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突地咬住符英地耳垂,稍稍加了一点力,符英“啊”地叫了一声,双手搂紧了侯大勇。

“以后郎君走到那里,我都要跟着你,分开一年,我感觉就象是一百年。”

“我也想你。”侯大勇牙齿松开符英的耳垂,往下,用舌尖在在符英的雪白细腻地脖子上滑动。符英虽说已生了孩子,可是在夫妻之事上,仍然不太主动,她在侯大勇的侵略下,呼吸有些发紧。

侯大勇一只手,抚摸着符英的后背,道:“小英,你长胖了。”小英和大勇这两个呢称,是新婚之夜,侯大勇和符英约定的称呼。

“怀上儿子,我就长胖了。”五代多承唐制,包括审美,也继承的唐代的传统,以丰腴为美,符英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骄傲。

“你这衣服这么宽大,我看不出来胖了多少。我帮你脱掉衣服吧。”侯大勇坏笑着提出了建议。

“大勇,这是白天。”符英脸色绯红。

“我看看老婆长胖没有,还用得着管白天还是黑夜吗?”侯大勇嗅着符英地头发,“你头发好香啊,以前没有闻到这个香味。”

“老婆是什么意思,是夫人的意思吗,肯定是凤州的土语,好难听啊。你说这香味,这是甘州回鹘可汗仁裕送来的西域的西方地香水,只有这么一小瓶,据说价比黄金,大姐不要,全给了我,郎君,这香味好闻吗?”

“甘州回鹘倒有些好东西,甘州回鹘左相还送了一个回鹘美女给我。”侯大勇早就知道甘州回鹘在前一段时间派出了两队使节,左相阿斯汉到的凤州,右相到的大梁。

符英闻言,抬起头,有些酸溜溜地道:“那女子美吗,怎么没见你带回来。”

“我又不是种马,什么女人都要上,这个回鹘女子已被我放走了,现在可能回到西域去了,你看,你的郎君多好。”侯大勇嘴在说话,手也没有停住,他的手从符英的宽大的袖子里伸了进去。

“现在,小莲子最喜欢说一句话:男人,都是吃到嘴里想着锅里。也不知小莲子从哪里听来的,倒形象得紧。啊、啊。”符英正说着,侯大勇的大手已碰到了她的乳房,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听说你做了一件好事,把小莲子嫁给了杜刚,这事做得不错啊,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把好事做到底。”

“有事你就说罢,夫君大人办不到的事,小英能办到吗,啊、啊,说事情呢,你松手。”

侯大勇坐回了椅子上,符英坐在了侯大勇的怀里。

“你把小莲子嫁给了杜刚,我手下还有陈猛、铁川源、刘黑狗、武家强等如狼似虎的校尉、队正,他们见杜刚聚了亲,都会起凡心,你这是动摇黑雕军军心,所以,你要赔偿我。”

“郎君要我如何赔?”符英搂着侯大勇的脖子,红道脸,问道。

“就这样赔。”侯大勇左手抱着符英,右手轻轻抽下了符英的腰带。符英的盛装就散开了。侯大勇抱起符英,走出小厅,向卧房走去。符英虽然知道没有她的命令,没有人敢于走进主院,可是大白天衣冠不整,对于一向端庄的符英,确实是件难为情的事情,可是,符英心里又盼着郎君把自己抱进卧房。

侯大勇把符英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转过身,关上了外间的木门。

符英紧闭眼晴,手抓着丝绸的被面,已完全放弃了抵抗,一幅欲拒还迎的表情。侯大勇咽了一下口水,先是把符英头上的各式饰物取下来,一样样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取下饰物后,符英精心梳理的发髻自然也就散了。当只剩下最后一件小衣的时候,符英睁开了眼晴,低声道:“大勇,我来侍候你。”说完,慢慢坐了起来。

符英站起来的时候,侯大勇顺手就把符英最后一件小衣取了下来,符英饱满雪白的乳房跃进了侯大勇的眼晴。

符英就如一个使女般,细心地为侯大勇除去了衣衫。侯大勇到了古代以来,三年如一日坚持训练,身体没有一点多余的肥肉,腹肌、胸肌线条流畅,条块分明,肩上、脚上的几道伤痕,看着虽有些狰狞,却更增添了男子汉的魅力。符英轻抚着几条伤口,眼神有些痛惜,又有些迷离。

