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棍就要触及面门之时,王彦升身体微移,铁棍带着风声,从王彦升面门砸下,距离鼻尖不过一指之远。王彦升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手中陌刀从下往上一挥,陌刀是双刃尖刀,其中一面刀锋已将契丹军士的喉咙割断。

就在契丹军士软倒之时,王彦升后背又被砍中一刀,好在他身穿极为牢固的锁子甲,否则这一刀定然将其后背砍开。

正在此时,契丹军营大乱,周军铁骑军虽然在契丹箭手的阻击下伤亡惨重,可是退路被一场大火阻断,退不了,就只有往前冲,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终于顺着城墙根冲到了青石街道,和契丹军士搅到了一起。

王彦升久战之下,已萌死志,周军冲过来之后,他顿感精神大振,猛吼一声,陌刀挥圆,朝左面扫去。

陌刀是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是唐军步军的重要装备,最利于群战,这陌刀有二米多长,可砍可刺,王彦升祖上是唐军李嗣业部的陌刀手,家族中代代有精于使用陌刀的好手,到王彦升手中更是发扬光大,成为十二万禁军中使用陌刀的第一高手。

在王彦升悍不畏死的突击之下,契丹军士的包围圈竟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不过缺口处是一片火光,此进契丹军和铁骑军前然已经混在一起,但是,王彦升此时已经无力再战,他猛地一跃,纵身跳入了火海。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决战幽云(二十五)

南城墙断口处火光熊熊,许多禁军军士被烧成了火人,惨叫声不断,就如地狱恶鬼在嚎叫。

幽州城外督战的侯大勇神情如常,南城墙被炸出了缺口,就意味着幽州已经到手,侯大勇内心深处对残酷的攻城战早就有了准备,他平静地对赵匡胤道:“没有可燃之物,火势必不以持久,赵将军上前督战,我军攻势一定不能停下来,不能让契丹人缓过劲来。”

赵匡胤领命而去。

一旁的魏仁浦已是脸青而黑,他双腿颤抖个不停,听到侯大勇平静的语气,从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气,“侯大勇真是心狠似铁,如些惨状,竟如未见一般,此人万万不可为敌。”

城外的土台上有一队禁军弩兵,他们用脚踏弩弓不断向断口处的契丹军射击,意图压制其上的契丹军士。断口处聚集了不少契丹军士,他们居高临下,拼命射杀滞留在城墙根的周军,根本不顾城外的弩箭,只要被城外弩箭射翻一人,立刻就有另一位军士补充上来。

果然如侯大勇所料,城门断口处的火势很快就小了下来,露出了崎岖不平的残垣断壁。

周军在城墙下挖了一个大洞,火药爆炸以后,一部分城墙就陷入了洞中,其余城墙也随之塌陷,断口处虽然到处是泥块、砖块和石块,却也形成了一个十数步宽的缺口。

在赵匡胤的严厉督促之下。铁骑军右军都指挥使慕容延钊率领着右厢军六千步军,冒着未尽的火苗,拼命地朝城内涌去。

此时入城的周军已全部冲过了青石街道,和韩德让率领的数百契丹军士杀在一起,入城的周军军士全部是铁骑军军士,除掉四千骑兵没有参加攻城以外,一万六千人分为三队,依次冲入了城墙断口。

悍将王彦升率领的是第一队。有四千人,吉青阳率领的是第二队,有六千人,一队、二队总计一万人,在契丹军士的火烧、箭射和阻击之下。一万人的前锋军,冲过青石街的不过五千人,竟有一半的军士伤亡在城墙断口到青石街道这一段并不长的道路之上。

脱离了城墙根的周军早已杀红了眼,人性中凶恶的一面全部被鲜血所激发出来,他们呼喊着扑向了契丹人。

一部二千多人在吉青阳的率领之下,朝韩德让所部扑了过去。

另一部三千多人则没有和韩德让所部契丹军纠缠,在铁骑军右厢副都指挥使张令铎的率领之下,越过青石道朝东门扑去。城墙上有许多契丹人,他们占了地利之便,用精准的箭法给城墙根的周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城墙,是周军必须要尽快占领的高地。而登上南城墙的两条城梯皆毁于爆炸,张令铎就率军抢占东门的城梯。

等到吉青阳所部和契丹军开始肉搏之时,王彦升已经力竭,被迫跳进了燃烧的火丛中。

契丹兵马副部署韩德让所部契丹军仗着熟悉地形,且战且走,很快就退入了南城区的巷道之中,吉青阳所部周军人数虽然占优,但是在复杂的地形之下,兵力的优势也就发挥不出来,不断有契丹军士出现在街道拐角外、门洞处和房顶处等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致命攻击。

