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女的姐姐将小刀握在手里,环顾左右,见无人理会这边,就猛地向着李重进的后背扑上去,手中锋利小刀的刀尖对准了李重进的背心,姐姐、李重进和身下的妹妹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呼。

各式声音在在大厅里此起彼伏,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声异常的惨呼。

姐姐将一动不动的李重进推到一边,对妹妹道:“不要叫,我们从侧道溜出去。”妹妹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任由姐姐拉着,两姐妹弯着腰出了侧门,来到了前院之中。

整个府弟都沉浸在最后的疯狂中,亲卫们宰杀了牛羊,围在一起大吃起来,大厅外守卫也不知去向。

两姐妹在黑夜中失去了踪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里响起了惊呼声,一名军汉发现了李重进已经死于非命,众将们围着李重进尸体,眼中带着血光。一名将军发了一声喊,狂性大发,一刀就将一名正在哭泣女子的手臂砍将下来。

满屋的春色转眼间便成了屠杀。

屠杀还未结束,只听得城门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当众将提刀冲出李府之时,满街都是“城破了”的呼声。

第三百零六章 南下之路(二十一)

大梁城门,一左一右悬挂着两颗人头,左边人头上的皮肉已经腐蚀掉了,露出了极为吓人的头骨,而右边的人头依然血肉模糊,虽是寒头腊月,却仍然有几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苍蝇,在人头上嗡来嗡去。

除了城门上有一丝恐怖之外,大梁城内一派喜气洋洋,鞭炮响个不停,人们穿着新衣互相走访,大家正在过着一个祥和的正月。

西城区,以天静寺为中心,庙院里外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有烧香祈福的,有逛庙凑热闹的,卖画的、卖糖果小吃的许多小商小贩也跟着做买卖,另外还是诸多杂耍。

侯虎一路新鲜,左顾右盼,快活异常,他看到一种白如沙的东西,问道:“小武哥哥,这是什么?”

小武已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半大小子,他从七八岁开始就出没于大梁城的大街小巷,对于市井之事极为熟悉,他对小武道:“这是好东西,没吃过吧。”取过一个铜子买来了一小包白沙子,递给侯虎道:“尝尝。”

侯虎将信将疑地尝了尝,只觉得沙子甘甜如饴,入口即化,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几口吃完之后,侯虎仍然想吃,就舔着嘴巴看着小武。

自从侯虎来到了大梁侯府,就成为侯府人见人头痛的捣蛋鬼,今天爬到屋顶上踩坏了瓦当,明儿又打破了酒罐子,或是莫名其妙地从花园角落里捉几个恶心的虫子,吓得使女们纷纷惊叫,侯虎是庶出,他的地位在下人们心中远远不如侯宗林,更兼之侯宗林性格要安静许多,下人们皆将侯宗林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对侯虎不仅有意无意地怠慢。还不时下些小绊子,侯虎每天只知道在府里四处游逛,丝毫不懂这些事情,自然也就快乐无比。

侯虎十分崇拜小武,只要小武回府,他就成了小武的影子,无论小武走到哪里,侯虎都如影随形。小武无意中说起了西城的热闹。引得侯虎向往不已,非要缠着小武要去,无奈之下,小武禀报阿济格以后,就带着小武出了来到了西城。

又买了一包甜沙子,小武道:“这东西叫做白糖,甜得腻人,不能多吃,你拿回去少放一些在水中,就是好喝的糖水。”(我国制糖的历史也很悠久。最早的糖有两种:一种是蜜糖;一种是麦芽糖。古时对麦芽糖称谓很多。如饬、饴、铺、饬饭等。贾思藕的《齐民要求》中详细记述了古代五种制糖方法。唐朝时。从印度传入制蔗糖法,使中国制糖技术进一步提高,开始生产白糖。)

侯虎接过了白糖。打开了纸包,用舌头舔了舔,只觉得全身都舒畅无比,正在过瘾之时,纸包猛地被人打掉,白糖全部掉在地上。

几个穿着肮脏长衫子地汉子,打掉侯虎手中的白糖,又将买白糖的小贩子踢倒在地。

侯虎怒火冲天,他见来人皆身高力壮,也没有声张。悄悄摸出了自小用惯的飞刀。

一名下巴上长着几根长毛的家伙,抱着手站在一旁,颐指气使地道:“给你说过,不准在西城卖白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小贩不敢和还手,只是躺在地上,护着怀中的白糖,另一名汉子就拿脚来踩这些白糖。

侯虎以前也曾经是市井有名人物,自从跟着飞鹰堂做事。就不再混迹于市井之中,他见到小虎受了委屈,就上前一步,伸手捏住打人汉子的脖子,小武跟着杜刚习武已是七年,一身力大,打人汉子骨瘦如柴,被小武随手提了起来,他呼吸困难,嘴里发出了“嗬、嗬”之声。