两人赤着身体,面对面站着,互相欣赏了一会,然后,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第七十章 回到大梁(二)

四名亲卫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管家就在侯府西边的一个小刚仇,单独摆了一桌,为四人接风洗尘,杜刚身份特殊,既是黑雕军队正,更是符娘子最贴身的使女小莲子未来的夫君,因此,管家就请杜刚陪着四名狮营亲卫。

按杜刚的建议,酒席就没有杂七杂八的菜品,桌上摆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里面全是拳头大一块一块的带骨羊肉,另外还有几盆素菜和三壶老泪。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亲卫们给杜刚聊起打吐蕃人的李家坝战斗和渭水岸边和回鹘人的决斗,杜刚听得极为神往。

“这是黑雕军一次战斗最大的伤亡,一千骑兵剩了三百多人,李五的哥哥就战死在河边,我们去打扫的战场,河边的土被血水浸泡成黑色了”,一名亲卫红着眼睛道。

“在渭水岸边,何副都指挥带着一千骑兵,和两千回鹘军硬碰硬,回鹘人再凶,还不是被黑雕军打跨了,谁南的军士根本没有回鹘人强悍,要是黑雕军去打淮南,早就把寿州打下来了。”另一位军士把胸口拍得“砰、砰”响,

杜刚出自狮营,算得上狮营前辈了,他现在跟随孟殊,是飞鹰堂的副手,主要负责对大周朝军方将领情况收集,位置很是关键,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在名义上仍是黑雕军狮营队正,负责大梁侯府的安全保卫工作。他善意地提醒道:“这个话我们几个说就可以了,这里是大梁,若则才的话被殿前司或侍卫司的禁军听到了,肯定不服气,大梁是禁军的地盘,所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行事还是低调一些好。免得惹麻烦。”

“杜队正说得有理,这些话我们只是这个院子里说,出去不会乱讲。”

“来,再敬杜队正一杯。”

小莲子用竹篮提了几张肉饼,来到了小院子,见几人喝酒如喝水一般。便道:“别喝太多了,快来吃饼子,这是才做出来的肉饼,趁热吃起来才香。”小莲子进屋后,自然而然就站在杜刚身后。

杜刚等五人酒量极好,很快,第三壶酒就快喝完了,杜刚犹为尽兴。摇了酒壶几下,他对小莲子道:“你再去给我们拿点酒吧。”

小莲子知杜刚能喝,又见他喝得高兴,道:“我去找刘三要一壶。”

小莲子走后,那名和杜刚熟悉的亲卫道:“这是嫂子吧。”

杜刚有些羞涩又很是幸福地道:“我们马上要成亲了。”

四名亲卫均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看到落落大方、漂亮温柔地小莲子,都羡慕得紧。

刘五是侯府厨房的保管。他是出了名的吝啬鬼,因此,被安排保管酒、肉等物,他个子矮小,背还有点驼,不管什么人找他要财物,即使是管家发了话。都如割了他的肉一样。

小莲子是符娘子亲信之人,刘三虽说吝啬,可为人也还是不笨,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小莲子几眼,犹豫再三,才拿了一壶酒给小莲子。嘴里还不停地唠叨:“其他的人都没有来拿酒,谁这么能喝,再大地家产,这样喝也经不起。”

小莲子听到最后几句话,心中极不舒服,她气呼呼地提着酒来到杜州所在的别院,在门口站了一会,换上了笑容才走进院子。

五人已有了酒意,一边喝酒,一边回忆起战死的军士们,说着说着,有一名激动的军士已哭了出来。

小莲子拿来的这一壶酒很快就被五人喝完了,望着杜刚祈求的眼神,小莲子不忍心心爱的郎君在其他人面前没有面子,道:“你们先吃菜,我再去拿一壶。”

杜刚感激地望了小莲子一眼,他没有想到,一柱香不到的时间,一个偶然事件,让他和小莲子永远阴阳相隔。

小莲子不想再去找刘三要酒,她知道出了侯府大门,朝东走,第一个路口地左侧,就有一家酒铺,于是,小莲子提着空酒壶,悄悄地出了院门。

酒铺里坐着四五个酒气冲天的军士,其中一人,头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这些军士都是殿前司禁军。