韩德让对周军的战斗力更是暗自吃惊,他是第一次和大周朝的军队交手,在契丹族的故事中,南人的军队都是不堪一击,南人更是一群胆小鬼,一个契丹人可以打赢十个南人,十个契丹人可以击败百个南人,但是今天交手,韩德让原有的观念完全被颠覆了,这些攻城的南蛮子一个个皆悍不畏死,战斗力极强,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契丹军士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更可怕的是南蛮子们拥有各式弩箭和投石车,这些远距离武器给契丹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削弱了契丹人的士气。

南城门一片混战,韩德让所部已被冲散,他带着四十名亲卫,砍杀了十几名落单的周军军士,被一群周军紧紧追赶,正当他们拐进一个街道,又看见一群周军从远远的巷子口堵了过来。

韩德让正欲冲过去死战,亲卫队长恝思突然道:“这是耶律社的家,我们进去。”恝思猛踢院门,院门却丝毫不动。一名亲卫十分机灵,他取过身边的套马绳,往围墙内的一根大树扔去,正好套在一根断枝上,这名亲卫借着绳索,几步就翻进了院子。

韩德让等人刚刚进入了院子,周军就赶到了门前。

契丹亲卫们把院门死死抵住,这个大院子是幽州左平章政事耶律社的居所,建得颇为豪华,特别是大门,为了显示气派,是用燕山上有名的青铁木所做,青铁木不仅坚硬也能防火防蛀,是做大门极佳的木材,上京大殿就是用的青铁木,耶律社还在门上包了一层铜皮,使大门颇为威武不凡。

紧追韩德让的周军急切间无法破门,正在此时,外面乱哄哄一片,又有一股契丹人冲了过来,门外的周军只得放弃攻门,转身迎战,两群军士各有百余人,激战之下,大门口最后只剩下十数名契丹军士。

韩德让见院落角落有一架长梯,就把长梯架在围墙之上,耶律社家的围墙足有四人高,基座近一米,牢固异常,围墙内侧正好有一株大树,树繁叶茂,韩德让隐于树叶中,查看围墙外面的情景,刚刚探出头,就看到一群周军军士,拥着一位身穿玄色铠甲的将官,从街道拐角冒了出来。

来将正是铁骑军左厢都指挥使吉青阳。他见到大门处躺倒了无数周军尸体,有十数名受伤的契丹军士正准备撤退,吉青阳相貌不凡,和王腾骧倒有三分相似,他怒吼了一声:“不要让这几个契丹小贼跑掉。”话音未落,一枝铁箭从围墙上的树叶丛射了出来。箭如闪电,正中吉青阳的面门。吉青阳只觉左眼巨痛,一枝铁箭已深深地射入眼眶之中。

众周军见将军中箭,两名亲卫俯身抱起吉青阳,其余军士紧张的提刀四顾,韩德让年龄虽然不大,却是契丹有名的射虎将军,他借着树叶的掩护,从容发箭,只听得弓弦声不断,七个大周军士被射倒在地。

众周军见敌人弓箭厉害,急忙向街角退去,那十几名苦战的契丹军士趁机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韩德让见周军退走,也停下手来,他从木梯上滑了下来,对手下军士道:“我刚才射杀了一员周将。他们肯定要报复,现在把桌椅全部搬出来。堵住大门。”四十多名契丹军士很快就把屋内的大部分桌椅搬到了大门口,乱七八糟的物件堆积在大门之后。

不出韩德让所料,大门很快就传来了撞击声,不过,大门着实结实,门外周军也不知用的什么工具在撞门,虽然撞击声极密,大门却并没有出现被撞开的迹象。

韩德让和亲卫们在院中张弓搭箭,只待敌军冲入,就拼个鱼死网破。突然,围墙上出现了六架木梯,韩德让对身边的六位军士道:“你们六人先射,等到周军攻得急了,大家再一齐射,我们要节约箭枝,争取多支撑一会儿,拖到天黑再寻机会出城。”

几个周军盾牌兵已经出现在围墙上,六位亲兵的箭法也着实了得,只比韩德让稍逊,他们打猎时,射杀奔跑的野兔几乎是百发百中,射这种围墙上的大目标,实在是易如反掌,六人不慌不忙的用箭对着墙头。

周军用盾牌护住身体,这时六人并没有发射,当周军军士小心翼翼地跨上院墙之时,六人就敏锐地寻到了周军军士的破绽,数声弓弦响过,爬上城墙的周军纷纷掉了下来,其中一名掉进了院内,这六名周军均是大腿中箭,虽不是致命伤,却让中箭者丧失了活动能力。

