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招术没用,我还得出手。可惜康麻子不在了,否则这事最适合交给康麻子。”丁老熊说到这里,脑子里想着彻底收服陈杰的方法。他是江湖草莽,从小在险恶环境中长大,看过太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脑回路与同一监舍的老谭并不一样。

很快,丁老熊做出了决定。

陈杰再次来到皇冠夜总会之机,丁老熊直接出手,准备给陈杰来一次终生难忘的“迎头痛击”。

对于陈杰来说,这是一段极度销魂的时光,也是让其坠入无底深渊的时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豪华房间里彻底放飞了自我,将陈杰侍候得如皇帝一样。两个美女,一个长得如曼玉,一个长得像楚红。三人喝了很多酒,抽了不少烟,疯狂了很多次。

两人女子都很漂亮,又很有性格,撤着娇,玩得很疯。有一个象曼玉的美女提出要玩强。尖游戏,与陈杰在一起玩得非常投入。另一个长得象楚红的美女在旁边又跳又叫,还点燃香烟放到陈杰嘴里。喝了不少酒,玩的尺度大,陈杰脑袋变得迟钝,抽烟时有些反胃。

整个下午,陈杰不停抽烟和喝酒,反复运动,最终感到恶心和眩晕,在最高潮后昏沉沉睡去。

老谭原本还准备要和陈杰打牌聊天,在皇冠俱乐部看到绰号马面的男子从房间出现以后,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心思复杂地离开皇冠夜总会,对陈杰充满了惋惜和自责的情感,久久不能平静。

陈杰醒来后,头痛得紧,独自回家,倒头就睡。早上他无法起床,懒洋洋没有一点精神,接到侯沧海电话,推说得了流行感冒,要休息,没有去开会。

侯沧海放下电话,凝神想了一会儿。他叫上了张小兰、梁毅然、杨兵、杨定和、戴双端、宁礼群等人,到距离市委数百米处的江州宾馆开了一间中型会议室。会议室玻璃正对着市委大院,坐在会议室可以远距离观察包方策划的上访行动。

八点半来到会场时,市委大院非常平静,没有人集合。

八点四十分,蒲小兵、欧阳国文和朱永波来到江州宾馆中会议室。

承接了海强市长交代的新任务以后,为了保证工程质量,侯沧海很客气又很坚持地拒绝了江州方面各种关系介绍的建筑商,坚持继续与蒲、朱、欧阳三个建筑商合作。经过前一次在高州锁厂危房改造中的合作,开发商和建筑商互相了解,取得互信,再次合作就轻车熟路,工作相对容易。

蒲小兵、欧阳国文和朱永波接到沧海集团电话以后,立刻放下手中事,从不同地方赶向江州。欧阳国文本是江州人,原本在海南渡假,接到电话以后连夜乘坐红眼班机回到山南南州机场,到了机场后又连夜回到江州,仅仅睡了三个小时,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会议室。

戴双端给现场每个人发放了一套《黑河项目施工质量标准(试行)》。这是根据侯沧海要求,由工程部门做出来的沧海集团施工质量标准。《标准》比较详细地对黑河项目施工中质量管理策划、质量管理控制以及保证、质量管理成本控制、施工中质量管理关键环节把握进行了规定。

侯沧海之所以想要制定这套标准,有一个核心原因是沧海地产高水平人才不足,所以更需要努力建立比较完善的施工标准。

侯沧海道:“这套标准与你们以后施工密切相关,今天请你们过来研究这套标准,就是提前沟通协商,标准有不合理的地方,你们有什么建议,都要提前出来。等到你们签字同意以后,工程科就会以这套施工标准来要求你们。所以,现在马虎不得。”

蒲小兵道:“侯总,这么厚的标准,半天时间看不完。”

侯沧海道:“今天这个会,原本应该由陈杰主持,他身体不舒服,由我来主持。除了施工标准以外,还要不少具体事。先请杨书记讲。”

杨定和笑眯眯地道:“侯总,这是正式场合,你就不要客气,杨书记早就水过三秋。喊我一声老杨就行了。”