殿前司禁军在高平大战之前,召了不少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为什么在禁军在召收这些不法之人,这和当时紧张的情形和柴荣地观念有关系。显德元年二月,北汉趁柴荣新登帝位之机,为报太祖郭威夺位和广顺年间的征伐之仇,联合契丹大军,举兵南指,这就是后来高平大战的前奏。

柴荣脑海中有一个既有观念,就是“趟捷勇猛之士多出于群盗中”,他为了加强武力,下诏从各地地无赖流氓强盗中挑选勇悍之辈,加入殿前司禁军,而且凡是愿意参加禁军的人,则免其前罪,因此,相当多的悍匪摇身一变成为禁军。

高平大战后,柴荣也发现这些殿前司禁军虽说战斗勇敢,但是军纪小大吱心,尚平之战后,便废除了诏书,此后,禁军兵源主要来自各地部队中精明强悍之人,而不在让强盗投军,同时命令赵匡胤整顿禁军,以后,禁军参加了数次大战,且高平之战前加入禁军的强横之徒大多战死在沙场,殿前司禁军才慢慢成为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

小莲子运气实在不好,在酒铺遇到的这几个人,恰好是少数出身于盗匪而且命大的禁军军士,他们在寿州城外地死人堆中捡回一条性命,回到京中之时,身上还带着大战过后的煞气,小莲子进入酒铺之时,他们正在砸酒铺的桌子。

已经喝得醉熏熏的几个军士,看到小莲子提着酒壶进了酒铺,一名脸上有一条长长刀疤的军士凑到小莲子身边,道:“小娘子,给谁打酒,是给你地情郎打的吧,给我们也来一壶吧。”

小莲子用眼角瞟了一眼这几个喝醉酒的军士。并未理睬他们,对店小二道:“快点。”

这名军士仍然不依不饶,道:“我们在战场上拼命,才保得你们这些人平安,打一壶酒给我们喝,难道不可以吗。”

店小二并不认识小莲子。他轻声道:“小娘子,酒打好了,快点回家吧。”

小莲子道声谢,昂着头,提着酒壶就往外走。

疤脸军士见店小二和小娘子低声说话,骂道:“你说什么,给我滚开。”店小二被这名疤脸军士打过一次,疤脸军士一吼。他也就不敢再说话。

另一名坐在桌上酒气冲天的军士见小娘子并不怕他们,觉得很是无趣,便道:“小姐,匆匆忙忙往回走,是不是有客人在等你啊。”

“小姐”这个称呼。在五代,其含义就是“敌女”地意思,军士这句话。对良家女子来说,是相当大的侮辱。小莲子听到此语,变了脸色,她在门口站住,骂道:“你们真是些泼皮,满嘴屎臭。”

那名疤脸军士本来就是无事找事,见小娘子竟敢骂人。快步上前,就伸手去抓小莲子。

小莲子并不是一般的使女,可她从小和符英一起长大,符英其实是把她当妹妹对待,。她见军士无礼,呵斥道:“我是前面侯家的,你们不要乱来。”

疤脸军士本是盗匪出身,胆大包天,对殿前司禁军一般的校尉、队正也敢于顶撞,在大梁城里,他眼里只有赵匡胤、王彦升等少数几个人,他料定提着酒壶来打酒,必是小户人家的女子,于是满不在乎地道:“是猴子家里地吧,老子专捉猴子。”他一只手抓住了小莲子的左手。

小莲子右手拿着酒壶,她提起酒壶朝疤脸军士砸去。疤脸军士一闪身,躲过酒壶。小莲子扔掉酒壶后,右手对着疤脸军士脸上抓去,疤脸军士其实已经喝得前脚靠右脚,站立不稳了,他避开了酒壶,小莲子这一抓竟没有避开,脸上顿时被抓出了几条血迹。

疤脸军士脸上一痛,他松开抓住小莲子的手,伸手一摸,满手是血,疤脸军士大怒,对准小莲子脸口便是一拳,这一拳他含怒出手,力重拳沉。小莲子肋骨被重拳打断数根,一根肋骨刺入了心脏,小莲子“啊”地叫了一声,从店铺内直摔了出去,躺在地上抽动了几下,就没有动静了。

疤脸军士打完了那一拳,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楞在当地。酒铺的其他几位军士没有想到他竟然出此重手,一起奔了过来,一名军士走出酒铺,见小娘子一丝不动,就用手探了探鼻息,心中暗叫:“苦也。”他走进屋,对着疤脸军士道:“你害了我们”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受得了你的重拳,人没气了,赶快跑吧。”几个人出了酒铺,不敢回军营,迅速消失在大梁城内。

