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道:“董事长没有系统学过财务,但是你的直觉非常精准。企业最重要的就是资本,资本就是钱。有了权责发生制以后,利润就跟现金流没有太大关系了。利润想怎么定就怎么定,想给税务交多少钱,就可以定多少利润,想到银行贷多少钱,就按照银行贷款考核指标要求,定出合适的利润。证监会所有的考核指标也是围绕利润的体系来的。”

…………

“有时我对借贷也有些混淆。”

“借和贷只是记账符号,完全可以用其他更简单的符号代替。”

“你的意思是会计专业的人故意把会计语言弄得复杂。”

“确实如此,借和贷是民国两位会计学家从日本引进的,日文的借和贷和英文里的意思差不多,不会引起歧义。国内学生学基础会计至少一学期,实在是浪费时间。我以前听一个姓马的专家讲过左右手记账法,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手心朝上时,左手的大拇指是在左手的左边,左手的小拇指是在左手的右边,不太精通会计制度时,把手摆出来就清楚了,比如负债的增加记在什么地方?”

王金伸出手,手心朝上。

在他的比划下,侯沧海笑着答道:“右手的大拇指大,所以负债增加记在右手……听王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

王金笑道:“你是董事长,不必成为财务专家,你抓大事就行了。这些细枝末节才是我的专项。”

侯沧海与王金闲谈了财务知识,过瘾之后,又听杨莉莉系统分析考察过八个省的二级经销商的性格优点和缺点。

与杨莉莉交流完毕,侯沧海又将肖红武叫到身边,听肖红武谈其所辖四个省二级经销商的真实业绩。

这一通交流下来,侯沧海口干舌燥,却收获满满。

花了三天时间又集中走完一个省,侯沧海回到江州。

此时张小兰正在全力应对遇难员工。由于资金准备充足,方案制订得仔细,政府各部门支持,只剩下一户遇难家属还在为了赔偿金讨价还价,没有达成协议。

张小兰见到老公,假装生气道:“你不讲义气,带一帮人游山玩水,让我一个人死脑细胞。你继续去玩吧,回来做什么?”

侯沧海道:“我是先后接到陈杰和宁礼群电话回来的。”

张小兰撤娇道:“哼,如果他们不打电话,你还不准备回来看我。他们两人分别给你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们在黑河工程上贷款了两个亿,但是不包括酒店建设。海强市长想要打造一个地标性建筑,很看重这个五星级酒店,给我谈了两次。我们近期还要启动酒店,这得再找苏刚。第二件,宁礼群得到准确消息,江州要在五月统一调高报建费,建议提前缴纳二期的报建费,这样可以节约一大笔。”

侯沧海与妻子缠绵一会儿,叫上赵永辉,准备看一看黑河工程。

目前沧海集团的地块已经完全平静出来,包方承包了土石方工程,正在抓紧施工。侯沧海、张小兰一行来到工地时,只有陈杰,没有见到包方。

“我刚才给包方打了电话,他跑哪里去了?”工地上风大,吹得侯沧海眯起眼睛。

陈杰指着远处院落,道:“包方刚才都在这里,如今到对面当游击队员了。对面是江州第六建筑公司的工地,由于一直拆不下来,六建司前些天弄了些烂仔来威胁村民,包方带着青树村的村民正在干仗。”

侯沧海下意识皱眉,道:“包方手下都是江湖人,这样打大架,有可能出事啊。”

陈杰摇头道:“包方聪明得很,没有叫他的马仔。参加打架的全部是当地青树村村民。这些村民平时一盘散沙时软弱得很,遇到包方这种人撑头搞事,村民们马上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沧海集团所要的地块是黑河交通枢纽的核心地块,其对面的地块是另一块也算核心的地块,为六建司拍得。

沧海地块主体是一个老市属企业,政府采取高州锁厂模式,很顺利完成拆迁,将土地交给了沧海集团。六建司的土地上有一半是青树村居民,大部分村民都搬迁,就剩下包方所在的两个大院子迟迟没有搬离。