一名身体极为强壮,手持板斧的契丹军士狞笑着走到围墙边,周军军士忍着大腿处的巨痛,惊恐万分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契丹军士举着大斧猛地砍下来,周军军士用单手盾挡了一下,周军单手盾防箭、抵御刀枪都极为有效,但是在板斧的猛劈之下,受了腿伤的周军军士如何能抵挡得住,整个人被劈倒在地,举盾的手臂已被折断,契丹军士第二斧又劈了下来,失去反抗能力的周军军士紧闭着眼睛,当巨斧及胸,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睛却睁了开来。

围墙外周军不断增加木梯,数次强攻都被韩德让打退,周军折损不少军士,被迫停止了进攻。

过了一会儿,围墙外射进来数十支火箭,这些火箭射在了木质的房檐之上,慢慢地开始燃烧起来,围墙外的周军似乎嫌火烧得不够猛烈,又扔了几个火把进来,几个火把都扔在了房檐之上,而有二个火把居然落在了大门后面。

耶律社的房屋虽然分为前园后园,但是所有的房屋都用回廊连接在一起,韩德让见火起,心知在劫难逃了,就对亲卫头领恝思道:“与其被烧死,还不如拼死一搏。”说到这里,韩德让突然想起了什么,疑道:“这里是左平章政事耶律社的宅子,他的家人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一人?”

正在疑惑,只见一名家将模样的人,从中园奔来,道:“韩将军,跟我走。”韩德让曾经多次到耶律社家中,见过这名家将,喜道:“是否有密道。”家将只道:“快快跟上。”

韩德让随着家将来到后园,刚来后园,就见到围墙上露出十几个木梯,几个周军军士刚刚探出头来,事已至此,韩德让等人不再节约箭枝,一阵箭雨过后,周军军士全部消失在围墙上。

后园全是浓密的花草树木,树木中,有一间极不起眼的小屋,小屋里有一口水井。

家将道:“水井中侧壁有一个洞口,耶律大人就藏在下面,我们赶紧下去。”说完,就顺着井绳滑了下去。韩德让也紧跟着滑了下去,当滑了十六个人的时候,周军终于翻过了前院。

铁骑军左厢军士为了给主将报仇,他们没有找到撞车,打不开坚固异常的木门,就寻了十几架长梯到耶律社的院子,他们在前院被射杀了不少,见里面契丹人弓箭厉害,不敢强攻,就转到后园,没有想到在后园也受了契丹军士的攻击,周军军士见契丹人全部往后面跑,又抬着梯子退到前院,这一次翻墙果真没有受到攻击。

在后面押阵的亲卫头领恝思听到前院周军的喊叫声,抽刀猛的砍断井绳,道:“我们没有时间下去,和周军拼了。”说完,带着剩余的二十几名没有退路的契丹军士朝着周军冲了过去。

韩德让来到井壁,顺着一个小洞爬了过去,小洞深处有一丝亮光,小洞越向里越宽,最后韩德让可以完全站起身来。

亮灯处已是一个可容二十几人的小厅,只见一名中年人端坐在其中,衣服佩饰丝毫不乱,正是幽州左平章政事耶律社,他见到浑身是血的韩德让,“哈、哈”笑道:“韩将军,我们真是有缘啊。”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和耶律社曾经同在上京为官,两人私交不错,韩德让私下和耶律社见面,都是执晚辈之礼,故而耶律社有此说。

耶律社曾是耶律德光极为信任的大臣,担任过北枢密院知枢密副使事,耶律德光死后,契丹贵族内争不断,相互之间的搏杀极为残酷,耶律社被血腥的屠杀吓得心惊肉跳,自愿来到幽州,当了幽州左平章政事,想避开上京权臣们的争斗。

来到了幽州,耶律社建高墙以自保,另外费了数年时间,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城内的乱坟岗,地道内有良好的通风设备,连接城内数口水井,又备足了粮食,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在洞内生活两年没有任何问题,这是耶律社给自己留的逃命之道。

在周军炸断城墙以后,耶律社断定城不可守,就带着全家人下到了井中,只留下了一名武艺高强、忠心耿耿的家将在井口外,观察着事态发展。

韩德让喝了一口水,心情渐渐稳定下来,他道:“上面还有二十多人没有来得及下来,不知是否暴露这个洞口。”耶律社微笑道:“不妨,入洞口极小,我备有断路石,断路石一放,就算千军万马也进不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决战幽云(二十六)

时间,在血与火中停滞了。

王彦升被契丹军士逼到了火中,他原来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忘记死亡地奋力一越,却从火中穿了过去,除了穿越火墙时,头发、眉毛被火烧焦、脸部皮肤受到了灼伤以外,竟然没有过多地受伤。

脱离了火海,王彦升已经完全脱力,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地面滚烫难耐,也顾不了这许多了。歇息了一会儿,王彦升体力渐渐恢复,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才明白身处的环境。

