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炯隐约听说过柳江捷之事,此时听侯大勇询问得仔细,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怠慢柳江清,说不定那天此人也就成了皇亲国戚。

“灭了荆湖,下一步就要攻打西蜀,郭郎有何良策?”

攻打西蜀早已是大周君臣的共识,郭炯也不知琢磨过好多次,他不敢抬屁股,就挺直身体,道:“虽然蜀道难于上青天,可是我军已占荆湖和秦凤诸州,水陆两路夹击,西蜀天险不攻自破,况且西蜀将骄兵堕,实在不堪一击。”

他又道:“若吐蕃浑末部达布率军从侧翼牵制,则西蜀更加被动。”

在攻打李重进之时,吐蕃达布和达娃贡曾率兵助战,只是他们的撤退之时,顺便抢了不少财物,这让侯大勇很为恼火,此时他听到郭炯之议,道:“吐蕃浑末部曾是丧家之犬,如今在若尔盖稍复元气,虽然仍然很弱小,我们却不能轻视之,这次入蜀作战,就不用他们了,免得他们趁机大肆抢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浑末部,只能有限度使用。”

郭炯道:“既然这样,干脆我们找机会灭掉浑末部。”

“浑末部是吐蕃地一个新兴部落,里面有许多汉人血统,高原上的吐蕃人并不承认这一支部落,还骂他们是汉狗,如今大周四境有众多势力,不宜过多树敌,就由浑末部占着若尔盖等地,为我们挡住高原上的吐蕃,这样我们也就有和吐蕃有一个缓冲之地,不至于发生直接冲突——”

“吐蕃人极为悍勇,以大唐之强,仍与吐蕃打了上百年,我们现在宜少村强敌。”

第三百六十章 荡尽群雄(三十八)

阴雨绵绵,打到脸上颇有寒意,虎威军军营忽然就如一只大浆划过,硬生生地从门外的军阵里分出了一条痕迹,侯大勇翻身上马,对着郭炯笑道:“郭郎,等几天把孩子带进宫,和宗林、小清他们一起玩耍,还有,记着把白娘子带上,符皇后说过好几次了。”

郭炯、白霖华带着虎威军众将,亦步亦趋地送到营门口。

虎威军是嫡系中的嫡系,众军士多是从沧州、郑州一路走过来的老军士,侯大勇对他们透着许多亲近,出了营门,他回过头,道:“你们不必出军营了。”一行人出了虎威军营,然后折向南,过了一个水门,只见水门大开,两条玄龙大船停在了金水河边,几个身穿铠甲的汉子束着手站在岸边。

侯大勇停下马头,对身后的封沙道:“这几人是谁?”封沙摇头道:“看战旗,这几人是长江水师的将领。”

“杨乐和这么快就到了。”

封沙长期跟在侯大勇身边,对军阵之事并不陌生,竹园恢复以来,他工作也颇为出色,只是他不习水性,对水战更是陌生,想了想,才道:“臣听时将军说过,若顺风而行,从长江到大梁,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走,过去看看。”

封沙低声道:“陛下,雨水越来越大,衣甲亦湿了,不如让臣传他们明日进宫。“侯大勇如今是身在皇宫,却觉得诺大的皇宫,千万条规矩,让人好生厌烦,他下意识地不想回去,就挥了挥手,道:“既来之,则安之。长江水师杨将军率军全歼了实力不俗的武平水师,立了大功,也千里迢迢从岳阳赶到了大梁,我去会会他也在情理之中。”

侯大勇初为帝王,这“朕”字用得并不顺溜,在亲卫们面前说话之时,常常就忘记了这个帝皇专用词。

玄龙船边的几个都是满脸严肃,他们见一行军人过来。只是瞟了一眼,仍然束手而立。

封沙刚欲上前,侯大勇扭头用目光制止他,轻声道:“这几个军人都有品级,却如亲卫一样在这里候着,早听说长江水师杨乐和治军颇严,看来确实如此。”

又有几个人来到水门边,他们一路小跑到了船边,一人敏捷地上了船头,过了一会。就见到一个身穿软甲。佩着腰刀的黑脸汉子出现在了船头,紧跟其后的却是一名圆领长衫的文人。

黑脸汉子正是杨乐和,他看着岸边。指着侯大勇那一群人,对沈怀镜道:“这些人就是枢密院派来迎接的官员?怎么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杨乐和以前到过枢密院,枢密院虽然管着大周地兵事,但是在院中却有不少文人,而且久在朝中,原来的悍将们都在肚子上长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肥肉,全然没有军中的肃然杀气,所以,他看见了这一群军人,便觉得十分奇怪。

一旁的沈怀镜惊讶地张开嘴。伸手又揉了揉眼睛,急忙道:“杨帅,那是枢密院的人,这是侯相,不,这是当今陛下。”

杨乐和虽然见过侯大勇,当然不如沈怀镜那样对侯大勇如此熟悉,听闻是侯大勇在岸边,低声道:“真是陛下吗?”