“肯定不行,不管别人如何称呼,我肯定要称呼杨书记。人不能忘本,忘本的人不值得交往,也不会得到大家信任。”侯沧海又对三个建筑商道:“我希望与蒲总、朱总和欧阳总建立亲密的合作关系,这样可以有效减少交易成本。沧海集团搞标准,正是为了和大家能够合作得更长久。”

杨定和正准备谈事情,市委大院门前出现了大群村民。村民拉着些横幅,不少村民还缠着绷带。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出现很多黑压压一群工人,比较夸张的是工人们抬着五个担架,上面躺着伤号。

侯沧海站在窗前,道:“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这里开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现场观摩青树村村民和六建司的纠纷。六建司的地盘在黑河项目的正对面,距离最近的地方也就几百米。我们看一场现场直播,对以后所处工作环境就有一定了解。不仅是对青树村村民,还有对六建司的了解。”

欧阳国文是江州人,对情况比较了解,道:“侯总让我们了解六建司是有道理的,六建司老板是江州黑道老大丁老熊。上一次我们在江南地产时遇到了一大恶人,这一次丁老熊就在旁边,大家要千万小心。”

市委前村民、工人聚集在一起,互相漫骂,如果不是陆续有警察隔开双方,多半就会当场打起来。

到了中午一点半左右,两群人才散开。

双方纠纷与沧海集团无关,等到人群散开会,开发商和建筑商到酒店包了一个大房间,开红酒,预祝新一次合作愉快。

吃饭时,侯沧海再次给陈杰打电话,陈杰仍然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来喝酒。

放下电话的陈杰如困曽一般在屋里转圈,极度愤怒。他是公安出身,见多识广,从皇冠夜总会大醉之后醒来,便发觉身体不对劲,原本以为是喝得太多,到了中午,身体更加难受,不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心跳加快。他抽了烟,又喝酒,没有解决问题。

陈杰意识到出了大问题,自己在皇冠里抽的烟加得有其他要命的东西。

由于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陈杰还抱有一丝侥幸,总觉得不会成瘾。在家里昏睡了一天后,身体各个部位都想要再次尝试在皇冠夜总会尝试到的感觉,难受到极点。他知道自己陷入了圈套,一定香烟里是高纯度的东西,接连抽进身体,很要命地一次成瘾。

第四天,陈杰身体稍稍舒服了一些,直奔老谭所在的公司。

陈杰推开办公室,怒视老谭。若是寻常时间,他怒目而视之时,也挺有威势。此刻他瞪了老谭两眼,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控制不住脸上肌肉,不停打哈欠。

“他马的,老子弄死你。”陈杰突然间变得心烦意乱,暴躁如雷,抓住老谭衣领,抡起拳头打过去。

老谭在体力上原本不如陈杰,论打架更不是对手。无奈陈杰身体状态不佳,精力如气球破了孔,使不出力气。

老谭挨了拳头后,双手用力将陈杰猛地推开,头也不回离开房间。

陈杰追过去时,马面从房间闪了出来,迎面踢向陈杰。陈杰被踢到了角落,身体卷成虾米。马面长着一张扑克脸,没有什么表情,下手极为凶狠,将陈杰当成沙袋,一阵猛踢。

马面痛揍了陈杰以后,又将其拖进屋,打开电视,电视里的画面正是陈杰与似曼玉女子玩的强、尖游戏。从电视节目来看,这不是游戏,而是一次曾经发生过的强。尖行为。

几天后,侯沧海带着考察组又从另一个省回来,召开第三次务虚会。

侯沧海见到陈杰脸上没有完全消退的青色痕迹,笑道:“怎么回事?变成熊猫了。”

陈杰双手用力搓脸,道:“喝多了,摔了一跤。”

侯沧海道:“你酒量不错啊,喝了多少,摔成这样?”

