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算了算时间,从显德三年底到显德六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侯大勇需耍做二件事情,一方面悄悄增强灵州、同心城的实力,二是增强黑雕军将士的凝聚力、向心力,若需要战争,则寻找一个师出有名地战争理由。

侯大勇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这两个内容在进行。

侯大勇在和封沙下围棋中,突然想到了体育比赛。

在现代社会中,不同级别的部队每年都要进行各种等级的体育比赛,通过各种比赛,增强军士们的集体荣誉感、凝聚力和归宿感,迅速将来自五湖四海的军士凝结成一个整体,体育已经成为现代军营文化地一个重要方面。

侯大勇暗自想着黑雕军的情况,等同心城和灵州城稍稍安定下来后,可以在军中大搞体育比赛,包括射箭、马术、武术、摔跤、围棋、一百米跑、跳高、跳远、一千五百米跑和十里越野跑等项目,既能练兵,更能凝聚人心,若一年能搞一次综合性运动会,则效果肯定更好。

侯大勇站了起来,在院中转着圈,思考着通行体育比寒的各项事宜,封沙下赢了一盘棋,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围棋总教头,他看着侯大勇在院中走来走去,暗道:不知这位常有奇思妙想的节度使又想出什么让人意料不到的主意?

正在此时,一名亲卫走进院中,后边跟着一名奇丑无比的女人,正是会说中原话的绿水,绿水手里捧着一叠衣服,全是侯大勇的衣服。

黑雕军作战的时候,除了女扮男装的白霜华之外,是清一色的男子汉,战争,让黑雕军中的女子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了女人,男子汉的雄性荷尔蒙就没有地方发泻,雄性荷尔蒙积累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孔武有力、更加具有攻击性,这有助于提升部队的战斗力,特别是在需要军士们提刀对砍、拿枪乱刺的冷兵器年代,这一招是颇为有效的。

但是,清一色的男子汉有好处也有坏处,对于侯大勇来说,就是亲卫们洗衣服的水平实在太过差劲了,每次拿起亲卫们为他洗的衣服,总觉得这衣服是用黄河水洗的,脏的地方没有洗掉,反而弄上些说不出来的污渍,这让侯大勇郁闷不已。那日点兵场招亲,没有人要的几名丑女组建了浣衣房,从此,侯大勇穿上了干净柔软的衣服,过上了卒福的生活,心中充满了对这些丑女的感谢。此时,见到绿水捧着自己的衣服,就对绿水道:“绿水,把衣服拿过来。”

绿水迟疑了一个,亲卫低声在其耳边喝斥道:“快过去。”绿水不紧一慢地走到了侯大勇身边。侯大勇取过衣服,衣服软软的,摸到手上就有一种柔顺的感觉,侯大勇问道:“绿水,是你洗的吗,用什么洗的,这么干净。”绿水没有想到堂堂节度使居然会关心这样的事情,道:“洗衣服向来是女人的事情,自然洗得干净。”

侯大勇知道绿水是经过化妆的,他心里有些疑惑:当时钱向南说要把绿水弄到军情营去,让她给军情营的军士传授化妆术,为何这么多天,还没有行动?

想到这,侯大勇仔细看了看绿水的脸部,确实看不出化妆的蛛丝马迹,侯大勇不禁想起了乔峰的情人阿朱,阿朱也是一个精于化妆的好女人,谁知金先生心狠,竟然把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活生生地写死,了,让无数人为乔峰和阿朱的爱情洒下了许多热泪。想到阿朱,侯大勇看着绿水的眼神竟有些柔和了,就道:“谢谢你了,天天在外面跑,衣服脏得有些够呛,洗起来有些费力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争夺河套(二)

自从同心城被联军攻破之后,绿水就由凤凰变成了麻雀,成了人见人弃的丑女,黑雕军军士虽说很有些性饥渴,对这种丑陋的女子却没有兴趣,见绿水来到跟前总要大声地喝斥,绿水在骂声中度过了一个月的丑女生涯,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温柔的问候了,这态度温和的问候,听到绿水耳里却如天籁之音,绿水抬头悄悄看了一眼侯大勇,天蓝色的眼眸中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水。

绿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很有些问题:眼前的这个人是夺占了党项房当人家园的大魔头,仅仅两句温言,自己就对其心存感激,未免太没有血性了。

但是,绿水确实又恨不起来,西北各族连年征战,向来是强者为王弱者为寇,似这般对待民族的女子,实是平常之极的事情。党项女子虽说强悍,可是在战争失利之后,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大周军士却很识实务,并没有经过激烈的反抗就屈服在黑雕军军士的身体之下,没有一人如中原女子那样,为了所谓的贞操而上吊、跳水,而是顽强地生存了下来。集体婚礼之初,从这些小院子中经过,总会听到某个小院会传出两种不同语言的对骂声和拳脚交加的碰撞声音,走到街道上,也常能见到脸上挂彩的黑雕军军士,过了一个来月,同心城渐渐和谐起来,不仅此起彼伏的打骂声减少了,偶尔还能看到黑雕军军士和他的党项娘子一起走在街道上。

绿水假意低着头,装着害怕的样子,绕过侯大勇。来到侯大勇平时睡觉地那一间房子。

或许是绿水的脸相过于丑陋原因。侯大勇反而涌起了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原望,他见绿水捧着衣服走进了自己地卧室。就很随意地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绿水整理打扫自己的房间。

让绿水来为侯大勇打扫房间是封沙的主意,封沙是在泾州才正式跟随在侯大勇身边,他是个细心人,来到侯大勇身边不久,就发现了侯大勇有些洁癖,侯大勇只要一有机会就要洗澡。而且喜欢穿干净衣服,房间也必须要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一次,封沙无意中看到侯大勇对着亲卫们洗过的衣服不断摇头,显得不满意又无可奈何,就把此事记在了心上,同心城成立了丑女浣衣房后,封沙就让会说中原话的丑女绿水每夭来为侯大勇洗衣服、收拾房间,由于侯大勇在同心城事情繁多,每天一早就出去,天黑了才回来,因此,绿水虽然天天中午都要到后院来,侯大勇却是第一次看见她。

绿水知道侯大勇在门口看着自己,她心里很放松,凭着自己的无双相貌,没有任何男子会打自己的歪主意。侯六勇地房间相当的整洁,书及其他物品都规规距距地放着,地上也没有杂物。绿水每天来,只是为侯大勇整理床铺,擦擦桌椅,这些细碎之事她做过许多遍,动作极为麻利。

绿水穿着党项女子常穿的灰黄色的厚皮衣,党项女子的服饰和中原女子的服饰稍有不同。为了骑马放牧方便,衣袖、腰身都收得较窄,这种形制的衣物,反而更加符合侯大勇的审美观。

