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兰很甜蜜地道:“你吹吧。我很幸运,没有遇到渣男。”

侯沧海笑道:“渣男在四处游荡,美女要小心。”

回到自己办公室,侯沧海又在想海强书强为什么突然来到江州。

海强是政法委书记,莫说不定还真与一大恶人有关。他明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忍不住又朝这方面想了想。

侯沧海随即彻底否定这个想法,海强用这种方式打电话过来,肯定有另外的事情。他眼皮跳了跳,心道:“莫非是他要到江州来任职。”

矿务局煤电公司的腐败案只是绳子的一个结,提起这个结,陆续牵出来更深更大的案子,江州市长最近也由此落马,空缺出一个位置。海强书记突然悄悄来到江州,极有可能是来考察将要任职的地方。江州是山南省第二大市,高州是经济最落后的地区,海强若是能从高州调到江州任职,就是提拔重要,前途不可限量。

沧海集团是依靠市场力量发展起来,与政府关系不大。侯沧海也有意与政府保持适当距离,免得牵入地方势力的漩涡。海强书记调到江州任职,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

次日早上十点,侯沧海在高速路接到了海强和周科长。侯沧海坐上了海强书记的车,并排与海强坐在后排。

“沧海集团发展得很不错,如今打开电视,就能看见沧兰姐姐讲堂。沧兰,取了你一个沧字,取了张小兰的兰字,是不是这样?”

“海书记目光如炬,一眼就瞧破了我的小心思。”

“我是看着你把企业发展起来的,短短几年时间,能把企业弄到这个程度,很不错。”

小车进入江州地界,海强沉默起来,目光盯着江州山山水水。

侯沧海望着海强书记的神情,更肯定海强书记有可能到江州来当市长。有了这个想法,在介绍江州之时,他便尽量讲一个市长需要听的话题。

在矿务局地界的美达广场工地下了车,海强望着连片厂区不说话。周科长很会来事,有意与海强书记保持了距离。

海强这时才道:“侯子,我有可能要到江州来工作。”

第三百六十九章 黑河

海强到江州担任市长一职是侯沧海的猜想。

猜想得到证实后,侯沧海双手抱拳,道:“祝贺海书记,你能到江州,是江州人民的福气。”

话虽然说得漂亮,侯沧海内心想法要复杂得多。他以前在政府机关工作,对政府有深刻的认识,沧海集团总体上是靠市场起家,因此,他对海强书记来到江州任职持“谨慎”态度。朝中有人好办事,这确实是有利的一面;凡事有利则有弊,与朝中人绑得太紧,若是朝中人出现意外,难免会随船同倾。

侯沧海想得很深,打定主意尽量不从海强手中获得超越市场的利润和资源,还要主要凭本事在市场上吃饭。但是,他遇到生死存亡困难时可以寻求海强支持,这原本也是政府应该做的事情。换一个说法,侯沧海把自己的关系总结为不和海强书记进行密室交易,一切皆放在台面上,交往过程要能够上得了台面、见得了人。

海强、侯沧海和周科长在工地外围行走。

海强不时停下来打量工地,道:“高州情况与江州完全不一样,来到全省经济火车头之一的江州,很有压力啊。等会我要去看一些地方,侯总你这个本地人给我当向导,你知道什么就随便讲,让我对江州有一个最直观了解。导游词不能有官话,必须实话实说,最好用民间语言,尖刻一些无所谓,不准确也无所谓。”

“侯总,来逛一逛啊。”

“侯总,什么时候到天上的街灯租个门面。你这个名字取得好,很有诗情画意。”

侯沧海是第一个拿下矿务局辅业单位的私人老板,又以江州面条厂为主阵地,这一段时间不时参加了地方和矿务局的会议,和矿务局和江阳区都有一些交道。走在美达广场时,遇到两三个熟人和侯沧海打招呼,还有的提起江州面条厂 。

由于海强在身边,侯沧海没有多聊,只是应付两句。

即将转回小车停靠处时,矿务局主持工作副局长管一湖戴着安全帽和美达集团江州项目负责人从工地走了出来。

管一湖看见侯沧海,向其招手。

侯沧海向海强报告道:“叫我的人是管一湖,主持工作的矿务局副局长。海书记,做不做介绍?”