“遇到一个美女,我彻底载进去。” 陈杰表情在自我调笑,内心满满痛苦。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错误不能犯,犯了便将步入深渊。

第四百二十五章 谁是你的朋友

侯沧海在开会时一直在留意观察陈杰,总觉得脸颊突然削瘦的陈杰眼神飘忽、精神不振。散会以后,他来到梁毅然办公室,手里飞速转动铅笔,道:“陈杰状态不对劲。”

飞速转动铅笔,意味着侯沧海心里有难事,梁毅然盯着铅笔看了一会儿,道:“陈杰经常到皇冠夜总会,身体被掏空,当然没有精神。这不是核心,核心是齐二妹和任强跟踪老谭时,好几次看见陈杰在相近时间进入夜总会。我怀疑陈杰到夜总就是和老谭见面,如果怀疑成立,这事就非常严重了。如果能够让齐二妹跟一跟陈杰,那就非常清楚。”

侯沧海断然否定这个提议,道:“不能跟踪陈杰,这是我们两人必须严格遵守的规则,是铁规则,绝对不能动。”

梁毅然道:“那我们就放弃了一个重要手段,自缚双手。陈杰是副总裁,我们绝大部分事情他都知道。如果是猜测那样,这事非常严重,能不能变通。”

侯沧海手中笔转动得更快,突然间又停了下来,“不能变通。凡是能够变通的规则就不是铁规则。”

监察和综合信息中心成立以来,实质上被赋予了比较重的权力。侯沧海为了约束监察中心,制定了一条特别规则:不准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

如果使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被发现的可能性始终存在。若是使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被发现,那么整个沧海集团辛苦建立起来的道德基石就必然垮掉。没有了道德基石,失去了沧海集团内部向心力,集团随时会在外来攻击下垮掉,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为了避免这种灾难发生,侯沧海和梁毅然达成了共识,绝对不准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

厂内监控是面向不特定人群,厂内监察系统是面向所有员工,这和用“特别手段”来监视特定员工是两回事。这几次齐二妹和任强都是跟踪老谭才顺便看见了陈杰,核心要点是——并非监控内部员工陈杰,而是用手段监视外部人员时,发现了内部特定员工。

江莉谈过话以后,侯沧海对陈杰就生出了警惕之心。为了保护江莉,他没有向梁毅然透露江莉与自己的谈话内容,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对陈杰有了怀疑,我认为不能藏着捂着,必须敞开了谈。”

梁毅然反问道:“陈杰是自由人,且没有全面和深入了解我们和一大恶人的暗战。他在这种情况下到皇冠夜总会玩耍,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如果敞开谈,那就得将夜行事全盘托出。但是,陈杰很有可能与老谭关系密切,全盘托出,我们能不能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

梁毅然所言,正是侯沧海之所以犹豫的原因。

侯沧海道:“陈杰是沧海集团副总裁,是我们创业元老。这一段时间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我和陈杰见面不谈皇冠夜总会,就从关心身体入手,和他交心谈心。我、你、陈杰、小兰,我们几个都是沧海集团元老,我希望大家团结,不要离心离德。”

梁毅然想了想,道:“从这个角度来谈,应该可以。”

侯沧海道:“我准备让杨兵搞一个正式的交心谈心制度。每年我们几个要来一次正式的交心谈心,你们还要和各自管理的总监、副总监们一年有一次交心谈心。”

梁毅然道:“这个太形式化了吧。”

侯沧海道:“没有形式就没有内容,形式是内容的载体。企业一天一天变大,企业文化和制度必须要慢慢摸索出来。我大学毕业就到党政机关工作,实说实说,受党政机关管理制度影响很大。在机关时,总觉得这些制度没有什么用,都是形式主义。离开了党政机关,回头再看党政机关的制度,其实是非常厉害和经典的管理制度,我们直接拿来用这行了。”

与梁毅然商定以后,侯沧海便给陈杰打电话,准备约春交心谈心。

“在哪里?中午喝一杯。”

“身体不舒服,在家里躺着。”

“我到你家里来,想吃点什么?”