王彦升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坝子,坝子周围是一圈燃烧着的树木,由于坝子中间没有可燃之物,虽然外圈的树木燃烧得厉害,从外面看起来是大火熊熊,但是坝子里却极为安全。

王彦升又坐了一会儿,才用陌刀撑着站起身来,他看到坝子左侧有一口水井,仿佛品到了井水的甘甜,王彦升愈发地感到口干难忍,蹒跚着走到水边,发现井绳居然还在,王彦升从水井处提起一桶水,举在口中,一饮就是半桶,随后背靠着水井,取出干粮大嚼起来。吃饱喝足,王彦升背靠着清凉的井口,听着不远处的厮杀声,恍然间竟如再世为人。

由于流血过多,王彦升头脑越来越沉重,竟有些昏昏欲睡。在矇眬中,忽然一阵风声传来,出于军人的本能,就在风声迎身之时,昏昏然的王彦升亦感觉到了危险有,身体迅速向左一避。

一把菜刀狠狠地砍在了井壁。

王彦升的陌刀随时都放在身边,在闪避的同时,陌刀就斩向了来人。一片血光,来人的腰部已被陌刀砍中。

王彦升不等来人倒下。用陌刀使劲一戳,陌刀的尖刃刺入了来人的身体。王彦升站起身来,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其胸部和腰部各有一个大洞,鲜血顺着洞口直流,女子倒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呻吟,却越来越弱。

一个年迈的老妇举着一根拐棍,颤巍巍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实在太老,走路亦有些不稳。却举着拐棍要打王彦升。王彦升一脚踢倒了老妇人。

老妇人和中年女子躺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已是难逃一死。

王彦升这才发现有一间独立的小屋,居然没有被大火烧到分毫。想来这两人都是从这间房屋中出来。王彦升提着陌刀来到门前,猛地一脚踢开小门,冲进屋里。

屋角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女子衣服虽然又乱又脏,质地却极佳,想来这屋的主人也是富贵人家。她如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孤独无助地看着凶神恶煞的王彦升。

王彦升瞪着眼睛看着小女子,这小女子脸上全是灰尘,不过从衣领处可以看到白嫩细腻的皮肤。看着惊恐万分的女子,一股无名之火从王彦升的小腹升起,他“嘿、嘿”笑了两声,走出门外,很快就提了一桶水走进屋里。

王彦升把陌刀放在一边,抓过女子的衣领,把女子的脸按在水桶中,提起来之后,撕下女子的一块衣料,帮着女子擦了擦脸,洗净了尘土,女子露出了本来面目。

“好一个俏丽的小娘子。”王彦升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猎物。他已是欲火中烧。此时女子突然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就想往屋外跑。王彦升拦腰把女子抱起,扔在地上,用脚踩在女子身上,威胁道:“再敢跑,一刀砍死你。”

小女子本是幽州的汉人,她听懂了王彦升的话,面对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只能闭着眼哭泣。王彦升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剥掉了女子的衣服,女子皮肤细腻如瓷,胸部已经发育得极好,就如两只成熟的桃子。王彦升眼睛直直的,嘴里狞笑,“真他妈的白,比大梁城的小姐还白。”(在大周朝,勾栏之女称之为小姐,一般良家女子多称为娘子)

王彦升是军中厮杀汉,就图个痛快,他用力分开女子的双腿,然后用尽力气来回鞭挞。那小女子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禁得住王彦升这样的壮汉子,当王彦升大叫一声之时,她也昏了过去。

经过这一番剧烈的运动,王彦升的伤口全部爆裂,身上血流如注,当王彦升从女子身上爬起来之时,这才感到伤口痛彻入骨。王彦升提着陌刀,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这个小坝子。此时,他曾经越过的火墙已经燃尽,只有少许火苗在燃烧。

王彦升站在火墙边向外窥视,一群一群的周军向城中心涌了过去,正是铁骑军右厢军的军士。看了片刻,只见一员大将出现在眼前,正是铁骑军右厢都指挥使慕容延钊,王彦升大喜过望,跳出来喊道:“将军,我是王彦升。”

慕容延钊看到一个血人突然从灰烬中钻了出来,仔细一看,来人确实是铁骑军右厢副指挥使王彦升。

慕容延钊厉声道:“王彦升,你的人马在哪里?”王彦升知道他带进城的数千人伤亡惨重,而且陷入混战之中,现在应该所剩无几,就道:“将军。”说完这两个字,王彦升就跌倒在地。

王彦升在禁军中素来以作战勇猛而著称,平时桀傲难训,多次顶撞慕容延钊,这次他又最先攻入城,也算立了大功,慕容延钊有心杀杀他的威风,故而不提其功,反而指责其过。慕容延钊没有想到王彦升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昏倒了,只得命令一队军士把王彦升送出城。

