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回头看了一眼林中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放心,这院里只有一个男子,他不是我的对手。”林中虎初到侯大勇身边,早上练武之时,和侯大勇较量过一次,曾被连摔了八跤,他对侯大勇一身功夫佩服得紧。

林中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把这事给忘记了,我就在院外等着。看着林中虎退中,侯大勇加了一句:“把门关上。”

小符太后此时正和陈子腾在里屋说着话。

小符太后肚子渐渐地大了起来,对于一国之母来说,这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更准备地说,这是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虽然圈禁之中,没有谁能看得见。

今天一早,小符太后又猛吐了一阵,吐完之后。又是恨又是爱更是惧,就回到屋子里抹眼泪。陈子腾是这院子中唯一的成年男子,他最怕看见小符太后落泪,一番手忙脚乱,甜言蜜语,小符太后滚珠般的泪水这才停了下来。

望着梨花带泪的小符太后,陈子腾再次感慨:这女人,眼泪咋就那么多。冬天来了,哭;春天来了,哭;太阳出来了,哭;月亮不见了,也哭。

他是一个生性潇洒之人,也是一个重情之人,为了小符太后,他主动将自己囚禁在这也许永远都不会打开的高墙之内,也愿意接受或许比这更加凶险的处境,可是。当小符太后怀上了他的孩子之时。一根看不见地绳索捆在了他的心里,越来越紧,不时地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中原这个花花世界。在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皇宫里,他有了亲亲的血脉,从此,他不在是天马行空的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他即难过又高兴。

听到侯大勇来到了门前,陈子腾脸色一变:宫外肯定起了异变,否则侯相不会亲自到这囚禁之地。小符太后年龄虽然小,可是经过几年宫中生活,见过了太多的风云变幻与阴谋诡计。她敏感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两人对视一眼,陈子腾紧紧地握着了小符太后的手,他有些悲壮地道:“别怕,掉头不过碗大一个疤,何况,我们是三个人在一起。”

小符太后真心爱过两个人,一个人是一代雄武之君柴荣,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读了许多儒家书、却并不酸腐地陈子腾。

女人和男人是两种不同的动物,男人可是在同一个时间爱上不同的女人。就如一个碗壶可以配上不同的茶碗,这也是男人可以妻妾成群的心理基础,女人则不然,她们在同一个时间,只能爱着一个男人,爱上这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地爱他,但是,女人在不同的时间,却能够全心全意地爱着不同的男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男人变心,只是眼花,女人变心,就是真变。

此时,小符太后怀着陈子腾的孩子,她望着陈子腾英俊明郎的脸庞,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在一起就在来世做夫妻。”

说到这,小符太后听到了门外柴宗训的叫声,她脸上立刻愁云密布:柴宗刮是当令陛下,侯大勇若要下手,柴宗训必是第一目标。

小符太后和陈子腾走出了小屋,就见到柴宗训倒在地上,他时常拿在手中操练地木棒远远地掉在一边,衣服地胸膛上,隐隐有一个脚印。

在小符太后所居住地,没有一把锐器,当然就没有各式刀惧,木棒,就是柴宗训所能持有的最有威胁的武器。

小符太后怒火中烧,她历声道:“大胆贼子,竟敢殴打陛下。”陈子腾此时猜不准侯大勇地目的,就拉着小符太后,道:“沉住气,看侯大勇要做什么。”

柴宗训年龄虽小,却有着一股子犟劲,他翻身站起来,捡过棍子,又朝着侯大勇扑了过去,他刚近到侯大勇身边,又被侯大勇一脚给踢了开去。侯大勇就如和子侄辈较量一样,摇了摇头,道:“你还小,和我较量,还需练上几年。”

小符太后紧紧咬住嘴唇,她袅袅地走到了侯大勇面前,恭敬地行过礼,道:“奴婢参见侯相。”小符太后是柴荣的皇后,是当令陛下的姨娘,她故意以奴婢之礼与侯大勇相见,以此来羞辱侯大勇。

侯大勇也不说话,坦然受过一礼,对陈子腾道:“让宗训到一边去,我有话要和你们两人说。”

陈子腾来到了柴宗训面前,蹲下身来,道:“陛下,来日方长,你暂且回避,让太后来探听虚实。”