经过武平之战。沈怀镜与杨乐和关系已经很是融洽,他见杨乐和黑着一张脸望着岸边,便在后背上推了一下,道:“别愣着了,快去拜见陛下。”

杨乐和这才相信岸边确实是侯大勇,他一阵小跑,从船上所搭的跳板上飞快地来到了岸边,沈怀镜跟在他的身后,也是一阵小跑,虽然他在黑雕军时期也跟着军士们天天出操,可是毕竟不是出身水军,跑了一半,脚下一滑,“通”地一声掉进了河里,船上几个水军有些傻眼地看着在水里挣扎地沈怀镜,当看到沈怀镜扑腾了几下却沉了下去,一名军士才疑惑地道:“参军大人难道不会水?”

杨乐和耳听得“通”地一声,暗自叫糟,不过此时他已到了侯大勇马前,已不知回头了,他动作利索地跪下来,大声道:“长江水师杨乐和参见陛下。”

船上船下的将军士们眼睛都直了,岸上几位军士首先朝着侯大勇的方向跪了下来,很快,就如快速传染的流行病一样,船上也跪了一大片军士,虽然跪在船头上,岸边的陛下并不能看见一根头发丝,可是,天家威仪之下,谁也没有这么胆子敢不跪,连亵渎之心不敢有。

侯大勇眼见到沈怀镜摔进了河里,又见到跪了满地的军士,心情大好,暗道:“当一个权相,虽然权倾朝野,可是毕竟没有当皇帝这么正大光明,其中滋味确实有些不同。”

他“哈、哈”笑道:“杨将军,平身,诸位将士,平身。”

他跳下马来,亲自扶起黑脸杨乐和,道:“将军旅途劳顿,真是辛苦了,跟朕到宫里去,朕将赐酒与你。”

柴荣是马上将领,对水师的重视程度远不如对马步军,杨乐和担任长江水师多年,品级并不低,却从来没有享受到如此待遇,他黑脸一阵扭曲,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是他心性甚强,就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沈怀镜被救了起来以后,确是脸青面黑,眼见着就不行了,杨乐和看到两位跳水救人的亲卫发傻似跪着,而不去施救,在心中大骂其蠢猪,可是现在并不是骂人的时候,便对着侯大勇恭敬地道:“陛下,参军有危。”

侯大勇明白他的意思,就道:“快去,救人要紧。”

杨乐和几步跑到了沈怀镜面前,提起双脚,并用脚去踢他地后背,沈怀镜嘴里吐出来不少河水,却没有醒转过来。

侯大勇对身后地一位军士道:“郑弩,你去急救。”

郑弩是跟在侯大勇身边多年的亲卫,他原名不叫郑弩,只是他的五虎上将弩射得极好,和刘黑鼓并称为箭弩双绝,此时,刘黑鼓被派到城外地训练营担任射箭教官,郑弩就隐隐顶了刘黑鼓的位置,和林中虎一起成了侯大勇的贴身亲卫。

这些贴身亲卫们都学会了侯大勇所传的急救之术,郑弩所学最精,他闻言出列,对杨乐和道:“将军,我来。”

郑弩手脚利索地撕开了沈怀镜的衣服,按照侯大勇所传胸压和人工呼吸之术,不一会,沈怀镜就睁开了眼睛。

救醒了沈怀镜,侯大勇亦是极为开心,他笑道:“沈郎,我知道你会水,当日才将你派到了长江水师,怎么今日成了秤驼。”

沈怀镜还有些后怕,道:“陛下,臣今日落水,这腿就痛得紧,根本不听使唤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长江水师五品以上将领,都跟朕到宫里去。”

侯大勇虽然在封沙等人面前让不住“朕”字,可是在长江水师面前,他的皇帝架子还是做得很足,一口一个“朕”字,将长江水师这群常年在水上混生活的水军将领们唬得服服帖帖。

进宫之时,铁川源也跟了过来,等到侯大勇走过,他眼一瞪,道:“请将军们将腰刀留下来。”铁川源长相颇为英俊,又留下了武将常留的半截胡须,说话间不怒而威。

杨乐和看着宫中禁军皆狼行虎步,禁军统领身上也有一股杀气,暗道:“黑雕军难怪能够雄霸天下,当真是杀气逼人。”

