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浅岩镇三字,张红如触电一般,五官挤在一起,道:“闯tmd鬼,你们找错人了。”

齐二妹说出了张红继父的名字,道:“我已经采访了谭军老师,到法院看了当年的卷宗,走访了浅岩镇中学老师,知道事情真相,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站出来,勇敢地为谭军老师道歉。”

张红一直憋着气,脸变成了猪肝色,突然间她作起来,道:“神经病,走开,好狗不挡路。”

她伸出粗壮胳膊,朝齐二妹推去。

父亲被眼前这个女人害得很惨,虽然眼前女人也是受害者,齐二妹还是看她很不爽。齐二妹微微侧偏,抓住女子的手,顺势往前用力一拉。论力气,齐二妹远不如胖胖的张红,论格斗技巧,从小就参加锻炼的齐二妹明显要高出一筹。

张红没有收住力,往前冲了几步,扑倒在地上。她手腕处有一串佛珠,佛珠搓在地上,散开了,滚得四处都是。她看见佛珠散在地上,顾不得找麻烦,趴在地上捡佛珠。

齐二妹道:“你还是信佛之人,就要心存善心,谭军老师被你害得好惨,妻离子散,你难道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管我屁事。”张红捡完佛珠,放进口袋里。

齐二妹道:“我们不想翻案,你能不能对谭老师说一句对不起,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张红在腰上摸了一把,拿出一把剔骨刀,威胁道:“你再在这里啰嗦,别怪老娘不客气。”

任强拉住了齐二妹,看着张红走进了前面的小院。张红一直没有回头,直到从小院门前消失。

“怎么会有这种人!”齐二妹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她就是这种人,否则也不会冤枉了我爸。”

“不是你爸,是谭叔。”

“就是我爸,你别心口不一致。”任强有意让气氛轻松一些,“让她道歉,很重要吗?”

齐二妹咬着嘴唇,望着小院方向。过了两秒钟,她神情坚定地道:“我跟我爸长谈过,他表面上觉得张红是否道歉无所谓了,其实张红的诬陷让他很受伤,我妈不能死而复生,张红必须为她当年所做的事向我父亲道歉。你这个看刑事侦查学的男人,必须给我想个办法。”

任强最心疼眼前这个女子,眼前的女子和逝去的姐姐都是他最亲的人。女友执意要为父亲讨个公道,他便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仔细回想张红的一举一动,指了指手腕戴佛珠的位置。

齐二妹非常聪明,跟随养父麻贵办事时经常有好点子。与父亲见面之后,她才体会到自己这些好点子都遗传自父亲。

齐二妹看见男友手势,道:“攻心?”

任强道:“诬陷我爸这事,也给张红带来很大心理负担,她的反应才这么激烈。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和中年油腻男一样,手上戴串佛珠,这是寻求心理安慰。”

张红与两个年轻人见面以后,心里一直很不安定,在肉摊儿与顾客吵了驾,差点动起手来。晚上收摊儿回家,想起好不容易求来的佛珠弄散了,也不知还灵不灵,火气又上来,骂了丈夫无能,怪丈夫无能才让自己没有孩子。

夜里,张红做了个怪梦,梦到了以前的老师谭军。谭军一直跟着自己。她想逃跑,无论如何也跑不快,眼看着被谭军追上。谭军还用力摇自已,摇得咔咔直响。张红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这时,床头的壁灯莫名打开了,床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穿着样式很老的衣服,脸色惨白。女的上前一步,用地道的浅岩口音道:“张红,你还认识我和谭老师吗?”

壁灯暗淡,站着的女人用手指着床,从手指上流出水来,一串一串的。

“张红,还记得我吗,作业交了没有?”

“你是杨老师?”

“是我,你不认识谭老师吗?”