柴宗训警惕地看了陈子腾一眼,自从陈子腾和小符太后住在了一起,柴宗训也从心里对陈子腾产生了抗拒,但是他也知道目前的处境,陈子腾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脸上有不与年龄相称的成熟,点点头,骂道:“这狼心狗肺的篡国贼子,能有什么好事情。”

陈子腾望着早熟的陛下,心里颇有一番复杂滋味,这个滋味就如决堤的洪水,里面混着各式地草、泥、树等各式杂物,无法辨别清楚,浓郁得让人流泪,他站起身,道:“陛下先回去,等一会我过来。”

等到宫女把柴宗训劝回后院,陈子腾对着侯大勇拱了拱手,道:“侯相别来无恙。”

侯大勇没有寒喧之意,道:“我们就不绕圈子了,开门见山,直接说正事。”

小符太后突然笑了笑,恨恨地道:“符娘子可好?她为何不来。”

侯大勇不想和小符太后斗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若不想听,到一边去。”

小符太后冷笑两声,陈子腾使了一个眼色,道:“侯相有事请吩咐。”

“很简单,禅让。”

小符太后霍地站起来,指着侯大勇鼻尖道:“篡国贼子,你凭什么这样做。”

“太祖凭什么,我就凭什么,大梁现在有三万黑雕军,二万水师,潞州还有二万黑雕军精锐,这七万人马,足以让我有所依凭,我倒是担心你,若此事被人知道,仅仅是唾沫子都能淹死你。”

小符太后神情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她道:“侯相窍国,小女子这也算什么。”陈子腾急急地眨着眼睛,小符太后却不惧,又道:“侯相早已控制了大梁,直接称帝不就行了,何必弄这虚名,再说,既然是禅让,我和宗训,如何处置?”

小符太后具备了符家女子的决断,她早已料到了有今天,侯大勇所提的要求很温和,看来还有活命的希望,因此小符太后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侯大勇能答应至少还能逃得一条生路,若侯大勇不答应,也就没有遗憾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陈子腾对符家女子了解得极深,符皇后、符英和小符太后都是性格刚毅、杀伐果断之人,若他们是男子,定然能成为雄霸一方的人物,正由于此,他对于小符太后这么快就决定同意禅让,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宗训可以封王,你和陈子腾必须消失,我不愿意因为你损了先帝英名。”

侯大勇之意,不仅有一条活路,甚至可以脱离这三尺大的一块天,小符太后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道:“消失是什么意思,是杀掉我们,还是放我们离开。”

侯大勇笑了笑,道:“天地之大是你们想不到地,你们可以如徐福一样出海,觅得一块新天地。”小符太后常听陈子腾讲起草原石山的故事,就道:“我们去草原,到胡人的地方去。”

“不行,草原是我的地盘,你不能去。大海,渡过大海就有一片新天地,禅让之后,我送你们出宫,先眼登州去把孩子生了,然后就坐大船出海,我送你们一条长江水师特制的海船,可载千人,顺风而飘,必定能到达陆地。”

小符太后对大海颇有些恐惧,暗道:“恐怕侯相是想让我们在大海上自生自灭。”她马上又在心里反驳道:“他要杀我们和捏死一只臭虫,没有必要骗我们。”

陈子腾见小符太后犹豫不决,他温声对小符太后道:“咸阳泾阳杨良瑶曾从广州出发,历经过年,到了狮子国,又东行了千里,贾耽所著的《广州通海夷道》,专门说过此事,我祖上是江南人士,有人曾参加过这次航行,侯相所说不错,天下之大,何处没有一条生路。”

小符太后站起身来,道:“就这样说定,希望侯相遵守诺言。”

第三百五十七章 荡尽群雄(三十五)

和平地交出权力,这就是禅让。

禅让,名字虽然好听,实际上却是政治势力角逐的最终结果,当双方势均力敌之时,或是一方势力并没有占到压倒性优势,改朝换代就充满了血腥和暴力,而当一方势力占有绝优势之时,改朝换代反而就有一层遮羞布——禅让。

