,让性感小妹坐在沙发上。而在旁边,那个女子直接坐在了秦真高怀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杞人忧天

“帅哥,吃块西瓜。”性感小妹用牙签叉了一块西瓜,递给王桥。王桥打量了性感小妹一眼,接过西瓜,慢慢吃掉。

歌声响起,涂成功搂着一位高挑女子,站在大屏前,一边摇摆,一边开始唱歌。秦真高则开始跳舞,在闪烁灯光下与女子贴得很紧。

等到歌声稍停,王桥对涂成功道:“涂总,我人不舒服,先走了。等会你给秦真高说一声,我现在就不打扰他了。”

涂成功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只见秦真高的手伸进了女子衣服里,确实不方便打扰,笑道:“改天,我到昌东请王主任吃饭。你是彭县长的人,大家就不是外人,别客气啊。”

走出歌舞升平的房间,仿佛离开了妖怪的洞穴。王桥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开始给李宁咏打电话。对于王桥来说,他和青皮一起到东城之东跳砂舞,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和障碍。涂成功是个有着利害关系的生意人,秦真高又面和心不和,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摸性感小妹那怕一个指头,更何况李宁咏还在楼下做美容。

在当前情况下,王桥可以为了工作低头陪着秦真高吃个饭,应酬一二,但是要一起搂抱小姐就越过了底线。

“喂,还在美容吗?他们在唱歌,我不想唱了。”

“我刚刚开始做,还得等一会。”

“那我去开房间,等会把房号发给你。”

王桥没有离开宾馆,直接开了房间。在房间等李宁咏时。他打开电视,漫无目地换着台。颇有些心绪不宁。从最近了解的情况来看,王桥发现彭克县长与涂三旺、牛清德等矿山老板接触得很频繁。不仅仅是工作关系,还有相当密切的私人联系。王桥虽然是初到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可是见识过社会最阴暗的东西,有着寻常同龄人没有的警觉,不太愿意与矿山老板们搅在一起。

晚上十一点钟,李宁咏从美容院上楼,进门就道:“你看我的脸,怎么样,是不是比平时更光滑。”

王桥将烟头在烟灰缸按灭。道:“你平时就很光滑,实在没有必要美容,青春少女素颜是最好的。”

李宁咏凑在镜前仔细观察着刚刚做过美容的脸,通过镜子这才看见烟灰缸里有好几个烟头,惊讶地道:“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受了秦真高的气?”

王桥摇头道:“秦真高是疥癣之疾,我想是另外一件事情。”

李宁咏将外套脱下来,将姣好的身材展示在王桥面前,还有意转了几圈。道:“你等会,我去冲洗一下,我们在床上来讨论严肃的问题。”

两人都很有兴趣研究对方的身体,认识以来一直乐此不疲。等到激情过后。王桥仰面躺在床上,道:“你爸和彭克关系怎么样?”

李宁咏软绵绵地娇声道:“关系还不错,我爸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还是部门的头头。”王桥道:“那时彭克是在哪个部门工作?”李宁咏想了一会,道:“在我的记忆中。彭克当过中小企业局局长,又来是安监局和国土局。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王桥道:“难怪如此。我在府办工作时间不长。总觉得彭县长和矿山这一块的老板接触比较密切,我有些担心。”

李宁咏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彭克能当上县长,在上面是有臂膀的,没有臂膀的人能当上县长?吉书记如果调走,他肯定就要接书记的班。”

王桥道:“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与老板接触太多有可能出事?”

李宁咏道:“你的思维好奇怪,这都是没影子的事情。”

王桥总觉得有阴影,道:“彭克是本地人吧,应该不会在本地任书记。”

李宁咏道:“彭克一直在昌东工作,但是他不是本地人,只是中专毕业后分到昌东。彭克现在算起来应该是梁强书记的嫡系,是静州最早纳入梁强队伍的处级干部,这是我爸说的。梁强书记的人在昌东还能有什么问题。我爸为什么会支持你跟着彭克,也是有原因的,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婿跟着一个走下坡路的领导。”

这倒是说的真话,邱大海是个精于谋划之人,不会让准女婿列入危险之中。

聊了一会,李宁咏渐渐地沉入了梦乡,王桥做了一个决定:“尽管从理论上来说紧跟彭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从直觉来说还是稍稍距离彭克远一点好。”

早上回到县府办,王桥随即找到杨春,报告道:“昨天与秦真高吃了饭,酒喝得多了些,开销不少,用了三千多。”

杨春笑道:“只要和市领导关系处得好,这点钱算个卵,以后会成百倍给昌东县赚回来。”他原来担心这个邱老虎的女婿不好打交道,谁知王桥这个年轻人极为眼色,颇懂进退,这让他有点意外,又增加些提防心。

他又道:“今天你重点关注晚上的宴会,不能出差错。”

王桥道:“没有问题,地点确定,房间确定,菜品确定,酒水确定。”

杨春竖起大拇指道:“你这四确定总结得好,以后要在办公室推广。”

晚上的宴会果然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了一点纰漏。市委常委、副市长康正平与县长彭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面,在酒场上,两人一句工作都没有谈,反而抖了些黄段子出来,宾主都很高兴。

王桥在县长彭克身前礼貌、恭敬,尽到了一位县府办副主任的本身,但是并没有表现得过分谦卑,也没有刻意去拍彭克的马屁。

让王桥很瞧不起的是秦真高的表现,秦真高在外人面前总是将市长秘书的架子摆得很足,和一些老板接触频繁,指手划脚。但是在康正平面前表现得非常紧张,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让王桥看得都有些为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