铁骑军左厢军副都指挥使张令铎率领着三千军士猛攻东城门,守卫东城门的契丹军士苦战不退,全部被砍杀干净,张令铎控制了东城门以后,城墙上的契丹军士见势不对,全部从城墙上朝北门撤去。

袁彦所部骑兵一直在东城门虎视眈眈,看到城内浓烟滚滚。知道大战正在进行,当城门打开以后,袁彦所部骑兵顿时一涌而入,袁彦所部骑兵原来是步兵,在古北口打了胜仗以后,缴获了大量的马匹,就由步兵转成了骑军,他们士气高昂,从东门进入城池之后,在幽州大街上纵横驰骋。逢人便砍,很快,东城区皆是袁彦所部的骑兵。

当张令铎率领着剩余的一千多名步军来到了南城墙断城口,据守在断口处。和据守在另一边断口处的契丹军士对射。

在城外土台弩箭和张令铎所部的攻击之下,另一边的契丹军士渐渐不支,他们见到无法阻止周军大部队入城,便向北门退去。

激战到下午,只有北城在契丹军手中,南城、东城、西城皆已落入了大周禁军手中。契丹军用条石、圆木、泥土等诸多杂物。封死了进入北城的几条街道,众多契丹军士都爬上了房屋,在房顶上用弓箭袭击周军,周军数次强攻北城,都被契丹军击退。从早上开始,双方就在拼死厮杀。数个时辰下来,两军皆是伤亡惨重,锐气皆失,就隔着青石街道对峙。

城墙上的情形和城下相差不多,除了北城墙以外,所有的城墙都落入了周军手中,城墙上的周军从东、西两个方向不断向契丹军士压迫过来,已被逼入绝路的契丹军士,在萧里木的率领之下,死死守在北城墙上,不断堆积的尸体,成为阻挡周军进攻最好的障碍。

除了和契丹军对峙的部队,其他的军士皆开始休息、饮水,吃饭,也有一些军士开始趁火打劫。

侯大勇随着大部队进入城中,在幽州城中心位置有一座广济佛寺,占地面积极宽,北面行营的指挥部就设在了广济寺。

虽然侯大勇对于巷战的残酷有足够的认识,可是得知吉青阳战死之后,还是吃了一惊,进城之后,满城的尸体更是触目惊心。侯大勇来到大周朝,经过无数残酷的大战,虽然尸体触目惊心,却也没有过分难受。

亲卫队的柳江婕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的景象,肠胃一路上都在翻江倒海,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好强忍着,进入了广济寺,柳江婕找了一个角落,痛痛快快地把肠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刚刚吐完,柳江婕就听到一片呕吐之声,只见十几名军士皆伏在墙角吐个不停。

大堂中,北面行营的三位大帅各自心事重重。

赵匡胤战甲上仍有着血迹,他坐在帅帐中一言不发,攻城之战,铁骑军损失之惨重,已经超出了赵匡胤的预料,铁骑军一万六千名步军,目前集结起来的不过五千人,如果加上被打散没有归队的军士,料来也超不过六千人,另外,铁骑军心腹之将王彦升重伤、张令铎被射瞎一只眼睛,还有左厢军大将吉青阳战死,此战过后,铁骑军必定实力大损。

其它几军的实力都有损伤,却并没有如铁骑军那样受到严重削弱,水师主要负责后勤和守卫两个渡口,实力仍然雄厚。韩通所部在古北口大获全胜,虽有折损,却不到全军的四分之一,韩令坤的人马由曹翰率领守卫中军,几乎没有损失。向训所部军士守卫大梁,更是一点没有所损。

赵匡胤心中不平,可是,北部行营主帅侯大勇对于全局的部置丝毫没有问题,总会有一支军队会作为前锋,蒙受最重的损失,铁骑军多次担任先锋军,向来以兵精将勇称雄于禁军,此次担任攻城先锋也是众望所归。

赵匡胤只有咬断牙齿和血吞。

魏仁浦一手书法在大周朝颇为有名,他亲自书写的劝降书,放下笔,吹了吹还未干透墨迹,道:“劝降书写好了。”魏仁浦本来就不赞成火攻,看到城中被烧成焦炭的尸体,魏仁浦隐隐有一股怒气,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侯大勇知道幽州已经成为囊中之物,他的注意力已从战事转到了瓦桥关,他一边看劝降书,一边想着心事:柴荣已经昏迷了两天,也不知醒过来没有?

正在三人闷坐之时,曹翰走进了大厅,对侯大勇道:“侯相,有何吩咐?”