打人凶手走了,看热闹地人越来越多,有人认出了小莲子,道:“这是侯府的使女。”

侯府别院内,酒早就喝完了,杜刚正在不耐烦地等着小莲子,他对其他几个军士道:“这些女子真是啰嗦,这么久还没有把酒拿回来。”

一个家丁猛地冲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莲人被人打死,了。”

杜刚扭头看着这名家丁,道:“你有毛病,在这里胡说什么。”

家丁见杜刚不信,顿着脚道:“街坊邻居看到的,小莲子现在还躺在酒铺外面,赶快去。”

杜刚听到小莲子躺在酒铺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身上没有带刀,一把抽出一名亲卫身上腰刀,就朝门外奔去,四名亲卫紧随其后。

赶到酒铺时,杜刚粗暴地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小莲子,杜划呆了片刻,猛地跪在小莲子身边,用手碰了碰小莲子地手,象平时一样,低低地叫了一声:“小莲子。”而小莲子却没有任何反应。榷h以嘴角,顺着小莲子洁白的脸颊,滴在地上,十几只苍蝎在空中盘旋着。

这时。侯府的家人、使女陆续赶到酒铺,使女们地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杜刚抱起小莲子,老进酒铺,轻轻地把小莲子放在一张胡椅上,他转过脸,凶神恶煞地问道:“店小二是谁?”

人们摄于杜刚的凶狠。没有人回答,却都扭头望着一名蹲在角落里发抖的男子。

杜刚走过去,把刀架在店小二的脖子上,刀刃紧紧贴着店小二地颈部血管,沉声问道:“谁干的?”

店小二结结巴巴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地。”

“谁干的?”

“是殿前司禁军干的,有一人叫张疤脸。”

人群中有人接口道:“张疤脸,城南禁军里地队正。这人坏得很。”

杜刚血红着眼睛对一名侯府使女道:“看好小莲子。”说完,直奔城南禁军军营。

杜刚前脚刚走,侯大勇和符英两人也匆匆忙忙来到了酒铺。

侯大勇和符英两人进了主院后,曾经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两人激情过后。也没有穿衣服,懒懒地躺地床上,絮絮叨叨地说些闲话。忽然院外传来一声大喊:“小莲人被人打死了。”侯大勇和符英对视一眼。符英和小莲子情同姐妹,她知道没有敢在主院外面乱喊,肯定是小莲子出事了,只是,小莲子好好的在府上,怎么会被人打死,谁有这么大地胆量?

符英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却接二边三地出错,侯大勇穿好衣服后,推门走到院子里,符英急道:“别开院门,我还没穿好。”

侯府的家人。把事情经过迅速讲了一遍,侯大勇听到杜刚提着刀到禁军南营去了,对符英道:“杜刚正在火头上,弄不好要出事,我要赶紧到禁卫军南营去,你处理这里的事情。”

侯大勇带着十几人赶到南军营之时,南军营大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二三十个禁军,围成一圈,正和里面的人打斗,圈内不断传来武器的碰撞声。一名年轻英俊的校尉站在圈外,对着身边地一名队正骂道:“那里来的野汉子,敢在殿前司禁军门前来撒野,张三,你平时不是牛皮吹得响,今天遇到硬手就下软蛋,怎么还没有把这几人拿下。”

队正张三听到此言,脸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喊道:“赶快把这几人捉住,晚上我请客。”

侯大勇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大喊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校尉二十二、三岁,他是禁卫军南营值勤校尉,被这几个硬冲军营的人搅了美梦,火气不小,道:“你是谁,这几个是你的人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真是吃了豹子胆。”

侯大勇身后一人道:“这是雄胜军节度使,赶紧让你的人停手。”

校尉姓郑名新进,是已故枢密使地小儿子,他年龄小,却见多识广,知道那些人不能得罪,他听说是雄胜军节度使侯大勇,不敢怠慢,对着军士喊道:“全部住手、退开。”

围住杜刚的禁军们听到郑校尉的命令,慢慢散开包围,守在军营门前,好几名禁军军士都受了伤。杜刚等五人,则个个带伤,杜刚更是中了好几刀,浑身是血,不过,伤口都不是致命伤。