绿水的背影看上去颇为婀娜,身体的曲线非常优美,特别是收得很紧的腰身,在腰部构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而绿水露在外的皮肤,如手指上、耳朵处的皮肤,雪白而细腻。

侯大勇对女子也算得上经验丰富,透过腰身和裸露出来的一点点皮肤,也能勾勒出一具健康、丰满、雪白、充满着弹性的身体,侯大勇在勾勒图画时,一股热气从小腹中腾腾升了起来。

这时,侯大勇突然有一种邪邪的想法:在同心城,自己就是老大,做些为非作歹的事情,定然没有人能说三道四,如果现在把这丑女绿水的衣服剥掉,她那优美的身材配上一张奇丑陋无比的脸蛋,说不定很有些刺激。

这个想法刚刚一冒出来,另一种声音就奋勇地站了出来指责道:侯大勇,你也是堂堂的节度使,有着如花似玉的妻子,还有秋菊、春兰两位一心跟着自己的女人,为何还要对这个丑陋的女子动心。

那个邪恶的声音立刻冷冷地进行着反驳:侯大勇,你现在位于节度使地高位,临幸一两个民女是民女的幸远,更何况绿水还是个胡女,道德其实也是分阶级的,在同心城,你的身份就是道德的化身,侯大勇,反正没有人能制约你,想做就做,怕什么?

正义的声音毫不示弱地反击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是要有些道德底线的,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若没有道德约束,就和野兽没有什么两样,也就是一个彻底的坏蛋,侯大勇,难道你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就是要由一个好人变成一个恶棍吗?你一定要把反腐败这根弦牢牢的绷紧,一定要记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一会,绿水就把屋子收拾干净,转讨身,看见侯大勇在盯着自己,绿水当然没有想到侯大勇脑海中泛起过这许多波澜,她低下头去,靠墙边站着不动。

侯大勇此时已经收回了自己的邪念,他和气地问道:“绿水,我问你一个问题?”

绿水抬起头,天蓝色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也不开口。

侯大勇道:“绿水的父亲是党项人’母亲是中原女子,你在心里面,对党项人亲一些,还是对中原人亲一些,你说实话。”

绿水没有想到侯大勇问的是这个问题,因为母亲是中原人缘故,绿水在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她曾经非常痛恨母亲是中原人这个事实,但是,母亲却是绿水一生中最亲的人。虽说母亲死的早,可是和母亲在一起的点滴却是绿水珍藏在内心深处最美好的记忆。

绿水想着自己的丑陋地面孔。没有人会打自己的坏主意,而黑雕军进城后,并没有杀死一个党项女子,就大着胆子说了实话:“我生在清水河畔,长在同心城里,自然对党项人亲一些,母亲是中原人。我也并不恨中原人,只是,中原的土地这么大,这么富有,你们为什么要来抢占我们党项人的地方?”绿水说话的时候,眼波流转,顾盼生姿,这个神情冲淡了脸孔的丑陋。

侯大勇眯着眼着看着绿水脖颈处的白净皮肤,不自觉地咽下了一些口水,心中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初罗灵送地回鹘女子长相极美,自己却没有动手,为何老是色迷迷地想着这位丑陋女子,难道是久不接触女子,自己的情欲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这个绿水就是毁坏大堤的蚂蚁,难道,我的清白真耍让绿水夺去吗?

侯大勇又道:“绿水,若你和一个中原人有了孩子,按照你的道理。你的孩子就是中原人,那你还恨不恨中原人?现在城内有数百党项女子都嫁给了中原人,她们以后会生许多中原小孩子,若中原人继续和党项人打仗,这些党项女子是应该帮着中原人还是帮着党项人?若中原人打败了,按照党项人的习惯。这些中原孩子都会被杀死,你说,这些党项女子会帮着谁?”

绿水还是一个清白的女孩子,听到侯大勇和她谈论起生儿育女之事,声音中透着些羞赧,道:“中原人、党项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大家和平相处,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侯大勇道:“只有中原人和党项人彻底变成一家人,这战争才可能结束。中原土地这么宽阔,人这么多,这次攻打同心城,中原军队中只不过出动了这么一小点。”侯大勇伸出手指,比了一下手指头,又道:“这样打下去,党项人早晚会被打光的,你父亲师高金,现在就生死未卜,师高月明,你担心父亲的安危吗?”

师高月明虽然易容术了得,可是社会经历实在欠缺,侯大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一声春雷,从天空中直接劈进了绿水的天灵盖,她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侯大勇,过了半响,喃喃地道:“不知父亲还在不在?”说完这句话,绿水靠在墙上,慢慢地蹲下去,坐在地下,天蓝色的眼睛露出些绝望。

绿水,也就是师高月明,在同心城激战开始之后,就意识到同心城必不可守,她开始足不出户,把自己和另一名最亲密的使女都伪装了起来,本来想扮成老太婆,可是两个小姑娘青春健美的身材实在不似老太婆,两人就扮作了丑陋的女子。师高月明的化妆术来自师高家族祖传地秘术,当年师高金在族中内乱之时,就是凭着这手易容术逃脱大难,师高月明在化妆方面是个天才,她把师高家的秘术和中原女子的化妆术结合起来,很快就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易容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侯大勇看着师高月明,脑中灵光一闪:师高月明的易容术着实高明,若有了这个易容术,自己在大梁改头换面,只须轻轻一动指拇,“呯”地一声,一发小小的子弹,就可送赵匡胤上西天,说不定这是解决赵匡胤问题最简单有效地办法。侯大勇暗道:此事必须要绝对机密,目前要瞒着所有人,师高月明则必须隐藏起来,幸好钱向南这一段时间事情多,没有找师高月明的麻烦,否则此计也不能实行。

侯大勇看着蹲在地上的师高月明,道:“师高月明,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把真面目露出来吧。”

师高月明用手拭了拭眼睛,慢慢站了起来,勇敢地和侯大勇对视着,对视片刻,师高月明轻声道:“我去打一盆水来。”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师高月明径直地走到封沙的小屋,对封沙道:“节度使要睡一会,他说把地龙烧起来,节度使还要一些热水泡脚。”封沙看到师高月明的容貌,忍不住从胃口泛起一阵呕吐的感觉。他把头扭过去,道:“知道了。”

在同心城,节度使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不一会,归云寺的后院冒起了一阵黑烟,火燃了起来。