为了顺利接过大周帝国,南城侯府人来人往,重臣们走马灯一样出没,反而将皇城冷落在一旁。

飞鹰堂如今已经成为一张密布的蛛网,触角深入到大周朝的根腹之地,他们一方面在茶楼酒舍大造舆论,让百姓都习惯了“侯大勇之心路人皆知”,又在金水河下放了一个硕大的石人,上面刻着“郭柴侯,掌天下”六个大字,石人由盗墓贼处理过,看上去十分地破旧,当修整金水河的数州百姓们挖出这个石人以后,开封府便派出所有衙役,声势浩大地将石人押解回了开封府。

“郭柴侯,掌天下”,就如长了翅膀的大头苍蝇一样,迅速飞遍了大街小巷。

飞鹰堂还派了不少人手潜入到各个衙门,担任下级官吏,这些官吏虽然是飞鹰堂的人,却严格地遵守着规矩,不主动打探消息,也不主动进行活动,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看与听,将各个衙门的情况一点不漏地反映给飞鹰堂的政事分堂,由政事分堂汇总情况,续而进行分析决策。

石人一出,飞鹰堂政事分堂便堆满了陆续送来的各种情况记录,十二个政事分堂的分析人员熬白了无数青丝,最后得出了很简单的结论:“各部正常,无异常。”

坐镇潞州的石虎亦来到了大梁,石虎在沧州城外与侯大勇同入虎穴,斩杀了沧州城外大军将领刘海,其命运便和侯大勇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他一直远在西北作战,又总是躲在侯大勇高大的身影里,名声不显,除了少数重臣大将,并不为一般大臣所知。他坐镇潞州以后,石虎以及石佛的大名才渐渐传开。

这一次进入大梁,石虎担任了枢密使。帮助侯大勇执掌全国的军事。

大梁城里的军队再次重新整组,禁军地诸多番号被取消,新禁军就以黑雕军为名,新黑雕军亦分为六部,合计七万人,为虎威军、豹威军、狼威军、熊威军、狮威军和龙威军,各军一万人,分为左右两厢。

黑雕军都指挥使由枢密使石虎担任,但是黑雕军都指挥使只是虚职,并不直接掌管军队。石虎的主要任务是掌握枢密使。

郭炯任黑雕军副都指挥使。同时兼认虎威军都指挥使,何五郎任豹威军都指挥使,匡操任狼威军都指挥使。石守信任熊威军都指挥使,姜晖任狮威军都指挥使。

龙威军前身就是鼎鼎大名的汴河水师,人员最多,总计两万人,任由时英任龙威军都指挥使。

新禁军也就是新黑雕军成立以后,侦骑四出,全军都处于备战状态,远在灵州的老黑雕军三万余人在山宗元带领下,兵临盐州,随时可以顺着洛水南下。

黑雕军全军就如狮子。已经张开了锋利无比的牙齿,只要有人敢于反抗,就要将其连肉带骨头啃掉。

大梁侯府,天天都在大宴宾客,王簿、魏仁浦、窦仪、张美、薛居正等诸大臣,轮番到侯府把盏言欢。

显德七年九月九日,禅让仪式在崇元殿进行,在礼部的指引下,诏书宣读完毕。

诏曰:“天生蒸民。树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禅位,三王乘时以革命,其极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国命有归。咨尔侯大勇禀上圣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于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纳麓,东征西怨,厥绩懋焉。天地鬼神享于有德,抠谣狱讼附于至仁,应天顺民,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呜呼钦哉!祗畏天命。”

(注:这是真的诏书,只是将赵匡胤改成了侯大勇,不必笑我懒,重新写一个诏书,没有些古文底子,还当真不易。)

禅让诏书一出,假陛下就从龙椅上走下,侯大勇身材原本就高大,又身经百战,被战火熏烧了数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如今穿上龙袍,更有一股“真龙天子”之天生威仪,与个子矮小神情萎顿地假柴宗训相比,高下立判。

侯大勇称帝,正朔服色一如旧制,奉小符太后为周太后。国号仍为“周”,年号为“汉兴”。

崇元殿下,百官齐聚,王簿、魏仁浦、窦仪、张美、薛居正、石虎、郭炯、时英等诸大臣,依次上前朝贺,所有的朝臣都是新朝的功臣,何为功臣,众人都明白,不捣乱就自然是新朝的功臣了,这众多的臣子,想到新朝臣子做得这般容易,个个喜笑颜开,满堂皆是万岁,没有任何人再看一眼正在离开的假陛下。