“来吧,什么都吃不下。”

侯沧海听出陈杰话音里的犹豫,却没有动摇谈心的决心。他放下电话后,叫上赵永辉,直奔陈杰所租住的别墅区。

除了陈杰以外,沧海集团所有元老级骨干都住在江州面条厂。这些元老级骨干绝大部分都是未婚年轻人,几个结了婚的元老要么爱人在厂里,要么爱人很远,这是他们住在厂里的前提条件。

住在面条厂有几个好处,一是面条厂食堂味道不错,价格便宜;二是以前有篮球场等活动场所,如今又增添了健身房,随时可以锻炼;三是集团本身加班比较多,住在面条厂就可以避免跑来跑去;四是休息之时,厂里年龄相近的同事多,打打牌,聊聊天,都很惬意。

陈杰未婚,没有女朋友,却坚持住在江州面条厂之外。

来到别墅区之前,侯沧海在路上顺便买了点做回锅肉的后腿肉以及蒜苗等配菜,提着菜篮子来到陈杰租住的别墅。按了一会儿门铃,陈杰才打开房间门。他用力擦了鼻涕和眼泪,又迅速打了个哈欠。

“你是病毒性感冒,还是细菌性,要到医院去查一查,别在家里熬。”侯沧海扬了扬手中袋子,道:“今天我带了点肉,炒份回锅肉,喝点小酒,我们哥俩好久没有单独聊一聊了。”

听到回锅肉三个字,陈杰突然间有些反胃。他强忍呕吐欲望,道:“我确实没有食欲。”

“你先去休息。我把饭菜弄好了,叫你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两碗吃了才硬绑绑。”侯沧海有意与陈杰进行一次彻底的交心谈心。如果这次交心谈心以后仍然没有效果,就要考虑调整陈杰工作了。毕竟陈杰负责极为重要的黑河项目和天上街灯改造项目,来不得半点闪失。若是有闪失,会极大拖累整个集团。

陈杰没有体力,心情沮丧,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提着菜进入厨房。他准备忍了一会儿,尽量表现得如好人一般。

当侯沧海在厨房里弄出香味以后,陈杰身体里的难受劲被触发。他此时顾不得侯沧海在场,躺在地上,身体半边冷半边热,不停发抖。厨房里油烟进来时,他呕吐起来。

侯沧海被呕吐声音吸引了过来,看着在地上翻滚的陈杰。此时,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杰跪在地上,爬到五斗柜下面,摸出一幅手铐,将双手铐在五斗柜下面。他将手铐钥匙扔给侯沧海,道:“压住五斗柜,别让,我,弄翻。”

五斗柜是实木,非常沉重,却被陈杰一下就要顶起来。若是五斗柜顶起来,陈杰的双手也就脱离出来。侯沧海顾不得思考太多,上前用力压住五斗柜。侯沧海的力量比陈杰好得太多,但是陈杰拼命发疯,要将五斗柜压住也不是容易的事。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陈杰终于安静了下来。

侯沧海体力原本不错,也累得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终于,陈杰抬起头,两眼充血。他艰难地道:“对不起,我吸毒。”

侯沧海道:“你应该没有吸多久?我送你到戒毒所,”

陈杰眼泪一下就出来,这一次不是毒品发作,而是悔恨,道:“我只吸了一次便上瘾,应该是高纯度的。我是被谭军害的,谭军是丁老熊的人。”

侯沧海原本存在“自作孽不可活”的心思,听到谭军三个字,脑袋嗡地爆响了一声。他将陈杰扶到沙发上,道:“到底怎么回事,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陈杰中了老谭圈套以后,一直在屈服和报复之间挣扎。他只是在那边下午吸过一次那个东西,试图用毅力摆脱陷入身体的瘾。摆脱并非易事,他过得很辛苦,极度绝望。

最痛苦的时候,侯沧海来到家中。

这个微不足道的举动打破了陈杰的内心挣扎,决定将所有事情向侯沧海合盘托出。这事有一个重要前提,他此刻还没有实质性损害沧海集团利益,还有回头余地。若是真正屈服于害自己的丁老熊,那就再也没有回头可能性。

得知陈杰还以“强。尖游戏”的形式被录了相,侯沧海没有指责和嘲笑,道:“这是升级版本的仙人跳,江湖险恶,防不胜防。”

陈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道:“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我有了钱,欲望膨胀,控制不了自己。侯子,现在怎么办?”