这家伙身边有好几个帮手,他们见长毛吃了亏,就一涌而上,将小武围在圈中。

小武是个有名的惹事王,这一年多,跟随着杜刚进了飞鹰堂,正事太多,也就甚少在市井中游逛,这几个在西城区称霸地泼皮,他竟然一个也不识。

这几人手中都拿着极短的锋利刀子,这种刀子捅在身上就是一个血洞,却因为刀刃短,不会要人性命,正是流氓们最喜欢用的乱中伤人的利器。这几个平举着短刀慢慢围上来,眼光锐利,但是没有人抢先进攻,只是不断地逼了过来。

小武心中暗凛,师傅杜刚曾经讲过,以多敌少之时,不怕对手猛冲,最怕对手合围之后同时动手,这样的对手一般都经验丰富,难以对付。

“我是南城小武,和老六头是朋友,请问各位如何称呼。”小武一边扼住长毛的咽喉,一边自报家门。

一个大汉冷笑道:“老六头是什么东西,小子,快把人放人了,否则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小武见这几个连城西霸王老六头都不放在眼里,猜不透这几人的身份,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笑道:“大家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你们几人散开,我就放人,改天到南城来,我请各位大哥喝酒。”

小武不愿惹事,扼住长毛的手就松了些,差点憋过气的长毛喘了两口粗气,猛地喊道:“啰嗦什么,给我做了他。”

围住小武的数人闻声,就举刀刺了过来。

小武对着长毛地脖子侧面狠狠一捏,长毛不动声色就倒在了地上,这是杜刚教给小武地绝招,而杜刚此招又源自侯大勇。长毛软倒在地,小武抬腿就是一个正蹬,这是极为简单的一个招术,但是小武动作又快又重,正面之敌短刀还未近身,就被踹得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后、左、右三柄短刀同时刺了过来,小武踢翻了对手,已没有时间转身格挡,他猛地向正前方一跃,堪堪躲过了三个袭击。这三人见一击不中,并没有冒进,快速地分散开来,又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

小武随身带着由窦田亲手打制地短刀,这柄短刀比对手的短刀则长得多,是战场上杀人的短武器,而不是城中打架用的伤人小刀,那三人见小武出刀,皆脸色凝重,不敢如刚才那般逼近,却仍然围着小武不放。

市场上原本人就多,有热闹可看,更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巡逻的军士见到这等情况,已知道有人在里面闹事,就连忙向着人群跑了过来。

小武见事情还没有闹大,又道:“今天到此为止,官军马上就要过来了。”

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有了到此罢手的愿望,和小武正对的汉子道:“山。”他原本想说“山不转水转”等场面话,可是刚刚说了一个山字,一柄短刀迎面飞来,他躲闪不及,脸面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侯虎躲在小武身后的人群中,手中又握着一柄短刀,看样子又准备扔出来,他回头急道:“小虎退后。”

被划破脸面的汉子摸了摸满脸鲜血,又怒,狂吼了一声,就从小武侧面朝着侯虎扑了过来,小武见那汉子面上已有杀机,下手也就不留情了,他一跨步,截住了破脸汉子,手中短刀已经刺进了汉子地右腰,这一刀刺得极深,那汉子眼见不活了。

此时,被踢飞的汉子已爬了起来,他嘴角流血,举刀向着小武刺了过来。

侯虎年从小生活在森林中,年龄稍长之后又走南闯北,年纪小但是胆子被磨得极大,他就如看着突地稽大叔打猎一般,躲在小武身后将对手的行动看得真切,见到汉子冲过来,手中飞刀又出。

这一刀又是冲着面门而去,那名汉子不提防又着了道,但是这一刀角度稍稍有些偏,正好刺在那汉子的胸口之上,飞刀虽然刺得不深,却也将那汉子嘘了一大跳。

小武举着短刀,如狼一般看着另外两名对手。

只听到外围的已响起了喝斥声:“住手,全部住手。“随后,人群中冲出来几个全幅武装的巡逻军士。

那几名汉子见势不对,也顾不得倒在地上的汉子,纷纷混在人群中,欲逃出去。

带队巡逻的伍长颇懂得用兵之道,他派出几人冲入人群中,多数军士则守在外围,见一名嘴角流血的汉子从人群中出来,军士们一涌而上,迅速将此人捆了起来。

小武把短刀藏住,带着侯虎也混在人群中散开,他们一个是半大小子,另一个是小孩子,也不惹人注意,眼看着就要混出人群,忽然听到一声喊:“是那个小子杀人。”被捆住地汉子无意中见到混在人群中的小武,大声地喊了起来。