五人来到侯大勇面前,整齐地敬了军礼。侯大勇看了杜刚一眼,道:“你地心情我理解,不过也太冒失了,禁卫军军营,凭你们这几人,能闯得进去,我来晚一点,你们不是当俘虏,就是被人砍死。”

郑新进却对这几名军士颇为佩服,这五人单闯禁卫军军营,胆气自不必说,禁卫军虽说没有往死里砍杀,可三十多人却也没能擒住他们,武艺也着实了得,他们在节度使侯大勇面前行军礼虽怪,却很有气势,父亲在世的时候常说黑雕军是大周最历害的部队,今天见到这几名军士,窥一叶而知秋,黑雕军果然名不虚传。

郑新进拱手长揖道:“原来是名动天下的雄胜军节度使到了,殿前司校尉郑新进有礼了。”

“你们军营中是不是有一名绰号叫张疤脸的军士。”

“有这么一人,不知节度使找他何事?”

杜刚听到此言,又想往上扑,被几名亲卫死死抱住。

侯大勇冷哼了一声:“张疤脸打死了黑雕军杜校尉的夫人,你赶紧把他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

郑新进此时才知事情原因,对队正张三道:“赶紧带人去找张疤脸,多带几个人去。”又对侯大勇道:“请节度使到帐中稍坐,若真有此事,张疤脸就是杀头的罪过。”

正在此时,一个冷冰冰地声音从营门处传来:“郑校尉,没有步军都指挥使的命令,擅自带人进入军营,你不知军法吗?”

第七十一章 回到大梁(三)

邓新进不用回头,听声音,他就知道是沉默寡言的步军副都指挥使赵文。

赵文是显德二年从沧州军选到禁军中来的,任殿前司步军副都指挥使,他是殿前司步军将领中武艺最好的,在征南战役中,屡次当先锋,立了不少战功。

但是,他不是赵匡胤的结义兄弟,也不是其旧部,和黑雕军几位校尉遇到的情况一样,职务久未升迁。原来的步军都指挥使调走后,升任步军都指挥使是同为步军副都指挥使的罗彦环,他是赵匡胤的旧部。赵文在进入出境禁军前一直官远亨通,投军以来,屡立战功,不了数年已经做到沧州军的折冲都尉,又被挑选为大周禁军,成为禁军将领,他本来想凭本事大干一场,只是,到了禁军后,他就在殿前司步军副都指挥使的位置上原地不动了,一年以来,不少曾经的手下纷纷升官,军职比自己高的有两人,另有五人和自己平起平坐。赵文对此也是满腹牢骚,他把这一切归罪于投敌的堂弟赵武,若不是他投敌,自己也不至于如此。

他在大梁城内,没有家眷,有事无事,总是在军营里转悠,刚转到营门,就看到了打斗的军士和匆匆赶来的侯大勇,他站在营门没有出声,只是静观其变,当校尉郑新进邀请侯大勇进军营之时,他才冷冷地发话。

“不经主帅同意,外人不得进入军营”确实是殿前司禁军的军规,只不过这条规距主要适用于战争情况,在和平时期,这条规距早已形同虚设,因为每天进出殿前司步军军营的人着实不少,若都要经步军都指挥使同意,步军都指挥使要被烦死。也无必要,况且,他家在大梁,城内,没事的时候,他常常呆在自己府上。若事事要报告他,则军营中许多事都做不了。所以,需要进军营办各种事情的外人,一般只需要执勤军官同意就可以进军营。

现在,赵文提出这条军规,郑新进虽然不以为然,确也无话可说,毕竟。执勤官同意外人进营,只是军营潜规则,侯大勇虽然官职高,对禁军来说,仍是外人。若上了桌面,按照军规,侯大勇进入军营还是需要步军都指挥同意。

郑新进十分机灵圆滑。听到赵文出声,就对侯大勇道:“这是殿前司步军副都指挥使赵文将军。”然后摆出一幅比平时恭敬得多的姿态,到赵文面前行过军礼,垂手立在一边,不在说话。

侯大勇和赵文是老对头了,在沧州,侯大勇在符英面前。曾使计把赵文摔下了小池。

赵文依仗着禁军的军规,脸色倨傲地看着侯大勇,一幅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当年在沧州,侯大勇地军职比赵文略低一些,现在。两人军职差得太远,侯大勇不愿和赵文争执,他冷静地把事情缘由讲了一遍,最后道:“请赵副都指挥使立刻在军营里查找军士张疤脸,若跑了杀人重犯,你要负全部责任。”

