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道:“我意已决,不用再商量,目前关键是将商店盘下来。唯一不放心这是这个原件,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没有原因,就是觉得不对劲。”

王晓没有再啰唆,道:“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过来。”

到了中午十二点,王桥、赵波、杜建国和柴采等人提前十来分钟来到特色餐馆门口。王桥对房产证复印证有疑问,特意约了柴采出来,让教师子女柴采认一认房东。

几人正在等待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嘎地停在王桥身前。

远处一座楼房里,聂老板和赵一龙站在窗后,看到警车以后,原本轻松的笑脸顿时如石膏一样凝结。聂老板恶狠狠看着赵一龙,道:“你不是说盘店的是大学生吗,怎么会有警察。”

赵一龙心虚地看着老婆,道:“我哪里知道会来警察,我们这两年亏得想去卖屁股,捞一点算一点。”

聂老板更是一脸沮丧,道:“我第一次扮骗子就遇到个酸溜溜的学生,还来个警察,这是什么事啊,老娘不干了。”她将临时买的手机卡取了出来,扔进垃圾袋。

赵一龙承包了特色餐饮店后,目前为止将所有积蓄全部投了进去,面对天天亏损的局面,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店盘出去。夫妻俩病急乱投病,想出了一个利用假身份证和房产证复印件骗钱的办法,眼见着就要成功,谁知这人大学生不好骗,背后还有警察。

聂老板沮丧地道:“老公,我们回沙州,以后不做餐饮了。弄个副食店,虽然赚不了大钱,也不会亏得卖房子。”

自从做了特色小吃餐饮,赵一龙头发日渐稀少,往日一头浓发已经脱得所剩不多,接近秃顶,他看着特色餐饮店门前的警察,道:“难怪这个学生胸有成竹,原来有后台,干脆我把店就打给他,免得在这里苦熬。”道理想得明白,可要这样退出,他觉得难以接受,如钝刀割肉一般疼痛。

特色餐饮店门口,王桥见到正在开车的警服男子,恍然间觉得眼花,揉了揉眼睛,确实没有眼花。

李澄不等王晓介绍,道:“王桥,你应该见过我吧,我是李澄。”

王桥内心波浪翻滚,眼光在王晓和李澄两人之间来回转动,道:“当然认识李所长,以前在三看时,包括你的脚步声,我们都听得极熟。我在三看时,如果不及时换仓,那就惨了,谢谢李所长。”

李澄下车后,道:“我在广南看守所工作时间不长不短。见过无数恶人、凶人、猛人,你算个人物。牛。”

王桥道:“李所长怎么会在山南?”

王晓道:“李所长本来就是山南的公安,上次因为特殊原因调到广南。这次调回到东城区刑警大队任支队长。重新做老本行。今天中午陶主任请客,我们一起祝贺李所长回山南。”

进广南看守所之前,王桥在刑警大队走过一遭,被暴打过几次,至今记忆犹新。他自嘲道:“这又是一个我熟悉的专政机构,里面的人下手贼狠。”

李澄道:“大家长期搞这行,疾恶如仇,下手狠点。”

王晓怕提起旧事相互尴尬,问道:“二娃。你约好的老板怎么还不来,时间到了。”

杜建国等人听到这一番对答,均摸不着头脑。

几人站在餐馆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仍然不见聂老板踪影。王晓用手机给聂老板打电话,电话提示音是不在服务区。

又等了十来分钟,王晓担心老陶久等,道:“二娃被放鸽子了,我们不用再等了。”

有李澄等人在场,杜建国、赵波、柴采等人不便跟着去吃饭。自去寻小馆子。

小车开到碧云间,山南公安局政治处老陶已经等在雅间。老陶与李澄是感情颇深的战友,这一次李澄从广南第三看守所调回山南,安置在东城区从事老本行。老陶在里面做了不少穿针引线的工作。当年,王晓到广南第三看守所能找到帮助说话的人,也正是李银湘家里的老熟人老陶搭的桥。

老陶开玩笑道:“澄子。广南三看的嫌疑人变为山大学生,几十年来第一次遇到吧。”

李澄道:“广南三看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犯罪嫌疑人。进出的人多了,稀奇事就多。有犯罪嫌疑人为了活命。在三看搞出重大发明创造,还有画画成为名家,有写作成为作家,但是他们都是在监舍里完成,王桥这种走出监舍考大学的,确实是第一例。”