侯沧海道:“那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若是被他们控制,他们会没完没了地压榨你,敲骨吸髓,让你如进地狱。当务之急是戒毒,其他事情不用想,我找专人来处理此事。”

得知岭西还有一个有公安部领导的专案组,陈杰作为曾经的公安意识到这是拯救自己的好机会,当即表示愿意与警方接触。

孟辉接到电话后,两个小时的时间便来到江州。

了解详细经过后,孟辉沉默了一会儿,道:“强。尖案容易破解,在我们面前不是大事。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征得你同意。你能不能将计就计,混入丁老熊团伙的内部,以便我们掌握他们的动向。这一伙人警惕心非常高,防范得太紧,没有特殊背景的人很难进入其核心层。你以前做过警察,如今又被他们主动拉拢,这种情况太难得,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把话说在前面,此事有危险。”

侯沧海道:“还得先送进戒毒所,强制戒毒,否则对身体有不可挽回的损伤。戒毒回来,再说其他的事。”

孟辉表示同意侯沧海的要求,道:“与犯罪团伙的斗争是长期的,不必急于一时。等到戒毒回来以后,陈杰可以假意屈从于丁老熊、老谭等人,尽量多探听他们内部的情报。但是,我得给你提前说清楚,那个东西会破坏神经,有心瘾,在特殊环境上肯定要复吸。”

听到最后一句话,侯沧海心情沉重起来,最终下定决心,道:“孟处,案子可以用其他方法来办,陈杰不需要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让他戒毒,然后彻底离开这个环境。否则,他永远无法摆脱那个东西。”

孟辉当过多年卧底,对其中艰辛和危险深有体会,经常还被噩梦惊醒。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孟辉对这句话理解最为深刻。每当在公园里看着妇女带着小孩子在玩耍,就不由得回忆起仍然在“提着脑袋玩命”的同事,这是一种当今社会越来越稀少的崇高,崇高正是抵御恶梦最好武器。

陈杰已经离开了公安队伍,不能用纪律部队的方式来要求他,而且,陈杰当前这个状况确实存在很大困难,搞不好连本人也很折进去。孟辉认真想了想,道:“我同意侯子的意见,陈杰强制戒毒吧。陈杰,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联系,认清楚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席话,让陈杰异常羞愧。他与老谭在一起时,也受到了鼓动,想要捞一把后,自立门户。此时对比侯沧海在关键时刻的作法,他无地自容。

孟辉此行虽然没有让陈杰成为卧底,但是也颇有收获,在专案组里增加了资深的辑毒警察。

此事后,沧海集团的人事有了调整:陈杰病休,其工作交由杨定和代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识人用人

杨定和管理沧海地产时,恰好正式退休。

拿到盖有硕大印章的退休证,杨定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如果没有沧海集团的这份工作,拿到退休证以后,他将正式步入退休生活,简称夕阳红生活。一天一天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老,最终变成挂在墙上的薄薄相片。

在退休证旁边是沧海集团新出的文件,文件明确了杨定和新职责。这个职责意味着新的薪酬,虚拟受限股股数也将提高。沧海集团一直朝着正规化方向发展,不激进,很坚定。正规化有很多途径,沧海集团走的是党政机关模式,这一点与创始人侯沧海的个人经历有关。

陈杰办公室与杨兵、梁毅然、张小兰、王清辉在一层楼,这样方便开会和研究工作。陈杰病休以后,其办公室便让给杨定和。

比较特殊的王清辉。

为了吸引更多高科技人才,沧兰研究院迁到了南州。沧海集团没有购买新楼,而是并购了以前山南大学附近一家饮料企业,直接将饮料企业改造成为沧兰研究院。愿意到江州来工作的员工全部进入沧兰万金产品生产线,不愿意到江州来工作的则辞退,按规则算安置费。

王清辉更愿意在沧兰研究院办公,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院。但是他作为副总裁在此楼也拥有一间办公室,只是平时很少使用。

杨定和坐在副总裁办公室里感慨人生之时,侯沧海走了进来,道:“杨书记,我们两家人晚上到黑河张氏老腊肉吃饭。我让张燕订餐,还把周苗叫上。”