赵文并不害怕,冷冷地道:“未将是殿前司步军副都指挥使,没有都指挥使的命令,不敢随便在军中拿人,这里不是凤州,请节度使自重。”

郑新进幸灾乐祸地看着赵文和侯大勇顶牛,他顺水人情已经做了,现在所有的事都和他无关,没有他的责任,郑新进不知道侯大勇和赵文的过节,不过,他早就看赵文不顺眼,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心里道:“小小的赵文,如何能斗过堂堂节度使,更何况,侯大勇还是当令陛下地连襟。”

听到赵文如此说,杜刚被几名军士死死拉住,他用吃人的眼光紧紧盯着赵文。

赵文话说得无礼,侯大勇右手几次碰了碰腰间的手枪,这支手枪好久没有用过了,他恨不得抽出手枪当场毙了赵文,可是,赵文虽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但他确实拿着鸡毛,若自己硬闯,在大道理上是说不过去的。

侯大勇指着赵文道:“侯大勇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你要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若放走了张疤脸,我迟早取你项上人头,你不要落得和赵武一个下场。”说完,不再理会赵文,转身就走。

“赶快通知孟掌柜,马上赶到侯府。”侯大勇走得极快,边走边下命令,“叫周继才也来。”

“通知府上备好马匹。”

“派人照顾好杜刚,不准他出府。”

发布系列命令后,侯大勇已经走回了侯府。

符英坐在小莲子身边,低头垂泪,而小莲子躺在床上,就如睡着了一般。小莲子是符英的贴身使女,侯大勇对她并不陌生,看着温婉可人就有些调皮的小莲子静静地躺在床上,侯大勇也是一阵心酸。

这和战场上不一样,每次大战,横尸遍野,神经会麻木地,而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大家活得好好的,一个生龙活虎的人竟外逝去,更令人难以接受。

侯大勇把手放在符英肩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小英,你要节哀。”他一时也说不出其它的话。

符英站起来,把头靠在侯大勇肩上,抽泣道:“小莲子比我小一岁,我七岁时,她就跟着我,十来年了,我们俩从来没有分开过,她名义上是使女,其实就是我地妹妹,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杀人的凶手找到没有?”

侯大勇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用手擦擦符英脸上的泪水,道:“你放心吧,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要到赵匡胤那里去一趟,他地军士杀了人,总要给个交代吧。”

侯大勇来到院子之时,孟殊已经到了,站在院子里,几个亲卫站在身边还在不停地讲,见到侯大勇,孟殊赶紧过来。

两人到了书房,侯大勇道:“这件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分析,这几人杀了人后,十有八九不会回军营里,你立刻组织飞鹰堂全体出动,集中精力查找这几人的下落,这几个人。一个都不能跑掉。”

侯大勇虽然心痛小莲子,可是他毕竟是坐镇一方的大员,从殿前司军营回乘,理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他打定主意变坏事为好事,一方面给飞鹰堂增加一点动力,任何机构经历一些急难险重之事,是得不到有效锻炼的。这一次,要检验孟殊带的队伍办事能力、效率到底如何的好时机。另一方面,侯大勇也想通过一些具体的事情和赵匡胤接触,看看位于高位地赵匡胤和高平之战时有何改变,高平之战时。黑雕军曾短暂地隶属于殿前司禁军,侯大勇和赵匡胤一起护卫过柴荣,从那以后。侯大勇就没有见过赵匡胤。

孟殊在院子里,听到军士们讲这件事地时候,便猜到侯大勇要让他出马,他是侯大勇在大梁城布下的一粒棋子,迟早要派上用途的,他脑筋转得飞快,已经有了初步对策。“我打算从四个方面着手,一是把飞鹰堂散布在各地的人收回来,集中力量办此事;二是派出人手,守在大梁城外交通要道,虽说这几人可能早已跑远。但是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要派人手守交通要道;三是收集情报,判断这几人可能去地地方,殿前司禁军中有以前黑雕军的军士,去年底,一名军士家中有急事,富家商铺出面帮助他渡过地难关,他现在已是飞鹰堂的成员,我马上和他联系,令他务必把这几个人的具体情况摸清楚,以利亍下一步的追踪。”