王桥观察着奇怪的吃饭组合,姐姐与老陶、李澄是通过姑父赵永刚接上的关系,如今姐姐与老陶、李澄的关系处得挺融洽,已经不需要赵永刚从中牵线搭桥。

喝着酒,老陶对李澄突发感慨:“吕忠勇和老李都曾经是一线刑警,以前级别一样。按惯例省城分局刑警比静州刑警更重要,谁知吕忠勇受了一顿冤枉,反而因祸得福,成了老李的分管领导。你就错在当初受不得委屈,愤然离开山南。”

王桥最听不得与吕琪有关的人和事,听到吕忠勇三个字,便觉得心脏里面的血流速都开始减慢。

李澄不以为然地道:“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心态不好,就算做了省长,和中央领导比起来也得抱怨人生不得志。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何必在意身外之物。”

王晓赞道:“李所心态如此豁达,肯定经历过潜心修炼。”

李澄道:“我们当刑警见过太多阴暗面,心态自然会变化,从我个人来说,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此语明显触动了王晓,她想起了曾经意气风扬的丈夫,涌上一丝淡淡酸楚。她调整心态,将不应该在这个场合出现的情绪压在心底,道:“我赞成李支队这句话,平平安安才是福。为了平安,我们喝一杯。”

“当”的一声响,酒香在小雅间里四溢。

王桥暗道:“赵海对大姐一直心存好感。大姐和李澄关系看上去也挺好。如果要从赵海和李澄之间选择一人当姐夫,我宁愿选择赵海。”

回寝室时,王桥带着酒气。

秦真高闻到阵阵酒味,心里憋屈得紧:“我天天为班里和系里的事忙碌,忙得连轴转,还受到几个心理阴暗同学的非议。王桥除了会打篮球,什么都不行,偏偏在身边聚了一堆傻瓜。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到时我分配到大机关,让他傻眼。”他在头脑中幻想着自己分到省里大机关,王桥站在大机关门前仰望的画面,感觉十分愉悦。

王桥压根没有想到秦真高会有这种心思,他站在窗边点燃香烟,将往事丢在一边,琢磨着如何能将特色餐馆拿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开业

接下两天,特色餐馆大门紧闭。到了第三天,赵一龙重新出现,这次见到王桥时,他的态度变得很诚恳,道:“我回老家去了一趟,处理点家务事。走得急,没有跟你说。”在上一次他曾经说过要去旅行,此时他压根没有记起前一个谎话,随口又说了另一个谎话。

王桥道:“餐馆门上贴了一个联系电话,是房东聂老板的,他说你只有一个月的租期。”

赵一龙对这场未实施完成的骗局心知肚明,道:“不可能,我的合同还有两年才到期。我有房东的座机,等会就把他叫过来。房东是山大教师,过来很方便。”

王桥疑惑地道:“我见过你和聂老板的合同书,确实只有一个月。”

赵一龙道:“我们把价钱谈好,再请房东过来,如果实在不相信,可以请房东把房产证和合同拿过来。”

王桥见赵一龙说得还算诚恳,便与他开始新一轮讨价还价。

最后,转让费确定为四万五千块,包含餐馆所有的设施设备。对于赵一龙来说,他将不再从事餐饮行业,桌椅板凳、菜刀菜板、冰箱冰柜等设施设备都没有任何用处,折价给王桥是比较方便的处理办法。对于王桥来说,餐馆开业,如果设施设备全用新的,购买设备的钱将超过转让费。

谈完价格,在王桥的坚持下,赵一龙给房东打电话时。特意要求带来房产证原件等相关证明文件。

杜建国和柴采一起来到餐馆,柴采是学校子弟。主要是来确认房东。

二十来分钟以后,姓聂的女房东出现在特色餐馆。但是此聂非彼聂,经柴采确认,新出现的聂姓老板确实是校内职工,她手持着房产证原件、身份证、和赵一龙的合同原件。

王桥这才肯定前两天遭遇了一场骗局,只是很纳闷骗局为什么会突然中止。

得知王桥是大一新生,聂老板颇为惊讶,趁着赵一龙去找纸笔,善意地提醒道:“这个店有点奇怪,几个老板都亏了。你要考虑好。按理说我这个房东不应该说这些,想到你是大一新生,如果生意亏了怎么办?”