几个军汉就过来抓小武和侯虎。

小武把短刀扔在地上,他从军服上认出他们是黑雕军军士,就道:“你们是黑雕军吧,我是周青的兄弟。”周青到了大梁以后,担任龙威军第一营指挥使,他多次到侯府,和刘黑鼓、小武等人都颇为熟悉。

这一队黑雕军恰好是周青的部属,他见这半大小子神情颇为不凡,又认识周青,不敢怠慢,道:“你们几人,都跟我到军营去。”

又对小武道:“按规矩都要捆上,得罪莫怪。”小武点点头,对着侯虎道:“他还小,就免了吧。”

被绑住的另一名汉子骂道:“这个兔崽子,飞刀伤人。”

黑雕军伍长闻言,笑道:“胡说,这么一个小屁孩子,难道会扔飞刀。”

第三百零七章 南下之路(二十二)

黑雕军移师大梁以后,驻守大梁城几支军队就是黑雕军、龙威军、铁骑军、汴河水师,这几支军队皆牢牢掌握在侯大勇手中。

黑雕军威名太盛,为了削减影响,侯大勇重新整顿编组了禁军,一万步军黑雕军整体编入了龙威军,以郭炯为龙威军都指挥使,龙威军达到了二万人,其中有一万五千人是黑雕军老军,另有五千凤州军,可谓兵强马壮,实力超群。

一万金山营骑军编入了铁骑军,以何五郎为都指挥使,武家强为副都指挥使兼任金山营统领,金山营骑军虽然编入了铁骑军,但是单独驻扎在城外,直接受侯大勇指挥,其实是一支独立的力量,驻扎在城内的铁骑军是百战之后的禁军,另外补充了五千青州兵,总数也在一万人左右,实力也不容小视。

周青是原本是龙威军左厢第一营都指挥使,如今已升任龙威军右厢都指挥使,指挥着主体是灵州军的龙威军右厢,由于灵州军首脑悉数被诛,黑雕军又派出了不少伍长和老军士充实到灵州军中,改善了装备,提高了生活标准,并严格按照黑雕军军纪和训练大纲来改造灵州军,这几月下来,本来就属于边军,颇有战斗力的灵州军渐渐有了些黑雕军的味道。

武家强是周青的搭挡,周青的职务一直高于武家强,此次武家强带着一万兵强马壮的金山营来到了大梁,让周青羡慕万分,此时黑雕军所属各军,就以周青所领之军战斗力最次,一向多谋的周青明白,如今天下未定,加上侯相雄心勃勃,以后战事一定更多更加残酷。因此丝毫不敢松懈,不断加大对所部的训练,其强度甚至超过了黑雕军嫡系部队。

当巡逻小队带着小武、侯虎等人来到军营之时,周青正好在练兵场上。

听到西城区打架杀人之事,周青心有疑惑,道:“既然是打架杀人,直接送到了开封府就行了,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带队伍长是黑雕军狮营老兵。他一直是周青的部下,素来佩服周青的智谋,见周青一语道破有隐情,嘿嘿笑道:“杀人者是一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小儿,居然用飞刀连伤两人,倒真是历害,杀人者说是将军的兄弟,所以我将他们两人带回了军营。”

周青听到此,心中一动。他在侯府偶然间见过侯虎在偏院玩过飞刀。侯虎年龄虽小,飞刀之技着实不错,他还站在一旁观看了一会。还在心中赞了一句“将门虎子”,此时听到有小儿用飞刀伤人,又说认识自己,他第一直觉就联想到了侯虎,就道:“将这几个人带过来。”

军士们带着几人过来,果然如周青所料,正是侯虎,另外一人他也认识,是杜刚的徒弟小虎。

周青屡经战事,为人精明细致。做事极为沉稳,他没有急于和侯虎和小武相认,道:“将这两人带到营帐中,我要单独问话。”

小武和侯虎一个是半大小子,一个是小孩子,但是两人皆有着不太寻常的经历,和他们地同龄人相比,心智要成熟得多,他们到了军营。见周青并不相认,小武和侯虎对视一眼,也就没有急于表露身份。

小武和侯虎在另一个营帐等候片刻,周青便进了营帐,小武立刻站了起来,向周青行了一个军礼。周青铁青着脸,二话不说,一脚就把小武踹倒在地上,骂道:“你师傅数次在我面前夸你,谁知名不符实,若伤了少郎,看如何向侯相交待。”

侯虎见小武被打,便跳将起来,道:“周将军,不关小武哥的事情,是我缠着小武哥到街上玩,我娘也知道此事。”

周青又怒气冲冲骂了小武几句,怒气稍歇,这才问小武道:“这几人什么来历,为何与你们相斗。”

小武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道:“以前西城区是老六头的地盘,这几人根本不把老六头看在眼里,在老六头的地盘上横行霸道,想来也有些来历,而且他们打群架很有经验,不似普通流氓。”

侯大勇虽然掌控了大梁的局势,但是城内依然暗流涌动,南唐、西蜀、北汉以及不少节镇都在城内有活动,周青所掌握的新灵州军就专门配合开封府维持社会治安,因此,听到小武的叙述,他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就出了大帐。

周青脸上带着微笑,走到被捉住地两人身边,也不说话,先伸手摸了摸两人的手掌,然后问道:“你们两人是什么人?”