“曹将军,城内秩序由你负责。”在攻打沧州之时,曹翰是全局总指挥,他在攻下沧州城,斩杀刘存孝两兄弟以后,张贴布告、派兵巡逻,极快地稳定了沧州的社会秩序,因此,侯大勇将稳定幽州秩序的责任交给了曹翰。

“幽州城内的居民不比寿州、楚州之民,他们陷于契丹已有二十多年,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没有受到中原教化,曹将军,你既要用张贴布告等软的一手,更要用巡逻、宵禁等硬的一手,若有人趁火打劫,一律处斩,绝对不能手软。”

“是,末将这就去办。”曹翰虽然曾对侯大勇有提携之恩,如今侯大勇已经贵为宰相,权势日隆,不敢有丝毫怠慢,接令后立刻去安排。

在北城,气氛和其他区域截然不同,,三万契丹军士退入北城不过一万多伤兵,其余军士皆限陷于战场中,空中不仅仅弥漫着血腥味,更有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想要我们投降,真是作梦。”萧思温在留守内走来走去,他向来以不修边幅闻名契丹贵族之中,但是一日激战下来,萧思温仍然衣冠楚楚,铁甲上的血迹也被仔细地擦拭干净。

耶律青公主眼光一直追随着丈夫的身影,自从大周朝开始进攻幽州城以来,萧思温就如变了一个人,一扫往日的颓废,眼光变得锐利了,走路的姿态也有些龙行虎步的味道。接到周军的劝降书以来,耶律青就十分担心这个一贯懦弱的丈夫会投降周军,她已经吩咐自己的铁血卫队,只要萧思温有投降之意,就拿下萧思温,由自己接管北城的防务。

“若周军真是屠城,只怕要血流成河。”耶律青原本担心萧思温投降,如今萧思温强硬起来,耶律青却又担心周军真在城中放火。

耶律青说话的口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让萧思温还有些不适应,他看了一眼耶律青,道:“娘子莫要担心,幽州城内多是汉人,这些汉人皆为本地人,其亲族大多在城外,周军若真敢屠城,这些周军只怕没有安宁之日。”萧思温平时都是以“公主”称呼耶律青,此时,不知不觉用上了娘子的称呼。

耶律青向来看不起萧思温,此时见丈夫颇有男子汉气概,心里不觉有些欢喜,可是想到面临的困境,又皱起了眉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决战幽云(二十七)

“周军势大,占领了东城、南城和西城,若死战必定是全军覆灭,这一仗我们已经输了。”耶律青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萧思温闻言,狠狠地瞪了耶律青一眼,幸好帐中无人,若有其他人在场,这一句话就是动摇之语,萧思温在耶律青面前停住:“这句话不能再说第二遍,更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否则家法侍候。”

幽州被围以后,萧思温就从一个酒鬼、邋遢汉变成了衣甲鲜明、不怒而威的将军,虽然萧思温用极为不友善的眼神盯着自己,话语间也是咄咄逼人,耶律青反而觉得心中很踏实,她没有退缩,镇静地迎着萧思温的目光。

萧思温对自己的妻子-----燕国公主耶律吕不古向来是敬而远之,两人成婚多年,除了偶尔的床第之欢,基本没有什么交流,他知道妻子心高气傲,看不起窝囊、不修边幅、不务正业的自己,不过这正是自己处心所虑想要达到的效果,上京的权贵之间的斗争残酷万分,萧思温实在不想参合进去。

此时幽州形势危如累卵,随时都可能丧命,萧思温也就不想再装傻充愣,他伸手托住了耶律青的下巴,稍一用力,使耶律青脸颊微微仰起来,“你把名字改过来,我不喜欢耶律青,耶律吕不古才是真正的契丹名字,听到没有。”

此时,城已破,或许就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萧思温什么顾忌也不用管了。

这个动作极有挑衅性,耶律青一时也有些发愣。

耶律青和绝大多数普通女子一样,从小就梦想着自己的夫君是一位英雄人物,在少女时代,耶律青曾经暗暗喜欢过一位高大威猛的御前亲卫。这位御前亲卫战死沙场以后,耶律青难过了好久,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夫君就应该和那位御前亲卫一样,是一位慷慨激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

当耶律青得知自己的夫君萧思温曾经是御前亲军的将领之时,也曾经很为之神往,可是成婚以后却大失所望,萧思温长得颇有些威武这相,可是不修边幅,每天沉醉于声色犬马之中。实在是一个纨绔子弟,耶律青渐渐失望,最终彻底绝望。

此时,萧思温粗暴且霸道,耶律青却丝毫没有反感,点头道:“我这就把名字改过来,就用契丹名字-----耶律吕不古。”

