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波见苏丽直生气了,不再顾面子,一溜小跑去追赶。

王桥和杜建国对视一眼,都摇头。

两人来到老味道,由于人少,吃烧鸡公还是酸菜鱼都不太合适,艾敏道:“你们两个人就别单独弄菜了,等会和厨师们一起吃。胖墩别嫌弃大锅菜,厨师们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我借雅间一用,吃饭时叫我。”杜建国熟门熟路到二楼雅间,修改刚才写的通讯稿。

王桥与艾敏到二楼对账。民间合伙作生意是常事,合伙人因为生意扯皮更是常事,亏损时扯皮,赢利时更容易扯皮。为防纠纷,王桥和艾敏事前约定每个星期对一次账,今天就是对账时间。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醉酒

关了办公室门,艾敏拿了算盘、计算器以及一大沓乱七八糟的单据,道:“这个星期生意一般,买的东西不少,没有赚到钱,还要贴一些进去。”

王桥将一大把单据拿过来仔细瞧了一会儿,道:“买的生抽、老抽、八角这些调味品,还有油、煤、米等大宗物品,这个星期用不完,要摊平才算合理。”

艾敏不太习惯用计算器,看着单子,用算盘子拨拉得哗哗直响。收入账算完以后,她将收入明细表以及部分发票递给王桥。

老味道这种小餐馆,很多食客都不要发票,前台将每一笔收入记在本子上。王桥要对收入账,主要依据就是本子上的记录,这种做法在管理上有漏洞,却只能选择相信,否则就难以合伙。他细细地将收入算出来,与艾敏核对无误后,将收入写在标准账本的收入栏。

支出同样没有发票,大部分是收据,有的收据没有盖章,有的收据盖有鲜章,还有一些在菜市场买的小菜则直接在本子上记下诸如空心菜十把5块钱等。只要记录与实物相符,餐馆就会认同。

收入账和支出账算出以后,本周亏损1225块钱。见到这个数据,艾敏脸色尴尬,道:“忙了一个星期,还要亏钱。”

王桥道:“这个星期采购量大,亏钱正常。我觉得还应该有一个库房进出登记,没有这个登记表就无法核准盈余。”

艾敏面有难色地道:“为了控制成本,老味道餐馆人数原本就不足,没有必要再增加一个库管。让几个厨师拿一瓶酱油、醋也要登记,太烦琐了。久了肯定要出问题。”

王桥同意了艾敏这个意见,道:“至少要定期盘点。”

“那个肯定。”

算好账。时间已到中午两点,这才招呼服务员、厨师和杜建国吃饭。

厨师长老段自顾自倒了一碗老白干,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朝身旁递了过去。另外两个厨师坐在其身旁,接过土碗轮流喝着。喝了两轮,老段才道:“王老板,整一口。”

王桥没有推迟,接过碗喝一口。

老段有意无意地道:“现在很多餐馆都把厨房承包出来。老板当起来省心,又能多赚钱。”

王桥瞥了老段一眼,没有答话,端起酒碗继续喝。

艾敏在静州开餐馆既是老板,又是厨师,对厨房这一套都熟悉,她知道老段这是在试探,没有接招。

老段见艾敏和王桥两个老板都没有搭腔,不再说此事。端着酒慢慢喝。

这一顿午饭吃完已经到了三点,杜建国和王桥到校外胡乱闲逛了一圈,觉得兴味索然,回校后拿着第一篇新闻稿子来到了广播站。广播站位于一片绿树包围的旧房舍里。房间外有编辑室、播音室等牌子,在张贴栏上还有一个招收新播音员的通知。杜建国拿着稿子在紧闭的编辑室门前缩头缩脑地张望,正在犹豫着是否敲门。陪同前往的王桥见一向大大咧咧的杜建国紧张起来。明白他很再意此事,便伸手轻敲陈旧的木门。

“王桥。你找我?”开门的人居然是熟人,书法协会韩萍。

王桥很惊讶地看到韩萍。随即又释然,如韩萍这样活跃的学生干部,在学校各个部门遇到都不应该奇怪。他解释道:“杜建国要交一篇新闻稿,是不是交到这里。”

韩萍打趣道:“王桥,刚成为宣传部干事,就来支持我们广播站的工作,称职。”

杜建国将稿子递到韩萍手上,腼腆地道:“我是第一次写稿子,不知道合不合标准,请帮着把关。”