江阳区将拆迁任务外包出去,外包公司接到任务后想要强行进场,前些天与包方带领的村民打过架,没有占到便宜。

包方正在等侯沧海,结果拆迁公司又进入,只能跑过去应战。

第四百二十二章 江湖小手段

沧海地产是开发企业,主要精力在开发上,建筑则外包出去。

六建司是集开发和建筑为一体的企业,自己开发自己建设。

海强选择沧海集团作为开发黑河的先锋经过深思熟虑,并非心血来潮,也并非纯粹照顾人情。

黑河是江州未来的交通中心,现实状况不容乐观。破败老厂房和居民房子、村民房子混杂在一起,在现行政策和舆论环境下拆迁难度极度放大。为了能够尽快推动黑河发展,让黑河成为新的财源,海强选择了一块与高州锁厂极为相似的地区,完全照搬高州锁厂模式,交由沧海地产开发。这是海强和侯沧海都非常熟悉的模式,因为有过成功经验,失败可能性极小。

沧海地产开发的地块主要区域是一个破产老厂,另外还有少数青树村民房和居民房子。由于主体是破产老厂,承建单位是侯沧海的企业,因此在这个区域实现三通一平比较容易,没有遇到什么波折,江阳区很快就完成拆迁,将地块平整出来,交给沧海地产。沧海地产所在地块是海强市长精心选择的地标性建筑,并对其寄予厚望。

至于其他地块,则不涉及危旧房改造,必须得依靠市场规律办事。

比沧海地产更早进入黑河是市六建司。市六建司原本是国营企业,在抓大放小过程中变成丁老熊产业,目前公司就由丁小熊负责。

丁老熊在诸多事情上都向乌老大学习。

乌老大为了培养儿子,将乌天翔送到了最好的小学。丁老熊依葫芦画瓢,将儿子送到江州最好的小学。丁小熊从小玩劣,对学习不感兴趣,拿着书本就睡觉,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乌天翔从重点小学到重点中学,再到重点大学,再出国留学。丁小熊勉强读完高中无论如何也不去读书,天天带着一帮小弟以王朝夜总会为据点,胡吃海喝,胡作非为。

乌老大没有让儿子天翔负责江湖上的事,而是专注做企业。丁老熊受到启发,也让儿子小熊做企业,不走江湖路。让儿子负责六建司,并弄了一个前政府官员当助手。谁知,前政府官员马海军与儿子丁小熊臭味相投,两人聚在一起私生活比以前更混乱,经常带着一群女子在别墅里……P,还吸食毒品。正因为此,愤怒的丁老熊将马海军从儿子身边弄走,让其到冠雄公司当了傀儡总经理。

非法集资案中,一堆烂事全部糊到了马海军身上。这让丁老熊出了一口恶气。

马海军“逃走”后,丁小熊心思还是没有放在企业上,将大部分具体事务交给了父亲重新派来的副总,自己照常吃喝玩乐。父亲每次问起企业上的事,他就抱着头顶受伤处叫痛。

弄到黑河地块以后,按照协议应该由江阳区政府将三通一平后的土地交给六建司。可到等到沧海地产拿到地块以后,六建司的地块还没有到手。

表面上的不同点在于沧海地点是危旧房改造,有强大政策支撑。六建司区推得的地块纯粹是商业行为,必须按程序走。

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政府人事变动。

在海强市长未到江州工作之前,市委市政府已经有了开发黑河的规划,只不过涉及到拆迁较多,前期投入不小,因此行动变得迟缓起来,各路资本按兵不动。

丁老熊最初对介入黑河也没有太大兴趣,毕竟这一块地处于城郊,几十年来都在边缘地带。后来他得到江州市长指点,这才决定介入黑河投资。

每一届市长都有自己的思路,前任市长不愿意轻易去动破产企业,指点丁老熊要了一块没有破产企业且拆迁量相对较小的地块。

海强市长到来以后,其思路和策略发生了明显变化,借用了在高州锁厂改造中积累的经验,准备将改造危房和建新地标同时进行。他作为当政新市长,自然不愿意将过多精力花在前任市长任期内卖出去的土地,所以那块地一切皆按照规则来办。

