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叶按纳住内心深处的一丝激动,跟着魏仁浦进了皇宫,到了崇政殿,就见到一身龙袍在侯大勇正端坐在龙椅之上。

跪,还是不跪,柳红叶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等行过大礼,侯大勇“哈哈”大笑道:“柳长老,一别数年,今日在大梁重逢,真是三生有幸,快,平身。”

“旅途劳顿,御厨已备好了酒菜,朕陪柳长老好好喝一杯。”

第三百六十四章 荡尽群雄(四十二)

御宴、御酒不过是些寻常菜肴,滋味与明月酒楼等传统酒楼相比,也没有多少特别之处,可是由于这酒宴带着一个“御”字,以柳红叶里奇大长老的身份,在心中也有些诚惶诚恐。

皇家,在这个时代,虽然不如唐朝,可是,皇家毕竟是天子,在人们心中总有些神秘兼崇高,这是时代所造成,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侯大勇在柳红叶面前也端起了皇帝的架子,高坐上位,俯视着柳红叶,看到他有些拘谨,不禁在心中暗自发笑。

等到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大太监道:“将柳长老带到书房来。”

书房仍旧是城南侯府的格局,只是大了许多,光线也好了许多,还带着一个独立的院子,外面种着些能耐寒的竹子,竹子随风摇动,使院子极富江南园林的情调。

书房内,两杯热茶已放在了桌上,侯大勇面前是一杯西蜀银针,这也是富家商铺最新产品,从工艺到材料的选择,都已不逊于南唐最出名的杭州银针,而最顶级的西蜀银针,产自吐蕃人居住区边缘的高山,此山常年多雾,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块天然的茶园,茶树约莫四百株,都有两人高,这四百株茶树的新叶,便制成了最顶级的西蜀银针。

富家商铺茶行足迹早已越过了国界,他们通过西蜀商人罗杰,高价买下了这一片茶园,最好的十株茶树,专供侯大勇享用、用,其余茶叶制成御用茶叶,价格已高得离谱,可还是供不应求,买者不仅要有钱。

也要有一定的地位,普通的暴发户,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能品尝到这御用银针。

柳红叶所用的茶叶,则与侯大勇面前的不一样,这并不是歧视柳红叶,而是侯大勇特意安排。

里奇部虽然江南人,久居阴山。很多生活习性已经接近了胡人,就拿喝茶来说,就喜欢喝老叶子制成的茶砖,用猛火煮开,又苦又涩,却很有些劲道,对于长期食肉的牧民来说,这猛火茶砖是极好的饮品。柳江姨跟着侯大勇,对银针不屑一顾,却喜欢喝猛火茶砖。因此。侯大勇对里奇部这些习性也就了如指掌。

柳红叶在书房内坐定,没有料到御茶竟然是猛火茶砖,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带着些神秘微笑地侯大勇。

“里奇部其实是江南故人。不知柳长老有何打算,是回故乡,还是留在石山。”

里奇部的故局还有南唐手中,侯大勇如此问话,已将南唐视若囊中之物。

柳红叶是里奇部大长老,长期周旋于胡人各族,是一个心机深沉,果断坚毅的人物,但是侯大勇这个问题,事关着全族何去何从的大事。

他也不敢擅自作主:一方面,江南虽是故土,可是百年时间,故土早已成了回忆,早已成为了别人的土地,而石山,却是十几万里奇部诸子用血汗拼杀而来的福地;另一方面,江南富庶,气候宜人。石山却是苦寒之地;再一方面,石山被各族胡人所包围,草原各族轮番勃兴,如果没有强援,石山迟早有被攻破的可能性。

看到柳红叶犹豫着不答,侯大勇微微笑道:“当年里奇部臣服于灵州,就是我的属下,如今,里奇部就是我地子民,大周的土地,你们都可以去得,当然,住在石山也可以,因为石山也是大周的土地。”

柳红叶从来没有想到石山就是大周的土地,可是侯大勇的话,却让他无法辩驳,他恭敬地道:“是的,陛下。”

侯大勇挥了挥手,在一旁的封沙立刻走了过来,等着侯大勇吩咐。

“把新近绘制的地图打开。”

封沙走到了用幔布挡住的西墙,把幔布拉开,又推开了窗户,让屋内光线更加充足,一幅巨大的地图便出现在眼前。

这一幅地图,是由竹园最新制作地军用地图,里面有兵部、枢密院地功劳,更是飞鹰堂、军情营、竹园和黑雕军各部通力合作的结果,代表着大周最高的制图水平,从南唐、西蜀、吐蕃、回鹘各部,到北汉、契丹及末曷族,都在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这幅图,在侯大勇看来,已有些另一世界中国地图简约版地模样。