师高月明用木盆端了些热水,来到侯大勇的房间,放下热水之后,师高月明从怀里取过一个小瓷瓶,取下盖子,倒了一些无色的水在盆里,然后用热毛巾捂住脸。

师高月明转身出去的时候,侯大勇从其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坚毅的神情,听到师高月明对封沙所说的话,侯大勇心如明镜。

当师高月明用热毛巾捂住脸的时候,侯大勇走出房间,对封沙道:“今天我有些困了,要睡一会,不要让人来打扰。”

师高月明的相貌过于丑陋。在封沙心目中,只要是人,就不会对她感兴趣,因此完全没有怀疑这里面有名堂,他听到吩咐后,就朝院门走去,他看到师高月明背对着门蹲在侯大勇的房子巾间,不禁佩服地看了侯大勇一眼,暗道:节度使毕竟是节度使,勇气非常人所比,居然会让这么丑陋地女子为自己洗脚。来到院门后,封沙对亲卫道:“节度使要休息,你们把门关上,没有吩咐不要让人进来。”

侯大勇见院门关上,封沙也回到小屋,就把房门关上,师高月明慢慢站了起来,她用双手蒙住自已的面容,转过身,只露出那一双天蓝色的细长眼睛。

师高月明是个心气颇高、办事果断的女子,当她的身份被瞧破之后,就知道她和城里的其他党项女子一样,难逃嫁给黑雕军军士的命远,师高月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要嫁就嫁给眼前这位黑雕军的最高首领,这位节度使相貌堂堂,举止很有教养,难怕是作他的小妾,也胜过嫁给那些粗俗地军汉。

当师高月明把双手放下来的时候,侯大勇顿时屏住了呼吸,这是一张带有异域风情的脸孔,皮肤白净,眼睛细长而呈天蓝色,睫毛稍稍有些卷曲,鼻子高挺,嘴皮极薄,而下巴尖尖的,有些欧罗巴人种和蒙古人种混血的味道,侯大勇有些奇怪,这党项族也是属于蒙古人种,为何师高月明带着些欧罗巴人种的痕迹?

美女确实能起到美化环境的作用,侯大勇看到师高月明露出真实面容后,眼睛就如滴了润洁滴眼露一样舒服,只不过,侯大勇毕竟是位居高位的节度使,心理素质极佳,看到美女,仍是一幅高深莫侧的表情。师高月明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她见到侯大勇并没有被她地容貌震住,在心中略有些失望。

此时,屋内温度渐渐升高,师高月明大方地脱掉了身土的厚衣服,雪白的脖子就全部露在了外面,侯大勇没有想到师高月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小腹的那一团火焰,却如汽油倒进火里,被“腾”地点燃了,侯大勇压住自己的欲望,坐了下来,看着师高月明的下一步动作。

侯大勇冷静的态度,坐在床头一幅看你如何表演的表情,让师高月明心中有些打鼓,但是,此时的师高月明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又脱下了一件衣服,里面则是非常中原化的抹胸,这是当师高月明刚刚发育的时候,她的母亲教给她中原女子用来束胸的方法。

师高月明的腰身此时显露无疑,细细的腰身收得很紧,腹部如清水河的冲积平原一般平整,而胸部就如大陇山高高的山峰。当师高月明准备脱下抹胸之时,侯大勇站了起来,道:“这件不要脱。”

侯大勇走到师高月明的身边,用手托着她的下巴,就如托着一件昂贵的瓷器一样,细细地打量着师高月明的五官。其实,论五官的精致,秋菊和春兰并不比师高月明要差,但是,混血儿的美丽总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放在现代社会,侯大勇肯定会来一个深深的长吻,可是这是在显德三年底,这个时代可没有冷酸灵、高露洁、中华或者木糖醇等清理口腔的杀毒软件,若是一个长吻下去,自己就能猜到如此漂亮的混血美女早饭吃的是什么,就太煞风景了,因此,侯大勇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师高月明的脸蛋。

当地龙的热量传递到空中的时候,师高月明躺在了她每天都要清理的床上,她按照妈妈教给的方法,把灰色的抹胸铺到了床上,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全身僵硬地等待着侯大勇把自已从女孩变成女子。谁知紧张了半天,没见到有什么异样,师高月明睁开眼睛,见到侯大勇狂怒的身体,师高月明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心中“扑腾、扑腾’,地跳得历害,赶紧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八章争夺河套(三)

在归云寺的似有似无的念经声和敲打木鱼的声音中,侯大勇完成了他的又一次征服,师高月明身上有着奇怪的异域风情,更让来自现代社会的侯大勇感到征服的快感。

男女方面的经验,侯大勇经验着实丰富,他看见师高月明把灰色的抹胸放在床上之时,就知道师高月明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因此,他的动作既温柔又坚决,节奏控制得非常到位,当侯大勇人生的精华喷涌而出的时候,师高月明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呻吟。

师高月明看着黑黑的房顶,她的身体并不疼痛,但是,心灵上的撞击却让她如坠如梦中,她把身体向床内移动了一下,和侯大勇保持了一些距离,这个陌生的男子转眼间就成了自己的男人,这一切如在梦中一般,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歇息了一会,侯大勇赤裸着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地龙的温度和大运动量让他口干舌燥,他端起水,站在床头,一边喝水,一边欣赏着师高月明如玉般的身体。在温暖的房间里,充满愉悦地欣赏和抚摸着臣服于自己的赤裸美女,让侯大勇心神俱爽。

侯大勇暗自赞叹古人当真说得好,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师高月明从床上起来,背对着侯大勇,一声不响地穿起了衣服,她拿过那条有着斑斑点点血迹的抹胸,仔细看了看,一串眼珠如断线的鞋珠,一滴滴落在记录了师高月明巨大人生转折的抹胸上。

侯大勇看着师高月明的样子很有些可怜,就从身后抱着师高月明,亲了亲师高月明的脖子,师高月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轻轻挣脱了侯大勇的双手,回过头来。有些迟疑地对侯大勇道:“按照党项人的习惯,女人第一次留下的血迹,都要交给自己地男人。”师高月明也不知道侯大勇会不会接,若侯大勇拒绝接受这条抹胸,则是对一名党项女子的最大羞辱,她紧张地看着侯大勇,心中快速地念着:清水神保佑,清水神保佑。

侯大勇那里想得到师高月明的心思,他有些走神:不知符英的那一张带血的毛巾放在什么地方,和另一个世界的小琳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仪式。

侯大勇的走神只是刹那间地事情,可是师高月明看着心不在焉的侯大勇,已被吓得花容色变,幸好侯大勇很快就从神游八极回到了归云寺后面的小屋,他接过那灰色的抹胸,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拿着这个抹胸,走到屋角的一个箱子旁,把抹胸放进了装自己衣服的木箱子。