侯大勇看着铁川源将这些军官缴了械,他暗自点头,并不理会,大步地向着宫内走去。

人这种东西,时常都会犯贱,恶人做了九十九次恶事,哪怕做了一次善事,人们往往就会下意识地记住恶人的善事,为恶人辩解,而好人做了九十九次善,哪怕是做了一次恶,也会被人们指着鼻子痛骂。

身为皇帝,侯大勇知道若自已不端着架子,倒会让人小瞧,且莫看这小瞧的力量,说不定那一个角落传出来地似是而非的传言,就会让有些实力派心中长出疯狂的念头。

等到长江水师和汴河水师分成两列坐在一旁等候多时,满屋的香味将杨乐和等人勾引得流了不少口水,侯大勇这才换了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带着符英,从后宫里翩翩而来。

酒过三巡,侯大勇又换了一种脸色,他举起大碗道:“杨将军,时将军,你们两人别这么拘束,来来来,你们各选五人,比一比酒量,谁获胜,谁就率水师攻打西蜀。”

杨乐和隐隐听说过汴河水师一直想去攻打西蜀,只是长江水师明显有地利之便,他并不相信传言,如今听到了侯大勇当面说出,他才知道空穴来风并非没有依据。

时英这次特意挑选了数名酒量奇大的将军,对于今天的酒仗,他是志在必得,就笑道:“陛下有旨,臣自当奋勇上前。”他端起一碗酒,道:“杨将军全歼武平水师,当真历害,不知这酒阵功夫如何,在下先饮为敬。”

第三百六十一章 荡尽群雄(三十九)

皇宫中,酒气冲天,符英此时已是身份尊敬的皇后,她喝了一口上等的米酒,脸上略有一丝红润,饶有兴致地看着长江水师和汴河水师的十几员将领在殿下堂内斗酒。

有陛下和皇后一旁观战,虽然陛下还有不断地鼓劲,十几个纠纠武将还是不敢太过放肆,言语都颇为收敛,可是,双方劲头却一点也不小,一碗又一碗的老酒,将领们仰头就喝,干脆利索就如快马杀人一般。谁也不肯服输,喝空的酒壳如流水一样送来又送出,让一旁服侍的大小太监和宫女们都看直了眼。

汴河水师有备而来,挑选的皆是军中海量,长江水师将领虽然能饮,没有任何准备,就明显地占了下风,几番争斗下来,已有好几名长江水师将领们醉得不成样子。

铁川源带着二十几名亲卫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只要将领出现呕吐不止、不醒人事或是胡言乱语等现象,就由亲卫们叉将出去,扔在不远处的小院子去,这个院子是禁军值勤时所用的院子,这时腾了几间房子出来,用来暂时安置这些醉汉子。

杨乐和一张黑脸,渗出些红色,当身边最后一名手下也被拖了出去,他舌头打着转,对着五名酒气冲天的汴河水师将领道:“时将军,我们两人比划一番,再来喝一杯。”时英豪气冲天地举起一个酒壶,将两个大碗倒得满满的,道:“杨将军,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敬你一杯。”

“好一句酒逢知已千杯少。”杨乐和喝完了这碗酒,顺手就将酒碗扔在了地上,他这时已大醉,忘记了陛下还在旁。“哈、哈”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没有想到汴河水师也有这等英雄人物。”又大声地道:“西蜀河道弯多滩急,行船危险万分,攻打西蜀还是要靠我的长江水师,时帅就别我争了。”

杨乐和平时行事说话极为稳定,此时,酒精在他身体里熊熊燃烧。

他全然忘记了陛下和皇后就坐在上位,一只手举在半空中,道:“在三江口,我们全歼了杨师凌的人马,一直打到了郎州,这等功绩如何,你们汴河水师可曾有如此战绩。”

铁川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杨将军醉了,把他带下去吧。”

两个亲卫如拎小鸡一样将杨乐和拖出了殿外,刚到大门处。只听得“哇”地一声。杨乐和在门口处如喷泉一样地吐了一大口出来,一阵混合着酒味和酸腐味的气味在空中飘荡。

柴荣虽然是马上皇帝,可是亦很少在军中开这种酒阵。太监们被这阵酒臭熏得一阵阵作呕,可是又敢显于脸上。

符英用手掩了鼻子,道:“这些军将,见了酒就都是这个样子。”

符英从小就跟着父亲魏王符彦卿,见惯了军将们的粗豪样子,此时心中并无不喜,反倒多了几分亲切。

时英双眼微红,见长江水师全部被拖了出去,就走到侯大勇面前,道:“陛下。臣幸不辱命。”