“柳长老,你不要拘束,过来看看,这里,就是里奇部所在,这是仆骨族活动的区域,这是党项颇超族和房当族的位置,黑雕军的几个战略要点在这个位置,这是耶律大光所在西京,他的主力部队的位置。”

随着侯大勇的指点,柳红叶的目光就粘在了地图之上,石山一带的情况,柳红叶最为清楚,地图上标注的胡人部落地位置、人数、兵力以及周边地形,惊人地准确,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整幅地图的水平和制图者的意志。

在震惊中,柳红叶暗道:“侯大勇真是天纵之英才,从这幅地图来看,他真有一统四方之志,以里奇部的实力,实在难以与这等君主抗衡。”他见机很快,从地图收回目光以后,恭维道:“陛下有了这幅地图”必能一统天下。”

恭维人也是一种水平,柳红叶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侯大勇微微一笑,指着地图道:“契丹占据的土地,西到阿尔泰山,东到大海边,实在是宽阔,人口亦有数百万,控弦三十万,实是大周最大的强敌,里奇被契丹长期包围,应该知道契丹骑兵的历害。”

柳红叶点点头,道:“契丹人悍勇善战,实是劲敌,西京的耶律大光,就曾经率军从河套出发,打到了阿尔泰山,横扫了无数个小部族,灵州军受其逼迫,人马不敢渡过黄河,河套之地早已没有中原军队地影子。”他突然提高声道:“陛下真是千秋一帝,当年率领黑雕军,击破了耶律大光主力,这才让汉人重过黄河。”

侯大勇再次微笑,指着地图道:“契丹繁华之地,皆在东面,而其土地呈东西走向,阴山恰好位于东西走向的中间位置,目前黑雕军控制了整个河套,里奇部又以石山为中心,占据了阴山一段,党项颇超部、房当部位于贺兰山东北段,黑雕军、里奇部和党项颇超部、房当部,已在契丹东西土地上楔入一把刀,只要战事一起,就可以将东西契丹切成了两半。”

听到这,柳红叶心头雪亮,道:“陛下的意思,还是让里奇部守在石山。”

“正有此意,石山位置极为重要,绝对不能丢弃,如今河套被黑雕军掌握,石山和灵州之间已经没有了障碍,灵州的军械粮食可以源源不断地进入石山,只要石山遇到强敌,灵州黑雕军也可以及时救援。”

“石山可以无忧了。”

柳红叶口头称谢,心中有些默然,听从侯大勇的安排,石山就绑在了大周的战车之上,大周与契丹若发生了大的战事,石山就必然会成为战场。

侯大勇两世为人,又从沧州商队伙计起步,八年来爬上了大周朝最高的位置,阅历丰富,眼光敏锐,他看着柳红叶的神态,就知道其心思,笑道:“如今大周和契丹两强并立,石山处于夹缝中,必须要选择一方,骑墙是不行的,柳长老到底想选那一边。”

柳红叶心道:“石山百年以来,并没有依附哪一方,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险,也没有被谁灭掉,哼,要想吃掉石山,只怕不那么容易。”

腹绯终归是腹绯,柳红叶还是在面对现实问题,黑雕军的实力,契丹军的压力,无法摆脱亦无法回避,他两只眼睛微闭,一双手紧紧握着,这是他思考时不自觉的行为。

侯大勇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柳红叶抬起头来,道:“君子一言,驰马难追,前年臣就归降了黑雕军,岂有骑墙之理。”他话峰一转,道:“臣有一事,想请陛下成全。”

“说吧。”

“臣有一个孙子,也就是柳江清的儿子,如今已有七岁,臣冒着天大的胆子,想为孙子求亲。”

大周,婚姻其实是政治上的联盟,侯大勇将义女小柳公主嫁给了韩通的儿子,稳住了镇守幽州的大将韩通,也采取的是这种手段,可是,柳红叶提出这个要求,还是让侯大勇有些没有想到,他不禁有些恼怒。

“小清公主聪明伶俐,请陛下成全孙子柳林与小清公主。”

侯大勇的怒气在胸中涌出,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由父母指婚,虽然贵为天家子女,却也不能逃脱这个社会习俗,柳家世家书香门弟,也算得上好人家,嫁到他们家中,也不算辱没了小清。

“此事,朕充了,朕想看看柳林,找时间带他到大梁来。”柳红叶见侯大勇同意了婚事,心中一喜,道:“谢陛下成全。”

侯大勇见柳红叶面有喜事,不紧不慢地道:“听说柳江姨也在大梁。”