萧思温挺起胸膛,慷慨地道:“娘子,契丹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就算战死也要死得精彩,只可惜,上天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否则,一切都可以重来。”

耶律吕不古听到最后一句,眼中渐渐泌出了泪水,她握着萧思温的手。道:“有郎君在身边,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怕。”结婚数年,她和萧思温感情平淡如水,从来没有说过这种带着表露真情的情话,这一句话说罢,耶律吕不古脸上泛起了一朵红晕。

决战到底,成为契丹军对于大周军劝降的正式回答。

广济寺前,一位无头尸体放在了寺庙的院中。此人正是前往契丹军营劝降的信使,他被契丹人斩首之后,首级被挂在一根高高的木杆之上,无头尸体则被扔出契丹军防线。

满身是杀气的周军众将,在广济寺看到信使被杀,皆是义愤填膺,不过,众将们却没有一位主动请战,他们十分清楚,幽州之战可说取得了全胜。可是剩余的契丹军占据了北城,困兽犹斗之下,第一支突入北城的人马必然要遭受重大损失,就如最先攻入城池的铁骑军一样。

在胜利即将到来之时,谁也不会冲动地主动去啃这块硬骨头。

侯大勇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一位大将主动请战,心中暗骂:“真是一群老狐狸。”嘴上道:“袁彦将军听令。”

袁彦暗自叫苦,却不得不走上前来。

“契丹人占据了北门,随时可以弃城而出,袁将军立刻率领所部人马,和北门的光紫驼、王腾骧全兵一处,不能让一名契丹人逃走。”

袁彦听到自己所部不必强攻北门,心中大喜,领命后快步走出了广济寺。

“刘重进将军,城墙上所有人马都由你来指挥,务必在今晚拿下北城墙。北城墙上大部队难以展开,弩兵却极有优势,刘将军可在城内各军中调集弩手,城外土台上设置的床弩也可以搬上城墙。”

在城墙上有铁骑军、龙捷军等诸部周军,建制混乱,都在凭着悍勇各自为战,周军在城墙上人马虽多,进攻却屡屡受挫,侯大勇就派龙捷右厢军去统一指挥。

侯大勇提高声音道:“其余各将,在今晚派出小部队轮番骚扰契丹军,一定要让契丹军寝食难安。”

在座诸将皆是久历沙场的老将,在大周禁军中资历极深,侯大勇初任北部行营都指挥使之时,虽然侯大勇官居宰相,又在西北有赫赫战功,但是大周主力军的将领并未彻底心服。

北伐之战,前期实际上是由柴荣在亲自指挥,柴荣生病以后,侯大勇才取得了北伐大军的指挥权。

侯大勇取得指挥权以后,首先是率领着大军渡过了拒马河,并在河岸建立了坚固的阵地,使大军既有了退路,又有充足的后勤保障。

其次是开展了古北口之战。

大周禁军马不停蹄,飞夺了古北口军寨,消灭了一万四千名的契丹精骑,并把来援的契丹军阻在了古北口军寨以北,从东北而下的契丹军也被顶在了幽州外围。正是由于断绝了契丹援军,北伐大军才能集中主力全力攻城。

第三是一天之内攻破了坚城。

对于攻打幽州城这样的坚城,大周诸将在内心深处都深有畏惧,在显德一年,大周军围攻太原数月,最后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在南征之战中,一个寿州城,就阻了周军一年之久,而在楚州,大周军虽然最终凭借着武力占领了该城,却付出了巨大的人员伤亡,柴荣大怒之下,下达了屠城令。此次攻打幽州城,居然一天之内就攻入了城内,所付出的伤亡也让人能够接受,这大大出乎诸将的预料。

经过这三件事情,诸将对侯大勇肃然起敬,侯大勇之命,众将再无腹诽之心。

龙捷右厢都指挥使刘重进领命之后,带着数百亲卫从东门上了城墙。

契丹将军萧里木坐在城墙上喘了一会儿气,又听到城墙上响起了喊杀声,由于城墙上周军进攻着实频繁,萧里木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嘴里骂了一句:“找死。”却并没有站起身来。

此时天已黑尽,周军在城墙上点起了火把,把城墙照得明亮如白昼。一名契丹军士飞快地跑了过来。还未到萧里木身边,就惊恐地大声道:“将军,周军把床弩搬上了城墙,我们顶不住了。”萧里木抓起身边的长弓,就朝着火光跑了过去,还未接近火光,就遇到了向后败退的契丹军士。

城墙是一条窄窄的通道。萧里木身边的契丹军士用大皮盾形成数排盾阵,盾阵后面是萧里木的上百名亲卫,这些亲卫皆是箭法精准的契丹猎手,和幽州主帅萧思温、将军萧里木是同一族人,他们和萧思温的一千亲卫军。是幽州城内最精锐的部队。