看着侯大勇接受了抹胸,师高月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侯大勇看到师高月明长长怜爱,就道:“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伪装了,到我身边来吧。”说完这句话,忽然又觉得不妥,又对师高月明道:“你还是扮作刚才的丑陋样子出去,嗯,出去后不要回浣衣房,你从这里往左走,去找一个门牌号是西城区胜利巷127号院子,这个院子是我特意留下来的,没有人住,但是有水有面有柴,这走院门的钥匙,你把门打开后,就不要出来,在那个院里再把相貌恢复到现在这个漂亮样子,晚上我派人接你过来。”

师高月明有些不解地看着侯大勇。侯大勇突然沉下脸来,声音虽小,却很严历:“师高月明,不准对任何人说你懂得易容术,这事非常重要,听清楚没有。”

师高月明看侯大勇的脸色就如大陇山地天气一样,一会睛空万里,一会双是阴云密布,虽然不明白侯大勇为什么要求她保守这个秘密,可是从侯大勇地表情语气中,知道此事非常重要,就道:“易容术是我们师高家族的保命绝技,我们不会随意对外说的,这事请放心。”

说到这,师高月明稍停一会,又道:“我的使女也在浣衣房,她知道我会易容术,能不能让她跟在我身边,我们俩人一起侍候节度使。”师高月明和使女的关系很亲密,她想让使女跟在自己身边,因此,趁机向侯大勇提出使女的事情。

位重权高者,看似风光,其实确有另一番滋味:一个人位于顶峰,也就意味着时刻面临着狂风暴雪的考验,他的决策往往会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荣辱,因此,居于上位者思考问题的方法和角度必然和普通人不同,为了全局的利益而牺牲掉局部利益,是极为常见的思考方式,没有壮士断腕的狠心,是成不了大事的。

师高月明的易容术,或许是侯大勇对付赵匡胤的致命一击,若刺杀赵匡胤能够成功,则能拯救千万的军士,毕竟殿前司、侍卫司禁军战力着实不弱,而且人数众多、后勤完备,是黑雕军强有力的对手,双方战事一起,必将千万颗人头落地。因此,当侯大勇想到师高月明的使女有可能泄漏师高月明掌握着易容术的秘密,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杀机:只有死人,会永远保守着这个秘密。

侯大勇平静地对师高月明道:“可以,就让你的使女跟着你,你要告诉她,别说出你会易容术这件事。”

师高月明听到侯大勇答应了此事,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随后,取过放在桌上的几个瓷瓶子,重新开始换上丑陋的面容。

当师高月明变回了丑陋的绿水,丑光焕发地从侯大勇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封沙和钱向南正好从门口进来。

钱向南走在前面,封沙跟在钱向南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节度使说要休息一会,暂时不见客人,因此我吩咐亲卫关上大门,不过,这些亲卫是死脑筋,节度使说不见客人,但是钱判官哪里是客人,亲卫们竟然把钱判官拦在了外面,回头我要好好训斥他们一顿。”钱向南是侯大勇的亲信心腹,到侯大勇这里来向来是不用通报的,他没有想到,今天门口站岗的亲卫们竟然拦住他不让进,这让钱向南既感到意外又有些生气,听到封沙的解释,却也不好说什么。就道:“亲卫们是奉命行事,不必为难他们。”

两人走到院子中间,突然看到绿水从侯大勇施施然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楞,钱向南是还没有习惯绿水的丑陋,连忙把头扭向了一边,而封沙是惊诧于绿水在侯大勇房间呆的时间之长。不禁心中佩服,暗道:这个丑陋女人为节度使洗个脚,难道需耍这么长的时间,节度使见美女不爱,见丑女不怕。真是美丑均不能动摇心志,定力之深让人高山仰止啊。

小院子不大,侯大勇长期习练《天遁功》之后,耳朵又是特别的灵,他隐约听见了封沙和钱向南地对话。侯大勇在现代社会里,看见过太多横行霸道的秘书,他在当特种大队大队长的时候,为了军演,去找一位首长,就被首长的秘书刁难过,三番五次见不到首长,后来通过另一层关系见到了首长,这位首长其实是很平和之人,却被那位秘书弄得在军中名声不好,正应了那句老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侯大勇对杜刚、陈猛、杜州的耍求很严,此事虽说和封沙没有什么关系,他仍然沉着脸对封沙道:“我给说过多少遍了,石将军、梁刺史、霍刺史、钱判官、郭将军、赵书记等人,都不需通报,直接进来就是了,这些名字你要好好记在心中,且不可怠慢。还有,你尽快收拾一个休息室出来,如果客人比较多,就让客人在休息室喝茶等候。”

封沙不住地点头,嘴里道:“好的,下次不会了,休息室我马上找人来收拾。”

钱向南听到侯大勇如此说,一口不平之气马上烟消云散,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他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了数圈,笑道:“节度使言重了,每天这么多人来请示汇报,讲点规距也是应该的。”

侯大勇和钱向南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设在小院中的议事房,侯大勇挥挥手,封沙会意地把房门关上,转身回到了自己地小屋。封沙主要是帮助侯大勇处理日常事务,但是,封沙跟随侯大勇的日子还不长,还没有取得侯大勇的绝对信任,凡是涉及军情营和一些需要搞阴谋的事情,侯大勇都不让封沙参加。

钱向南看着侯大勇,两只小眼睛又滴溜溜转了数圈,欲说还休,这让侯大勇有些奇怪,道:“钱郎有什么话,怎么如此神神秘秘。”钱向南咳嗽了数声,说道:“不知节度使是否记得有一位叫做骨力罗雁的胡女?”侯大勇当然记得那位多才貌双金的回鹘女子,骨力罗雁的一曲《乌古斯可汗地传说》,侯大勇至今没有听到如此动人的曲目,就道;“骨力罗雁跟随着她的崇义叔叔回到高昌故土,怎么会突然说起她?”