“嗯,在。”柳红叶一愣神,他不明白侯大勇为何突然提起自己的女儿。”

“柳江捷可是大周朝武举,还跟朕一起北伐幽州,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侯大勇笑道,“她和朕有同船之缘,既然小清和柳林有了婚约,何不亲上加亲,就让柳江捷进宫,朕封其为淑妃。”

柳江捷与侯大勇之事,柳江清并没有机会告诉柳红叶,所以,当柳红叶听到侯大勇这个建议,当场就目瞪口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荡尽郡雄(四十三)

书房之中,侯大勇“哈、哈”笑道:“亲上加亲,从此,柳长老就是国舅了。”他根本不管柳红叶的脸色,对着大太监杨公公道:“将万福宫清理出来,准备让柳淑妃进宫。”

大周朝,后宫中以皇后符英为最尊,稍次一些的就是贵妃师高月明,德妃秋菊和贤妃阿济格,如今柳江捷也成为了淑妃,按大周制,她们四人属于一个等级,都可以称为夫人,而再次一级的就是昭仪、昭容等等女嫔,武则天就曾经被做过昭仪。

女嫔以下才是捷抒,美人、才人,以上为二十七妇,另外,还有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总计为八十一御妻,这是唐朝以来后宫的正式编制,凡是按着这个编制行事的皇帝,就算不得好色。

侯大勇入宫以后,皇后符英就曾经向他介绍过后宫的编制情况,当时侯大勇就不断摇头:这八十一御妻,就算是每一天换一个,一年才能轮换四遍,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等摧残,美女和美食其实很相似,听起来很美,吃起来也舒心,但是过量了则是一种折磨。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落实了皇后与四夫人的编制,侯大勇就没有心思继续扩编,包括有过肌肤之亲的小梅,他都准备观察一段时间,才给她正式的名份。

柳红叶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大梁,进了城门就被带到了皇宫,还没有与儿子柳江清、女儿柳江捷见上一面,转眼间就敲定了两门亲事。

只是,柳林和小清公主的婚事还早,而柳江捷却很快就要进宫,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进入了皇宫。这两门婚事让柳红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偏偏此事又是他首先挑起。丝毫也怪不得侯大勇,哑巴吃黄莲,有口说不出。

陛下金口玉牙,定下之婚事,柳红叶实在不能反悔也不敢反悔,他并不是普通人物,而是里奇部大长老,肩负着全族身家性命。实在不敢走错一步。

怀着欠疚之心,柳红叶走出了皇宫,大梁城繁华似绵,也勾不起他的兴趣,就满怀着心事来到了柳江清的住所。

自从小暑为柳家生了孩子,她的地位就得到了柳家的承认,又由于小暑能够跟着柳江清共患难,柳江捷也忘记了她歌伎身份,认同了这个嫂嫂,这一次柳江捷到了大梁。就和上一次不同。她正式地住进了哥哥柳江清的府上,她带过来不少石山出产的珍贵草药,挣了不少周元通宝。大多数都补贴到柳府中,也算帮着哥哥柳江清和小暑渡过了难关。

当仆人到院子来通报时,柳江捷正带着侄子在院中玩耍,她一听柳红叶之名,立刻喊道:“小暑,快些出来,阿爹来了。”

柳府上下忙了好一阵,才将柳红叶安顿好,此时见到了亲孙子,柳红叶自是高兴。可是见到柳江姨就不禁有些心虚,等到府中诸人见完礼,柳红叶就道:“小捷,我要单独和你说会话。”

柳红叶小心地说完宫中安排,仔细观察着柳江捷地表情,见到女儿迟迟不说话,表情颇为复杂,以为她不乐意,便道:“自古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陛下英勇神武,实是一个良配。”

柳江捷脸上慢慢涌起了一阵绯红,她有些羞怯地道:“当真是陛下亲口所说。”

柳红叶没有注意到柳江捷的神态,犹自劝道:“契丹是我们遇到了劲敌,如今契丹人占据了整个草原,实力之强,为百年翘楚,我们若不依附于大周,迟早会被契丹吞没,为了族人,小姨必须要进宫。”

柳江捷低着头,玩着衣角,心中如一头小鹿在跳跃。

“汉家王昭君嫁到匈奴,带给草原六十年的平安,小姨若是进宫,就能保住里奇部血脉。”说到这,柳红叶又道:“阿爹是大长老,必须要为全族人着想,我代表族人给小捷行个大礼。”说着就作势欲跪。

柳江捷连忙站起身来,轻声道:“阿爹,我同意进宫。”

过了半响,柳红叶心中更不好受,他凝视着女儿,缓缓地道:“小姨,不要怪阿爹,这是女人的命,陛下至今只有一个皇后和三个嫔妃,也并不委屈你。”