“为什么要吃饭。”杨定和曾经担任过侯沧海多年领导,在没有外人之时,两人较为随意。

侯沧海道:“杨书记目前做的是副总裁工作,按照新制定规则,我和你要交心谈心。这是规则,不能因为人熟而不执行,否则就无法进行。下午我们两人到茶楼喝茶,先谈陈杰具体负责的工作。”

“陈总生了什么病?需要修养这么长时间?前一段时间还挺好的。我和陈总共事时间不短,现在暂时又接了他的工作,所以想到医院看看他。”

陈杰突然生病,说走就走。集团没有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在什么地方治病,杨定和按照习惯性思维,想到医院探望陈杰。

陈杰去向是机密,不能向外人道也,侯沧海没有明确回答,敷衍了过去。

江州面条厂要变成天上街灯,需要改造的工程量挺大。为了与美康广场进度匹配,沧海地产改变了整体推进策略,将改造工程分为了两期,第一期主要是餐饮和茶楼为主。

山顶处的茶楼刚刚改造出来,正在试营业。

侯沧海和杨定和步行来到茶楼,要了一间能够俯视美康广场的房间。茶楼装修得古香古色,新中式风格,材料用得不错。大堂里有若有若无的檀香以及古琴声,穿旗袍的服务员恭敬地将两人带到房间,泡上了一壶本地银针。

杨定和虽然一直在地产部门工作,但是以前他是陈杰的助手,更多是执行,没有参加决策。代替陈杰的角色以后,杨定和就要参加沧海集团最高层的决策。侯沧海准备从与政府关系、与银行关系、与建筑商关系和内部管理体系等方面交换意见,尽量让杨定和了解更多情况,更快适应新工作。

这是一次很坦诚的交流,双方都谈到希望和顾忌。正在谈与苏刚关系之时,接到总裁办杨莉莉电话: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电话,李市长请沧海集团分管地产的领导到办公室谈事。

李市长就是当年江州区委书记李永强,目前在市政府中正在分管规划、建设、国土,是职权很重的常委副市长。

杨定和道:“我到李市长办公室去。”

侯沧海道:“李市长是老领导,我一直没有去他的办公室汇报过工作。今天正好一起去吧。”

人这一辈子会有许多改变命运的窗口,有些是主动改变命运,有些是被动改变命运。侯沧海的命运就被李永强被动改变过一次。当年若不是李永强调任江阳区委书记,侯沧海就要被调到区委办当秘书,詹军也就不会调到黑河任党委书记。侯沧海的命运被一次与他本人无关的调动所改变,而且改变得非常彻底,可以说让他的人生完全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侯沧海对改变自己命运的李永强一直有着抵触情绪,回到江州办企业以来,便任性了一次,从来没有主动在私下接触这个大权在握的副市长。陈杰作为分管地产的副总裁经常前往市政府,多次代表集团向李永强汇报工作,关系处理得还不错。

陈杰现在出事,让侯沧海深刻感受到江湖的险恶以及做企业的艰难,收拾起多年前积累的情绪,准备矮下身,改变与李永强的关系。

市委常委、副市长李永强头发已经花白,戴着眼镜正在看文件。秘书带着两人进屋,他慢慢摘下眼镜,打量了来人,道:“老杨,陈杰没来吗?”

侯沧海主动上前一步,来到办公桌前,道:“李市长好,分管地产的副总裁陈杰生病,请假病休,沧海地产的工作由杨书记来负责。”

他在黑河时代便认识李永强,回到江州办企业以后大、小会场上多次与李永强见面,没有作自我介绍。

李永强目光越过侯沧海,转向杨定和,道:“老杨负责地产?黑河项目可是大项目,很复杂。”

杨定和道:“退居二线以后,我一直在房地产公司打工,对房地产略知一二。沧海地产高级别专业人员多,我把专业人员服务好,让他们发挥作用,事情就能办好。”

李永强又道:“正式退休了吗?”