虽然这是侯大勇精心安排的结果,可是这一天真的到临,看着柴氏子孙就这样轻易地被大周臣子们所抛弃,侯大勇心中五味俱全,也不知是喜是悲。

坐在龙椅上,身上穿着龙袍,眼前是叩拜的大臣,侯大勇的目光不留神就越过了这些往日地同殿大臣们头顶,轻飘飘地飞出了崇元殿,恍惚间,在粟末末曷地打猎生活,在沧州初掌军权,郑州艰难创业,凤州灵州与胡人的苦战,大梁城的斗智斗力,如一幕幕活动地电影,在侯大勇眼前不断地闪现。

又随着几声万岁,侯大勇又将心思收了回来。

此时,封沙带着几个军士,拥着假柴宗训,慢慢地朝崇元殿外走去,这个假柴宗训,虽然是一个提线木偶,坐了许久的龙椅,也对着崇元殿的一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同时,他内心深处也极为惶恐:下了龙椅,等待他的究竟是何等命运。正因为存了这种心思,假柴宗训离开崇元殿时。步履沉重得就如他是真正的柴宗训。

望着一张张笑脸,侯大勇身上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笑脸就如一张张利箭,“嘣、嘣”直朝他的脸上射来。

“柴荣英明神武,开疆拓土,但是,柴宗训被逼退位,居然没有一个大臣为其抱一声不平。成者为王败者寇,这世道是如此地现实,这人心是如此难测。”

柴荣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就如在眼前一样。侯大勇在心中叹息一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布满心头的负面情绪赶走。

禅让,汉兴元年地大典,就在侯大勇一丝伤感中结束了。

大典结束以后,侯大勇习惯性地就想朝外走。可是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如今他已成了这里地主人,再不需要带着林中虎等亲卫匆匆地赶回家。

走出了崇元殿。大太监杨公公就迎了上来,柴荣是个明君,深知晚唐的历史,每次看史书,读到太监误国总是感叹再三,他对太监要求很严,只要发现太监和大臣结交,一律斩首,他继位初年,就要不少与朝中大臣暗通曲款的大太监被斩首示众。

杨公公是大符皇后的亲信。而侯家是外戚身份,与一般臣子不同,经柴荣默许,杨公公就时常行走于皇宫和侯府之间,侯大勇很重视宫中这条钱,每次杨公公过来,他都要亲自接待,厚重的红包是少不了的。

如今侯大勇成了皇宫中的主人,杨公公略有些矜持地笑容早已变成小心的媚笑。

宫中太监早已将新地万紫宫细细地收拾了一遍。万紫宫是柴荣所住的偏宫,以前住着淑妃,淑妃被打入冷宫以后,万紫宫就空了来,淑妃爱花,她人走了,宫中的花却留了下来,万紫宫成为后宫中鲜花和绿树最多的宫殿。侯大勇和符英都不想住在柴荣曾经住过的宫殿,一致选中了这个繁华似锦的万紫宫。

等到侯大勇走进了万紫宫,符英早已在院中迎接,她的表情颇为复杂,似笑非笑,似怨非怨,按照在南城侯府的习惯,上前挽住了侯大勇地胳膊,依偎在了侯大勇身旁。

“怎么没有看见两个孩子。”

“进了宫,宗林就要单独住,他在福齐宫里,小梅陪着他,小文在福达宫里,也睡了。”

侯大勇皱着眉,道:“宗林和宗文还小,一家人住在三个地方,哪里还有家地感觉,让孩子们都住进了万紫宫来。”

城南侯府虽然宽阔,可是与皇宫相比,就小得可怜,符英行走在皇宫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没有着落,好不容易等到侯大勇回来,挽着郎君的胳膊,温暧而熟悉的味道直入符英心肺,她这才有了脚踏地地感觉。

“郎君已是一国之君了,天子无小事,天子无家事,若宗林、宗文住进了万紫宫,那置宗虎、宗武于何地,大臣们将如何看此事。”

符英头靠在侯大勇的胳膊之上,有些感叹地道:“郎君,今日进了这皇宫,我总有一种如在云雾中的感觉,总是想着住惯了的在南城的家。”

侯大勇宽慰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住久了就习惯了,只是,我极不喜欢这些太监,过几天把他们赶出宫去。”

“没有太监,还叫皇宫吗?”