脸上被飞刀所伤的汉子可怜巴巴地道:“将军,我们就在西城区混口饭吃,惹了两位小爷,也真算得上倒霉。”另一位点头哈腰地道:“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在西城混饭吃了,找个小买卖来做,也能养活一家人。”

周青在狮营侦骑向来以机智细心闻名,他见两人被押到军营,虽然不住地说好话,但是神情间并无多少惧意,而且脸色黝黑,身体强健,手掌有厚厚的老茧,神情气质有着一丝江湖好汉的味道,与一般的市井无赖明显不一样。

“既然有心悔过,我就不难为你们了,好好找一个营生。”周青说到这里,随意地道:“看来你们到大梁也不久,可有合适的门路没有,我可以帮你们。”

一名汉子拱手道:“不劳将军费心,小的曾跟随家父经商,懂得些营生之道,虽来大梁不久,可是城里人多,好做买卖,小的做些小本生意也有好赚头。”

这一句话,就说明两人是外来人员。

就在两名汉子神情轻松下来以后,原本和气的周青却突然变脸,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到大梁城当街袭击朝廷大臣地家人,给我拖出去打二十皮鞭。”

两名汉子被如儿狼似虎地军士按侧在地,一顿皮鞭下去,已打得皮开肉绽,拖到周青帐前之时,两名汉子皆咬着牙对周青怒目相视。

周青杀气腾腾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你们说实话,还可以饶你们不死,若要骗我,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脸上被飞刀所伤的汉子抬起头来,道:“我们不过是在西城区争斗,罪不至死,被打了皮鞭已可以赎罪,朗朗乾坤之下,你们公然违背先帝所立《周律》,在下死不瞑目。”

周青“哈、哈”笑道:“蠢猪,将军杀人还需要理由,更何况杀你们这种来历不明、以下犯上地贼人。”

“把他们分开关押,天黑之后,若他们不说出来历,斩首。”周青冷冷地又道:“谁先说出来历,就可以保得一条小命。”

下达了此条命令,周青拂袖而去。

周青回到了小武和侯虎的营帐,他对着侯虎笑道:“少郎的飞刀用得不错嘛?”侯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这算什么,我的师傅才是用飞刀的高手,有一次,我们正在山里休息,有一头大山熊突然冲了过来,距离太近,师傅来不及拿弓箭,就连出两把飞刀,将大山熊两只眼睛都射瞎了。”

“真有这么历害。”周青指着营帐中挂着一个牛头,道:“少郎,既然师傅那历害,徒弟想必不弱,能否刺中牛眼睛。”用飞刀牛头容易,可是要精确地射中牛眼睛就没有那么容易,周青出个难题是想看看侯虎的本事。

侯虎见周青兴致很高,就摸出身上的最后一枚飞刀,左手一挥,飞刀嘣地一声钉在牛头之上,却与牛眼差了寸许,侯虎见没有射中牛头,有些沮丧地道:“我再射一次,肯定能行。”

一名亲卫捧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里面有一个袋子,还有两柄飞刀,周青着实喜欢这位不服输的小家伙,就道:“少郎,飞刀是你的,袋子是送给你的礼物。”

这三柄飞刀皆是突地稽所送,侯虎向来贴身带着,他和母亲阿济格被契丹人俘获之时,由于侯虎年龄太小,契丹人也就没有搜身,侯虎也就将三柄飞刀带到了大梁城,此时飞刀失而复得,侯虎高兴得一跳而起,他也没有去看袋中所装何物,取过飞刀,凝神看着牛头,只听得“嘣”地一声,这一把飞刀端正地扎在了牛眼之上。侯虎得意地看了周青一眼,这时他禁不住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正是装得满满地白糖。

小武和侯虎离开之时,听到营帐一旁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

周青将两名汉子分别关押,按照侯大勇所教授的方法,鞭打一顿后,让其身上流了不少血,这样一来,犯人必定体弱口渴,然后实行全天侯不间断疲劳审讯,到第二天下午,脸受伤的汉子精神已经恍惚,终于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

“小虎还真有种,不愧是我的儿子。”侯大勇听周青禀报,他虽然知道小虎有些野性,却没有料到临敌之机不畏强敌,夸了小虎一句,马上问道:“这几人是中牟县的私盐贩子,他们到大梁来干什么,有多少人?”