侯大勇对孟殊很是满意,但是在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补充道:“我现在要到赵匡胤府上去,请他出面,令禁军也搜索这几人的下落,我估计,禁军捉不住这几人,最后还是要靠飞鹰堂。”

孟殊道:“禁军肯出面,那是最好不过,禁军军营我们不能深入地搜查。只要那几人不是藏在军营里,掘地三尺,我也要挖他出来。”

侯大勇站起来,道:“开始行动吧,我要去赵匡胤府上。”

孟殊干净利落地行了个举手军礼,转身出门。

赵匡胤因为凭着南征之战功,升为殿前都指挥使、领匡国军节度使,在殿前司中,成为仅次于殿前都点检张永德的指挥官,但是,由于这支禁军是由他亲自负责整顿,新的殿前司诸班直以及龙捷、虎捷、铁骑、控鹤等诸禁军的指挥官都是他一手提拔地,大多是他的结义兄弟或是曾经的旧部,所以,名义是张永德是最高指挥官,而实际上,军中的实力派是赵匡胤。

侯大勇带上一把在渭水岸边缴获自回鹘将军乌柯的精美弯刀,身后跟着两名亲卫,快马奔到赵匡胤府上。报上姓名一会,只听得里面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很快,中门大开,赵匡胤身穿便服,带着府中一大群人,迎至大门。

“侯郎何时从凤州回来,可想死兄弟了。”赵匡胤身高体胖,方面大耳,虽然身着便服,却显得极有威势。

“好久不见赵郎,在下可想得紧。”侯大勇见赵匡胤礼数十分周到,先在心中赞了一声,举起弯刀道:“边关之地,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一把回鹘弯刀,造得十分精美,希望赵郎喜欢。”

赵匡胤也不推辞,接过弯刀,迎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试了试刀锋,道:“这刀十分锋利,不比横刀差,刀身弯曲,更利于砍杀,好刀。如此重礼,让赵郎如何敢当。”

两人进了小厅,侯大勇也就没有绕弯子了,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向赵匡胤讲了一遍,至于在军营前和赵文相遇之事,就没有向赵匡胤讲,以免显得小家子气,殿前司步军自有人把此事向赵匡胤禀报。

赵匡胤沉着脸,对一名亲卫道:“传我地将令,全城搜捕张疤脸等几人,敢于反抗者,一律格杀。”又道:“令管家取银子一百两,送到侯府去,为遇害人办丧事。”一两银子可换一吊钱,这一百两银子,在当时已是一笔巨款了。

吩咐完,赵匡胤对侯大勇道:“在下御军不严,才会出这种事情,想来真是惭愧啊,改天我设宴为侯郎接风洗尘。”

侯大勇看赵匡胤处理事情极有头脑,滴水不漏,便道:“我就不多扰了,改日再会。”

赵匡胤站在大门口,看着侯大勇骑上战马,慢慢在街道上消失,久久没有转眼。

赵匡胤对跟在身后的从事沈义伦道:“侯郎真是人杰,从沧州、高平到凤州,数次大战,未尝一败,节度成、凤、秦、阶四州之后,先后打败了吐蕃人和回鹘人,解除了西部边患,大周军才得以尽全力南征。”

从事沈义伦是最先是永兴军节度使白文阿的幕下,现投到赵匡胤门下,极受赵匡胤地重视,他幽幽道:“侯大勇作为一方节度使,居然为了一个使女来找殿帅,其人不是大忠大勇就是大奸大滑。”

赵匡胤笑道:“侯郎自然是大忠大勇。”

沆义伦小声道:“只怕未必。”又道:“张疤脸定是早就出城了,禁军搜不到他们几个。”

赵匡胤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他不再回话,转身朝屋内走去。

第七十二章 回到大梁(四)

卫州处于大梁城的北面,是通往碰州、辽州的必经之地,在卫州城外,有不少供行人住宿的小旅店。

天色微黑之时,两名带着腰刀、行色匆匆的男子来到了卫州城外的一家极为普通的小旅店,一个男子头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两人极为谨慎,一左一右围绕着小旅店转了一圈,又四处观察了一会,两人才走进小旅店,这两人就是因为误杀小莲子而逃出大梁城的殿前司禁军军士,伤疤男子正是出手打死小莲子的张疤脸,另一名是他的同伴柳三郎。