宫中自古以来就有太监,在符英心中,没有太监那还叫皇宫吗,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昂着脸看着侯大勇,笑道:“皇宫里向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没有太监,那谁来侍侯这些妃子们。”

两人说笑了几句,符英突然又想起了远去的妹妹,有些伤感地道:“小妹真的就要出海,还有,封宗训为郑王,我真担心以后有麻烦,更难以收场。”

“留下宗训有何妨,曹王熙让、纪王熙谨、薪王熙悔,我也一个不杀,没有这点肚量,为夫如何能统御四海。”侯大勇挽着符英的肩膀,道:“小妹有了身孕,此事断不能为外人所知,她必须走,宗训若愿意,也可以到登州去与小妹一起出海。”

第三百五十八章 荡尽群雄(三十六)

侯府虽然是权贵人家,富可敌国,权可倾国,可是毕竟是臣子的身份,与皇家相比,其排场和规矩就要小得太多。

当十几个穿着薄纱的宫女,站在澡房等着服侍候大勇,早已过惯了腐败生活的侯大勇也有些异样,他坐在一个红木做成的木墩子上,看着这十几个身材婀娜、皮肤白细、容貌娇好的女子,他也咽了一下口水,心道:“当皇帝真是爽快,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难怪无数人为了这个位置宁愿赔上成千成万条的人命。”

小柳走后,平时里侍候侯大勇的主要是小梅,此时,小梅也来到了澡房,她没有料到宫的澡房如此之大,更没有料到澡房里有这许多漂亮女子,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

这时,又走进来一位没有表情的中年太监,他手提着笔,如一只猫一样站在黑暗处。

侯大勇及时地看见了进门的太监,他吃惊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对侯大勇来说,美人侍浴是极为私人的事,太监在旁边看着,就如一锅美味的狗肉汤里,突然飞进来一只臭虫。

那太监低眉顺眼地道:“陛下临幸了那名宫女,奴要记下来。”

天子血脉自是尊贵无比,皇帝每一次做爱,都有可能留下一条天家的血脉,所以,宫中专门有太监记录皇帝的性生活,以此来核定宫中女子所怀是否是天家的血脉。

这条制度自古就有,侯大勇也是知道的,只是以前并未觉得不妥,今天用在了自已身上,就令他哭笑不得,有着这么一个太监在黑暗处守着,侯大勇自然也没有与宫女嬉戏的心情,他对着太监挥了挥手。这:“你出去。”

太监看了看那一溜的美女,欲言又止,弯着腰退了出去。

侯大勇看着那一排青春美艳的美女,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侯大勇原本想说——不用你们来侍候,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把那句话改成了——你们下去吧。

一排美女离开了澡房,小梅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手里捧着一条厚实的毛巾,来到了侯大勇的身后,她轻轻地说了声:“陛下,我给你先按按肩膀。”

美女们走了,太监走了,只剩下小梅一个人,又回到了原先熟悉的格局。红木做成地木墩子依然是木墩子,没有了靠背,按摩起来也就不太舒服,小梅目光流转。她在侯大勇耳边低声道:“陛下到澡盆里去吧。这木墩子坐着不舒服。”

小梅、小柳侍候了侯大勇多年,虽然说侯大勇成了当今陛下,小梅也变得拘束起来。可是侍候着侯大勇脱下衣服,望着侯大勇熟悉的肌肤,小梅心情稍稍平静下来。

皇宫的澡房和侯府的澡房也有些不同,侯府的澡房是大木桶,而皇室澡房则是一个石池,南面接过来一根木制的管道,里面不断地流出热水,而在石池北面的上端,则有一个木制的管道,可以不断地将多余地水排开。

有了这种设置。石池的水就可以保持着较为稳定的温度,侯大勇进入了石池,他用手拍手着石池的墙壁,感叹道:“为了皇帝快乐,不知有多少人操碎了心,浪费了多少聪明头脑。”