中牟私盐贩子的首领就是侯大勇收服的吴七郎,他早已接替了中牟私盐老大巴仁地位置,又有黑雕军暗自撑腰,所以很快就成为大周境内势力最大的私盐贩子,财富积累速度十分惊人。

侯大勇以前是一方节度使,他利用吴七郎的人马挖了朝廷财税不少墙角,如今形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已是掌握了朝廷大权,开始为捉襟见肘的财政费脑筋,盐利,是财税的重要来源,绝对不能充许其他人染指。

第三百零八章 南下之路(二十三)

傍晚,侯府上下都沉浸在或浓或淡的饭菜香味之中,侯大勇好美食,整个侯府也就跟着爱好起美食,若从侯府大门一路走来,可闻到东、西、南、北的各式香味。

侯大勇离开了书房,做着扩胸运动,走出了小院。管家秦家河适时地出现在了小院之外,他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道:“侯相,今晚在何处用餐,小的这就去安排。”

侯大勇一般习惯在主院用餐,师高月明来到大梁以后,他不时也在师高月明所住最南侧的偏院歇息,春兰小院偶尔也去,只有阿济格所住的东院他去得最少,自从阿济格到了大梁,他只在东院吃过一顿午餐和一顿晚餐。

今天听到了侯虎大战私盐贩子的勇敢事迹,这让侯大勇对这一对受到些冷漠的母子有些内疚,就道:“今天就到东院去吧。”

秦家河眼中诧异之色一闪即过,他哈了哈腰,笑道:“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侯大勇吩咐道:“侯虎喜欢啃猪腿,烧一只厚实的后腿送过去。”

侯虎初到大梁之时,曾经当着侯大勇的面,狼吞虎咽地将一只卤好的猪腿啃得干干净净,猪腿干净程度就如非洲食人蚊咬过一般,侯大勇虽知他是饿了,可是看到他横扫千军的架式,还是有些吃惊,毕竟侯虎还是一个小孩子,能够痛快淋漓地干掉一条粗重地猪腿,也算得上食量惊人了。

看着秦家河走远了,侯大勇对跟在身后的林中虎道:“不用跟着我了,回去侍弄你的横行、霸道。”横行今日有些不舒服,整天都垂头丧气,林中虎如今已是狗痴,横行生病,他比自己生病还愁眉苦脸。

罗青松已经放出去担任军职了。

此时林中虎成为了侯大勇的第一亲卫,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若被刘黑毅知道了,他不跳将起来吃了我。”

刘黑毅是亲卫队指挥使,罗青松、林中虎虽然是贴身亲卫,还是属于刘黑毅管辖,而最初阶段,几个亲卫都是由封沙直接指挥,如今封沙负责竹园。就没有再负责管理具体亲卫。

这也是侯大勇的制衡之道。

因为是职责在身,侯大勇也就不再多说,带着林中虎随意地向东院走去。东院大门只是虚掩着,侯大勇轻轻推门进去,大门十分顺滑,没有一丝的响动,想来是转轴部分是经常上油脂的原因。

侯虎和阿济格坐在主屋的大炕上,地龙的热气让屋内温暖如春,阿济格穿着薄薄地绸衫子,伸手撕着一块附在骨头上的瘦肉。撕碎之后。就喂到侯虎嘴里,侯虎则在炕上扭来扭去,并不配合阿济格。母子俩一边随意的玩闹,一边用粟末末曷交谈者,他们两人语速极快,侯大勇站在门口听了一会,也没有听清楚几句,似乎是一种类似于饶口令的游戏。

看到侯大勇走进了小屋,阿济格伸向侯虎的手便停在了空中,楞了一会,她才“啊”地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翻身跨下大炕。有些不自然地道:“阿郎,来了。”

阿济格是侯大勇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当年侯大勇毅然南下,将阿济格丢在了粟末末曷部落中,对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侯大勇来说,这是不得已的选择。从广顺三年到显德七年,阿济格已经由青春少女变成了一位历经沧桑地少妇,虽然慢慢变老是每个人的必由之路,可是侯大勇看到阿济格眼角的鱼尾纹。心中还是有些内疚。

阿济格的坚贞、痴情,让侯大勇总是心生惭愧。

侯大勇没有回答阿济格的问话,他见侯虎安静地坐在炕上,便伸手将侯虎抱了起来。阿济格和侯虎都没有想到侯大勇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亲昵动作,侯虎平时极为机灵,此时却不知手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最后还是轻轻地搭了在父亲肩膀之上。