王桥毫不犹豫地道:“我要签就签四年合同,条件是租金能不能少一些,而且最好不预付。只要我把这个店做起来,以后不愁没有人来租。”

最后一句话让聂老板明白王桥做过调查研究,并非莽撞之人,点头道:“预付款肯定要收,一般来说收半年。我就收三个月。”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聂老板和赵一龙均同意在两天后签合同,付款。

以四万五千块钱拿下特色小吃店。王桥马不停蹄赶回静州,从杨红兵处借了两万元,再找刘红借了一万。刘红在学校教书。工资不高,没有多少存款。她回家找了家里人,凑齐一万元。

拿到三万元。王桥再到静州红星厂招待所附近找艾敏。

来到艾敏小馆子,寒暄几句后,王桥让艾敏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谈事情。

小馆子前面是餐桌,后面是厨房,实在没有安静的地方,两人就站在街边谈事。艾敏道:“你是特意过来找我,有事吗?”

王桥没有直接进入主题,先把话题绕到红星厂办事处,“附近商店生意清淡,好几家都准备转让,红星厂办事处搬走,真有这么大的影响?”

艾敏道:“红星厂办事处这一片土地处于闹市区,地价值钱。市政府与红星厂搞了交易,这块地由市政府进行开发,周边全部要拆迁,我这个小店也在范围之内,现在是能做一天算一天。”

“太好了。”王桥在心里暗自叫了声好,感觉想睡觉便有人送来枕头。临行前,最担心艾敏不愿意离开静州,此时小店在拆迁范围之内,说服艾敏就容易许多。他不再绕弯子,道:“我在山南大学校门外租下来一个两层楼的店,三百多平方米,想与你一起开餐饮店。”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两年,艾敏不再是当年初下岗时彷徨无助的女子,她客客气气地道:“你的事我肯定要支持,但是与人合作容易扯皮,我担心因为生意影响我们的友谊。”

王桥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道:“四年大学,费用不少,我不愿意向家里伸手,必须自己赚钱。山南大学有过万学生,加上教职员工和家属,消费群体足够大,做餐饮是好生意。我的想法是成立一个股份制餐饮公司,你我各出资一部分,由你来具体管理。”

艾敏道:“你如果有办公司的钱,四年读书完全够了。”

王桥道:“借钱来消费最终是坐吃山空,我不想读完书背负一身债务。”

艾敏仍然没有明确表态,道:“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个店多数服务员都是原来厂里的姐妹,我得征求她们的意见,你不会见怪吧。”

王桥道:“我到323厂招待所去看看,一个小时回来。时间够吗?”

艾敏道:“一个小时,应该够了。”

王桥为了消磨一个小时时间,还是走进了红星厂招待所。红星厂办事处的招牌已经被摘下,遍地狼藉,主楼窗户大多破损,地面上到处是碎玻璃。王桥、晏琳等人曾经住过的两间寝室大门敞开,所有家具一搬而空。站在往日寝室,晏琳音容笑貌和肌肤气息犹在眼前,恍若昨天。他到屋外找了张跛脚椅子,在当日寝室里默默地坐了一个小时。

回到小餐馆。服务员们在岗位上工作,见到王桥后笑着点头致意。

艾敏道:“不用在外面聊,她们几个都知道。如果我要到山南去。这里所有服务员都要去,而且她们都要入股。成为股东。大家的意思先把山南店做起来,生意做得好。还可以再开分店。”

王桥没有料到她们商量出这个结果,道:“你们比我预想中更有胸襟和眼光,我对合作更有信心了。”

艾敏道:“我们虽然开的是小店,可是毕竟是从国营大厂出来的,没有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你不能小瞧我们。”

几个合伙人商量了细节,匆匆吃过午饭,艾敏跟着王桥来到山南。

看罢场地,艾敏相当满意,当夜。她没有回静州,而是住在山南大学招待所。

经过紧张筹备,元旦过后,经过简单修缮和清理的“老味道”餐馆正式开业。一楼没有雅间,大堂有十张桌子,主要针对学生经营家常炒菜;二楼有包间,主营肥肠火锅鱼、烧鸡公等系列汤锅;三楼有个阁间,只有十来个平方,无甚用处。放置些杂物。老味道餐馆除了正门外,还有一道侧门,侧门是安全门,沿着安全通道可以到达一楼、二楼和阁间。

老味道餐馆的员工统一租住在原来的职工宿舍。宿舍距离餐馆约有百米,来往方便。

转让费、维修装修费、租金、煤米油盐等费用,合计十一万四千元。王桥筹措到资金六万四千元。艾敏一方共筹措资金五万元。双方签合同之前,合同草稿交给赵波。由赵波请法学系的师兄们修改,确保双方在合作过程中不会因为合同原因让其中一方吃亏。