钱向南道:“军情营军士黄解扮作郑州伤人,跟着粟特商队来到了黑汗国,黄解在参加一个宴会的时候,无意中见到了黑汗国一位尊贵的公主——奥古罗兹公主,黄解认识这位公主,他说节度使也认识。”

侯大勇听到钱向南说自己认识这位奥古罗兹公主,他就在脑海中如放电影一般回想了一遍认识地胡女,除掉党项城内的党项女子,自己还认识两个人,一个是骨力罗雁,另一位是阿思,阿思是吐少度的女儿,自然不会是奥古罗兹公主,侯大勇迅速断定骨力罗雁就是奥古罗兹公主,就道:“黄解是第一次走这么远,他怎么会认识黑汗国公主,这位公主是谁?难道是骨力罗雁,黄解在哪里?让他进来。”

钱向南暗自佩服侯大勇脑筋转得如骏马一般快捷,就道:“黄解就在门外等候,我让他进来。”

黄解和陈猛、杜刚一样,都是在郑州时就在侯大勇身边担任亲卫,只不过陈猛、杜刚是贴身亲卫,而黄解是更加外围一些地亲卫。军情营成立之后,黄解就到了军情营,黄解肤白深目,颇似胡人的相貌,又识得些字,因此,到了军情营后,专门扮作商人,跟随着粟特人,行走在甘、沙等地,此次到黑汗国,是他行走得最远的一次。

黄解这一趟远门,走了约有半年多的时间,风沙和阳光让他的脸膛变得红红的,若不是穿一身黑雕军的军服,倒极似正宗地回鹘人。黄解以前做侯大勇地亲卫的时候,成夭跟在侯大勇身后,从来没有感到拘束。但是,此时黄解坐在侯大勇对面。看着节度使专注的眼神,却有些紧张,只觉得舌头打转,心中有许多话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侯大勇见到精明强悍的黄解张了数次嘴。却说不出话来,笑道:“黄解,以前我听你和陈猛、杜州吹牛,也是一套一套的,为何今天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黄解听到侯大勇说起粗话,紧张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他道:“这半年来,我先后过了兰州、凉州、甘州、肃州、瓜州和沙州,然后到了高昌回鹘的地盘上,过西州、恒逻斯,最后到了撤麻耳干,按照钱判官的命令,我侧重记下了这一路上地山川地理,还有各重要聚居点的老百姓人数以及军队的大致驻防情况,回到同心城后,我已把记住的情报全部标在地图上了。”

钱向南趁着黄解稍停的时候,道:“黄解手下有五个人,把他们六个人的记录集中在一起,对比着整理,到手的资料就比较真实可信。”

侯大勇夸奖道:“黄解真是辛苦了,这些情报相当重要,再给你一个任务,你回去之后,拿出一张纸,闭上眼睛,顺着走过地路线,回想自己所走过的路程,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并不一定要和军事有关,包括你认为有点意思的事情,这是对现有材料最好的补充,说不定你记下来的事情会派对上大用处。”说完了正事,侯大勇这才问道:“黄解,你怎么会认识那位奥古罗兹公主。”黄解脸上露出兴奋地神情,道:“在凤州的时候,粟特商人罗灵送了一位歌女给节度使,我记得那位女子叫骨力罗雁,那时我正是节度使地亲卫,对骨力罗雁地相貌记得很清楚。这次我到了黑汗国,黑汗国的附马、左大臣也是黑汗国大商人,他宴请粟特商队,听说来了一位中原商人,就把我也请到了府中,就是在宴会中,我无意中见到了骨力罗雁,她现在的身份是奥古罗兹公主,嫁给了左大臣。”

虽说侯大勇已经断定骨力罗雁就是奥古罗兹公主,但是,当黄解说出谜底的时候,侯大勇还是禁不住感叹道:“这大千世界,世事之奇,真是人们难以想象的。”侯大勇这一名话,小半是感叹骨力罗雁的遭遇,另一半却是在感叹着自己从现代社会意外回到这古代社会的更加离奇的遭遇。

钱向南和黄解当然不能完全理解侯大勇的感慨,钱向南有些惋惜地道:“若早知道骨力罗雁是奥古罗兹公主,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她回去。不过,当时知道也没有用,毕竟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黄解又道:“黑汗国政局不稳,两兄弟为争夺皇位,搞得不亦乐乎,新大汗今年才即位,奥古罗兹公主是在新大汗即位后才恢复的身份。另外,黑汗国和于阗国不断进行小规模摩擦,据我观察,这两个国家迟早要爆发一场大战。”

侯大勇来到地图边上,认真查看地图。

钱向南手里一直拿着一卷画幅,他对侯大勇道:“节度使,这是最新整理出来的甘、沙地图,比以前的那一幅要详细得多。”

新地图铺开之后,侯大勇从同心城一直往西看,从同心、靖运、兰州到沙州、瓜州的地图,交通线、河流、大山、各地的城池及主要关隘的位置,全都标得清清楚楚,城池下面有些数字,则是驻军的大体人数。但是过了高昌之后,地图就明显简单了许多。

侯大勇看地图颇为仔细,也不喜欢别人打搅,钱向南和黄解都很熟悉侯大勇的这个习惯,肃立在侯大勇的背后,侯大勇看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这才离开地图,回过头来对两人道:“从同心城到这两国,必须要穿越甘州回鹘和高昌回鹘,路途遥远、艰险,这两个王国交战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们还是实行远交近攻战略,和黑汗国和萨曼国保持良好的关系,也就是说,做生意挣钱是我们和这两国交往的主要目的,军事上的事情暂且放下。还有,那个骨力罗雁,也就是奥古罗兹公主,以后到了黑汗国,不耍轻易去见她,我们弄不清楚她的态度,若她要隐瞒在凤州的经历,见了面恐怕会有危险。骨力罗雁这件事,只能是我们三人知道,不要泄漏出去,我在这里就不强调军情营的规距了。”

钱向南和黄解退出去不久,石虎又匆匆的走了进来。

石虎道:“钦差已经到了环县,据沈怀镜派来的人说,明天一早就准备通过大牛关。”

石虎是侯大勇的心腹大将,侯大勇准备让他的心腹将领们在小事上不断和朝廷唱反调,当唱反调形成一种惯性思维之后,让他们跟随着自己对抗朝廷也就不是一件难事,这和温水煮青蛙是相同的道理:把一只青蛙扔到沸水中,受到剧烈刺激后,青蛙猛地一跳,往往会跳出沸水中,逃得一条性命,若把青蛙放在温水中,慢慢地加热,则这只青蛙因为习惯了较热的温度而变得麻木了,往往难逃一死。

侯大勇诱导道:“黑雕军这三年,从沧州到凤州,又从凤州到灵州,每次都是刚建有一些家底就要搬家,这次到灵州,我们耍争取多呆上几年,免得总是搬家。”

石虎对这一点深有同感,道:“在凤州的这两年,黑雕军的营房建设、后勤仓库的建设,花费了不少钱财,每一次说搬家就搬家,辛苦建成的家业就送给了后来者,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侯大勇见石虎顺着自已的思路在走,又道:“钦差凌实的主要目的是宣旨,按照陛下的惯例,在宣旨的同时,钦差一般还秘密考察地方,干脆我们给凌实演一场戏,让凌实感到清水河局势仍然比较严峻。”