柳江捷年看着父亲内疚的模样,便道:“阿爹,陛下当年北伐之时,和我有一面之缘,他知道我是女子。”

柳江捷所说还有些保留,北伐之际,两人同乘一船,柳江娃一颗芳心,早就留在了北伐统帅侯大勇身上,这一层少女情怀就如窗户纸,又薄又脆却阴差阳错没有被捅开,柳江捷为此也是暗自神伤。

柳红叶嘴巴只张得合不拢,迟疑了一会,看着女儿小脸越来越红,脸上洋溢着牵福的表情,这才有些醒悟过来,“我说陛下为何指着要你进宫,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此事你为何不早说。”他跺了跺脚,道:“若我当场回绝了陛下,岂不坏了大事。”

“你哥哥是否知道此事?”

柳江捷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她含羞道:“哥哥知道此事,他还没有来得及禀报阿爹,就被流放到沙门岛去了,从沙门岛回来,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如今随着四川行营前去攻打西蜀。”

“被流放沙门岛,为何他没有带信回来。”柳红叶没有想到儿子经历如此复杂,“你哥哥到了大梁以后,到底做了何事,这个小暑是何来历,你细细地给我讲一遍。”

听完柳江清地经历,柳红叶眉头已锁住了,他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这才道:“你哥哥很聪明,在石山又一帆风顺,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自视甚高,少了一些沉稳,从这一点来说,他不如吴若谷,陛下让他流放沙门岛,又让他出任监察御史,若我所料不错,是为了磨砺你哥哥的心智。”

柳红叶顿了顿,道:“当然,若没有里奇部,你哥哥也就和咎居润是一样的下场。”

因为让哥哥流放沙门岛,柳江捷还认为侯大勇无情无义,她从来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内容,父亲将问题的关键处点了出来,她就很顺畅地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串了起来,突然,一个念头在心里动了一下:“侯大勇让我进宫,其实并不是为了船上的那一份情谊,而是为了拉拢远在石山的里奇部。”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温暖雨天的蘑菇,不停地生长着。

在皇宫里,柳红叶离开以后,侯大勇就将柳江捷的婚事抛在了脑后,参政知事薛居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殿下,侯大勇面前摆放了好几本奏折,他一本又一本地看着。

看完这些奏折,侯大勇脸色变得怪怪地,他似笑非笑地道:“郎州是武平老窝,素来是天下粮仓,郑使君素来有能吏之称,为何这老百姓还纷纷外出讨饭,这几个奏折都说到此事,看来不假,薛爱卿,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郎州地处边关,这刺史一职,就由郑起出任,郑起曾经做过开封府二尹,也是一位能吏,经过几起几落,又被侯大勇看上了,大周军攻破武平以后,侯大勇就让郑起出任郎州刺史。

“为何没有郑起地奏折?”

大周新朝参政知事有两位,一位是薛居正,另一位是司马翎,只是司马翎病重,很少上朝,薛居正就成为了事务繁忙的副相,而宰相王著,自从范质伏诛以后,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每日里喝酒钩鱼,行走于勾栏之间,日子过得倒很是潇洒,对于这种前朝老臣,特别是出自于澶州的老臣,只要没有造反等大罪,侯大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

薛居正知道郑起是侯大勇亲点之将,就尽量客观地道:“郎州路途最远,其奏折想来随后就到。”

侯大勇拿过襄州递过来地奏折,道:“襄州距离郎州也不近,中间还隔着江陵,连襄州都有不少郎州难民,想必郎州的日子不太好过。”

两人正说话间,又有一名小吏匆匆走了过来。

侯大勇看过奏折,也不语,递给了薛居正,道:“时将军如今正在江陵,他动用了军粮来救济郎州诸州的难民,看来郎州确实有问题。”

薛居正脑筋转得极快,他道:“郑使君坐镇一方,没有他的奏折,就下不了结论,在等两天,若郑使君的奏折还没有到,臣就派人南下到郎州。”

“此事一定不能掉以轻心,郎州跑出来难民,这是一桩小事,只是郎州是新近收回的大州,郎州安顿得好,就会起到示范效应,西蜀、南唐和南汉的州县的抵抗就会弱许多,若郎州乱了,势必会给南方诸州增添疑虑,不会轻易地投降。”

薛居正恭敬地道:“陛下高瞻远瞩,臣明白了,郎州政通人和,利于西蜀攻伐,臣这就选能吏下郎州。”侯大勇挥了挥手,道:“郎州之事极为重要,薛卿就亲自去一趟,沈怀镜曾经参加过攻打荆湖之役,也跟着你去吧。”