阿济格原本想说:“快下来,让父亲到炕上来。”可是看到侯虎的模样,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真心希望侯虎能多有一点机会和时间亲近父亲。

侯大勇抱了一会侯虎,再将侯虎放在炕上,他一盘腿也坐上了温暖的热炕,在油灯闪烁的灯光之下,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会自己地长子,见侯虎地一双眼睛极具侯家祖传特征,细长、微凹而有神,侯大勇初掌大权,每日忙得团团转,对这一对母子关照实在是少了些。

看过了侯虎,侯大勇回头又看了看阿济格,见阿济格眼角已有了一些皱纹,便问道:“阿济格多少岁了?”阿济格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哽咽地道:“26了。”

侯大勇见此,笑着对侯虎道:“听说你的飞刀历害,露两手让我看看。”听到此话侯虎立刻神采飞扬,他翻身下炕,从腰间取过飞刀,对着屋内的一个简易靶子,使劲一扔,飞刀端正地钉在了刀靶之上。

侯大勇不由地拍了拍手,夸道:“不错,小虎还真有本事,我来试一试。”小虎兴高彩烈地递给父亲一把飞刀,侯大勇在特种部队之时,也曾经苦练过飞刀之技,他接过小虎的飞刀,也不瞄准,随手而发,飞刀“嘣”地一声,正中靶心。

侯虎一下就跳了起来,拍着手道:“父亲也会飞刀。”

父子俩正玩得高兴,屋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数个仆人提着向个提篮,将数盆散着着幽燕风味的菜品摆放在桌子之上,安好酒席,秦家河笑道:“侯相,还需要什么?”

“差不多了,菜不在多而在于味道,一个人只有一个肚子,又能吃下多少,以后,家中宴席也要注意控制数量,不要弄得太多。”

秦家河连连点头,退着走了出去。

等到侯大勇和阿济格两人微醺之时,侯虎已在炕角睡着了。

第二天,侯大勇从东院出来之后,立刻前往中书门下,在大院前,正好遇到了如约前来的三司使张美。

张美见到骑马而来的侯大勇,立刻下了马车,在路边恭敬地行礼,侯大勇跳下马,笑道:“张相公是当朝元老,如此大礼可折杀在下了。”张美脸上的皱纹深深,这也算是一种资历,他微微笑道:“侯阁老功在社稷,当然受得起。”

两人各自谦虚了几句,就一同往大院走去,张美不肯与侯大勇同行,始终落后二三步,这个距离正是君臣同行时的距离,侯大勇对这个距离心知肚明,他装作不知,一边大踏步走进内院,一边问道:“盐税一年有多少?”

三司使张美已明白侯大勇是要过问盐政,三司使,亦即“盐铁、户部、度支”三司,正是掌管国家财政的机构,张美出任三司使多年,是柴荣最信任的钱袋子。

落座之后,张美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娓娓道来:“老臣务心盐政数十年,也算小有心得,请侯相恕老臣啰嗦,就从大唐盐务讲起。”

侯大勇也正在为各项开支伤脑筋,正想了解盐务,便道:“在下洗耳恭听。”

“唐人兴起于河东,河东自古为产盐之区,拥盐池十八区,盐井六十四所,当时直属于户部度支管辖,另外,沿海一带的居民,则听令他们自由煮盐买卖,并不课税,故唐初盐价极低。”

“转折出现在天宝年间,安史之乱以后,朝廷急需用钱,第五琦(人名,很奇怪吧,但确实是一个人地名字)为盐铁铸钱使,才改盐法,把天下山海井灶之盐,全部收归朝廷,这就是榷盐的来历,当时官卖的盐每斗加一百文,成为一百一十文一斗,凡产盐之区,都设立监院,监管盐务。”

张美对盐政烂熟于胸,对于盐政的来龙去脉更是一清二楚,侯大勇只知大周盐政梗概,对盐政历史却缺少了解,一边听一边点头。

“代宗之时,刘晏为盐铁使后再改盐法,刘晏认为盐吏太多足以扰民,就由各盐区的亭户制盐,而分别由商人批发销售,朝廷于是盐利大增,大历初年四十万婚,到大历末年就增至了六百余万循,盐税就占了天下赋税的一半。”

“朝廷收入虽增,但多了一层中间商人剥削,从此盐价日高,唐德宗时,河中池盐卖到了三百七十钱一斗。安史乱后,河西陇右空虚,回纥、吐藩数度入侵,朝庭只得增募兵员,调集重兵对外作战,戌守边防,同时,内乱纷起,藩镇割据,分庭抗礼,朝庭又要调集兵力讨伐藩镇,平定内乱。大量兵员的衣粮酒肉供给,支付召雇百姓搬运诸道行营的粮草的佣金,以及对将士地奖赏之钱,都由盐利支出。”