石虎跟随侯大勇三年多的时间,知道侯大勇智谋百出,侯大勇这样说,一定是想好了对付钦差的办法,就道:“愿闻其详。”

侯大勇很随意地道:“钦差凌实带有三百侍卫司护卫,石郎可以派出一小队军士,假扮成党项房当军,在钦差经过的路上拦截他们,给钦差制造一点麻烦,让凌实感到房当人虽败,可是在清水河的活动仍然很是历害,这样,朝廷就不会轻易调换人马。”

侯大勇心里清楚,柴荣调换西北节度使,主要目的是不让某一位节度使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太长,以免在地方上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现在是显德三年底,侯大勇只需争取到二年多的时间,若柴荣如期病逝,则天下大势就会发生一个令世人意料不到的变化,侯大勇希望这两年不要再调动,能够稳定地在灵州和同心整训军队。

这种欺骗朝廷的阴谋诡计,以前都是由侯大勇直接下命令,而这一次,侯大勇就要让石虎去下这个命令。石虎作战经验极为丰富,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命令军士袭击钦差,从理论上讲是一个诛九族的罪名,石虎在心中稍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接受了侯大勇的命令,他沉吟道:“凌实带有三百禁军亲卫,那就令陈猛率领两百人,扮作党项房当人,在大牛关沿线不断骚扰凌实,让他心惊肉跳。”

第一百三十九章争夺河套(四)

钦差大臣凌实从大粱出发以来,一路上享尽了钦差的尊荣,渡过马岭水就到了环县,气候、地理以及风土人情突然就有一个大的变化,这个分界线是如此明显,初次到西北的凌实感受最为深刻。

凌实是下午申时到达环县,灰暗矮小的环县城墙耸头耸脑地呆立着,并没有因为钦差的到来而变换了模样,刀子一样割人的狂风,扑天盖地的大雪,无所顾忌地欺压着这座不起眼的小城。

环县县令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在这个艰苦的地方当县令已有十几个年头了,风沙雨雪让这位中年县令看上去就如年过古稀一样,在环县十多年,第一次接待来自遥远大梁的钦差大臣,这位勤勉的县令狠着心肠让下人杀了一只大狗,熬了香喷喷的一锅狗肉汤,另外再找了一些干羊肉,温了壶老酒,找猎人送了些野物,这就算得上招待上宾的好酒宴了。

凌实这一路上都是吃的上好的宴席,燕窝、鱼翅、海参、白鳝、鹿尾等稀罕之物也吃了不少,在这环县吃了一顿狗肉,味道极好,吃了过后人也舒服,可是等到这拙于言谈的县令告辞后,凌实心里却渐渐不是个滋味,毕竟自己是钦差,哪有地方官请钦差吃狗肉的道理。不过,在这个天气,吃狗肉,喝老酒,却正对了时节,虽说在漆黑的夜里,城里城外到处都被狂风暴雪所凌辱,可是,凌实浑身却热乎乎的并不觉得寒冷。

环县本有一千人马。被吴松枥带了五百去参加。只剩下五百军士守住边境小城,在暴风雪中,家家户户都关上了大门,早早地爬上了土坑,城内就如一座空城一样。凌实在院门向街道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找一处好玩地方的想法,无所事事地凌实早早就上了炕,趟在热乎乎地炕上,凌实有些不满地想道:此人真是一个榆木疙瘩,难怪在这个穷地方当了十几年的县令。

第二天一大早,当凌实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沈怀镜在门外道:“钦差大人,我们早些出发,加紧走一段,争取今天赶到大牛关,在大牛关住一晚,明天就可以到同心城了。”沈怀镜在京兆府和凌实搭上线后,沈怀镜绞尽脑汁陪着凌实吃喝玩乐,到了环县,沈怀镜差不多已经成了凌实的管家。

凌实打着哈欠道:“叫人弄些狗肉汤来,这狗肉汤真是好东西。”心头却大骂侯大勇:侯大勇以节度使之尊,更是皇亲国戚,非要把西北面行营移到同心城去,你设在泾州或庆州多好,让老子跑这么远的路。

上一次时英来宣旨,柴荣为了给侯大勇撑腰,特意交代要把各位节度使聚集在一起再宣旨,而这一次,因为涉及到调整节度使,把这些节度使聚在一起反而不是好事,凌实手中有数道圣旨,按照事先定下的路线,他必须是先到西北面行营宣旨,然后再派出自己的手下,持另外几道圣旨到各节镇宣旨。

啰嗦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凌实一行这才向着大牛关出发。

就在凌实在环县热炕做美梦的时候,陈猛和两百名黑雕军冒着大风雪,正在大牛关附近地一个可以避风地山谷安营扎寨,等待着钦差的到来。在这个山谷的不远处,就是前往同心城的必经之道。从同心城到大牛关,黑雕军绘制了大量精致的地形图,山头、沟壑、树林在地形图上标注得极为精致,陈猛也多次来往于这条路线,因此,选了一个极佳的伏击点。

两百黑雕军全部穿着党项人的衣服,手巾持有的弓箭也是党项人的竹牛弓。竹牛弓就是用牦牛角为架,以柳干皮为弦的弓箭,是党项人特有的弓箭,不过,这种弓箭制作颇为讲究,并没有在党项军中普遍使用,黑雕军和党项房当军数次大战,缴获了不少竹牛弓,这些竹牛弓除了少部分送到铁匠营,大部分都分给了黑雕军狮营,用以执行特殊任务。

天刚瞪瞪亮的时候,肆虐了一晚上的暴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山谷处出现了五六十个骑手,他们没有停留,径直朝谷中奔去。

这群骑手是党项房当人的小部队,准确地说,这群人并不算是真正的部队,说他们是土匪也未尝不可,自从联军侵入了清水河畔,这些房当人就失去了生存的家园,老弱妇孺们向西迁移,而清壮党项人就自发组织起来,四处袭击联军。经过联军数次清剿,这些自发的队伍损失惨重,大部分残余的人马退入到西会州,但是仍有小部分人马活跃在清水河畔,专门袭击联军的运输线。

这些小部队刚刚出现在谷口的时候,就被黑雕军的哨兵发现了。

黑雕军狮营值勤的规距相当严密,上半夜和下半夜各自安排了一组值勤军士,每一组有两火二十名军士,这二十名军士中又有四个暗哨,另外十六人则在距离暗哨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备勤。

这些党项人根本没有想到在这种大雪天,深谷中还有大周军军士,他们十分熟悉这个谷底的地形,也没有派出斥候,纵马就朝谷底走来,在这个山谷的一个隐秘的山洞里,有他们贮藏的过冬粮食。