殿中还有好几名汴河水师的普通将领,侯大勇也不想在这里多说,就挥了挥手,道:“今日不提此事,明日等杨乐和酒醒了,我当面和你们两人谈这件事情。”

等到师英等人退了出去,侯大勇站起身来,对符英道:“走吧,殿里味道怪怪的。真是难闻,我们出去走走。”

众将都退去,只剩下了太监和宫女,太监和宫女向来是有权利和义务看着陛下和皇后亲热,符英入主皇宫,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现实,两人走出了酒气冲天的大殿,符英就很自然地依靠在了侯大勇地身旁。

“父亲明天要到大梁来,想起小妹之事,我总有些怕他。”

朝堂夺自于孤儿寡母亲,这是符英心中永远的内疚,不管有多少条理由,她都不能释怀。

侯大勇明了符英的心结,宽慰道:“改朝换代总是要血流成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放逐小妹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有,她身怀六甲,亦无法向天下人解释。”侯大勇说到这,脸露笑容,又道:“父亲大人也注定是传奇人物,两个女婿是皇帝,三个女儿是皇后,只有北朝独狐信才能与之相比。”

符英心中其实就如明镜一般,她暗道:“留下柴氏血脉和小妹,已算得上仁厚之举,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两人谈着走近了寝宫,侯大勇随意地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何处置富家商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都是我们的,也没有必要弄这些私钱。”符英有些吃惊地道:“阿郎,富家商铺可是大周朝第一商家,如何能轻易就不要了。”

“我没有这么傻,富家商铺关系着无数老百姓的生计,又是我们地财源,岂能轻易毁掉,我只是想给富家商铺的财富找一个合理的去处。”

“宫中开销很大,商铺可以供宫中所需。”

侯大勇摇了摇头,道:“宫中所需自有来源,用不着富家商铺的钱,我有一个想法,富家商铺在各州县多有分堂,以后就让各分堂出资,在各州设立高等学堂,这个学堂不仅要学四书五经,也要开设致用之学和军阵之学,以后的朝官也可以从这里考用,这是一个思路,具体操作还有详细地策划。”

“这用不了多少钱,富家商铺早已富可敌国了。”

“在宫中设一个内库,富家商铺赚的钱都进内库,以备急需之时的用度。”

“如此甚好。”符英也在跟着适应皇后的身份,她道:“富家商铺早就富可敌国,虽然分为江北和江南两个部分,却仍然太大了,现在只要富家商铺涉足一个州县,就很快成为了最大的商铺,富家商铺大得让我心惊肉跳,我有个想法,富家商铺可分为几个部分,比如,马匹、丝绸、茶叶和药材、铁器等几大项,都可以单独组成一个商铺,这些商铺的进项都由内库来管理。”

“这事你就看着办吧,组成几个商铺以后,孟殊就不必担任大掌柜了,他本是读书人出身,就让他进三司,将来为我打理大周财税。”

孟殊与前任掌柜富巩相比,行事极为低调,但是符英明白,富家商铺能发展到今天地规模,他居功甚伟,如此安排也算是了解了他地心愿,就笑道:“孟掌柜算盘打得精,让他去接替张大人,倒合适得紧,只是内库也需要忠诚而精明的人来打理,孟殊到三司,这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侯大勇又道:“这样处理,富家商铺实质上就变成了皇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皇商不能与民争利,做事要讲商家规矩,更不能动用官府地力量谋取利益,此事是一件铁律,小英一定要盯紧些。”

“嗯。”

“还有飞鹰堂之事,富家商铺以后变成皇商,进项都归内库,以后飞鹰堂就不能用富家商铺来供给,飞鹰堂也要由暗至明,以后就算御史台的一个部门,费用专列,杜刚到御史台任侍御史,为正六品,专管飞鹰堂之事务,有专奏之权。”

飞鹰堂成立数年,已经深植于大周各地,侯大勇夺权、称帝一系列活动,飞鹰堂功不可没,只是侯大勇称帝以后,他就成了大周朝的主人,飞鹰堂若不进行改制,就必然变成秘密特务组织,侯大勇担心这个组织会自我膨胀,便想着把飞鹰堂纳入正式的组织系统中来。

符英闻此言,想了一会,道:“飞鹰堂所行之事,终究是旁门佐道,只是御史中承掌握了这么一支力量,未必是好事。”

从机构的设置来看,御史台独立于六部之外,隋唐时设置了侍御史、殿内御史与监察御史三种,皆由御史中承或是御史大夫来任主官,符英出身官宦人家,又一直在执掌飞鹰堂,如何处置飞鹰堂自有发言权。