眼看着败军就要来到眼前,萧里木从身旁军士手中取过一个火把,抛在地上,下令道:“退过火把者,杀。”

两个大个子的契丹头领跃出阵中,站在火把旁,他们是双生兄弟,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虎背熊腰,一样的开山大斧。两人同时大喊:“退过火把者,杀。”

声如响雷,在乱军中也清晰可闻。

这两位大个子皆是萧里木的亲卫头领,在幽州契丹军中极为有名。被称为铁塔兄弟,败军们听见铁塔兄弟的喊声,知道萧里木将军就在后面,一是后面没有退路了,二是也觉得有了依靠,败军们就回过身来,重新面对着步步逼近的周军。

周军的进攻步伐缓慢而坚定,最前面的军士皆是踏张弩手,弩手后面则是笨重的床弩。

侯大勇担任北部行营都招讨使以来,曾多次在军中提到了大唐用弩三段法,三段射击法在唐军中曾相当普及,随着唐军的灰飞烟灭,以后的梁、唐、晋、汉、周诸朝的军队渐渐忘记了这个极具威力的战法,就如陌刀被淘汰一样。

军中诸将对侯大勇提出的三段法都不甚在意,只有刘重进对此颇有兴趣,得到了三段射击法的要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侯大勇命令刘重进统一指挥城墙上的部队,并命令他在各军中调集弩手。

刘重进并没有从各军中调集弩手,在龙捷左厢军中原本就有一个弩营,有五百名弩手,这是刘重进最心爱的一个营,平时训练极为严格,经过围城时抽空的训练,这五百名弩手也算掌握了三段射击法的要义。

而从各军临时征调弩手,没有经过训练就使用三段法,临阵极有可能学虎不成反类犬,所以刘重进思虑一番之后,还是带上了自己弩营。

北城墙上,周军和契丹军之间,有一道尸体、杂物堆成的障碍,障碍物并不太高,刚刚及人胸口,可是却有三、四步这样厚,周军数次想要翻越这个障碍,反而被契丹军士射杀无数。

刘重进相貌平常,甚至有些丑陋,满脸的麻子如天上的星星,他瞪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扫视了一番战场,心中已有了办法。

很快,几张胡桌堆成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子,木台子位于障碍物后面,比障碍物略高,床弩就放在上面。一队周军军士靠近障碍物,把尸体或其他杂物朝城墙下扔。

契丹军士防守十分严密,二十名箭手一直藏在障碍物后面,听到响动,他们猛地跳起来,用强弓猛射周军军士。

十几名周军军士都是盾牌兵,由于要扔杂物,他们就没有带上圆盾,只是挂了一把腰刀,在契丹军士的强弓近距离的攻击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转眼间就全部被射倒。

虎视一旁的周军弩手同时发难,强劲的弩箭破空而出,数名契丹箭手也被射中。

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二十几名周军军士,他们分为两组,一组手持步兵大方盾,一组则只是挂一柄腰刀,在大方盾的掩护之下,周军军士一点一点的把尸体和其他杂物扔下了城墙。几名契丹军士眼见无法阻止周军,就准备跨过障碍物攻击周军,刚刚爬上障碍物,就被周军弩箭射倒。

数十名契丹军士见势不对,赶紧过来救援。

站在胡桌上的周军观察员挥动红旗,随着“隆、隆”的巨响声,三支粗大的弩箭迎面而来,床弩之力何止千斤,中箭的契丹军士如狂风中的稻草,重重地倒在了城墙之上。

床弩是契丹军中没有的武器,也是契丹军士最怕的武器,从本质上来说,普通弩箭和床弩弩箭的伤害效力相差不大,只是床弩弩箭的伤口极为吓人,中者死相极惨,这往往会在军士心理上造成极大的影响。

因此,床弩既是杀人利器,也是动摇军心的一种极佳的武器。

城墙上的契丹军士看见周军把床弩也搬到了城墙上,皆面露惊恐之色,双方经过激烈的争夺,阻挡周军的障碍物终于被全部清除掉。

没有了障碍,周军的踏张弩手就能充分发挥其威力,一阵阵强劲的弩箭,让契丹军士伤亡急剧增加,契丹军士被迫后退,直到遇到铁塔兄弟才停了下来。

铁塔兄弟齐声大喊:“带盾人,阵前列队。”

契丹败军中有不少带着皮盾的军士,他们混在败军中发挥不出作用,铁塔兄弟喊话以后,四十多名带盾军士就挤到队前,按照契丹军列阵之法,密密地结起步军盾阵。

铁塔兄弟又喊:“弓箭手,准备发射。”

契丹军士大多带着弓箭,得令后皆举弓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