当这些党项人冲进谷中之时,突然听到了数声尖利的老鹰叫声,领头的党项人宁从十分机灵,听到这突兀的老鹰叫声,马上意识到有问题,在这种下雪天,老鹰不会如此早就出来活动,他对着身边的骑手喊道:“停下,前面有埋伏。”党项骑手们的骑术十分了得,随着头领的喊声,战马们在齐齐地在雪地里停下。

十六名黑雕军值勤的军士和十六匹战马,在一个山边地小崖壁下面躺避着风雪。听到哨兵地信号之后。两人快速地朝谷内的营地跑去,另外十四名军士迅速跳土战马,在谷中迎候着来人。

黑雕军狮营军士们个个都是老兵,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按照黑雕军骑兵的战术要求,只要是哨兵发出了警告,第一个动作就是上马。第二个动作就是取出弓箭。这十四名军士堵在谷底,做好了袭击来骑的准备。

党项人头领宁从见山谷中闪出来十几个党项骑手,大声道:“别射箭,我们是虎啸涧的人。你们是哪里的人。”

虎啸涧指的是地名,在清水河畔,有许多相对独立的聚居点,这些聚居点地牧民习惯按照地方来称呼自己,虎啸涧是一个相对较大的地点,属于房当明的部族。

黑雕军没有人会说党项房当语,因此,无法拖延时间。一名火长低声下令:“预备,放。”黑雕军军士拉开竹牛弓,照着对面就射,射完这一箭,不等敌人跑来,就往谷内跑。

联军占领了清水河畔之后,党项人自发组织了许多小部队,虽说大部分小部队都被歼灭或退出了小牛关,但是,仍有一些未被清除干净的人马在山中活动,在大山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百人以下的联军人马,因此,这些虎啸涧党项骑手都认为这是另一支小部队,根本没有想到这十几人会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有数名党项人中箭。

党项骑手纷纷愤怒地骂道:“这些人肯定是周兵,杀掉他们。”

党项头领宁从十分机警,他率领着这支小部队在清水河畔和联军周旋了近二个月,虽受到联军骑兵数次围捕,却总是在最危险地时刻化险为夷,这一次,宁从又嗅到了危险地味道,他大声喊道:‘这里有埋伏,赶快离开。”

党项骑手掉转马头,向谷口奔去,奔出谷口不久,大队骑兵也就追出了谷口。陈猛率着黑雕军追了四五里,总是只能看到这群骑手的背影,这些党项骑手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此时为了逃命,更是跑得如飞一般,陈猛见实在追不上这些骑手,便下令停止追击。

在返回到山谷的路土,看到一个落马的党项军士,他胸口插着一支箭,料是在谷中被射伤后,坚持着没有落马,战马的狂奔一阵后,终于支持不住落下马来,黑雕军发现他的时候,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无力地躺在雪地里。

陈猛跳下马来,看了一会这个亲卫,突然握住箭尾,使劲向里一插,党项骑手是一个极有血气地刚强汉子,剧痛之下仅仅重重地哼了一声,睁开眼睛狠狠地盯着陈猛,陈猛赞了一声:“真是好汉子。”又使力一捅,党项骑手“啊”地低低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陈在对着亲卫道:“有没有大周军的制式箭支?”众卫军士翻了半天,却一支也没有。陈猛笑骂道:“你们倒真是服从命令,换箭换得如此干净,就凭服从命令这一点,回营后,我就要杀几只羊来犒劳大家。”说完,拔下党项骑手身上的箭,放入箭囊,再对一名军士道:“把这名党项骑手驮到马上去。”

在黑雕军回山谷的路上,又碰到两名落马的党项骑手,这两名骑手同样是中箭落地,只是因为伤势还要重一些,比遇到的第一位党项骑手要早一些落马,被黑雕军发现时早已伤重而亡。

经历了与党项人不期而遇的小插曲,黑雕军加强了警戒,继续隐藏在山谷中。到中午时分,钦差凌实率领着侍卫司的禁军出现在黑雕军侦察军士的眼中。侍卫司禁军三百人,分为前中后两部,前面一部五十人,与中队距离在一百米左右,后面一部五十人,与中队的距离同样在五十米,凌实和两百侍卫司禁军位于中军位置。

陈枉接到报信后,率着黑雕军急驰出山谷,陈猛的任务是吓唬钦差凌实,如何把戏演得逼真,石虎则未作安排,交由陈猛根据实际情况全权处理。侍卫司禁军虽说是大周朝武力的核心,可是,在陈猛的眼中。侍卫司禁军地战斗力还不如党项军。陈猛认为,若一次出动两百“党项军”,不进行激烈地交手就离开,反而会引人怀疑,因此,陈猛把黑雕军分成了两队,出动一队“党项军”就足够吓唬住区区钦差凌实。侍卫司的后队州刚穿过了大牛关,过了这个关口。前面就是较为平坦的清水河区域了。侍卫司的指挥官是一名骑军指挥使,叫张罗结,他在环县时,询问过环县守城的步军指挥使。知道大牛关是设伏的好地方。因此,人马在过大牛关的时候,虽说前队已经走过了,张罗结仍是手按刀柄,警惕万分,当全队穿过大牛关,地势越来越平坦。张罗结这才把悬起的心放进肚里。

张罗结把右手从刀柄处放开,由于他握刀柄地右手太过用力,手指有些发僵,便不停地揉着手指。

忽然,前队地军士大声叫了起来:“党项人,前面有党项人。”随后,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音。张罗结抽出长刀,大喊道:“党项人来袭,全军靠拢。”这些侍卫司禁军没有和党项军交过手,他们久闻党项人骁勇异常,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不过,他们也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军人,听到中军地号角声后,便慢慢朝中军靠拢,列出阵势,张弓搭箭,做好了应战地准备。

一百名黑雕军骑手呐喊着冲向了侍卫军,黑雕军骑手尽量模仿党项人的呐喊声,由于每个军士对呐喊声的理解并不一样,因此,这些呐喊声就变得千奇百怪了,有的军士发出“喔、喔”叫声,有的发出的是“啊、啊”声,有的发出地“呀、呀”声,有些军士开始还是发出的叫声,冲到尽兴处,就发出了“杀啊、狗日的、日你老娘、龟儿子”等十分过瘾的叫骂声。

侍卫司的军队虽说是骑兵部队,但是他们肩负着保卫钦差的重任,虽说“党项人”并不多,他们也不敢主动出击,侍卫司军士们拿出弓箭,射向冲过来“党项人”。

另外一百人躲在一个山坡下后面,并没有现身,陈猛带着四五个人,站在坡顶上,观察着两军的打斗。陈猛笑着对身边的新伍长江小三道:“侍卫司人数比黑雕军要多得多,却龟缩在一团,一幅被动挨揍的架式,真是枉称了禁军两个字。”