侯大勇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沉呤道:“此事我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窦俨是数朝老臣,我不希望由他掌管飞鹰堂,而且飞鹰堂必须由私器变成公器,才能在大周朝立足,否则不如不要。”

符英想着飞鹰堂遍及各州的势力,这里面也凝结着她的许多心血,道:“飞鹰堂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特别是暗杀、绑架之类的恶事,早就停了下来,只是负责打探官情、民情和部分军情,他们在关键时刻能起到奇兵之用,如此就不要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也对不住这二千多号人。”

“那这样办,就将御史台下面增设一个部门,侍御史所在称为台院,殿中御史台所在称为殿院,监察御史所在称为察院,这飞鹰堂就叫做纠风御史,其所在称为纠院,还是办原来飞鹰堂所做之事,只侦察情报,绝对不准参与朝中和地方之事,另外,情报分为普通和特殊两种,御史中承可以看到普通级的情报,而特殊情报就用传统地黑木盒直接送给我。”

这样安排,其实就让符英不再管理飞鹰堂,符英冰雪聪明,她明白了侯大勇的意思,道:“不管飞鹰堂,我也就轻松了。”

侯大勇一只手挽在符英的腰间,他收了符英管理飞鹰堂之权,这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合理举动,任何一位帝王,都不希望有人掌握着一支能窥测隐私的组织,符英虽然是相亲相爱的妻子,却也不应拥有这等超出一般皇后太多的力量。

做出这个决定,侯大勇很是理智,从权臣转型到皇帝,有太多的权力要收回来,也同样有太多的权力要放下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荡尽群雄(四十)

大周的皇宫虽然比不上长安城的皇宫那么壮阔,但是,皇宫毕竟是皇宫,侯大勇漫步其间,就仿佛回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故宫,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星星,看着一颗颗清冷的星球,侯大勇不禁有些疑惑:是不是在远方的一颗不知名的星球之上,也有同样的一个世界,也在发生着相同的故事。

两人很随意地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万紫宫大门,符英走到万紫宫大门口,见侯大勇放慢了脚步,符英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地道:“进宫这么多天了,也应该去看看她们了,今夜就不必留在我这边了。”

符英说得平淡而大度,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侯大勇能留下来。侯大勇知道符英希望他留下来,但是他还是握了握符英的手,道:“诺大的皇宫,只住了阿济格、秋菊和师高月明几个人,也怪冷清,我去她们那里看一看。”

女人不能妒,这是大周朝社会各界人士对女人优美品质的一个要求,符英是皇后,当然更得做好表率,她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含笑看着侯大勇朝着另一边走去。

符英的目光如一道带着热度的光,让侯大勇的后背有些异样,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头,天家无小事,也没有私事,侯大勇亦要在宫中寻求一种基本的平衡。

站在十字路口,朝东是去往秋菊的方向,朝北就是去师高月明的别宫,再朝北,才是阿济格的地方,至于柴荣留下的妃子们,皆住在西边的宫殿,最西边的宫殿,便是失宠妃子所住的冷官了。

师高月明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几个宫女见师高月明情绪不好。皆不敢近身,而那位回鹘中年女子仍然按照老习惯,早早地睡了,按照侯大勇地想法,进了皇宫以后,师高月明的身份已经有着本质的不同,到时挑选几个年龄小一些的宫女,慢慢调教。很快就能用得顺手,这个回鹘女子就不带进宫去,师高月明却觉得这个回鹘女子也有好外,她一天做好分内之事,就百事不管,埋头睡觉,丝毫不让人讨厌,还是将她带进宫来。

大太监杨公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侯大勇朝着师高月明门口看去。便明白其心意。抢先几步来到了大门前,他咳嗽两声,轻轻一推大门。却发现大门虚掩着,应手而开,杨公公高声地道:“陛下驾到。”

一干宫女们急忙走上前来,跪成了一片,师高月明见宫女们跪下了,想着侯大勇现在的身份,有些犹豫自己跪还是不跪,最后,还是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侯大勇在外人面前把皇帝的架子是绷足了。可是他并不想在符英和师高月明等人面前弄得如此紧张,他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退尽,只留下了林中虎和郑弩等十名亲卫留在前院,侯大勇和师高月明两人带着四个贴身宫女刚刚走进了后院,师高月明就迅速地关了后院大门,对贴身宫女道:“去烧些水,准备上好的蜀茶。”

不等宫女转身,师高月明就扑到侯大勇的怀中,修长地双腿就夹在了侯大勇的腰间。天蓝色地眼睛如一汪山间的潭水,“想死小女子了,陛下。”说到陛下两字,师高月明满脸是笑意,并没有一般臣子的惶恐,更多了一些亲密,师高月明使劲地亲吻了一会,又慎怪道:“等到你好几天,今天才过来,陛下说过要经常过来的。”