见有客人进院,一个胖乎乎的店小二赶紧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张疤脸冷冷地看了店小二一眼,手握手柄站在院中,柳三郎逐一查看院子内的每一间房子,连马廊、厨房也没有放过,见没有什么异常,两人便选了一间西厢房安顿下来。

两人进入房间后,张疤脸扔过来一小锭银子,道:“茶、酒、肉,全给我拿上来。”小胖子见两人出手大方,把小银锭拿在手里,连忙点头哈腰地笑着出去倒水端茶。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圆月当空,张疤脸把房门打开,坐在上座,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小院子的大门,月光之下,院子内的情况一清二楚。

张疤脸的衣衫早被汗水打湿,他脱下衣服,光着膀子坐在胡椅上,再脱下了很有些臭的鞋子,用手指在脚指丫上使劲地搓揉,直到脚指丫微微出了血,才停下手来,张疤脸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一擦,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道:“这脚痒得出奇,挠一挠真他妈舒服!”他见柳三郎有些郁郁寡欢。讪笑道:“柳三郎,那个小女子真是不禁打,轻轻一拳下去就没气了,害得老子当不成官军,只好又去当强盗,不过。拖累了你们几人,实在有些对不住。”

柳三郎是一名膀大腰圆、颇有些英俊的年轻人,他右手习惯性地放在腰刀的刀柄上,闷闷地道:“疤哥,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是好兄弟,不要说这些话。”又皱着眉头道:“走了三天。才到卫州,不知何时才能到辽州,我们找得到张大哥吗?”

张疤脸成为禁军之前,和他的亲哥哥一起,过着流窜四方的生活。虽说逍遥自在,可每日被官府剿杀,提心吊胆地日子并不好过。因此,在显德元年禁军招人之时,张疤脸便投了禁军,而他的哥哥不愿意投军,仍在辽州一带过着快活却危险的生活,大周官府追得紧,他就越过边境隐藏到北汉的地盘。风声过了,再潜回辽州,一去二来,手下也有数百人马,成为令辽州官府头痛的山大王。

柳三郎和张疤脸不太一样。他是三心二意的强盗,自从当了禁军以后,虽说军规较多,生活受到许多约束,可毕竟有了相对较高地社会地位,且禁军待遇不错,不打仗的时侯,生活也很稳定安逸,时不时可以喝点小酒,听听小曲,比当个小强盗舒服多了,因此,他并不想重操旧业,只是,赵匡胤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具体负责禁殿前司禁军的训练和整训工作,殿前司禁军的军法较之以前严了许多,张疤脸打死那个女子的时候,自已和他在一起,若张疤脸逃跑了,自已回到军营定要成为替罪羔羊。

闯祸的其它四名禁军都是无奈之下,跟着张疤脸一起逃出大梁城。五人在大梁城外的小村庄里,抢劫了一个看着有钱的大户,用刀逼住房主,把财物抢劫一空,令五人遗憾地是,这个房主一匹马都没有。五人脱下禁军衣服,换上老百姓的服饰,然后分成二路,一路朝东,往青州方向而去,一路朝北,直奔辽州。

“我今天心里慌慌的,官军不会追来吧,我们不住在这个旅店里,随便找个山神庙过一夜就行了。”柳三郎右眼不停地发跳,有些担心地说道。

张疤脸没有回答他,对着里屋叫了一声:“掌柜的,酒菜弄好没有,快一点,我前胸已贴着后背了。”然后再拍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柳三郎,看了小女子模样,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对于殿前司禁军来说,这事算不得什么了不起地大事,我估计殿前司最多在城中搜索一遍,找不到我们,此事就算过去了,更何况我们已经跑到卫州的地盘来了,你想想,以前禁军遇到这种事情,会追这么远吗?小心一点就是,不用太过担心。”

店小二是个小胖子,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酒菜,殷勤地道:“今天两位实在是有口福,昨天前院老陈家摔死了一头小牛,我们掌柜买了回来,卤得香喷喷地,你们闻闻,多香啊。”

张疤脸闻到肉香,早就食指大动,“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酒,这三天光顾着跑路没有歇息,着实累得慌。”

小胖子见两人吃得香,咽了一下口水,道:“你们慢慢吃,我给老陈家也送一点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