小梅也是身着薄纱,在池边为侯大勇按摩着头部,在侯府,小梅小柳侍候侯大勇之时。侯大勇是坐在木桶中,两人站在木桶外,能很轻松地为侯大勇洗浴和按摩,而且木桶虽大,进去两人也必须发生着非常密切的肌肤相接,紧密的肌肤相接就预料着总有不可抗力发生,小柳以处女之身嫁给了韩通之子,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宽大的石池之上,热气腾腾地冒着水汽,小梅用力的给侯大勇按摩了头肩,脸色微红,已经有了些汗水,她神情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位熟悉异常的男子,猛地一咬牙齿,就坐在石池沿上,然后一扭腰,就坐进了石池之中。

石池里不大不小也激起了一些波浪,在侯大勇胸前涌动,他睁开眼睛,看着坐在水中地小梅,也不说话。小梅有些羞怯地解释道:“阿郎,不,陛下,石池太大了。”

薄纱在水中只能起到欲盖弥张地作用,小梅在侯府几年,侯大勇喜欢美食,府中自然美食不断,有了良好的营养,又有大量的闲暇时间,时不时还能听到院子主屋传来地呻吟之声,这些因素让小梅如春天的小树一样婷婷玉立,也让她成了怀春的小女子。

小柳走了,侯相变成陛下了,小梅就不想走了,她侍候侯相数年,知道他对女子心软,只要怀上他的孩子,当不了妃子,也可以成为九嫔之一,就算成不了九嫔,至少可以当上捷抒。

侯大勇仍然泡在石池里,初登大位,他表面平静,心里却五味皆有。

大周朝的第四任皇帝,有荣耀、权力,更有责任。

在另一个世界里,大宋朝是一个经济发达、文明昌盛的朝代,是一个被无数游牧民族欺负而无力还手的王朝,更是开了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先河的窝囊王朝。

如今,大宋王朝已经成为了永远不会出现的记忆,可是,当年大宋王朝面临的困境同样存在:

大周朝虽然兵精将勇,可是目前所辖人口不过百余万户,且南方还有南汉、南唐、西蜀等割据势力,而此时,北方地辽朝疆域东临黄海,西抵阿尔泰山,北至西伯利亚,南接大周土地,人口超过了四百万,兵力约在三十万左右,且有精锐骑兵近十万,而且,契丹人已和突厥、匈奴不一样,他们已由纯粹的游牧民族过渡到半游半农,有农田、有城市、有典章,契丹已是一个独立成熟的政权。

若从更长远的历史来看,契丹所立辽朝实质上是中华民族所建立的一个重要国家,其影响之深之远,超过了南方的割据政权。只是,从侯大勇所处的时代来看,契丹族实是凶狠的异族,侯大勇是帝国领袖,守土之职天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轻点。”侯大勇突然觉得脚掌一痛,低头看时,小梅双手捧着自己地一双粗脚,正在按着脚掌的穴位,小梅经过多年的操练,手法也颇为老到,用力之下,将侯大勇从神状态拉了回来。

池水涌荡,小梅身上的轻纱紧紧贴着身子,曲线妙曼,呈现无疑,她似乎嫌轻纱碍事,站起身来,大方地将这一层原本就是为了衬托出女子身材的轻纱去掉,侯大勇伸手从石池边的一个小台上取过清茶,喝一口下去,这清茶也忒没有味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若现在有一杯葡萄酒就好了。”

小梅跪在石池之中,长发披散,双峰挺立,傲然立于侯大勇眼前,她用膝盖挪动了几步,等到靠近了侯大勇,就飞快地亲了侯大勇一下。

侯大勇久在花丛中,见小女子两眼有些迷离,觉得有趣,伸手抚了抚小梅的双峰,他的动作轻柔,倒有九分怜惜,一分情欲。

小梅亲吻了侯大勇一下,见侯大勇并没有不满之意,胆子更大了,她从手中伸手,慢慢地搓揉着侯大勇的大腿,随后愈来愈上,等触到了龙根,便一把握住,轻轻地上下套弄着。小梅以前为侯大勇洗欲,侯大勇也是脱得精光,可是小梅、小柳都有着默契,并不去触及这个敏感部位,她今天这个行为,也算数年来的突破。