侯大勇却最喜欢这种感觉,四个女子中,符英最像事业上的伙伴,师高月明就如情人一般,秋菊则如另一个世界人老珠黄的黄脸婆,阿济格则如少年时期一夜疯狂,出了事故之后,被迫成婚的产物,侯大勇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尽量做到了不分彼此,可是面对着情与欲,他潜意识中还是最喜欢符英和师高月明。

至于柳青叶,由于其长相相似于另一个世界的小琳,也曾在侯大勇心中激起了一阵波浪,可是数年时间,这些小波浪早被更为广阔地世界所抹平,柳青叶成为了侯大勇生命中地一个过客。

“我一天忙得头昏脑胀,今天好不容易才轻闲下来了,快点给我揉揉。”

师高月明也有分寸,她撒了一会娇,就从侯大勇身上滑了下来,拉着侯大勇坐在了胡椅上,然后站在背后细心地为侯大勇按摩。

侯大勇自从在另一个世界成为特种部队的军人以后,每日训练量就大得惊人,放松肌肉就成了必不可少的项目,这也就养成了侯大勇极为喜爱按摩地习惯,当然,在另一个部队的世界里,都是同队的战友互相放松,如今这种天天美女按摩的待遇是难以享受的。

师高月明悟性很高,特别是一双手更是极为灵巧,侯大勇教了几遍以后,她很快就上了道,水准早就超过了秋菊,她和小梅是按摩技术最好的。

侯大勇将头靠在师高月明胸前,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道:“今天接到灵州传过来的书信,耶律大光的人马又出现在贺兰山以北,与拓跋部和房当部人马交手数次。”师高月明心中一震,她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契丹人退走没有。”

“你父亲和哥哥打仗还真是不错,遇到敌军偷袭,很有些办法,他们居然顶住了耶律大光主力人马的数次进攻。”听到这里,知道父亲和哥哥无事,师高月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道:“耶律大光打仗确是历害,房当部全盛之时,也曾与之数次交锋,每次都打得极为惨烈,房当部也因此没有能够进入河套之地。”说到这里,师高月明有些奇怪地道:“耶律大光所部在河套被黑雕军歼灭以后,已有好几年没有主动进攻河套各部,他哪里有这么多人马。”

侯大勇赞许地道:“小月还有些见识,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情。”

小月从胡椅边饶过来,坐在侯大勇怀里,道:“以前在同心城地时候,我经常扮成父亲的亲兵,跟着他四处跑,清水河一带,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说到这她不由得想到了在同心城快乐的日子,又想如今成了一只困在皇宫里的小鸟,很难再走出宫门一步,不禁脸色有些暗淡,她的耳朵正好靠在侯大勇的心窝处,听着“咚、咚”有力的跳动,又道:“阿郎,什么时候我们又化妆出去。”

侯大勇沉浸在灵州的战事中,没有注意到师高月明地情绪在变化,不过,女子的情绪就是吐蕃人所居住的高地,阴和睛本身就没有完全的界限,若时时要注意到女子的脸色,也实在有些累,而且这种男人,并不一定能讨得女子的欢心。

“贺兰山东部和北部,有党项拓跋部和房当部,再向北就是里奇部,向南则是黑雕军控制的地盘,契丹实质上被拦腰切成东西两部,所以,耶律大光实力稍复,就想着打通连接东西的通道,只是他有些轻敌,没有料到里奇部和黑雕军会从南、北两个方向过来增援,这才吃了败仗,不过他也历害,虽败不敌,主力并未受损。”

党项拓跋部正好处于契丹东西连接处的必经之道,以前一直称臣于契丹,师高金成为族长以后,拓跋部就倒向了黑雕军,成为耶律大光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师高月明继承了师高金的足智多谋,很快就明白了拓跋部现在的处境,她道:“黑雕军主力大部分进入了中原,灵州的黑雕军只有三万多人,而且多是这一、两年才征集的人马,实力有些薄弱,不知能否顶得住东西两部的契丹军。”

“灵州黑雕军配有数百辆战车,这是在沙漠和草地的条件下绝佳的武器,对付耶律大光,山宗元向来稳重,只要不犯大错误,想来什么大问题,前天我又将王腾骧调回灵州,他本是灵州守将,熟悉地理,在灵州也有威信,山宗元和王腾骧联手,进攻或许稍有不足,防守却绰绰有余。”

师高月明听到王腾骧也调回了灵州,仰头笑道:“王将军是一个极历害的人物,当年房当五虎都和他交过手,有他坐镇灵州,我就放心了。”师高月明看着侯大勇有些走神,又问道:“阿郎,你在想什么?”