海强市长的主要精力集中在沧海集团地块,将危房改造提高到是否真正为老百姓办事的高度上来。有了政。治高度,下一步推进变得很顺利,其结果是当沧海地产拿到了三通一平的土地以后,对面六建司还在为最后一部分拆迁费心动神。

当然,为拆迁伤脑筋的不是丁小熊,而是实际掌握公司的副总经理。

拆迁是工程项目前期准备工作。从理论上来说,具备了三通一平条件后,施工方才进入现场施工。在实际动作中,政府或者开发商必须要提前几个月甚至几年搞规划、落实资金、设计图纸。在大规模拆迁开始之前,基本上招投标或者施工企业就已经完成。所以在拆迁过程中,大多数施工队伍已经到位甚至会参与到委托拆迁的过程当中来。

六建司面临的就是如此状况,人马到位,土地还在扯皮。

土地扯皮的另一方就是“钉子户”,钉子户中最有名的人物是社会大哥包方。包方这一次没有使用大哥身份,回到村里以青树村村民的民义当起了狡猾如狐狸的钉子户。

青树村两个大院子位于六建司地块的重要区域,如果绕过,整个地块就会形成在腰里插上一把锄头,让六建司难受极了。包方知道此地块最后必拆,大家争闹,只是为价钱而己。

第一步,拆迁动员。

拆迁动员伊始,他说服青树村两个大院子的村民,全部笑容可掬地口头同意迁拆补偿协议。拆迁工作人员摸底以后,高高兴兴地回去交差,夸青树村靠近城边,素质就是高。

第二步,按程序签协议、搬家、拆房子、拿补偿款和抢楼层。

很久以来,凡是两个大院子的村民受了外人欺负,包方必然要出头。久而久之,包方这个社会大哥在两个大院子里享有绝对威信。他提出的方法是:凡是两个大院子以外的人要搬家,大家都说好,搬家还可以去帮忙,尽量让其他人不要成为钉子户。”

有村民不解,道:“我们就要团结起来和房老板搞事,人多力量大。”

包方道:“你傻啊,钉子户太多,我们最后得到的就越少。如果不是看到你们面子,我只想一家人当钉子户,绝对赚大钱。”

第三步,扯皮阶段。

等到拆到青树村两个院子之时,两个院子里就有了各种说法,各种不搬的奇葩理由让拆迁人员傻眼,比如有一家在因刑事案件被判刑,这家人要求平反,平反后就搬家,否则不搬家。

总之,两个大院子的村民使出浑身解数,拖延着不搬。往常在这种情况下,拆迁方总会采用分化战术,各个击破。这套战术到了两个大院子顿时失灵,大院子所有人最后都是一个腔调:钱给得低了,以后没有办法生活。

在这个阶段,随着局部拆迁推进,六建司施工队伍就已经开始工作。设备入场,二次平整,定位,开槽或者打桩灌桩,这也就意味着要给工人算工资了。不管是否遇到阻工,只有工人到了现场,就得有工资。工地上有好几百人,每天日工资加伙食费,花费极高。

被阻工后,这些工人坐在也要收钱,睡着也要收钱,上厕所也要收钱,亏得六建司心头发慌,撕心裂肺。

第四步,包方代表两个院子开始与六建司谈判。

六建司有人认出了眼前谈判的“农民”便是纵横江阳区的包老大,大感头痛。此刻骑在虎背上,明知山有虎,也必须得谈下去。

谈判中,六建司请来的拆迁公司上场了。拆迁公司原本是丁老熊手下开的公司,有着黑道背景,进场便开始与青树村村民干架。

包方清醒地认识到干架是必然过程,在两个楼顶上布置了摄像机。他先让村民们与拆迁公司狠斗,将对方打痛以后,便向院子回撤。回撤之时,刚才吃了亏拆迁公司的人必然会紧追不舍,出手凶狠。最后一段将被包方布置的人全程摄下来。