海强摆手道:“今天不见面,你去吧。”

海强在美达集团工地前四处走,看细节。周科长略为弯腰,亦步亦趋,跟在海强身后。侯沧海来到管一湖身前时,扭头看了两人一眼,感觉这两人的形象是一幅代表官场形象的最佳剪影。看到这幅画,他感觉自己很幸运,早早就脱离了这个场,得到心灵自由。否则,他面对高级别领导时一定也和周科长一样,不自觉地弯下腰,脸上露出若隐若无的献媚微笑。身在场中,很难意识到这种表情会非常别扭和难受,甚至甘之若饴。

现在,侯沧海有自己的企业,尽管仍然要受制于社会、法律、人情和政府,但是比起周科长,明显从身到心都更加自由。

回头一瞥之后,侯沧海来到管一湖身前,道:“管局,公司将报告送了过来,不知你看没有。我一直想要抽时间到办公室来专题汇报。”

从山上开一条路下山,将江州面条厂与美达集团广场联系起来,这是天上的街灯能活下来的必要条件。这一条路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既要获得江阳区政府批准,与几户居民达成协议。又要与矿务局达成协议,从矿务局下属辅业单位服务社借道。

服务社已经没有生产,但是单位还存在。平时服务社静静躺在山脚,人影都没有一个,只有一个老头带着一条孤独的大狗守厂房。单位一把手老温也在外面打工,勉强渡日。如今江州面条厂要切掉该单位约两米宽、六米长的一块小地盘,服务社老温仿佛突然还了魂,强调这是国家的地,开出一个狮子大口。

管一湖如今是主持工作局长,拥有了决定权,便有了一把手的自信心。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下巴微微上抬,道:“我原则上同意江州面条厂修这条路,采取租用土地的形式。至于租金,你自己同老温商量。”

侯沧海递了烟给管一湖,道:“管叔,服务社也在改制范围,我报了名。”

管一湖接过香烟,却不点燃,道:“服务社改制被叫停了。服务社职工们准备利用靠近美达广场的优势,重新捡起老本行。矿领导开了会,原则同意他们的想法。以前改制是一刀切,鱼鰍和黄鳝扯成一样长,难免出问题。现在是因地制宜,每个单位情况不同,分别处理。考虑到面条厂曾是矿务局职工,为了让矿务局职工也能搭美达广场的快乐,我们才同意你们用这一小块地皮,如果换作一个与矿务局没有关系的单位,我们根本不考虑。”

听到这一番话,侯沧海知道为了这条通道,这个竹杠肯定被敲定了。好在这条路不长,被敲竹杆的次数不算多,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从另一个角度,原定的改制方案其实是正确合理的,如今因为一把手腐败案被抓,让原本非常符合现实的改制方案为了小利益留下尾巴,这暗自让侯沧海觉得可惜。

与管一湖分手,侯沧海走向海强书记。他望着海强书记,心道:“海强书记到江州就任以后,我打着海强书记的旗帜,能不能将服务社买过来。”他随即坚决打消了此念头,利用权力获取高额利润是一剂毒药,有了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尝到甜头以后,说不定会形成路径依赖。

离开美达广场工地,上车,侯沧海仍然坐在后排,陪在海强书记身边。他用简约语句叙述了矿务局煤电企业引出的贪污案。

“也就是说,没有煤电公司的贪污案,我也就到不了江州。”海强书记开了一句玩笑。说话间,他从身边皮包里取出一个印刷品。

“单纯从这一件事情来说,应该是这样。但是海强书记不是一般人,不到江州,或许会到更重要的岗位。”侯沧海在拍马屁之时,眼光扫过印刷品,印刷品上印有南方城市规划设计院几个字。他立刻意识到海强书记手中应该就是南方院搞的江州城市规划设计。

“没有想到侯沧海也开始拍马屁了。”海强目光没有离开印刷品,一页一页翻图,然后道:“上午我们再走三个地方,一个是大河左岸,看一看那边成型的中高档小区;一个是江州工业园;另一个是黑河镇。”

海强书记选的地方都与地方经济有密切关系。

以江南左岸为代表的中高档小区形成了江州房地产的亮点,每年为政府贡献大量资金。土地财政属于预算外收入,又叫第二财政,在山南省很重要,一些地方政府得依靠出让土地使用权的收入维持地方财政支出。江州工业不错,税收尚可,但是,任何一个市长都不能忽视土地财政。

第二个地点是工业园,无工不富,这是至理明言,凡是有过治理地方经验的人都明白这句话蕴含的深刻道理。

第三个地点就意味深长了,在南方规划设计院的设计草案中,黑河镇将是未来的交通中心,海强书记看这个点,说明新市长也很认同黑河镇的交通地位。陈杰团队从高州回来后,在全省范围内寻找最有投资价值的地块,江州黑河镇正是其重点考察地块之一。

看罢大河左岸,小车来到工业园。海强书记不愿意暴露身份,因为没有惊动工业园领导,只是走马观花般在园区转了一大圈,从园区厂家数量来推测工业园区的发展水平。

海强书记看到“沧海集团”四个大字时,道:“这是你的企业,进去看看。”