宫女已将水烧好,用青瓷壶提了过来,她见到师高月明坐在陛下怀里,愣了愣,又低着头将水提了过来。师高月明见水来了,便从侯大勇怀里下来,道:“你下去吧。”

侯大勇此时回过神来,笑道:“小清已经由李渭护送着南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到大梁。”

这一次南下的,其实还有里奇部大长老柳红叶,只是这是机密情况,他也就没有向师高月明提起。

“咣”一声,师高月明手中的细瓷盖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把正走在门外的宫女吓了一跳,急步过来跪在地上,就用手去拾这些碎片。

师高月明再一次扑到侯大勇怀中,道:“阿郎,你怎么不早说。”

第三百六十三章 荡尽群雄(四十一)

一晃就到了秋季,大周朝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有几件可以说大也可以说小的人事调整。

沧州节度使袁彦回到了大梁城,他被封为福王,另外还挂着检校太尉等一串头衔。

沧州原来的二万禁军依然驻守在沧州,不过,已有部分禁军老兵由于战伤等各种原因被送了原籍,就从沧州本地补充了一些兵员到沧州军来,郭炯的大舅子白霜文被任命为沧州节度使,白霖文原本就是禁军中的一员勇将,接了袁彦的位置,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原来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张永德被封为桂王,也挂着太师等空衔,被调回了大梁,张永德手中还有不少人马,全部被何五郎收编,何五郎向来不喜太多人马,他将老弱病残打发走以后,将张永德手中人马缩编成一万人,其中步兵八千,骑兵二千。

老将王彦超与侯大勇在灵州合作颇为愉快,没有被调回灵州,而是领兵于寿州,与长江水师一道,对南唐保持着威压,而向训,则被任命为宣徵南院使,这是他曾经担任过的职务,他手下的二万人马,则由刘成通来统领。

至此,大周朝原来禁军大将,全部皆升了官,但是,都从军中离开,黑雕军和数支散居节镇的禁军,除了韩通所领人马以外,皆被侯大勇的嫡系所掌握,而韩通的儿子,已与侯大勇的义女成了亲,摇身一变成了驸马。

在禁军大将忙着升官加衔的同时,各节镇所辖支州,已被朝廷悄悄地收回了,而财政权和司法权,除了契丹方向的幽云十八州,亦基本收由朝廷掌握。

各节镇已没有实力割据一方。更没有对抗朝廷的实力。攘外必先安内,内已平,用兵西蜀已经成为大周新朝的共识。

汉兴元年十一,大周兵分两路,由北路和东路夹击西蜀。

北路由熊威军都指挥使曹彬为主帅,狮威军都指挥使姜晖为副帅,老将王彦超为监军,何五郎为前锋。组成四川行营,由凤州方向向西蜀逼了过去,目标直指成都。

东路由汴河水师主将时英为主帅,刘成通为副帅,出归州逆江而上。

军情营在西蜀下了极深的功夫,侯大勇又多次派使到西蜀,因此,对西蜀地理、兵力、百姓生活、朝中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蜀军此仗必败,大军南征以来。就交由枢密石虎全权调度指挥。他最关心的还是北方强敌契丹。

来自另一个世界地他,深知南方群雄终被赵氏兄弟扫平,大宋初年的主力部队。就是由殿前司和侍卫司禁军组成,而大周新朝的主力部队则由黑雕军构成,大周新朝与大宋朝相比,军事实力只强不弱,因此,他对于扫平南方诸强是深信不疑。

但是,从历史上来看,北方始终是中原政权的大敌,北宋和南宋,一直没有能够解决北部边患。最终养虎为患,把威震世界的机会让给了蒙古人。

送走了杀气腾腾的征蜀大军,侯大勇就将西蜀之事抛在了脑后,北方,遥远而寒冷的北方,那里生活的强悍牧民,才是大周陛下侯大勇最大地敌人。

汉兴元年十一月十五日,一行数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了大梁城远郊,当看到大梁城灰色的城墙。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一位老者趁着众人下马休息之机,一个骑着马,久久地注视着大周朝的帝都。

一名身穿皮甲的红脸汉子大声道:“柳老爷子,下来喝水吧,虽然看见了城墙,也要走上一个时辰。”

老者正是里奇部大长老柳红叶,侯大勇称帝以来,就带信让柳红叶到大梁会面,柳红叶将族中诸事安排妥当以后,便率了二十余名随从,踏上了南下之路,到了灵州以后,梁守恒、山宗元带着到灵州各城以及清水河去转了一圈,还特意到战死的里奇部族人的墓地去烧了香,这才跟着百余黑雕军骑兵南下。