韩萍将两人让到屋里,看了一遍稿子,道:“总体来说不错,能够用。就是啰唆了一些,如果不介意,我帮你划掉一些。”

一向不安分的杜建国老老实实地坐在韩萍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稿子。韩萍改完稿件以后,杜建国道:“韩姐,我能不能抄一份稿件,这份改过的稿子我要保留着,这是我的第一份新闻稿,很有纪念意义。”王桥从来没有叫过韩姐,一律称呼为韩萍,杜建国人胖嘴甜,“韩姐”叫得格外顺溜。

韩萍在书协活动中见过杜建国,最深的印象就是胖,笑道:“看来你的志向是当一个新闻从业人员?”

杜建国举着大拇指,道:“还是韩姐厉害,一眼就瞧出了我的志向,我准备创建本校第一个新闻社团,韩姐要多用我们社的稿子哟。”

韩萍将稿子修改完毕后,杜建国将红笔改过的稿子叠整齐,放进上衣口袋。走出广播站,杜建国和王桥坐在男生第一公寓旁边的石凳上,等着头顶的高音喇叭响起来。杜建国抱怨道:“广播怎么六点才播,我觉得应该五点播,多播放一个小时,我们新闻社就可以多写好多稿子。”

王桥道:“新闻社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别在嘴里念叨,得走出第一步。”

杜建国抚着肚子上的肥肉,抬头看着高音喇叭,“你是中文系宣传部干事,帮助本系同学发展新闻事业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新闻社成立后,你也算是开派祖师爷,这多荣耀。”

“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具体要我办什么事?”

“你的毛笔字写得好,帮我写新闻社招新社员的海报,教学楼、操场、宿舍楼,至少写十张。”

“我的书法不值钱吗,一次十张。”

“拉倒吧,你有机会给山大最成功社团写海报,应该是你的荣幸。”杜建国随后认真地道:“蛮哥脑袋瓜子灵活,帮我分析形势,出点主意。”

“要想把新闻社办好,得要校方支持。我和你一起抽时间找一找黄老师,别谢我。这是宣传部干事的本分。”

“和校方合作,新闻社就堕落了。”

“好。当我没有说过,如果你不需要场地和扶持资金。”

“那还是去找找。”

六点整,头顶出现了一阵电流的渣渣声,随后播放开学以来就没有换过的序曲——《同桌的你》。六点十分时,校内新闻终于开始播放,第五条是杜建国的广播稿。自己写的文字变成声音,在校园内外穿梭、游荡,杜建国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握紧双拳。在小石凳前走来走去。

王桥原本还想开个玩笑嘲笑几句,见到杜建国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后,不再开玩笑,安静地听着以前很少注意的校内广播。杜建国如疯子一般喃喃自语,“这一篇新闻稿是我事业的起点,我正式宣布,从今天起,一位新闻人正式诞生。我晚上要请你和赵波吃一顿超级宽面条。”

男生一公寓,没有找到赵波。

从师母宽面店回来。仍然没有见到赵波,侯、杜两人皆认为赵波和苏丽在一起,没有在意。

熄灯之时,隔壁510同学在卫生间里见到刷牙的杜建国。顺口问起赵波,这才发现两个寝室没有人知道赵波的行踪。杜建国用充满嫉妒的语气道:“赵波和苏三妹肯定到那个角落快活去了,这个臭小子明天一定要请客。我还以为苏丽态度不佳。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王桥对苏丽的态度心知肚明,暗自觉得不太妥当。道:“只怕另有原因。”

杜建国不解:“还能有什么原因?”

王桥道:“明天见了赵波自然能知道。我觉得你先前的感觉没有错。”

寝室熄灯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秦真高与王桥白天很少单独聊天,只有在完全黑暗时,细细的隔阂才短暂消失,各自躺在床上胡说八道。

早上八点,同学们拿起书本陆续上课,赵波还未露面。王桥悄悄将赵建国拉到一边,道:“不太对劲,就算赵波和苏三妹玩了通宵,早上也要回来,我们出去找一找。”

杜建国道:“找什么找,说不定这小子还在温柔乡里快活。即使要找,在什么地方去找?”