旁边男子脸色更惨白,一直在呵呵冷笑。

张红拼命推丈夫,丈夫一动不动。她想爬起来,手软得象面条。

女的将手放在张红脸上,用力揪张红的脸皮。

张红感觉女人的手冷得如冰,吓得不敢动弹,由于隔得很近,她看清楚来者面容,正是跳水的杨老师。她吓得全身瘫软,一股尿液奔涌而出。

女的用浅岩话附在张红耳说了几句话,张红很用力地点头。临走前,女的交待道:“你老公魂魄暂时在外面,不能动他,否则回不来。早上,他自然能回魂。还有,晚上的事,谁都不能说。”

男的,女的,这才离开房间。

离开房间后,齐二妹和任强赶紧用袖子擦脸,免得吓着其他夜行人。上了车,齐二妹从左右衣袖各拿出一个小矿泉水瓶,一个装着清水,一个装着冰。任强将剩下的安眠药拿在手里,小车开走七八分钟,扔到黑暗中。

第二天,张红忐忑不安等在床前,九点,丈夫终于醒来。

中午,一个年轻人来到家中,录下张红忏悔视频。

第四百六十章 交底

齐二妹和任强取到忏悔视频之后,兴冲冲往回走。正在半途之中,齐二妹接到梁毅然电话,便直奔工业园区。

听到侯沧海讲述事情经过,齐二妹顿时傻眼,急道:“怎么会有这种烂事,陈杰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集团?”

“陈杰被人陷害,染上独瘾。从戒独所出来,想必他在精神上生了很大变化。他若是真要买枪,绝对是有大动作,目标恐怕就是老谭和马面。他如今不和任何人联系,铁了心要做大事。补充一句,这任何人包括我们和他的家里人。”

侯沧海随后讲了他和陈杰认识经过,当时打假现场最危机时刻,陈杰不管不顾开了枪,因此违反纪律,丢掉警籍。从以前的行为模式推断,他觉得戒毒无望时,还真有可能走到极端。

齐二妹最初傻眼,听到后来脸色黑青。

侯沧海道:“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老谭身边,让陈杰寻仇时能看到你们。这样他才不会开枪,免得铸成大错。”

梁毅然表示反对意见,道:“沧海集团内部的人很少见到齐二妹,但是任强进入暗组前一直在总部,很多人都认识,将任强放在老谭身边,不妥当。”

侯沧海道:“陈杰很少见到齐二妹,从戒毒所出来后,能否认识齐二妹是个未知数。事到如今,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让他们两人跟在老谭身边是最安全的。老谭是军师,应该有合理应对方法。”

不管侯沧海等人想要采用什么方案,都得让老谭认同。

当天晚上,侯沧海等人与老谭在梁毅然经营的山庄秘密见面。侯沧海准备在今天夜里与老谭交底,是否反戈一击,必须要有决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在交底之前,由齐二妹和任强单独与老谭见面。

齐二妹道:“我找到了张红。”

谭军吃了一惊,道:“谁?”

齐二妹道:“那个你带去流产的女学生?”

谭军神情暗淡下来,道:“你们找她做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徒惹烦恼。而且,从她的性格来看,肯定不会承认以前的事。我当时年轻,看人不准,才犯了大错。”

齐二妹将摄像机拿出来,将视频放给父亲看。

谭军看到视频中的女人,皱眉道:“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以前很清秀的,现在满脸横肉。这种相貌的女子常会找一个孱弱的男人,否则无法平衡,她是通过身体蛮横来掩盖内心虚弱。”

齐二妹道:“她摆了一个肉摊,都是她在砍肉,刀法相当凶悍。她老公在家里煮饭,帮助收钱。”

任强情不自觉竖了大拇指。

谭军看了一眼张红,便将其大体情况推论而出,准确度相当高。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人多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特别是在一大恶人体系中,没有点真本事,很难担当军师这类重责。

后面的视频,张红显得很紧张,任强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任强提问经过设计,每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步步紧逼。张红完全没有思考问题中的陷阱,只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也正是由于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提问的陷阱便没有挥丝毫作用。

这一问一答的视频将当年如何诬陷谭军的事情讲得很明白。

当年女学生未满十四周岁,张红继父以及继父的两兄弟与其生关系,从法律来说就是强,奸。目前,张红的继父,以及继父的另一个兄弟都过逝了,还在世上的另一个人是年过七十的老人,而谭军的生活完全被毁掉。