她大胆地抬起头,看着靠在石池上的侯大勇。

“你这个死丫头,要做什么。”侯大勇从小梅的眼神已知道她要做什么,调侃了一句,就任其施为。

小梅脸如红色的牡丹花,娇艳如水一般,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一头就扎进了水中,水面上浮起了一片黑黝黝长发。侯大勇舒服得张了张嘴,他在心中自嘲道:“大周第四任陛下清白之躯居然被小梅这个丫头片子夺去了。”

等到侯大勇和小梅走出澡房,那个百无表情的太监手提着笔和一本厚纸走了过来,他一本正经地看了看小梅,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侯大勇当然知道他在写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对小梅道:“宫中的规矩真是多。”

小梅初为人妇,浑身又软又荡,眼中却全是笑意。

侯大勇也亦尽兴,他看见林中虎已挺胸站在面前,道:“明儿把横行、霸道接到勤政殿去,勤政殿要重新布置,就照着侯府小院的样子来做。”勤政殿已放了一些来自各地的奏折,侯大勇第一天进皇宫,就寻思着去看看奏折。

等到侯大勇走远,那名太监来到小梅身前,道:“这位娘子叫什么名字。”小梅以前只见过杨公公,在她的印象中,太监都是那种细声细气的老头子,此时见到一个模样还有些端正的太监,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步,道:“我叫小梅。”

太监又在本子上添了一笔,道:“娘子身子若有异常,及时给老奴说,能怀上天家血脉,是你的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三百五十九章 荡尽群雄(三十七)

天空黑沉沉,就如压在头顶一般,从云层里飞出了淋漓小雨,将整个大梁城都染得湿漉漉一片,侯大勇斥退了几个劝阻的官员,还是带着封沙和铁川源、林中虎等二十几个亲卫出了宫门。

皇宫的生活就如大餐,不是局中人,其中的滋味很难道得清楚。

侯大勇是出身行伍之间的马上皇帝,在皇宫中住了几天,便有些坐不住了,等到事情稍空,便带着亲卫出皇宫,到虎威、龙威等军营去视察。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任宰相之时,到军营是平常之事,如今还未出行,就有礼部官员来探路,千叮咛万嘱咐,让各营防卫森严,如临大敌一般,如此气氛让侯大勇凭空也添了些烦恼。

“有得就有失,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出了宫门,对着天空发了一句有些酸腐的感慨,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打在面上,让侯大勇觉得十分地清爽,他对封沙道:“今天在万岁殿里见了十几位刺史,说得口干舌燥,我们到虎威军营去,让郭将军给我们温一壶老酒,好好放松一下。”虎威军距离皇宫最近,肩负着保卫皇宫的重任,从主帅到军士多是黑雕军老军,侯大勇能叫出所有伍长以上官佐的名字。

出宫之时,侯大勇将一身龙袍脱在了宫中,只穿着一身玄色软甲,一行人到了虎威军门口,眼看着要走近军营大门,就听得一声低沉的声音:“口令”。铁川源就出自虎威军,他代替了青州崔奇成了宫中禁军统领,官职虽然不高,却是一个极为要紧的位置。

前任统领崔奇在宫中一年多,就被派到庆州任团练使,崔奇在青州军时。不过是小小的指挥使,因缘际会,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由低级指挥官做到了庆州团练使,庆州虽然不是节镇,但是由于其位于马岭水左侧,处在灵州黑雕军南下的通道之上,对于黑雕军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

“我是铁川源,快去通报郭将军。”

守在大门口的值勤军官认得铁川源,他没有注意到铁川源背后还有谁,便道:“请铁将军稍等,我这就派人去禀报将军。”他见到铁川源骑着马立在细雨中,抱歉地拱拱手道:“郭将军军令如山,擅自开营门者,重则掉脑袋,轻则挨皮鞭,望铁将军见谅。”

铁川源微微一笑。道:“这是军令。怎么会怪你。“侯大勇出宫之前早就有过交待,在外一切按规矩办,切不可抬出陛下的来压人。因此,铁川源也不说破陛下到了,就在外面耐心地等着,他知道以郭炯地精明,定然会猜到是谁到了。

军营内很快就响起了跑步声。

郭炯身穿着轻甲跑了过来,他一听到铁川源的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向门外跑去,铁川源是宫中禁军统领,岂能随意地出宫。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和陛下在一起,出了营门,他果然看见了铁川源身后的侯大勇。