王桥道:“我们先绕着雀湖走一圈,再到图书馆方向。”

杜建国不太愿意,道:“蛮哥好傻,真要找到他们,肯定会怨我们打扰了好事。”

王桥数次面对苏丽几乎是没有掩饰的火辣眼光,不太相信赵波会和苏丽在外面共度良宵,道:“我决定要去找,犯傻就犯傻,你去不去。”

杜建国道:“蛮哥去,我就去。”

雀湖,在上次军训赵波藏身的鸭脚木前面,隔着老远就闻到刺鼻的酒味,拨开树枝,只见赵波躺在草丛中,身边有一个酒瓶,山南挺出名的60度高粱白酒,还剩下小半瓶酒。他的嘴侧还有一摊呕吐物,几只绿头苍蝇在嗡嗡乱飞。

王桥俯身拍着赵波的脸颊,道:“喂,赵波,醒醒。”拍打了七八下,赵波才睁开眼,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睛,随即闭着眼不着一言。杜建国推着赵波的肩膀,道:“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出了事怎么办?”

在杜建国推动下,赵波身体摇动数下,一只地龙慌慌张张夺路而逃,被王桥抬脚踩得粉身碎骨。

王桥背着赵波朝着校医院一路飞奔,杜建国迈动两条肥腿,在后面努力跟随,到达医疗室时,杜建国几乎瘫坐在地。

医生给赵波输水以后,杜建国才顺过气来,道:“我们是否要通知苏丽过来。”王桥摇头道:“青皮这个样子肯定是为情所困,等清醒以后,要问他的意见。现在把苏丽弄过来,说不定会尴尬。”

输水一个小时,赵波睁开了眼睛,道:“胀得很。”

王桥问道:“什么胀得很?”

“下面胀得很,帮我把被子拉开,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桥将被子拉开,赵波伸出左手拉开裤子,随即发出“啊”的一声尖叫,用手将下部紧紧捂住。杜建国好奇地道:“青皮,搞什么鬼,难道你昨晚做了坏事,小JJ被割掉了吗?”

赵波摇头,还是紧捂下部。

在王桥家乡有许多地龙,农人在田地休息或干活时,若是被地龙不小心刺着下身,便会明显红肿并疼痛难忍。他刚才踩死了一只地龙,见到赵波的样子,猜道:“你肯定是地龙咬了,现在小JJ是不是火辣辣的,而且肿了。赶紧要找医生用消炎药,治疗晚了,小JJ不保。”

赵波被吓住,着急地道:“你去叫医生来,我要消炎。”

来到医务室,只见到一位三十刚出头的漂亮年轻女医生,她问:“还有什么事情吗?”王桥道:“刚才喝醉酒的同学应该是被地龙蛰了,现在肿胀疼痛。”

女医生放下手中事,跟着来到病房。

赵波见到是一个漂亮女医生,涨红着脸,不肯揭开被子。女医生不耐烦了,道:“这么大的人还怕羞,在医生面前有什么秘密。你不愿意,我就走了。”

赵波一脸糗相地拉开被子,小JJ肿得透亮,比平常增大了三分之二。女医生拿了根棉签不断扒拉,仔细观察,皱眉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胡闹,如果遇到一条毒蛇,小命就完了。”

女医生出去开药时,赵波道:“蛮哥,胖墩,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谁说出去我跟谁急。”他唉声叹气地道:“我和苏三妹完了。昨天我追上去,鼓足了勇气,向她进行了表白,结果她回答说是把我当成哥哥。我追苏三妹好多年,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我不当哥哥,我要当情人。”

王桥道:“山大美女如云,何愁没有女朋友。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作小女儿状,没有人会同情你。”

赵波被说得不好意思,辩解道:“我没有哭哭啼啼,就是喝了点酒,没有想到就醉倒了。”

王桥道:“失恋后喝酒是电视剧里用烂的桥段,你要像个男人,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赵波竭力想装作轻松的模样,可是追求苏丽数年,结果却等来明白无误的拒绝,这种伤痛绝对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化解。

第一百一十三章 婉拒

治疗两天后,赵波的病情才渐渐减轻,出院时还拿了一包消炎药。相较于身体受到的伤害,心灵创伤更加严重,活泼开朗的小伙子开始变得愤世嫉俗。

赵波生病以后一直没有与苏丽联系。苏丽是在五六天以后,才无意中从同乡处得知赵波大病一场的消息。她在寝室里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写了一封信,然后到男生一公寓将王桥叫了出来。

在男生一公寓门洞处等到了王桥,苏丽道:“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吗?如果不介意就到雀湖。”

王桥道:“有事吗?”