看完视频,谭军悲从心来,道:“这个视频除了对我有安慰作用,没有太大实际意义。我们找个时间将视频到你妈坟前放一遍,让她在另一边过得舒心一点,不要背负强。奸犯老婆的恶名。”

他又道:“从张红面相来看是不善之人,绝不会轻易受你们摆弄,你们采用了什么方法。”

齐二妹知道了陈杰买枪之事,笑得很勉强,道:“用了一些小方法,不伤大雅。”

“不伤大雅就行,你们切莫做违法之事,做过一件,以后就会有阴影,甚至很难回头。”谭军是父亲,父亲教导女儿总会拿出他心目中认为最妥当的意见。他本人做过不少违法事情,但是不希望女儿违法。这种想法自内心,是一个父亲的正常选择。他见女儿神情不太愉快,道:“二妹,你能去拿这个视频,爸爸很高兴。只是想起你妈,心情沉重。谢谢你,真心的。”

齐二妹与任强做了很多工作才拿到这一段视频,便是父亲看过视频也并不觉得太高兴。齐二妹心里有些忧伤,道:“爸,董事长还有事找你。”

侯沧海和谭军单独相见。

听罢陈杰正在买枪,谭军倒有几分紧张。枪是热武器,杀伤效率极高,防不胜防,若是陈杰有枪,那就极具威胁,必须要严密防范。

当侯沧海提出让任强和齐二妹陪在身边,谭军道:“恕我直言,董事长身边肯定有乌老大的人,任强和齐二妹真要在我身边,不等陈杰开枪,他们就会开枪了。放心,我既然知道陈杰有枪,肯定会小心提防,他应该没有太大机会。董事长肯定另有想法,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妨全盘托出,免得我们互相猜岂。”

“与聪明人谈话就是痛快。” 侯沧海收敛笑容道:“跟着丁老熊、乌有义没有任何前途,只能是毁灭,以前你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毁灭就毁灭。如今不同了,你是父亲,还要当外公,毁灭将会深深伤害齐二妹。”

谭军早就将这些事情想得清楚明白,痛快地承认侯沧海所言是正确的,又问道:“董事长有什么指教?”

“任强的姐姐死于一大恶人的枪口之下。当时一大恶人是想要我的命,是任巧用她的命换了我的命。我要复仇。”

侯沧海说到这里,停顿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没有往下说。

对于面对面谈话的两人来说,两三分钟时间不说话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谭军很有耐心,没有说话,静等下文。他的目标是脱离一大恶人,且能为自己以后寻找一条能与女儿永远生活在一起的道路,若是侯沧海提出要求与这个目标重合,那便可以接受,如果不能重合,那就另说。

侯沧海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江州非法集资案的真正操盘手是你,你带了约三亿资金进入股市,与邓哥、乌天翔合作,正在炒作岭东金地。”

这件事情属于高度保密之事,在一大恶人体系中,只有乌有义、乌天翔、邓哥、丁老熊和自己知道详情,其他几个大佬只是作为资本方,将钱交给乌天翔操作,并不知道具体操作情况。

谭军原本靠在椅子上,听到侯沧海所言,身体如眼镜蛇一般挺得笔直,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侯沧海道:“我不仅知道岭东金地,还知道岭西矿业和山南建材。”

谭军长吐一口气,道:“难怪方铁头一直将你作为头号对手。我不知道董事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不管用什么方法知道,都很厉害。”

“一大恶人这条船马上要沉了。王沟惨案中,他们将伤者扔进废弃矿洞里,挑战了人性恶的底线,警方在那个时候就盯上了他们。我不能透露更多信息,只想说一点,距离他们覆灭时间很短了。”

是否透露警方情况,侯沧海思考了很久。经过反复思考,还是决定透露最基本信息,没有实在货,不可能赢得谭军信任,也不能诱使谭军反戈一击。所以,他先亮了股市底牌,震了谭军一把,这才亮出警察底牌,彻底说服谭军。谭军是聪明人,不用多讲,肯定能从一叶窥出全貌,做出正确选择。

这两记组合拳果然给了谭军很大的压力。他是聪明人,聪明人往往考虑的事情多,意志力就显得弱一些。所以,谭军是枭雄的大军师,而不是枭雄本身。

谭军闭目思考很久,道:“董事长想让我做什么?”