薛居正走后不久,三司使张美和副使孟殊又递上了手本。

等到处理完政务,天已黑了,侯大勇在院中打了一会沙袋,刚刚起了些毛毛汗水,符英就来到了大殿。

第三百六十六章 荡尽群雄(四十四)

等到太监宫女们都躲得远远的,符英挽着侯大勇手臂,依在其身边,叹了一口气,道:“阿郎,不是我心眼小,侯宗武也太不像话了,以前在城南侯府里就天天地闹事,如今到了皇宫,更是不消停,刚才他带着小清,把宗林推进了花园里,弄得一身泥,手也蹭破了皮。”

阿济格是侯大勇来到这一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为侯大勇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侯大勇对于阿济格,感激之心多于爱怜之情,对于侯宗虎来说,他又是另外的概念,侯虎是亲骨肉,又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机灵劲,很合侯大勇的胃口,在大梁,他只要有时间,都喜欢把侯虎叫到面前,教他几招拳法,或是给他讲讲《孙子兵法》,他甚至还将后世的物理、化学的基本知识整理了一部分,专门教给侯宗虎和宗林。

对于侯宗虎,符英总有些心理负担,这是一个母亲保护儿子的天然反应,虽然自己贵为皇后,可是侯虎却是长子,以后谁来继续皇位,还存在着很多变数。其次的原因,侯宗虎确实是让人头疼,以前在府上,如今在皇宫里,爬山上树,逗猫惹狗,每天都会很有创意地闯祸,让人不得安宁。

侯大勇见符英气鼓鼓的,便笑道:“宗虎这个家伙,精力倒真是旺盛。”夸了一句,他又道:“他也有八岁多了,要教些规矩了,若是变得无法无天,就不是好事了。”他又温言劝道:“小孩子都是这样,我小时候常和朋友们一起玩耍,打架是常事。”

符英也是极为理性之人,她抱怨了一句以后。也怕侯大勇误解自己是专门来告状的,便道:“寿安公主刚才到宫中来了。”

寿安公主是周太祖郭威的女儿,她的丈夫便是以前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张永德,侍卫司和殿前司两分为六之后,张永德就失去了大周精卫禁军的控制,他带了一只偏师常年驻守在泽州,大周军北伐之时,主要任务是防守北汉。

这只是一般高级将领的职位。张永德是驸马身份,而大周朝并没有规定驸马就不能担任高级官员,所以,他驻守泽州,是被柴荣变相地逐出了大周的权力中心。当李筠被歼灭以后,侯大勇就趁机将其调回了大梁,给了一个卫国公的虚位,就放他在大梁养着。

侯大勇早已将这位曾经统兵大将淡忘了,听到寿安公主入宫,便问道:“寿安公主。她到宫中来做什么?”

在太祖郭威时代。寿安公主府中曾是大梁贵妇人最爱去地地方,柴荣时代,寿安公主府上也长期宾客赢门。当时符英是符皇后的妹妹,灵州节度使侯大勇的夫人,魏王符彦卿的女儿,身份也非同一般,自然是寿安公主府上的客人,两人关系虽不是特别深厚,却也是常来常往的熟人。

符英就淡淡地笑道:“寿安公主的女儿有三岁多了,她想和我们结成亲家,把女儿嫁给宗林。”对于这门亲事,符英还是比较认同的。

寿安公主虽然今非昔比,可是毕竟是太祖郭威地血脉,从家世来说,在人们心中仍是尊贵无比,若两家能联姻,就能无形中提高宗林在宫中的地位。

侯大勇背着手,在宫中转了几圈,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千年不变的规律,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拒绝太祖血脉的理由。”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这些生在帝王家的儿女们,还没有长大,就已经成为了无数猎人的目标,他们甚至没有选择爱情和人生道的权利和机会,这也算是帝王家的无奈。”

符英见侯大勇同意了,脸有喜色,道:“寿安公主明日还要到宫中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符英高高兴兴地回宫,侯大勇又在殿前坐了一会,只见参政知事薛居正手里拿着一个黑木盒子,匆匆走了进来,薛居正是参政知事,侯大勇给了他随时进殿的权力,因此,他一这通行证,也没有人阻挡他,任由着他走进了大殿。

侯大勇当了皇帝以后,发了二十张通行证,也就是这二十个大臣,能够凭着通行证,随时随地到大殿中来,不必经过太监们通报,这包括了几个宰相、参政知事,御史中承、枢密使,以及黑雕军地几个重要将领。

“陛下,郎州刺史郑起地黑木奏折到了。”