“而到了大唐后期,形势又是一变,地方盐务又被藩镇所劫持,朝廷屡欲平盐价而不得,各地盐价有增无减,百姓铤而走险,私盐于是大盛,如今大周各地私盐贩子为数不少,如今大周全年盐税收入不过八十万婚,大半皆落入私盐贩子之手。”

张美说到这里,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侯大勇深知自己在西北变相地保护了私盐贩子,道:“朝廷开支日大“必须要想办法控制盐利,但是又不能让盐价上涨,引起百姓不满,此事就交你张阁老办理,务必要有万全之策。”

张美久务盐政,他隐约知道灵州和私盐贩子的关系,听到侯大勇的要求,不禁在心中暗自叫苦。

第三百零九章 南下之路(二十四)

侯大勇和张美谈了半天盐务,他并不敢完全相信张美,毕竟私盐贩子横行大周朝已有数十年,光是凭一个三司使,是难以解决私盐问题,而且如张美这样的老官员,要说能拿出多少有创意且能解决问题的方案,侯大勇也没有多大信心。

回到府上之时,侯大勇命令孟殊和杜刚立刻到小院议事,很快,孟殊和杜刚就从不同方向同时赶到了南城侯府。

孟殊留着漆黑的小胡子,身上衣料色泽普通但是材料极为昂贵,是来自杭州的上等缎面,他来到小院之时,侯大勇还在符英所在主院议事,下人们知道孟殊是座上宾客,就在小厅为孟殊泡上来自蜀地的上等茶叶,孟殊做富家商铺掌柜久了,身上自然带着些纵横商场的大掌柜气质,细细地品着好茶,一幅怡然自得的神情。

杜刚坐在孟殊对面,他仍然保持着军人的坐姿,没有理会眼前冒着热气的好茶水。杜刚虽然飞鹰堂副堂主,实际上却主持着遍及飞鹰堂,通过几年发展,飞鹰堂在大周境内已深深地扎下了根,此时,飞鹰堂和军情营分工已经很明确了,军情营经营境外事务,主要为军方服务,飞鹰堂则专注于内部事务,主要服务于大周朝政。杜刚接触秘密多了,权柄重了,加上小莲子之死带来的打击,让他迅速成熟起来,脸上神情变得严肃异常,一举一动都透着严谨与认真,话语也向石虎靠近,总是非说不可的时候才说。

侯大勇回到小院。见两位铁杆心腹在小厅等候,便道:“你们都到书房来。“进了书房,侯大勇没有转弯子,单刀直入地道:“私盐获利极大,夺占了朝廷不少收入,这样绝对不行,盐利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如何控制私盐。两位有何高招?”

孟殊听闻此语,不禁在心中暗笑道:“侯相以前多次说过,屁股决定着意识,看来此话对极,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侯相为节度使之时,鼓动着刘七郎贩私盐牟利,如今掌握了朝廷大权,立刻就要限制私盐了。”

孟殊久掌富家商铺,对如此赚钱的私盐怎敢漠视。曾下过苦功研究私盐。此时面对侯大勇突然袭击,一点也不慌张,略略想了想。便慢条斯理地道:“私盐之事我细细想过,据我所知,盐政之事最早见诸于管子。”

见孟殊的样子,侯大勇不经意间想起了孟殊和孟真两姐弟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僵卧于德州小道的画面,如今的孟殊和当日地书生孟殊已有天壤之别,时势造英雄,机缘由天定,诚不欺人也。

“我记得,在《管子.海王》中,记录了管仲与齐桓公的一次谈话。这是我见到了就早关于盐政的论述,管仲将事情说得很透,他认为,人离不开食盐,一个大国就有千万人需要食盐,如果每升盐价涨二溉(货币单位),合计一下每日就可以多收入二百万溉,一个月就是六千万了。假使向一个百万人的大国宣布要征收每人月30钱的人头税,月收入不过三千万钱。却势必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和不满。现在不征人口税,从经营食盐中就可以得到相当于两个大国的六千万的税收,所以说,盐税是一本万利地买卖。”

侯大勇一天之内听到两人谈论盐政,孟殊的说法是站在商人的角度,与三司使张美又不相同,他颇有兴趣地道:“继续说下去。”

“管仲采用的策略是由齐国政府向产盐地区以每釜(容量单位,100升为一釜)50钱的价格收购进来,再以100钱的价格卖给百姓,朝廷就可以从中获利。由于每个人都有对盐的需求,盐的销量不会因为盐价的提升产生大幅度变动,盐利自然十分可观而且稳定,管子之论一出,盐政之利都在朝廷与商人之间争来夺去,时而榷莞,时而开禁;时而民制官收,时而官制官卖;时而官运官销,时而商运商销。”