侯沧海道:“在适当时候,听我指挥,你将手里股票卖掉,不和乌天翔玩了。”

当岭东金地开始不停涨停之时,谭军手里握有的股票就由三亿变成了接近五亿。看到账面上的财富,谭军也曾动过心思,将股票卖掉变成现金,玩一出人间消失,那么自己一辈子也就大富大贵,也脱离乌有义和丁老熊的战船。只不过这样做的危险性太高,受到重创的乌家和丁家绝对会如疯狗一样追杀自己,国内之大,能否藏身都是一个大问题。所以,他将闪现出来的念头摁在心底。

如今,侯沧海提出了相同方案,让谭军心中一动。

谭军紧盯侯沧海,道:“我这样做是捅向乌老大心口的刀子,你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侯沧海道:“方案是与警方合作,彻底让这个黑社会团伙消失,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谭军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以直接与警方合作,为什么要在股市上激怒他们,最好的做法应该悄悄进行。”

侯沧海道:“乌有义设了很多防火墙,我担心就算你与警方合作,也不一定能够打垮一大恶人。操作岭东金地能最大程度削弱一大恶人的实力,让一大恶人与其他大佬离心离得。等到一大恶人没有钱,变得虚弱,更容易对付。你相当于污点证人,我会与警方先谈条件,尽量让你能够抽身。此事后,还可以洗掉强,奸罪名。”

谭军道:“你在岭东金地上投钱没有?”

侯沧海道:“投了一些小钱,两三千万,与你掌握的资金相比小得多。”

谭军又道:“警方知道岭东金地吗?”

侯沧海道:“警方盯住的是刑事案件。他们没有关注股市。”

谭军哦了一声。

谈到这里,双方已经交了实底。

谭军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若是拒绝此方案,侯沧海也不会放过自己。他的目标与侯沧海大部分重合,可以合作,但是大部分重合毕竟不是全部重合,所以他在脑中默默想着事情演变途径。

这是谭军人生中最大的一搏,成功了,他将获得新生,惠及自己和女儿。失败了,他将不可避免走向死亡,永远与女儿阴阳相隔。

第四百六十一章 停车场

交底之后,侯沧海与谭军进行细谈。

细谈时,谭军也给侯沧海交了底:丁老熊和乌天翔有协议,谭军代表丁老熊持有岭东金地的流通股,帮助乌天翔控盘。没有得到乌天翔指令,不能卖出,必须坚持锁仓。

乌天翔之所以要与丁老熊达成此协议,主要原因是他募集到的资金收购了岭东金地的法人股和未流通股后,资金还是有压力,没有丁老熊资金帮助,很难完全控制流通股。

能达成协议的主要原因则是丁老熊是乌有义最铁心的伙伴,合作二十年都没有出现问题,互相信任。

至此,侯沧海彻底了解乌天翔操作岭东金地的方略:乌天翔和邓哥采用意向合作、四方联手、股权重组、通过上市公司互保、券商融资、个人锁仓等复杂手法,编织起控制岭东金地的资金链条。他们通过对法人股和未流通股的收购,实质性控制了岭东金地。股权重组后,岭东金地公司董事会进行了改选,作为法人代表的公司董事长是乌天翔的人,此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地控制董事会,成为乌天翔得力助手。

侯沧海、杨兵和梁毅然都没有了解到乌天翔操作岭东金地的复杂手法,只是根据操作山南建材和岭西矿业的经验,充当了一只头脑简单的庄家吸血虫。当然,能成为一只庄家吸血虫得益于暗组以及汪海公司收集的大量信息,没有这个独特条件,也当不了庄家吸血虫。