师高月明的女儿小清也跟随着南下,由于有小孩子,队伍行进速度就快不了,柳红叶也不心急,他是熟读诗书的老人,虽然数十年都没有踏入中原的土地,可是与中原各城神交已久,这一次沿着灵州南下,一路凭吊古迹,缅怀先人地英雄业绩,心神皆醉。

走走停停,到了十一月中旬,才到了大周帝都——大梁。

大梁城在冷风中静静地矗立着,从远处看,大梁帝都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壮观,也不如曾经地大唐帝都长安,论起坚固程度,甚至比不上军事重镇灵州,可是,帝都的身份实实在在地给了柳江叶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是如此内敛而有力,柳红叶似乎看到了坐在皇宫的侯大勇正朝着他微笑,不过,柳红叶脑中总是晃动着铠甲侯大勇,想不出他穿上龙袍上什么样子。

他嘴角有微弱地笑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下意识地腰间取过水囊,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是石山里特制的马奶酒,并不辣喉,有些微微的酸味,冬天喝上几口能暖和身子,可是若敞开喝,醉倒以后就会觉得头上如马蹄在践踏。

柳红叶是里奇部的大长老,其实也就是普通意义的族长,此次南下,他肩上承担着里奇部落十来万人何去何从的重任,因此,面对着大周朝的权力中心,心思就不停地转动,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领队的黑雕军指挥使是参加过清水河战役的红脸汉子,他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为人却有些大大咧咧,他不知道柳红叶地身份,只是柳红叶酒量好且性子豪爽,与他颇为投缘,就一路上自高奋勇地当起了向导,专门介绍黑雕军从郑州出发以后的辉煌战绩,他参加过不少激战,虽然不能从战略上讲清楚所有大战,但是讲到惨烈战争的细节,因为真实,就透着更多的血腥。

为了全族的生存,柳红叶必须了解侯大勇,以前,他一直通过里奇诸子在了解侯大勇的个性以及他成为帝王的经历,此时只通过这个粗豪下层军官之口,柳红叶对侯大勇又有了新的认识,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心中产生,只是他又有些不忍,因此,在无人之时,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老爷子,我真是服了你,休息时间也不下马,比我们黑雕军骑兵还要历害。”红脸汉子快活地笑道:“走吧,公主也醒了,我们进城吧,今晚我就请你去明月酒楼喝酒。”

红脸汉子并没有去过明月酒楼,只是听其他军士吹嘘过明月酒楼菜品地美味,黑雕军普通军士虽然比其他军士有钱,可是要到明月酒楼去消费一次,也会心痛好久,他对这个老爷子极有好感,这才邀请柳红叶去明月酒楼。

柳红叶又喝了一口马奶酒,脸上展开一丝笑容,道:“既然公主醒了,就走吧。”

来到了大梁城门一里处,就见到礼部的官员在等候,一个矮个子官员穿着二品大员的官服,坐在一张可以折叠的胡椅上,他个子不高,留着一头长须,却也凛然有官威,想必是惯常发号施令所至。

此人正是宰相魏仁浦,按常理来说,他这种身份不必出城接人,可是这趟差事是侯大勇亲自交待,也没有说原因,只道把柳红叶的老人接进宫积等到柳红叶一行走到近前,一位小吏上前一步,道:“魏阁老请柳大人上前说话。”

柳红叶眉毛一眨,他没有料到会有一位宰相到城外迎接,但是从小吏的称呼和用词来看,他们并不知道自已的身份,就上前一步,拱手道:“公主就在后面,外面风大,能否让公主先进城。”

魏仁浦愣了愣:“侯大勇只是吩咐出城接柳先生,并没有说什么公主”。不过,魏仁浦反应很是迅速,立刻意识到这是侯大勇留在灵州的女儿侯小清,他出身小吏,能爬到宰相高位,自然有人所不及的本领,一听到来了一位公主,立刻判断出灵州的侯小清。

“快快,护送公主进宫。”

等到小吏们护送着公主进了城,柳红叶这才对着魏仁浦道:“一介草民,怎敢劳动阁老。”魏仁浦打量了一会柳红叶,怎么看这个老头怎么像是胡人,他知道侯大勇很重视此人,此时摸不清路数,也就不敢怠慢,拱手还礼道:“陛下在宫中等着柳先生,我们跟着就回宫吧。”

进了大梁城,穿梭不停的人群、各式的商品,都显示着帝都的富庶,而不时出现的胡人,又展示了帝都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