王桥资金来源中:杨红兵借了两万。刘红借了一万,姐姐王晓借了三万四千元。借钱后,他发出这样一个感慨:“活了二十来年,结交了许多朋友,但是真想借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能开口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开业前,王晓送来玉制貔貅。

相传貔貅是一种凶猛瑞兽,这种猛兽分为雌性和雄性,雄性名“貔”,雌性名为“貅”,现在流传下来的都没有分雌雄了。古时这种瑞兽分一角和两角,一角的称为“天禄”,两角的称为“辟邪”。貔貅最大特点是有嘴无肛门,能吞万物而从不泻,只进不出,神通特异,因此可招财聚宝。将貔貅安放在家中,可令家运转好,好运加强,赶走邪气,有镇宅之功效。

艾敏听说此貔貅开过光,特意上香一炷。

王晓道:“房子修建时接连出事,前后几个老板都亏钱,说明这个地方的风水有点问题,我已经请了省内最有名的风水师过来,等会给你们改一改。”

艾敏虔诚地问道:“我准备了大公鸡,准备放血,这和风水先生有没有冲突?”

王晓道:“不妨,各做各的。用大公鸡避邪是民间信仰,祖辈传下来的,信则灵吧。”

听到两人一本正经谈风水,王桥笑道:“姐,你读了几年大学,怎么成了封建脑袋。”

王晓道:“这个世界有许多人们还不解的东西,命就是其中之一。做生意既要靠水平,还要叫运气,信一信总没有错。”自从李银湘逝去以后,她对以前不屑一顾的“命”产生了极大的敬畏,凡是重大活动总要信一信“命”。越是相信,越觉得“命”存在于世间,决定着人的命运。

王桥知道姐姐信命的原因,而艾敏同样命运坎坷,他没有对两个女子的迷信行为和思想作任何评判。

西服革履的风水师开着小车来到餐馆。他拿着罗盘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调整了柜台摆放位置,在厅内增加了一个木质屏风,还在大堂进门处和前台贴了符纸。

风水师与李银湘交好,当年曾苦劝过李银湘不能到海南之地。这一次为小餐馆破风水局又立风水局,纯粹是看在故人之谊,略取费用后开车离去。

在王桥印象中,风水师都是仙风道骨,谁知这个风水师相当世俗化,而且还很时尚,他暗自怀疑此风水师的能力。想到信则灵的俗语,他假装很相信。

开业当天,艾敏找来一只大红公鸡,掐破鸡冠,将鸡冠上的血沾在门头上,简单地进行自主避邪仪式。

鞭炮声中,赵波、杜建国等同学陆续到来,场面热闹起来。

由于在明年1月要竞选学生干部,为了减少不必要麻烦,王桥对外宣传老味道餐馆是姐姐和艾敏合伙开的餐馆。放过鞭炮以后,王桥将姐姐介绍给杜建国、赵波、雷成、苏丽、蒋玲等人,然后一齐到二楼就座。

开业主菜是肥肠火锅鱼,主厨段师傅曾经在昌东师范旁边的肥肠火锅鱼馆里当过厨师,跳槽后曾与艾敏在同一家餐馆工作,这一次艾敏出面找他,他痛快地答应再次跳槽。老段过来之时,还带来自己的两个徒弟。有了艾敏班底和老段班底,老味道才得以在短期内顺利试营业。老段要在新东家里显摆本事,使出了浑身本事,弄出几盆味道着实地道的肥肠火锅鱼。

杜建国是典型吃货,见了好菜闷头狂吃,根本没有聊天兴趣。

赵波看着招呼客人的王晓,低声开玩笑道:“蛮哥,你长得这么野蛮,却有一个漂亮姐姐,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苏丽给了赵波一个白眼,“蛮哥和侯姐五官很像,一看就是姐弟,你这人是什么眼色。”

赵波最享受苏丽的白眼,乐呵呵一幅享受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岗演讲

苏丽不想和赵波谈恋爱,又不愿意失去这个多年来一直关心自己的朋友,心思纠结得如乱麻一般。

迎面来了一个男生,口里念念有词。苏丽与之擦肩而过时,借着朦胧月光,认出是王桥寝室的男生秦真高,想起又高又帅的王桥,她心跳加快,大脑中似乎有电流通过。

“我爱赵波吗?”