得知乌天翔操盘思路以后,对策就相对简单:比乌天翔先一步套现,最终让岭东金地大崩盘,让操纵巨资的乌天翔亏得没有裤子穿。

这个计策非常毒辣,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谭军离开空调屋时,后背、腰带和裤子全是汗水,一颗心砰砰直跳,似乎要从胸腔里迸出来。他走到门口,又转身走了回来,望着稳如石头的年轻人,对侯沧海道:“你这是捅老虎屁股,摸毒蛇牙齿,后果严重到不可想象。”

侯沧海思绪在这一刻似乎穿越了时空,在不知名的地方逡巡。过了一会儿,他的思维才落地,道:“走到这个地步,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安全。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若是退缩,会被连皮带骨头吃掉。”

谭军眼光看向女儿,道:“要保护好二妹,不要让她参加这事。我能够出意外,二妹绝对不能出意外。你要保证这一点,不要让她做麻贵的事。”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侯沧海又道:“我让二妹送你,就送到门口。”

齐二妹单独送父亲在门口。在门口,齐二妹停下脚步,低声道:“爸,情况危急时,你想办法跑路。以前师傅还留得有两个很隐秘的退路,一直没有启动,应该万无一失。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躲着陈杰,他吸了独,会很疯狂。”

“我这一段时间就变成缩头乌龟,哪里都不去。你也别来找我,平时用那台新手机联系。”谭军握紧女儿的手,道:“我现在很佩服侯沧海。他的年龄比我小两轮,胆子却是钢铸的,非一般人。侯沧海会吸引乌老大的火力,在他身边很危险,想办法躲远点。”

谭军离开后,侯沧海和齐二妹单独聊天,要求她退出暗组。齐二妹坚决要求参加保护父亲,等到父亲彻底安全后才退出暗组。

侯沧海无法说服齐二妹,同意了她的要求。

随后,侯沧海、梁毅然、齐二妹和任强在山庄里商量保护谭军的方案。以前主要是由齐二妹和任强跟踪谭军,现在增加了四个精干保卫,听从齐二妹和任强指挥,守在谭军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虽然笨一些,却是当今较为管用的法子。

办完了这些事情,天已黑。

侯沧海回到工业园区,在爸妈那里坐了一会儿,吃了母亲做的红苕稀饭和炒肉,又与小河小溪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寝室。

妻子张小兰前往唐州已经有多日,在此期间一直不肯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这让侯沧海非常郁闷。他一直想去一趟唐州,可是江州这边急事、难事、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又到了与一大恶人、丁老熊决战的关键时刻,还真没有时间前往唐州与妻子会面。

侯沧海给冉仲琳打了电话,询问张小兰方方面面情况。挂断电话后,他在空房子里转圈,思念妻子,恨不得马上将其揽在怀里,百般温存,消除隔阂。

转了无数圈子后,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进入清风棋宛。

这一段时间张小兰同样郁闷。唐州公安局破获中毒案以后,她当前的主要工作变成了重新树立公司形象、夯实销售体系和开系列新品。操作这几项工作最适合的地方当然是在总部,由于不想与丈夫见面,她便将办公室设在唐州,遥控指挥沧兰万金。

这其实是表明心迹的信号,表明很生气,又不想彻底毁掉家庭。侯沧海看懂了此信号,因此也就没有心急火烧地丢下日益紧张的工作前往唐州。

进入清风棋宛,无影宗头像闪亮。

快刀手主动上前打招呼,道:“嘿,今天有空啊!”