侯沧海来到工地之时,恰好遇到包方带着青树村大院子村民与拆迁公司的第二次干架。

前期是双方对打,黑衣汉子没有占到便宜。随后,村民后退,数十名穿黑衣戴头盔的汉子提着盾牌和木棍,气势汹汹地追进大院子。大院子楼上有人准备了许多石头,如雨点一样往下扔,打在盾牌上哗哗作响。偶尔有石头从盾牌空隙钻了过来,砸到人身上,痛得嗷嗷直叫。黑衣汉子打出了火气,追进院子逮人就狂揍,包括那些女子和老人都被揍得满院乱跑。

黑衣人正在出恶气,从楼顶扔下来一个燃烧瓶,落在角落,轰地燃了起来。燃烧瓶目的是吓人,根本就是避开人扔的。但是,熊熊火光吓了黑衣人一大跳,担心真扔一个瓶子到身边就出了大事,赶紧撤走。

围在外围与村民对峙。

这时,派出所民警开着警车来到现场。

侯沧海站在一旁看到此处,道:“包方真聪明。六建司肯定要破财。”

警车到来,热闹结束,侯沧海回到沧海地产工地上,研究酒店。

“你和苏刚接触得多,这个人态度暧昧,很狡猾啊。”提起酒店,侯沧海必然要想起苏刚。

陈杰道:“苏刚这人业务能力挺强。银行对酒店类放贷确实谨慎得多,他怕担风险。”

侯沧海站在一块空阔的地基前,道:“还得攻攻关,无论如何也得贷下来。我们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不可能把现金全花在酒店上。”

陈杰神神秘秘地道:“这事让江莉出面,肯定能成功。苏刚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迷江莉。其实,江莉除了腿长得长一些,相貌不过中人之姿吧。”

侯沧海坚决否定这个提议,道:“江莉是沧海集团核心骨干,怎么能为了贷款出卖身体,绝对不行。我宁愿换一家银行,也不会做这种事。”他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强调道:“企业做到这一步,大家都有身家有身份,以后要当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必须要自重身份。”

陈杰没有再提此事。

这时,包方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拱手道:“让两位见笑了,为了给街坊邻居弄点零花钱,使了点…江湖小手段。”

陈杰提醒道:“六建司是丁老熊的企业,你这样整,说不定要擦枪走火。”

包方用无所谓的态度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们明天就要把视频和伤员都抬到市委门口,讲道理,请领导主持公道。”

陈杰道:“为什么要明天去?”

包方笑了笑,道:“今天都到医院去,我们得弄个诊断书啊,这就是有理有据。”

侯沧海调侃道:“包老大,我和陈杰都是地产商啊。你如此明目张胆,是在和尚面前骂秃子。”

包方拱了拱手,道:“我们是袍。哥人家,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钱赚钱,不赚白不赚。而且,我这一套方法都是跟侯子学的,当初侯子在面条厂把这招玩得太熟悉了。”

侯沧海对一大恶人体系了解最多,也提醒道:“你虽然是以青树村村民的名义来当钉子户,但是丁老熊不一定会这样认为,他肯定会把你当成包老大,要适可而止,真别擦枪走火。”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异心

侯沧海有预感:包方当了钉子户,其率领众村民与拆迁公司打架的行为或许会算在自己的头上。

产生预感的理由很简单,包方除了在当钉子户以外,还在沧海地产的工地上承包了土石方工程。六建司的人有极大概率将侯沧海和包方联系在一起,会认为这是一种恶性竞争。

侯沧海想到了这一点,也没有太在意。既然事情已经发过,畏手畏脚,心惊胆战,于事无补。

包方组织两个院子村民与拆迁人员打了一架,随即准备去找包青天,多组织一些沾亲带故的村民前往市委大院。人多力量大,在与政府打交道时成为至理名言。只要有上百号村民在市委大院喊冤,且有视频作为依据,六建司被市委打巴掌的可能性极高。