侯大勇称帝以后,仍然保留着柴荣的黑木奏折制度,没有陛下同意,黑木奏折连宰相也不能看,这是给封疆大吏的一种特权,他们可以直接用黑木奏折向陛下汇报重大问题,一是为了保密,二是免得因为公文在各衙门慢慢运转而误事。

侯大勇接过黑木奏折,取过一柄银质地小刀,划开蜡封的印纸,奏折很短,不过薄薄一页,侯大勇却读得很慢,读毕,将奏折递给薛居正,道:“你也看看。”

薛居正看罢,道:“看来江陵等地所上的奏折所言不虚,郑使君也承认了此事,只是,依臣之见,郑使君初到郎州,又遇到天灾,才会出现郎州之民大量外逃之事,他所做的紧急措施也还不错,可免其责。”

“世间万物万事,有因就有果,郎州之乱,周保权难辞其疚,他如今被捉到了郎州,也应了那一句话,种下什么种子,就结什么果实。”

侯大勇又取过薄薄的奏折,再看了一遍,用手指敲敲了桌面,提高声音道:“周氏父子在郎州,急征暴敛,竞相盘录百姓,除常赋二税不断加重以外,还有农具税、牛皮锐、过桥税、盐钱、曲钱、矾钱、鞋钱、酒钱,更有甚者,杨柳吐絮、鹅生双黄都是纳税,这些税钱,是真正的苛捐杂税,有一部分进了三司,绝大部分被各地官员中饱私囊。”

“郎州如此敛奉上,肆意拨乱百姓,难怪我军攻打荆湖地区势若破竹,郎州、岳州百姓还主动提供情报,郎州之事,是血淋淋的经验教训,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薛居正进言道:“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从襄阳调一批粮食到郎州,将百姓安抚住,如今正在攻打西蜀,不能让郎州出乱子。”

侯大勇赞许地点了点头,道:“郎州安定,西蜀的抵抗意志就要弱上两分,此事宜速办,不能丝毫懈怠,还有,郎州不仅要废除所有的苛捐杂税,还要免除荆南、潭州、郎州等地历年拖欠的租税,所有地无名杂税也全部免除,而且,给荆湖之民三年时间休养生息,免除所有的税钱,特别是在荆湖和西蜀交界之地,多多地贴上这种布告,还要在布告上写上,西蜀的租税也免三年。”

薛居正没有想到侯大勇一下就免了荆湖之地的租税,他有些迟疑地道:“西蜀比荆湖大得太多,若免了西蜀三年租税,朝廷的负担就太大了。”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这就要看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说到这里,侯大勇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在另一个世界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搞辩论赛,辩论赛的选题自然是棱模两可,所以,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就成为了辩论赛里常所的话题,在天天辩论的日子,“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就成了一句口头禅。

薛居正学富五车,认真地听着侯大勇讲话,他见陛下脸上突然有了些笑意,他有些疑惑,便低下头看看自己,也没有什么可笑地地方,他是儒家人士,很讲究上下尊卑,陛下能随意笑,而臣子却必须依足了臣子的礼仪。

侯大勇很快就把思路回到了正确轨道之上,他道:“不用担心,西蜀朝库颇为丰厚,这些财产足够三年治蜀之费,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在我的家乡,这种政策叫做放水养鱼,鱼多了,自然就可以随时网起来宰杀,若是没有鱼,就算你的网再好,也是白费劲。”

交待完政策,薛居正很郁闷地就朝外走,虽然陛下的主意和办法都还是不错,可是陛下说出来的话,一点都没有儒家的内敛,就和那些生意人一般,他暗延:“陛下毕竟是将军出身,学问不深,若是他熟读了圣人之言,说起话来定然顺耳得多。”

虽然话不顺耳,办法却是极好的,薛居正回到中书门下,就让小吏们取过纸笔,他亲自拟定了一份告示,告示内容就是侯大勇所定下之策,当然,句子充满了充斥天地的浩然正气,将浩荡皇恩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布告发出之后,荆湖之民都将侯大勇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当然,这是后话了,在此暂且不提。

走了薛居正,侯大勇正准备提前下班,他刚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只见宰相魏仁浦和枢密使石虎又一起进了大殿。见到这两人一起来了,侯大勇就只好重重地坐了下来,他道:“两位脸色严肃,是西蜀战事出了问题吗,不过,各军现在仍在行军,想必战事还没有打起来,是哪一处边境出了问题。”

石虎不愧为石佛,面对着当今陛下,也没有展开笑颜,只道:“北汉刘继业在代州屯积重兵,我担心契丹人又会趁西蜀之战南下。”

第三六十七章 荡尽群雄(四十五)

殿下两人气质截然不同,魏仁浦是由小吏一步一步走到宰相的高位,熟悉吏治,精于察人,他身材矮小,两只眼睛很是灵活。而石虎是军中将领,血中火中闯荡出来的,他身材虽然不如侯大勇,却是筋骨结实,气质沉稳,站在殿前如一株百年老松。

“你们两人怎么走到一起来了?”