侯大勇倒没有听见过此话,道:“那管子是盐政的开山鼻祖。”

孟殊点头道:“可以这样说吧,盐政在大唐刘晏担任转运使后,又为之一变,刘晏创立了民产、官收、商运、商销地制度,加强了对产盐区控制,平抑了盐价,增加了朝廷收入,做到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为世人所称道。”

三司使张美也特意提到了刘晏,侯大勇已对此人有了印象,他赞道:“刘晏是了不起地人物,自他而起,开创了商人行盐的局面。”

“侯相正是点着了要害之处,刘晏任盐铁使之初,盐课多入40万缗,盐法施行后,盐课收入达到600万缗,为国家岁入的一半,只是这些盐商往往抬高盐价,使得百姓吃盐也难。”

侯大勇道:“这也正是商人逐利所致,孟郎,你掌管富家商铺多年,也算是老江湖了,你看有什么良法减少私盐?”

“私盐屡禁不止,主要原因在于利润太厚,因而贫困百姓往往会冒着杀头地风险去贩私盐,初唐之程知节,晚唐之黄巢,都以贩私盐起家,依在下掌管富家商铺的经验,还是应采用刘宴的作法,官商合作,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朝廷若想控制盐价,可以每年根据实情,给各州限定一个最高盐价,产盐区因为节省运费,盐价可低一些,非产盐区,可以根据运费的高低来定价,这样一来,朝廷有收入,商人有利润,百姓有盐吃,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侯大勇听到孟殊此说,不禁笑道:“这就是由朝廷发布的市场价了。”

孟殊知道侯大勇虽然是朝廷高官,却对商人没有歧视且颇有好感,对经商之道也熟悉,富家商铺正是侯大勇所开创,他见侯大勇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说法,兴致更高,道:“正是此意,富家商铺南来北往调动大宗货物,深知货运之难,商家每次远行,总带着沉重的周元通宝行走于商道之中,真是一件极苦之事,侯相曾给我说起了交子之法,我在商铺内部试行了一年多,效果还不错,免了商家们远钱之苦,快捷且安全。”

“孟郎的意思是要在盐政中推行类似交子的制度?”

“正有些意,天下盐分海盐、池盐、和井盐三种,河东之地多为池盐,沿海则产海盐,井盐则在蜀地,蜀地井盐规模小,我们暂且不谈,下官有一个想法,河东产盐却缺粮,若商人欲在河东买盐,可以运送粮食先去换盐交,再持盐交去盐池取盐,取到盐后再到指定地点卖盐,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商人解决河东缺粮地问题,而海盐产地并不缺粮,可以用钱直接换盐引。”

“还有,若商人换了盐引之后,如果因为各等原因不愿意或者无法到盐池取盐,则可以用盐引到官府换钱。”

侯大勇在现代社会之时,一直身在军中,对市场经济、金融并没有多少了解,有句俗话叫做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家庭生活本身就被市场经济和金融所笼罩,有了现代生活这些见识,侯大勇很容易理解到孟殊建议的合理性,笑道:“孟郎执掌富家商铺,真成了大行家了,按孟郎这样设计,盐引可以辗转流通买卖,实际上就等同于钱,而且便于携带,定然会受到盐商以及其他商人的欢迎。”

和孟殊一席话,侯大勇对盐政越来越清晰,他扭头看了看杜刚道:“孟郎讲得极好,杜郎可有什么意见?”

杜刚在座椅上坐得挺直,孟殊说起盐政滔滔不绝之时,他也在紧张地思索着,听到侯相询问,就道:“大周朝境内有三帮私盐贩子,一帮是海州帮,主是是贩海盐,海州帮大龙头叫李狂生,手下足有三千多人,有海船数十只,散布在沧州、登州等地,汉中帮主要贩蜀中井盐,有一千多人;郑州帮主要经手河东之盐,龙头老大就是吴七郎,以前是海州帮势力最大,如今郑州帮控制了从大梁到灵州的所有私盐,手下有已数千人,郑州帮和海州帮一海一陆,各有所长。”

侯大勇对私盐贩子有些头痛,道:“吴七郎的私盐贩子有不少到了大梁城内,西城区的就有一批私盐贩子,城内的无赖如可是他们的对手,如今全部成了私盐贩子的手下,再这样下去,这些私盐贩子就会尾大不掉,成为地下势力。”

杜刚胸有成竹地道:“这几年,飞鹰堂花了富家商铺大把大把地银子,也做了些事情,私盐贩子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几大股私盐贩子的大部分重要头目皆在飞鹰堂的监视之中,他们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案,包括郑州中牟的吴七郎,这两年活动也全部在掌握之中,只要飞鹰堂调查能力远远强过行动能力,若是要同时捉拿这些重要头目,则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