一行人走进了军营大帐,白霖华也在大帐之中等待,此时白霜华已经恢复了女装,她仍然担任着黑雕军的军需官,今天正好到虎威军中办理交割事宜,办完之后,她就留在郭炯大帐中。夫妻俩说了一会话,白霜华正准备离开大帐,侯大勇就来到了虎威军营。

等到侯大勇进了大帐,帐中之人立刻全部行起了大礼,侯大勇一时半会还不适应满屋子人都跪着的方式,就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等到各将站起来,他又道:“以后在军营之中就行军礼,不要搞这么复杂。”

郭炯起身后,笑道:“陛下是体谅军士,规矩可不能马虎。”

自从范质、赵匡胤、咎居润被杀,郭行简就料定了今天的结局,所以,他又从沧州赶到了大梁,等到郭炯率军击灭荆湖回到大梁以后,他就和郭炯进行了一次密谈,中心内容就是教导郭炯如何做好新朝功勋之臣,郭炯同样心有戚戚,在礼数上比黑雕军诸将领都要恭敬。

侯大勇也没有过多纠缠在礼节问题上,在大帐上方坐定,看着郭炯和白霜华一左一右坐在帐下,就笑道:“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白霖华为父报仇,这可是千古流香的传奇。”

白霜华面对着当今陛下,颇有些腼腆,她犹豫着道:“陛下,臣有事禀报——”郭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前些天,窦尚书为了臣的事情,多次抱怨过,他说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于礼不合,更别提担任成为黑雕军主将,说不定明天关于此事地奏折就要递上来。”

窦俨、窦仪都是大周朝的大儒,窦俨作为御史中承,在范质被杀以前就和侯大勇有了盟约,一直在暗中帮助着侯大勇,稳定朝中文臣,他也是居功甚伟,也正由于此,侯大勇称帝以后,也就投桃报李,让礼部侍郎窦仪担任了礼部尚书一职。

一样米养百样人,一母九子而九子各不相同,窦仪虽然学富五车,可是为人远不如其兄长灵活,他得知了黑雕军中竟然有一员女将,先是目瞪口呆,随后憨气大发,在不同场合怒发冲冠,就如白霜华犯下了滔天大罪。

侯大勇并没有听说此事,他想着窦仪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在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女子能顶半边天,为什么白娘子就不能当白将军,男和女,就是阴和阳,阴阳相生才有万物,这个窦尚书,跳进书里就出不来,想不通这万物变化的道理。”

白霜华听得有些不太明白,就偷眼看了一眼郭炯。

郭炯在黑雕军已有八年,领会侯大勇的意图很是准确,他笑道:“陛下的意思很明白,娘子可以继续担任黑雕军军需官。”

白霜华在黑雕军中已有数年,虽然已为人母,却不愿意就此离开了黑雕军,让自己的余生就在一个大院子度过,听到陛下支持自己,喜道:“有陛下作主,臣也就挺得起腰杆了。”

看着白霜华喜形于色,侯大勇也有些高兴,暗道:“当皇帝真好,说话就是金口玉牙,这种感觉着实不错。”他又在心中道:“是不是在明年春设一个女科。”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白霜华只是一个特例,要真的开个女科,与传统思想差距太大,说不定真要事与愿违。

几人正说着,虎威军左厢都指挥使周青全身披挂也进了大帐。

等到周青落座,侯大勇夸道:“周将军,这次慈州之行,做得不错。”周青立刻站了起来,又跪下来谢恩,侯大勇对这种频繁的大礼很有些腻味,可是忍了忍,还是接受了周青地大礼,等到周青落了座,侯大勇才道:“以后朕到了军营,将军们若是穿着凯甲,行军礼就可以了。”

郭炯笑而是不语。

“柳江清如今在军中任何职?”

“柳江清是进士出身,任过城慰和监察御史,到了军营,我向石枢密报告了此事,石枢密同意让他任虎威军左厢副都指挥使。”

侯大勇点了点头,道:“这样安排很好,此人博学,也懂些兵法,是个可造之才,只是他太过聪明,为人略显轻浮,需要多多磨沥。”

郭炯屁股正要抬离胡椅,侯大勇挥了挥手,他只得又坐了下来,道:“柳将军正在城外参加轮训,熟悉军中地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