石虎恭敬地道:“今日魏相在中书门下轮值,遇到此事,我就先到了中书门下。”

“此事确实需要议议。”侯大勇对着石虎和魏仁浦挥了挥手,道:“这里没有地图,到我的书房去。”刚到书房,就听到院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

魏仁浦见识过这两条大狗,就笑道:“陛下,这两条猛犬当真是威武,记得老臣第一次见到横行霸道,吓得腿脚直打哆嗦。”

世上之人,包括伟人,都喜欢被拍马屁,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拍法,只要拍马屁的水平足够高,走遍天下也不怕。魏仁浦这种自嘲,实际上也是拍马屁的一种方法,侯大勇显然接受了这个马屁,他“哈、哈”笑道:“这是来自吐蕃的大犬,生性勇猛,极为好战,一条大犬可对付两三条恶狼。”

魏仁浦“啧、啧”连声地道:“真了不起,想来只有吐蕃哪种苦寒之地。才能养出这等猛犬。”

“魏相说得不错,吐蕃大犬,除了勇猛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主人忠诚,他们一生只认定一个主人,至死不渝,我为什么喜欢这种吐蕃犬。就是因为他们这种性格。”

说到这里,魏仁浦脸色已有些不自然,幸好侯大勇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他扭头对石虎道:“石郎不是一直都想要这种吐蕃大犬吗,达布最近就要到大梁来,他带来了两条小才出生的小犬,这两条小犬是我专门送给你的。”

石虎揉了揉脸,似乎这样就能让表情变得丰富一些,道:“陛下,真是谢谢了。”侯大勇伸手在石虎肩上擂了一拳。道:“我们两兄弟。谁跟谁,你还跟我客气什么。”石虎在心中苦笑道:“时过景迁,老皇历也变了。如今侯大勇贵为天子,若真是还与侯大勇称兄道弟,只怕这脑袋很快就要被砍了下来。”嘴上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谢陛下。”

侯大勇见石虎口口声声陛下不断,举止间和自已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轻纱,心中略有一丝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刻意去纠正石虎,只是用力拍了拍石虎的肩膀,换了一个话题。道:“刘继业上次脸上被五虎上将弩所伤,一只眼睛已经瞎掉,怎么还是由他来带兵出战。”

“刘继业号称万人敌,多次大战都由他为将。”说起战事,石虎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幅“石佛”表情,他默默地走了几步,又道:“这几年来,北汉军每次行动,多数时间是与契丹人联手。只是在这个季节,契丹人一般是不会进攻,伤了马力,损失可就太大了。”

侯大勇未作答复,看了一眼魏仁浦,道:“魏相,你地意思呢。”

魏仁浦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当过枢密使,可是从未带兵打仗同,如何敢在石将军面前谈论兵事。”侯大勇也没有逼迫他,道:“此事要尽快查实,契丹是大周第一强敌,关于契丹的事情,无论大事小事都要一一查清楚。”

书房里,林中虎穿着厚衣坐在园中,两只忠实的吐蕃大狗一左一右蹲在地上,丝毫不畏惧冬日的寒冷,它们原本就来自吐蕃的苦寒之地,喜寒不喜热,大梁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吐蕃,却也比夏天好过许多,他见到侯大勇进了大院,便立刻站了起来,如标枪一般立在一旁。

院中数名竹园官员立刻从房间里小跑出来。

竹园是专为侯大勇服务的一个参谋机构,里面的人员全是来自于黑雕军,他们在侯大勇身前直接服务了好几个年头了,经过几年耳濡目染,从分析情报、判断敌情到制作敌图,提供决策依据等等方面,已经有了一些另一个世界参谋部地味道。

侯大勇称帝以后,正式组建了竹园,列为大周正式的官员序列,主官为从四品官员,封沙也就正式离开了侯大勇,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设立了衙门,不过仍有七名竹园官员,留在皇宫随时为侯大勇提供咨询。

竹园单独建衙的同时,军情营也正式从黑暗处浮上水面,成为了枢密院里直接部门,业务上直接对侯大勇和石虎负责,钱向南也就成为了从四品官员。

军情营、竹园,成为了侯大勇指挥作战必不可少的两大部门,侯大勇进了书院,竹园的七个人全部都在院外站成了一排,便直接地道:“把大图和沙盘摆好,再把钱向南和封沙叫来。”