“赵波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他不是我的白马王子。我与他在一起,从来没有通电的感觉。”

“做出决定就不要后悔,爱情不能依靠同情,必须要依着本心。”

苏丽看着反射着灯光的湖面,再次给自己打气。

秦真高一直在集中精力背演讲稿,加上苏丽恰处于黑暗之中,他没有认出擦肩而过的女生是苏丽。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是流传于社会上的谚语,在他父亲心目中,凡是沾上组织两个字的部门都是好部门,在父亲的强烈建议下,他决定报系学生会组织部。

在湖边转了几圈,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直到熄灯时,他才自信满满地回到男生一公寓。

底楼门卫处,几个治检部的学生会干部戴着红袖章,拿着手电筒,准备到各楼层督促睡觉。秦真高看着几位学生干部,暗道:“明天我进入学生会,就和他们一样了。我还要加入校学生会,大学毕业后进入政府机关,父亲也就不必在当官的面前卑躬屈膝。”

回到寝室,不久。就熄了灯。

睡觉前半小时,同学们思维都很活跃。在杜建国发动之下。大家开始调侃参加学生会干部竞选的王桥和秦真高,主要火力集中在王桥身上。皆认为一个风流倜傥的性情猛男,居然想混进一个点头哈腰的组织,实在是堕落。

王桥的出身、经历和抱负决定了他与其他同学思维方式不一样,面对同学们善意的玩笑,哈哈一笑了之,道:“学生干部是学生公仆,欢迎你们随意批评,不过到时要叫谁帮忙,大家不准推三阻四。耿直点哈。”

秦真高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心里充满了对几位不求上进同学的不屑,甚至油然而生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谈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门外响起治检部干部轻轻的敲门声。听到脚步声走远,裴勇道:“治检部这些傻瓜,还来敲我们的门。”

聊了一会儿,王桥最先发出有节奏的鼾声,在鼾声指引下,大家逐渐进入梦乡。在睡梦中。秦真高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演讲稿的片段,正在演讲时突然出现意外,他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记不住。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夺路而逃。他逃到厕所里,却推不开厕所的门。终于在焦急中醒了过来。

竞争演讲于上午9:00钟在中文系阶梯教室准时开始。

阶梯教室正前方挂着“中文系学生会竞争上岗大会”的横幅,座椅第一排放着评委座牌。评委由中文系老师、学生会正副主席和校团委干部三部分人组成,后排观众是中文系学生会全体成员、新生四个班的所有班团干部。还有看热闹的零散同学。校广播站的人拿着相机,如大牌记者一样在教室内不停地走来走去。

黄永贵想搞一次彻底的竞争上岗,打分公平,程序公正。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演讲顺序由抽签决定,每个同学演讲结束以后,还要在从盒子里抽一张纸条,现场回答纸上问题。演讲七十分,回答问题三十分。三十五人报名,综合分数前十名将成为中文系学生会的干事。

王桥运气一般,抽到第四号。

第一个演讲的同学是三班小个子男生,面对着讲桌前面严肃认真的评委们,他慌了神,背得熟悉的稿子在脑海中溜得一干二净。脸颊憋得通红以后,只得将稿子拿出来读了一遍。在现场问答环节,当老师依据纸条内容提问时,小个子思维能力丢失得七零八落,讲了几句话就低着头跑了下去。

第二个演讲的是蒋玲,女同学的语言能力明显优于男同学,她用了一连串排比句组成了一篇煽情的演讲稿,赢得满堂掌声。这是高中女生常用的演讲方式,激情四谢、内容空洞、言之无物。

第三个演讲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与前几位演讲同学相比,王桥最大的优势在于闯荡过社会,其经历悄然在言行上打下深深烙印。整个演讲从容不迫、诚恳真挚,并且根据现场情况进行了发挥,赢得热烈掌声。

中文系主任杨名扭头问黄永贵:“没有想到王桥篮球打得好,演讲也不错,很成熟。”

黄永贵介绍道:“王桥是异才,没有读过高中,复讲一年居然考上我们学校,他还到南方去下过海……”杨名动容道:“王桥有才干有毅力,可以重点培养。”

秦真高心目中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王桥,听完王桥脱稿演讲,压力如山般巨大。

在现场问答环节,王桥摸到的题目是:“如果你是一位老师,要给中文系毕业生说点鼓励的话,你准备说什么?”