群众——政府——资本,这是山南的游戏格局,政府永远排在中间,维持着群众和资本的平衡,不让某一方完全压倒另一方。为了维持总体平衡,政府提出的执政理念是为人民服务,用以压制了资本最原始冲动。

群众——资本——政府,这是某些西方的游戏格局,资本永远站在群众和政府的中间,事实上,不论左边的群众和右边的政府都在其支配之下。

“包青天是老支书,其实年龄不大,我觉得可以重新出来工作。”侯沧海在黑河在重大开发,还真是希望包青天重新出任村支部书记。

包青天是多年的村支书,最熟悉基层运作模式,离职后外出一年多,回到青树村后再次成为大家的主心骨,以前有官方身份,如今是纯粹靠多年积累的威信。有官方身份加上威信往往能做成创造性的事情,没有官方身份,只凭着威信,很难做成创造性事情,比如,现在的包青天没有办法修一条路。此时包青天积累起来的威信却很容易成为反面的力量,比如,要和开发商斗争时,包青天出面,绝对是一呼百应。侯沧海不希望包青天成为反面的力量,希望其成为有建设性的力量。

包方又给侯沧海和陈杰散发了两枝香烟,道:“侯总和杨书记离开黑河,包叔和镇里当官的詹军搞得水火不容,在会上都吵过架。青树村堵了收费站以后,包叔发誓再也不在村里当官了。”

“可惜了,包青天是做工作的一把好手。”侯沧海想起了黑河岁月以及在看守所“自杀”的詹军,很有些感慨。

“侯总,等会到包叔家里喝鸡汤。”包方知道侯沧海和包青天关系很好,有意继续加深友谊,以便获得更多工程。

侯沧海摆了摆手,道:“改天吧,今天全部安排满了。包青天是老朋友,随时都可以去,不急于今天。”

“那我就先告辞,明天要到市委喊冤,我们还得认真组织。”包方很潇洒地离开,去动员青树村村民到市委喊冤。

侯沧海和陈杰留在工地,在工地里谈项目。项目启动以后便千头万绪,一件事情未了结,另一件事情便又冒出来,侯沧海作为沧海集团老大,不太管细节,更注重的是全局性问题。

江州四月风大,远处天空有风筝在天空飞翔。有工艺卓越的风筝越飞越高,最后只剩下一个小黑点。风吹来,带来阵阵工地上特地的尘灰。

侯沧海和陈杰来到临时办公室,隔着玻璃望工地。

沧海地产黑河项目用地约185亩,不计算酒店,住宅面积约二十万平米,有四栋多层住宅,十二栋小高层住宅,六栋高层住宅,分为两期实施,费用都略超十亿,其中建筑工程费约5个亿,土地费用约3个亿,水处理、照明等设备购置和安装约有近2千万,还有建设单位管理费、综合配套费等其他费用约1个亿。

按照规划,商用住宅建设期2年,从建设期的第二年开始销售,销售期为五年,也就是说项目财务预算的计算期为4年。项目收入分为住宅销售收入、地下储藏室和车库的销售收入三部分。根据投入和销售收入测算,商用住宅项目顺利完成后,可获近三个亿净利润。

由于黑河地产具有如此高的利润,时间又短,侯沧海才将黑河项目列入当前最紧要的工作,而将体系建设较为成熟的沧兰万金(系列)产品日常工作交由张小兰负责,而排在最后是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的沧兰商城。

桌前摆了一大摊图纸,侯沧海目光从图纸中脱出出来,道:“在高州我们做过两个住宅项目,又有三个可用的建筑商,对于商用住宅这一块,我没有太多压力。我比较担心酒店。酒店是五星级,是黑河的门脸,也是海市长的门脸。操作得不好,没有达到地标目的,我们不太好交差。我打算花高薪挖一个懂酒店建设的人才作为你的助手,以后的管理可以考虑委托专业团队。”