无影宗没好气地道:“坏人出轨,还不肯认错,何以解忧,唯有下棋。”

“你先生不是坏人,肯定有他的麻烦事情。昨天我看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摧毁一个中年人比你想象得要容易得多,一场失败的生意,一拨突的裁员,一个永不企及的房价,甚至,父亲的一次感冒,女儿的一个拥抱,肥皂剧中的一句台词,都能够摧毁一个中年人。”

快刀手最初是想要劝导无影宗,劝导过程中想起自己面临的巨大压力,深有所感,不胜唏嘘。

见到快刀手打下的句子,无影宗心如阳光下的糖果一点一点软化。她敲打键盘,写道:“不管外面世界多么险恶,女人还是需要呵护的,这两者并不矛盾,也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当男人的都应该明白女人的真实想法。”

她写到这里,明白自己已经想要回家了。

“互相理解吧。来,开战。”快刀手觉得再聊下去就是另一种形式对张小兰的背叛,赶紧将心房包裹起来。可是,与无影宗聊天又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总能让他产生聊天的渴望。

楚汉战争开始,两人一边拼命撕杀,一边聊天。时间飞一般过去,等结束战争时已经是深夜。张小兰看着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莫名恐慌起来,心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若是让丈夫真正爱上了无影宗,那张小兰怎么办?”

侯沧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将聊天记录通读一遍后,决定以后下棋归下棋,没有必要不停聊天。夜里,他在梦中还听到电脑里的象棋敲击声,声音非常逼真,让他一时分不清何是梦境何是现实。

起床后,侯沧海打开电视台,坐在床边给张小兰了条短信:“起床了吗?”完短信以后,他还是按照老习惯将手机放在一边,去洗脸漱口。这时,手机出现一条短信:“刚起床。”

电视里在播放早间新闻。早间新闻全是来自米国的消息:昨天,米国两大联邦住房贷款抵押公司房利美和房地美股市双双急剧下挫,反映出投资者对于政府隐性担保大型金融机构和房地产企业的前景悲观。

侯沧海被这条消息深深吸引,拿着牙刷,站在客厅看新闻。

李清明同时也在看这条新闻,等到新闻完毕以后,脸色阴沉地打了一个电话。

“熊小梅住在望江厂,怎么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自从侯沧海从华魏融资成功以后,张跃武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接连与李清明的手下恶斗三场,各有损伤。张跃武从一个随便吓唬都拿出三千万的懦夫,变成一个扎手的硬家伙,这让李清明感觉牙疼。

远处传来的声音道:“我们守在厂区附近,设了两个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那个熊小梅不太出门。”

李清明没好气地道:“她是女人,不买菜吗?”

远处声音道:“都是老两口买菜,她不出门。”

铁江厂一直摇摇晃晃走在破产边缘,晃了好些年,后来弄出一款出口产品,工厂有了起色。谁知米国爆金融危机,刚刚做起来的出口产品立刻就歇菜,工厂马上再次处于破产边缘。这让铁江厂员工们徒呼奈何,大部分人无所事事地窝在家里,每天院子大树下都有人打牌或者下棋。

这种状态无意中保护了熊小梅,让心怀恶意的歹人一直找不到绑架机会。

李清明花费了大力气制造了跃武煤炭集团的困局,让跃武集团变成了一块肠肉。谁知眼看到手的肥肉居然长出尖刺,难以下口,这让李清明很烦躁。股市突然大火以后,乌天翔控制的岭东金地节节攀升,帐面赢利惊人。李清明似乎感到自己变成了前浪,几乎就要被乌天翔这个后浪拍死在沙摊上。

时间拖得越长,变数越多,李清明急于加快步伐,将跃武煤炭集团彻底掌控在手里。放下电话以后,他决定在秦阳和唐州同时行动,不管是绑到了熊小梅,或者是张小兰,都能迅解决战斗。

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直接的办法越是有效,这是李清明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他随即给派到唐州的另一队人马出信号,找机会绑张小兰。

十一点,侯沧海开完会,翻了翻手机短信,居然现张小兰回了短信,当即打了电话过去。这一次,电话居然接通了。

“兰花花,你终于接电话了。”侯沧海在这一刻有了翻身的喜悦。

“嗯。”

“唐州的事情办完了,消除不良影响不是一天能完成的,赶紧回江州。我这边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真的走不开。”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

“我会负荆请罪。”

“嗯。”

放下电话,张小兰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她决定不打冷战了,冷战让丈夫不愉快,同样也让自己难受到极……与其这样,还不如撕开了吵架和打架,这样来到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