苏丽点了点头。

在前往雀湖途中,苏丽问道:“赵波生了什么病,听说在医院输了几天液。”

王桥不想同苏丽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道:“那天我们在校门遇到后,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我和杜建国第二天在雀湖边上找到他,喝了大半瓶酒,而且被地龙咬了一口。这两天在医院输液消炎。他给我和杜建国讲了喝酒的原因,主要是为了你。”

“什么地龙?”

“一种有毒的昆虫。”

“咬到哪里,很严重吗?”

王成想起赵波躺在病床上双腿呈八字接受治疗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强忍着,道:“不太严重,基本没事了。”

苏丽沉默了一会,神色严肃地问道:“蛮哥,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王桥道:“这是你们两人的私人问题,外人不能当裁判员。就好象鞋子是否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苏丽仰着头。直视王桥眼睛,道:“我和赵波认识很多年。关系一直挺好。说实话,我一直犹豫我和他的关系。有时觉得他人不错,可以谈恋爱,更多时间则觉得我们更像是兄妹,这是我的真实感受。我认为爱情不能勉强和施舍,我如果三心二意地与赵波谈恋爱,这是对他的不尊重。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当面拒绝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王桥不禁对苏丽刮目相看,这个看上去娇柔的女子拥有一颗勇敢的心。道:“时间会治愈赵波受的伤,其实每个年轻人都曾经为了爱情受到过伤害,比如我也是。你早说,快说,狠说,比粘粘乎乎耍暧昧要好得多。”

苏丽先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桥,道:“这几天我心里很乱,有个人闯进了我的内心。这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如被电击一样,我和赵波在一起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我以前也有这种感受。但是现在还没有。”王桥原本以为读了大学便会忘记往事,谁知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往事会从角落里溜出来。在伤口上跳舞。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再谈恋爱的心理准备。

“我有权利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希望能得到回应。”苏丽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王桥,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看着苏丽背影慢慢走远。直到消失,王桥独自走到篮球场的角落里读信。这是一封向王桥表达爱意的信件,信的内容就如小巧玲珑却有战斗力十足的朝天椒,火辣而热烈,直接又爽快。

信的结尾约定明晚在山南电影院见面。

经过这一次交流,王桥反而开始欣赏起勇敢又俏丽的苏丽,只是欣赏并不是爱情,苏丽无法取代昔日恋人的身影。他拿着信在篮球场坐了一会儿,将信件撕碎扔进垃圾箱。

苏丽面对赵波时并不拖泥带水,他将同样如此。

510寝室里,赵波双腿叉开躺在床上,见王桥进来,伸出手道:“蛮哥,给支烟。”他狠狠地抽了几口后,香烟燃了半截。

王桥恰好看见了同一件事情的正反两面,从当前的表现来看,小女子苏丽比赵波更成熟,亦更坚强。他没有谈起今天与苏丽的谈话结果,拍了拍赵波的肩膀,“我记得四川老乡聚会说过一个顺口溜,皮鞋一擦就是刘德华,头发一麻(梳)就是周润发,男人就要有这种劲头,为了这件小事哪里用得着垂头丧气。等身体恢复,到老味道吃大餐喝大酒。”

“要得,我听蛮哥的。男人是手足,女人是衣服。”赵波撑起身体,将烟头从窗户弹出去,从桌上捡起一把脏梳子,开始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我不同意你这种偏激的看法,等你情绪平复以后,再来评判女人。”

赵波用手肘撑在床上,道:“我们三个人,我是激动哥,蛮哥是冷静哥,胖墩是闷骚哥。蛮哥不用这么冷静,否则青春就没有乐趣了。”

王桥伸手拍了赵波的屁股,道:“青皮说得很对,我马上就改正。”

赵波撅着臀部喊“哎哟”,道:“蛮哥,你要放开心灵,也不用打我屁股啊。”

在美术系女生宿舍,苏丽脑子里出现过王桥各种各样的反应,紧张不安中带着期盼和兴奋,而这种情绪在与赵波交往时从来没有出现。

吃过晚饭以后,她在灰色短风衣上别了一颗红色的樱桃别针,再用上同色发夹,有了颜色对比以后灰色短风衣就显得不呆板。

临近电影院时,苏丽刻意放慢脚步以掩饰激动不安的心情。电影院门前只有数人,并没有高挑健壮的身影。她的一颗心慢慢向下沉,越靠近电影院大门,越是期盼着那个身影会突然出现。