“我当然欢迎有酒店建设经验的助手,只是真难挑选合适的人选。公司在江州,又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真正管用的高手不一定愿意来。”

陈杰观察侯沧海表情,又道:“我们真没有把握,建议不做酒店,做酒店的那块地皮可以修城市别墅。”

侯沧海目光从工地移回办公室,道:“海市长很看重这个酒店,希望我们打造一个五星级酒店,一步一步提高黑河档次。在海市长眼里,沧海酒店就是未来的CBD,以后还会在沧海酒店附近布置银行、通讯和大型企业总部。如果不修这个酒店,海市长不会用这种方式把地交给我们。市规委会最终审过方案,不可能变动。这些你都应该明白啊。现在不是建不建的问题,是如何建的问题。你改天抽时间和宁总去找杨行长,把贷款尽快落实。”

陈杰焦虑地道:“不算酒店都要十个亿,酒店也得花七八个亿,资金压力太大。”

侯沧海不是太担心集团资金链条。

目前除了苏刚以外,在海强市长牵线下,沧海集团已经与另一个国有银行开始接触,有了基本贷款意向。侯沧海现在更担心项目成本控制和项目的质量管理,在这方面,沧海地产缺少专家级人才,一时半会也很难挖到真正管用的高级人才。随着企业发展,地处江州的人才劣势慢慢显露出来,成为企业发展的短板。但是,沧海集团投入巨资在黑河进行投资,短时间无法转移到省会城市,争取更多高级别人才便成为企业的战略性问题。

两人正在聊,包青天来到了工地。

“侯子,既然来到青树村,不到我家里喝鸡汤,是不是当了老总,尾巴翘上天。”包青天穿了一套农村基层干部常穿了地摊西装,里面是毛衣,进门就大声地道。

侯沧海给包青天扔了烟,道:“等会有个建筑老板要来,土方结束,他们就要进场。”

包青天不依,道:“那就把他们一起叫过来,来到青树村,不到包青天家里喝鸡汤,这就是瞧不起我。我给杨书记打了电话,他也要过来。”

包青天是重感情的地头蛇,如此盛情相邀,侯沧海无法拒绝,也不应拒绝,便随着其去喝鸡汤。

陈杰留下来等待蒲小兵。要到中午之时,蒲小兵打来电话,称有紧急事情来不了。陈杰在房间里闷坐一会儿,打了一通电话,开车出去。

小车来到皇冠夜总会,直接进入楼下贵宾停车场。陈杰从电梯上了楼以后,老谭很快就出现在包房里。

“今天怎么玩?”老谭笑嬉嬉地道。

陈杰用手摸了摸头发,道:“先洗澡,工地上的灰尘太大,满头发都是灰。”

老谭道:“今天新来了两个小美女,嫩得很,先陪你洗。洗完,我们喝点小酒,下午你如果没有事,我们打牌。”

陈杰正要动身。

老谭又道:“今天六建司拆迁队吃了大亏,到底怎么回事?包方和侯沧海关系很深,这事是不是侯沧海在后面操纵?”

陈杰摇头道:“今天上午我和侯沧海恰好在现场,看到他们打架全过程,后来包方又过来说了此事。包方本来就是青树村那个院子里的人,这次和拆迁队打架的全部是青树村的人,没有包方的马仔。明天青树村的人还要到市委去喊冤,去的人应该比较多。而且,包方还在楼上用了摄像机,录了视频。”

老谭想了想,道:“你和侯沧海上午在一起,那么,侯沧海现在在哪里?”