竹园七人动作极为熟悉,他们打开了西间一个房间,又将窗户打开,让屋内光线尽量充足。屋内摆着一个大沙盘,大周及周边诸国的大致地形已由沙盘大致体现出来,山脉、河流、城镇,皆清晰可见,在左侧墙壁之上,是一幅大地图,地图所列范围与沙盘相差不多,只是详细得多,不少大一点的村寨也列入其中。

侯大勇和石虎站在沙盘上,两人都是老行武,老僧入定一样地看着沙盘,两个竹园官员手上捧着一个盘子,里面分别是红色和蓝色两种小旗,侯大勇手里举着一根细的竹杆,随着他竹杆的移动,沙盘上逐步插上了小旗帜。

钱向南和封沙几乎同时到达了皇宫内地书院,两人在门口碰面。封沙最清楚侯大勇地工作习惯,他对钱向南笑道:“钱兄,只怕陛下第一个就要问你,可曾想到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钱向南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他道:“我知道陛下要问什么,都在头里装着。”他一边走,一边笑着道:“上一次陛下提问,我没有答出来。回来可流了两升汗水,如今我是战战兢兢,每天都守在营里,生怕漏掉了蛛丝马迹。”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西屋,早有守候着的竹园军士将他们迎了进去。侯大勇也没有回头,道:“进了西屋,就不必多礼,到沙盘这里来。”封沙和钱向南都是侯大勇一手带出来的心腹,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就来到了沙盘面前。

“钱郎。叫你来有什么事情,知道吗?”

钱向南留着些短髯,两只眼睛迅速地转了圈。他已经瞧见了沙盘上地旗帜,就道:“陛下,臣料来是北汉之事。”看着侯大勇点了点头,钱向南接着道:“北汉刘继业率领着近万人马出现在马岭,已经停留了近十天,军情营发现了他们行踪有些可疑,已经上报了石枢密,这一万人马,军情营认为难以对我大周发起进攻,所以我们准备核实以后再向陛下禀报。”

钱向南瞟见了幽州以南也插着数面红旗。而契丹军方向则只有一面旗帜,又道:“契丹方面,至少二十天前,还没有发现在大规模兵马调动的痕迹,契丹人调动兵马,虽然极为迅速,可是要想瞒过军情营布下地眼线,并不容易。”

侯大勇锁着眉道:“若是契丹人封锁了边境,只怕信息就传不过来。”

封沙如今掌管着竹园。而且是直接对侯大勇负责,对于封沙等陛下的嫡系,一般朝臣皆恭敬有加,竹园一应所需自然是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能满足的也要想尽办法满足,封沙这个一把手,当起来威风八面,感觉很是不错。等到侯大勇说完,其他几位大人皆没有说话,他就看了一眼钱向南,道:“臣得知,契丹境内前一段时间连降大雪,死了不少牛羊,刘继业率兵驻守马岭,只怕是为了防备契丹人。”

钱向南一直没有判断出北汉的准确意图,听了封沙之言,心中一动,陷入了沉思。

石虎低着头,仔细看了一会沙盘,又走到地图边,昂起头看了一会,道:“封郎中所说有些道理,契丹人遇到灾害,按照惯例都要南下抢夺,上一次契丹人深入边境,损兵折将而回,他们短期内恐怕不敢深入到大周境内,不入大周,就极有可能去抢夺北汉。这一次北汉人马太少,且驻守在马岭,其用意多半是为防止契丹南下。”

说到这,石虎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然后松开,道:“我们可以派出一只部队,在桑干河附近阻击他们,与刘继业的人马相互呼应,让他们难以南下,没有补充,契丹人明年的日子就难过了。”

石虎的建议,很有些出乎侯大勇地意料,暗道:“石虎独自率领黑雕军镇守西北,胸襟、眼光都大大提高了。”

到场之人,只有魏仁浦一人不是黑雕军嫡系将领,他很少参加这种战前会议,此时听到石虎动议派兵出击,吓了一跳,他心道:“这石虎听说绰号叫石佛,佛家戒杀生,他出招却如此狠毒,这大冬天,怎么能够在桑干河一带作战。”

石虎又道:“天气太冷,对战马损伤太大,这一次出兵桑干河,就以步兵为主,配上西蜀连弩和战车,带上充足的箭枝和粮食,杀契丹人一个出奇不意。”

在侯大勇心中,最大的强敌是契丹人,遇到能够削弱契丹人的机会,他岂能错过,道:“各部门密切关注代州敌情,若契丹人与北汉发生了冲突,我们就在契丹人后院再烧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