到了电影放映时间,电影院门口只剩下苏丽一人,夜风吹起衣角,让她感到冷。一个拿着棉花糖的小孩径直走过来,道:“阿姨,有位叔叔给你一个小盒子。”

打开小盒子,里面放着薄薄的小纸条,纸条上面的字飘逸潇洒,内容是“我欣赏并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这不是我的选择。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爱情和幸福。”

苏丽转身进了电影院,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眼睛看着屏幕,思绪不知所踪,除了知道是新电影《醉拳2》以外,具体内容则是一片空白。

眼睛适应电影院环境以后,苏丽看到斜前面有一对男女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不时发出嬉嬉之声。一位散发着香水的女子在过道边走来走去,然后凑到苏丽身边,看清苏丽面容以后,自语道:“是个娘们,倒霉。”苏丽没有理睬她,眼睛仍然看着屏幕。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位女子凑了过来,随即迅速离开。苏丽这才明白是遇到了传说中陪看电影的女人,她站起来换了个位置,继续看电影。

时间如电光火石,大学第一学期眼见着就要结束。

在黄永贵大力推动下,系里同意在下学期搞第一届中文系艺术节,艺术节暂定在四月中旬进行,从构想到艺术节开幕不过三个月时间,中间还有一个期末考试和寒假。时间紧,任务重,让雷成等学生会干部都感到沉重的压力。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五天,系学生会各部部长以及宣传部所有人员来到三阶梯教室开会。

雷成讲完系里对艺术节的期望,强调道:“艺术节包含大型文艺演出、话剧专场、化装舞会、书法美术作品展览、第一届山大雀湖杯征文大赛等具体内容,是系里明年的重头戏,一定要搞成功。从今天开始到艺术节开幕也不过三个月,我决定这个寒假留在学校,还有谁自愿不回家?请举手。”他用目光示意宣传部部长李华,李华回避了雷成的目光,没有举手响应。

学生会诸人都沉默着,只有坐在后面的王桥举起了手。

学习部部长陈刚极为讨厌占用宝贵的寒假时间来做这些屁事,唯愿没有人举手附和,让雷成成为光棍司令,寒假留下之事也就成为笑谈。当王桥举手后,他暗骂道:“王桥白长着这么高的个子,不是男子汉,是个马屁精。”上一次在省教育厅举行的书法展上,只选用了他两幅字,而王桥的字居然用了四幅,这让他感到颇为不满,对王桥很有些看法。

王桥附和,这让雷成多少有些面子,道:“春节,你确定不回去吗?”

王桥道:“我是山南人,大年三十前一两天回去就行,初四初五可以回学校。”

系宣传部前任部长吴湘也举起了手,道:“我和王桥一样安排,争取初四回来。”吴湘是卸任的宣传部长,只是现任宣传部长李华工作不太得力,在黄永贵要求下仍然在宣传部工作,主要帮着搞大型活动。她家在巴地首府双江市,距离山南的距离并不远,从双江市到山南有直达客车,还有火车,反而比王桥从昌东县红星厂到山南更方便。

陈刚和吴湘是留校的最大对手,吴湘举手,陈刚感受到压力,举起了手。

没有其他学生干部再举手。

有三人举手,雷成勉强保住了面子,道:“在放假前我们把艺术节活动方案初稿做出来,这个方案没有经过校方同意,但是基本内容大体上就是这些。每个人都将方案初稿带回去,认真思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审方案

在艺术节期间系学生会宣传部有一个初步分工,黄永贵老师同意了这个分工。

李华主要负责学生会宣传部日常工作,吴湘负责艺术节各项工作。其中,吴湘除了抓艺术节总体安排以外,具体负责大型文艺演出,李华负责话剧专场,杨强负责化装舞会,王桥负责第一届雀湖杯征文大赛和中文系书法作品展览。其他各部的同学将在校方同意的正式方案出来以后,再进行安排,原则是每个人都有任务和压力。

艺术节、期末考试、还有老味道餐馆,事情多了,王桥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第一学期眨眼间便结束了。

离校第二天,偌大的男生一公寓空空荡荡,少了喧嚣,安静得让人心慌。509寝室里,王桥细细地研读中文系艺术节总体方案初稿,四十来页的书稿被翻得起了毛边。根据总体方案的要求,他将第一届雀湖杯征文大赛和中文系书法作品展览的子方案做得很细,再三斟酌和修改以后,觉得没有什么毛病,又重新誊写一遍。

正在誊写时,雷成来到寝室,道:“十点钟到中文系办公室集体讨论,黄老师要参加。”

王桥在两个方案上下了功夫,自信地道:“我负责的两个方案基本做好,可以向黄老师做汇报。”

雷成道:“看来给你压的担子少了,文艺汇演最复杂,影响最大,你到时协助吴湘,行吗?”