陈杰道:“和包方一起,到包青天家里喝酒。”

老谭道:“你还说他们没有勾结。我敢肯定地说,包方和侯沧海肯定联手做事。摄像机这些招数,包方这个土货是用不出来的。”

陈杰道:“我说的是真话,骗你有什么意思。包方很早就认识侯沧海,上一次江州面条厂到市政府去喊冤,包方全过程旁观,学了些招术,所以准备带农民喊冤。”

“用摄像机的方法也是跟侯沧海学的?” 曾经风云一时的王朝夜总会败在“视频”之上,老谭对视频很敏感,追问此事。

“应该是吧。”陈杰不太敢确定此事,含糊地回答。

老谭苦口婆心地道:“当初你和侯沧海一起创业,结果搞来搞去他成了大老板,你成了打工仔。你就是被算计了。侯沧海这个城府太深,踩着其他人的肩膀上位。以前詹军是他的老板,结果詹军死了,这种例子太多了。”

陈杰、江莉和侯沧海一起投资了望城地产,做得不错。后来沧海集团花重金收购了望城地产,更名为沧海地产。并购时,陈杰发了一笔财。

这是一起很公平的并购,当初陈杰完全赞同,拿到一大笔钱的感觉很爽。

新成立的沧海地产由沧海集团注资,实力大为提升,第一个项目便是黑河项目。

随着沧海集团发展得越来越好,实力越来越强,陈强心理上便发生了一些变化,选择性忘记沧海地产只是沧海集团的一部分,总觉得自己作为元老,只是拿到虚拟受限股,而虚拟受限股不是实股,只有分红权和增值权,没有一般股东的权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老谭说得没错,他确实只是打工仔,高级一点的打工仔。

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有了利益,便会变化,这就叫做生出了异心。

第四百二十四章 深渊

老谭最初是以六建司的名义接近陈杰,用这个名义不会让陈杰产生强烈抗拒,便于寻找陈杰的破绽。

两人交往日深,陈杰甚至将老谭视为知己。

老谭利用美酒、美女、金钱以及画出的漂亮大饼,成功挑起陈杰内心深处原本存在的不满。

老谭绰号军师,办事很板有眼。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让陈杰办具体事情,只是在交往过程中注重收集沧海集团的信息情报,还有意打听沧海集团的内幕。

陈杰知道六建司的背景,明白老谭是丁老熊的人,不过并没有太在意。在他心目中,这些信息都是可以公开的,在沧海集团的简报中大多能找到,不存在保密问题。不管陈杰内心真实想法如何,至少他是以这个理由为借口,说服了自己。

丁老熊很有些看不上老谭啰啰嗦嗦的做法,认为其手段不硬,心肠不狠,办不成大事。

丁老熊和老谭之间曾经有过一次对话。

“你天天和陈杰墨迹有屁用。”

“陈杰是沧海集团副总裁,可以弄来很多情报。我一直在攻心,煽动陈杰对现状不满。目前取得些成效,陈杰对侯沧海搞的虚拟受限股很不满意,喝了酒就发牢骚,说是不耿直,都不分点实实在在的股份。他这种情况,我们在关键时刻可以利用。”

一大恶人制定的对付“侯沧海和张跃武”两大集团肥肉只有乌有义、乌天翔、洪虎、李清明和丁老熊知道。老谭利用“马海军非法集资”案弄了三个多亿,代表丁老熊跟随乌天翔操作岭东金地,算是次核心人物,并不清楚最核心的战略。

老谭知道一大恶人与侯沧海终究还要爆发冲突,也怀疑侯沧海在煤电公司收购案和冠雄集资案中都坏过丁老熊的好事。在这种情况下,他确实是真心想要在沧海集团里搭一条内线,急时获取对方的信息。

“老谭,你老是喜欢在屁。股外面绕,不肯入。进去。陈杰本来就是副总裁,你这边能给什么好处才能让他听话?”丁老熊知道更多秘密,掌有不对称的信息,更关键的是他是从抢火车起家的野蛮江湖人,更喜欢简单直接的行动,用实力碾压对手。

“我主要是利用陈杰没有股权这事来挑起其不满,同时利用美女来引诱他。”老谭再次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