按照预演,看到王桥招手,早有准备的杜建国拿着纸笔上台,在角落的桌上铺开。王桥假意思考一会,稳重又潇洒地挥笔写下:“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然后与杜建国拉着横幅道:“这就是我想送给中文系毕业生的话。”

满场掌声轰响,经久不息。

秦真高悲哀地想道:“王桥看来能进宣传部,他没有为班级做多少实事,凭着小花招就能进学生会,这对我们这些做实事的班干部不公平。”

雷成暗自向王桥举了大拇指。

随后的演讲波澜不惊,包括秦真高在内的选手大多中规中矩,没有明显失误。亦没有明显兴奋点。计分结束以后,由系主任杨名现场宣布了竞争上岗结果。

进入学生会大多数都是现任班级的学生干部。只有两人不是班级干部。一是王桥,成为了系学生会宣传部干事。另一位学生张明以全系最高分考入山大中文系,成为学习部干事。

活动结束后,十位学生会新干事、原学生会成员、评委们一起合影留念。

黄永贵将新晋干事集中到办公室,进行了半小时的任前谈话,主旨是要树立全心全意为同学服务的理念,鼓励大家要有理想并且要为理想而奋斗。

散会以后,老师和学生们各自离去。十位新晋学生会干部神情稳重,走路时刻意放慢脚步,一副重担在身的严肃模样。王桥觉得如此庄重颇为滑稽。假借系鞋带,与其他新晋学生干部拉开了距离。

在人群中没有杜建国的身影,王桥转身又回教室,意外地见到杜建国坐在教室里咬笔头。

“胖墩,做什么?”

杜建国道:“我准备写一篇新闻稿投到校广播站去,报道今天竞争上岗的事。蛮哥成功当选,我功不可没吧,等会把赵波叫上,到老味道撮一顿。”

王桥道:“我今天正要到老味道办事。撮一顿完全没有问题。你写稿速度快点。赵波正在狂追苏三妹,不好找人。”

杜建国应了一声,道:“十分钟,我能写完。”他边写边道:“我堕落了。居然成为学生会的帮凶,还帮着学生会摇旗呐喊。”

王桥道:“学校有价值的新闻离不开校方和学生会,你要搞好新闻社必须要端正心态。正视这个现实。”

八分钟后,杜建国放下笔。

步出教室后。两人聊起了赵波。杜建国道:“我觉得赵波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苏三妹的态度暧昧得很。她把赵波当成异性好友。但是又不想发展成恋爱关系。”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杜建国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也发觉了苏丽对赵波保持着相当大的距离。

王桥从苏丽火辣辣的眼神中早就得出结论,由于事涉自己,隐晦地道:“缘分天成,不可强求。进了大学就如进了大森林,不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蛮哥,怎么刚当上学生会干部就变得这么深奥,能不能说简单点。”

“简单地说,赵波成不了,要劝他积极面前这个现实。”

“你怎么如此肯定。”

“八九不离十吧。”

回到寝室,不见赵波。寝室同学陆续拿着饭碗回来,阵阵饭菜香惹得杜建国口水直流。等了十分钟,在杜建国强烈抗议下,两人起身前往老味道餐馆。

在校门口,意外地遇到赵波和苏三妹从外面进来,他们并排而行,都板着脸,没有一丝笑意。杜建国假装没有看出他们在闹别扭,笑呵呵地道:“青皮,蛮哥参加完竞争上岗演讲,如今是学生会干部了,我们要狠狠宰他一顿。”

苏丽撇了撇嘴巴,道:“蛮哥都参加学生会,赵波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学生会。”赵波道:“蛮哥是蛮哥,我是我。”苏丽道:“你这是不求上进,或者说叫做怯懦,不敢和别人竞争。”赵波明显受到刺激,道:“这不是怯懦,我是不屑一顾。”

王桥打起圆场:“苏三妹,到老味道吃饭,你想吃点什么,鱼还是鸡?”

苏丽道:“政法系学生会也要招录学生会干事,今天报名,我劝赵波参加,他死个舅子都不肯去。”

赵波嘟哝道:“我的理想就是当律师。”

苏丽和赵波年龄接近,经历相似,却比满脑子理想主义的赵波更加现实,道:“就算如你所愿当了律师,在法官面前还得低三下四,这不是我说的话,是你爸的原话,他压根不想让你当律师。”

赵波涨红了脸,道:“律师凭什么要在法官面前低三下四,你贬低我可以,不能贬低律师行业。”

苏丽见赵波被激怒了,道:“打住,不谈论这个问题了。我正式向赵波道歉,是否去学生会是你的人身自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绝对不会再多说半句。”又对王桥道:“蛮哥,我有事先走了。”

她挺直腰,迈开脚步向前走,高跟鞋叮当作响。

杜建国说了句公道话:“苏丽这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