说话间,一百名黑雕军骑手已经逼近了侍卫司禁军,这些骑手非常狡猾,并不接近侍卫司禁军,只是围绕着侍卫司禁军不停地转圈,侍卫司禁军听着党项人发出野蛮的狂叫声,如旋风般地围着自己转圈,心惊胆战之余,纷纷举箭向“党项人”射去,却因为两军的距离在箭程之外,这些箭支难以对“党项人”造成威胁。

黑雕军军士一边转圈一边不慌不忙地向侍卫司发箭,党项人的竹牛弓是因为制作复杂,产量并不高,但是,竹牛弓确尖当得丧强弓的称呼,双方虽说是对射,黑雕军毫发无损,行卫司却不断有人中箭。

这是黑雕军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竹牛弓,陈猛站在山坡上,伸长了脖子看得十分认真,又对江小三道:“竹牛弓真是不错,这一次也算是检验了竹牛弓的实战效果,回去耍好好向节度使推荐。”

江小三娶了一位党项女子,渡过了前三天的磨合期,江小三尝到了新婚的快乐,成了党项人的女婿,党项人在江小三心目中的形象已渐渐有些改变了,他道:“竹牛弓的射箭不如手弩,却比我们的制式弓箭要远一些,幸好这种竹牛弓的产量不高,要不然我们在义州和小牛关的损失会大大增加。”

陈猛眼看着侍卫司军士被射倒不少,就道:“吹号角,撤兵。”

凌实并未见过真正的战场,他看到来去如飞的党项军,九魂已被吓掉了七魂,嘴里不停地念道:“我是钦差,要镇定,镇定。”身体却不听命令地颤抖起来。

沈怀镜一直跟在凌实身边,他对清水河的形势非常了解,经过黑雕军、独立军的全力围剿,大队党项人已很难在小牛关以南立足,数百党项人一齐出动的情况基本没有了,从大牛关到同心城的交通线是比较安全的,所以,有了三百侍卫司禁军护卫,他心里并不是十分担心安全问题,沈怀镜见“党项人”只有百来骑,就安慰凌实道:“张指挥使很有经验,他的打法是正确的,而且侍卫司军士训练有素,党项人只有百余骑,占不到便宜。”

随着侍卫司禁军不断落马,凌实脸色越来越苍白,沈怀镜却越来越迷惑,这些党项人的打法实在有些怪异,党项人作战勇猛而直接,每一战都打得极为惨烈,而这些党项人的战术倒和黑雕军的战术有些相似,虽说对阵的党项军军士距离远、马速快,脸面黑,可有几张面孔却依稀有些相似,当山坡上响起号角声后,这些党项骑手迅速撤退,沈怀镜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两军会师后,陈猛就算完成了恐吓任务,带着黑雕军向同心城方向退去。这场箭战,黑雕军有十多人受了箭伤,陈猛把得到的大周箭支插进了那三具党项人的尸体,然后,把这三具尸体扔在了钦差大臣必经之路上。

第一百四十章争夺河套(五)

“党项人”如一股来去无踪的狂风一样,来得突然,去得也是干净利索。钦差凌实如在梦中一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怀镜在耳边道:“党项人被打退了。”这才惊醒了梦中之人,一阵风来,凌实打了个寒战,他缩着脖子,心有余悸地对沈怀镜道:“这些党项人的骑射当真历害,幸好人少,要不然就危险了。”

沈怀镜跟随着黑雕军,见识过比这惨烈十倍、血腥十倍的恶战,他平静地道:“西北胡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自幼弓马娴熟,凶悍无比,历来为边境大患,大唐如此强盛,终其一朝,都没有能够解除这些胡族的威胁。”

凌实脸有忧色地问道:“不知节度使会不会派军队来接我们?”沈怀镜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道:“我一到环县,就派人回同心城,如不出意外,迎接钦差的队伍已在路上了,走不了多远,就会遇到。”凌实听闻此言,紧张的心情才稍有放松。

张罗结看着“党项人”退走,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是个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军士,见到“党项人”弓箭历害,这种打法,侍卫司军士只能被动挨打,便依仗着人多,准备下令侍卫司冲上去和“党项人”肉搏,谁知,“党项人”却突然退兵了。

短短一阵对射,侍卫司就有三十七名军士被射伤,十一名阵亡,而对手却全身而退。看到这个结果,张罗结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所率领的侍卫司军士大部分参加过征伐淮南的战斗,也算是百战老兵了。在这群人数不过百人的“党项人”面前,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张罗结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他和五代时大多数武官一样。对文官有着骨子里地蔑视,虽说凌实是钦差,张罗结却也并不放在眼里,只是这一路土,自己沾了这位钦差大人的光,好吃好喝不算,口袋里着实了落了些钱财,因此,对凌实还算客气。

张罗结的任务是保护钦差地安全,虽说在心里瞧不起凌实,却不能不全力保护他。因此,有些后怕的张罗结提马来到凌实身边,拱了拱手道:“凌钦差,我们继续赶路吧,这些党项人若再回来,麻烦就大了。”

凌实见党项人退走了,有些激动地道:“张指挥使英勇善战,打退了这些野蛮人,回大梁后,我一定到枢密院为你请功。”

凌实此话自然是漂亮话了,侍卫司由皇亲李重进把持着,莫说文官,就连枢密院也难以控制侍卫司,请功云云,不过是一句空话,殿前司的情况也和侍卫司相同,殿前司禁军的最高指挥官是柴荣的妹夫张永德,不过,由于显德元年,殿前司禁军与侍卫司禁军争斗得过于历害,柴荣便授权赵匡胤整顿禁军,赵匡胤这位曾经在江湖上飘荡而深谙交友之道的殿前司新贵,颇有眼光地在禁军中结交了许多有本事的异姓好友、拜把兄弟,最著名的当数“义社十兄弟”,这十兄弟就是赵匡胤、石守信、王审琦、杨光义、李继勋、王政忠、刘庆义、刘守忠、刘延让、韩重攒。除此之外,赵匡胤还借机会将自己原本的人马,如罗彦环、田重进、潘美、米信、张琼、王彦升等,也安进军中担任了职务。这样一来,赵匡胤在殿前司禁军中势力盘根错节,隐隐架空了殿前司都点检张永德。

张罗结脸上却没有笑意,道:“请功就不必了,这一仗阵亡了十一名弟兄,伤了三十七人,钦差想办法给这些死伤地兄弟们弄一些安养费,下官就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