王桥爽快地道:“力气出了力气在。只要相信我,我就做好。”

雷成最欣赏王桥豪爽且敢于任事的作风。道:“那你认真看一看文艺汇演的方案。”

离开公寓以后,雷成来到音乐系所有的女生公寓。

女生公寓的守门阿姨趁着放假空隙。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溜之大吉,以前严防死守的女生大门失去了最有力的人民防线,雷成昂头挺胸走上了女生寝室。

因为男友雷成没有离校,韩萍准备在学校住个三四天再离校。女生寝室的条件比男生寝室好得多,有单独的阳台和卫生间,每个人还有属于个人的储物柜。韩萍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听到敲门声,立刻心跳加速。

雷成站在门口微笑,一只手藏在背后。道:“猜一猜,我手里拿着什么礼物?”韩萍道:“别站在门口,等会被阿姨看见了又要大惊小怪。”雷成闪进门,将一枝腊梅举在面前,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送你一枝腊梅。”韩萍高兴地接过腊梅,嗔道:“中文系的人最喜欢掉书袋,不过这两句我喜欢。”

进屋后。雷成关掉房门,道:“这几天忙坏了,没有时间陪你,可想死我了。”

韩萍感受到了男友的热情。道:“等会,我去把门关了。”

雷成道:“我把门插死了,外面不能进来。”

“这是寝室。我觉得怪怪的。”

“别怕,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进门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刘阿姨不在。”

正负极相遇便会擦出火花,擦出火花遇就不惧寒冷。当身体距离变成负数时。厚厚的被子被掀落在地。高低床受到外力冲击,发出嘎嘎声音,歪歪斜斜似乎有垮掉的危险。

“床要垮了。”

“不会,床很结实。”

正在关键处,门外传来敲门声,刘阿姨扯着大喉咙在外面叫道:“小韩,小韩。”

雷成被惊得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躲进卫生间。打开门时,韩萍故意打着哈欠对刘阿姨道:“今天不上课,躲在寝室里睡懒觉。”刘阿姨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韩萍,道:“我家里做的包子,知道你没有走,给你带来。”

雷成躲在卫生间,暗骂:“这个刘阿姨怎么偏偏选这个时间来送包子,若是把我吓得不行了,一辈子和她没完。韩萍也真是,平时和这些看门中年妇女套什么近乎。”

刘阿姨谈兴甚高,站在门口说了接近十分钟,过足了话瘾以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韩萍有意道:“平时上课不能睡懒觉,今天好好睡一觉。”她说这句话是为了等会关门打个伏笔,巴不得刘阿姨早点走。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刘阿姨闻言停下脚步,转身道:“小韩,我这就得说说你,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中国传统中的老话。”

雷成是匆匆忙忙躲进卫生间,衣服穿得薄,冷得瑟瑟发抖,叹息道:“韩萍啊韩萍,你何必多这么一句嘴。”

终于听到关门声,雷成被冻得直流鼻涕。韩萍急急忙忙来到卫生间,将衣物递给雷成,道:“冻着了吧,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先洗个澡,你等会也冲一冲。”

雷成笑嘻嘻道:“别浪费水了,要洗就一起洗。我快冻死了,必须得用热水洗一洗。”韩萍脸红得像烟台苹果,道:“想得美。刚才差点把我吓死。”雷成道:“反锁了门,谁也进不来。”

再次激情之时,雷成透过了卫生间顶部的小窗看到了对面的男生一公寓,他在事业和爱情上都充满了征服的快感。

王桥从男生一公寓里走了出来,步频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出校门。

从杨琏建议再到雷成启发,他用了整整大半个学期来确定自己以后的人生目标。如今大学期间的目标已经完全明确,他开始坚定地实施自己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