杨定和将退休证摸了出来,递给李永强。李永强拿过退休证看了看,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我到黑河来工作之时,你应该才满五十吧,转眼就退休了。来,坐下来谈,我有事问你。”

进门以后,李永强只与自己说话,不太理睬侯沧海,而且只是招呼自己坐下。这让杨定和很为难。现在,李永强办公室对面就只有一张椅子,若是自己坐了,侯沧海就得坐在墙边沙发。一般情况下,地位高的人才坐在办公桌对面,地位次一点的人才坐在沙发上。

侯沧海已经是江州很有名的企业家了,杨定和没有想到李永强会有意冷落侯沧海。他宁愿得罪李永强,也不能得罪侯沧海,便将椅子拉了拉,道:“侯总,你请坐。”

侯沧海微微一笑,道:“杨书记坐,我坐沙发。”说完,他落落大方地坐在远离办公桌的沙发上。

李永强确实对侯沧海有意见,故意削其面子。一是侯沧海旗下有地产公司,正在操作黑河项目,却从来不登自己办公室,只是让副总裁陈杰过来谈事,明显是依着与海强关系密切,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二是他与陈杰关系处得不错,好几次喝酒时,陈杰开玩笑说起黑河往事,话里话外透露出侯沧海对自己有怨气。

当他看到侯沧海和杨定和进门时,便装作不认识侯沧海,晾一晾这个年轻气盛的老板,算是一个装糊涂版本的下马威。

杨定和熟悉侯沧海,见其神情,也就不强求他坐到办公桌前,话语间特意强调侯沧海的身份,道:“李市长,刚才接到办公室电话,我和董事长特意过来汇报工作。”

李永强又戴上眼镜,看了一眼侯沧海,道:“侯董事长也来了。唉,年龄大了,眼睛不太好,看人模糊。”他对正在泡茶的秘书道:“小会议室有没有人使用?侯董事长来了,我们到小会议室谈。”

到了小会议室,李永强便恢复正常交流状态,还是以侯沧海为首。

“六建司拆迁遇到些麻烦,你们肯定知道。”李永强直接用了肯定句,语气非常坚定。

侯沧海没有否认,道:“当时他们打架的时候,我和陈杰正在工地上,看见了全过程。”

李永强道:“带头打架的叫包方,听说在你们工地做土石方?”

侯沧海爽快地道:“包方算是地头蛇,我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土石方包给包方。”

李永强原本以为侯沧海会找理由回避包方是地头蛇之事,没有料到其很直白地承认了,原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全部用不上,缓了缓语气,道:“今天找你们来商量一下,能不能暂停包方项目,给他一点压力。”

李永强提出此要求以后,侯沧海哭笑不得,道:“包方在我们这里做得挺不错,我们没有理由暂停包方的项目,这是违反合同的。而且,六建司惹了麻烦解决不了,我们也不想惹麻烦。”

李永强耐心地做思想工作,再加上隐隐的威逼和利诱,道:“包方要从你们手里拿钱,你们说话,他还是会听的。侯总和杨总曾在黑河工作过,在青树村说话管用。你们两人都是从政府机关出来的领导干部,肯定能为政府分忧。你们为政府分了忧,政府肯定会记得你们。”

杨定和知道李永强是个性强的领导,见侯沧海没有爽快答应,赶紧圆场道:“李市长,我们回去就和包方谈话。只是,包方情况特殊,我们没有把握肯定能办成。”

李永强鼓励道:“杨书记在黑河威信高,你发话,肯定能效果。听说青树村有一个老支书叫包青天,在村里有威信,但是这一次起了反作用,不管他是不是支书,毕竟还是组织的人,应该听招呼。”

杨定和出了一招,道:“刘奋斗书记在黑河工作多年,他来做包青天的工作最合适。”

李永强道:“刘奋斗是党委书记,他必须把事情解决,否则不称职。”

离开了小会议室,杨定和与侯沧海边走边谈。

杨定和道:“李永强是知识分子出身的领导,自尊心很强,今天他开了口,我们若是当场顶回去,他面子上挂不住,以后会给我们添麻烦。这些年,凡是遇到拆迁烂事,都是通过多种手段下手。如果我猜得不错,市里肯定还要让黑河刘奋斗去做工作,还会让公安出面找包方,凡是能用的手段肯定都要综合运用。明天我建议到青树村包青天家里吃饭,问一问包方的想法。用手段多要钱也得适可而止,真把政府逼到没有退路时,包方也就占不了便宜。”

侯沧海同意杨定和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