沧海集团在工业园区有两个厂,一是面条厂,二是保健液厂,这两个产品的市场前景都很好,销售推着生产跑,整个厂区弥漫紧张气氛。海强在侯沧海陪同下进入厂区,很快就有管理人员过来向侯沧海和海强打招呼。过来打招呼的管理人员多有白发,是从以前高州锁厂挖过来的干部,充实到两个厂管理岗位。海强曾担任过高州南城区的区委书记,特别是在非典时期多次来过锁厂,因此,锁厂不少管理人员都知道海强。

“侯子没有管过工厂,我还有些担心工厂的管理水平,现在看起来没有问题。”走出工厂时,海强夸道。

“沧海集团两个厂的骨干有一半来自于国有企业,这一半有三分之二来自高州锁厂。当年锁厂危房改造最大的收获是无意中认识了一大批国有企业训练过的工人管理人员,没有这些管理人员,这两个厂肯定会出现更多问题。”侯沧海这是发自肺腑之言。

“虽然是老生常谈的问题,我还是要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同样的人,在锁厂就破产下岗,无所事事,穷困潦倒,到了你这个地方就焕发了新生。刚才几个同志的表情都是发自内心地充满自信,显现出明显的主人翁责任感。”海强回想几个打招呼老工人的神情,提出这个问题。他做市长以后也面临着国有企业的种种问题,对侯沧海的管理方法是真正感兴趣。

侯沧海没有在江州即将到任的政府一把手面前有所隐瞒,原原本本讲了“沧海销售体系”和“虚拟受限股”两个体系性创造,讲了新成立的“沧兰研究所”,讲了整个沧海集团的保健液、房地产和电子商城三个板块。

海强对“虚拟受限股”最有兴趣,感叹道:“我们一直说工人是国有企业的主人翁,但是主人翁很难具体表现出来。由于长期没有具体体现方式,工人们逐渐丧失了主人翁的责任感。你是三线厂子弟,肯定听说过‘国外有个加拿大,山南有个大家拿’这句话,这其实反映了工人们不再把工厂当成自己的家。我会让江州国营企业到你这里来听听课。”

“海书记,最好别竖我为典型,人怕出名猪怕壮。”

“不要推脱,传授经验也是企业家的责任。侯子是高州的政协委员,争取当省政协委员。我希望沧海集团越办越大,其他不论,至少可以增加就业和税收,这样的企业多几个,市长的日子才好过。”

“谢谢海书记。”侯沧海没有拒绝海强好意,社会名声也是对企业家的保护,特别是他还要与一大恶人的斗争,社会地位越高,一大恶人下手就会越谨慎。原因很简单,向名人下手的风险肯定远高于向普通人下手。

来到黑河镇时,接近午饭时间。

海强看了看表,道:“刚才你让我在工厂吃饭,我之所以没有同意,主要原因是想吃黑河的张氏腊排骨。今天趁着还没有人认识我,到黑河去痛痛快快地搓一顿。”

听到海强书记的这个要求,侯沧海惊讶地道:“海书记怎么知道张氏腊排骨?”

海强匝匝嘴巴,道:“有一次在黄市长家里吃饭,他弄了一盆张氏腊排骨,那个香味,至今没有忘记。”

小车开到黑河镇,一行四人在城区跑了两个多小时,肚子皆饿了,十一点半钟就来到张氏腊肉馆。

侯沧海在黑河镇工作多年,担任党办主任时长期由其排餐,是餐馆老板必须认识的人。张老板刚见面便叫出其名字,热情地将其带入唯一的雅间。

四人是真饿了,等到香喷喷腊排骨端上桌,四人便闷头吃饭。

正吃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推门而入,道:“那个是侯沧海,能不能商量一下,把雅间让出来。”

在屋外,副镇长陈天岛陪着两个客人站在雅间外面。

第三百七十章 蠢成这样还当官

戴眼镜年轻人是黑河镇新来的年轻人小邓,陈天岛是其分管领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小邓平时与许庆华等人走得近,听到不少对侯沧海的嘲讽、贬低之语。今天陪着江阳区组织部副部长钱明书过来吃饭,钱明书不想到黑河餐馆吃桌席,特意点了张氏老腊肉。

组织部副部长过来,原本应该是书记、镇长作陪,书记刘奋斗和镇长皆在区委开会,刘奋斗知道陈天岛与组织部有关系,特意打电话,让陈天岛陪同钱部长,要陪好。

陈天岛原本将中午伙食安排在黑河餐馆,定下雅间,配了丰盛菜品。临时改变地点后,小邓立刻给张老板打电话,要定雅间。

得知侯沧海已经在雅间坐下,陈天岛火气十足地吩咐道:“黑河镇政府每年在腊肉馆吃了多少钱,是大客户,今天张老板无论如何也得将雅间让出来,否则以后我们要封杀腊肉馆。他要批房,狗屁。”

陈天岛原本有希望成为综合执法局一把手,在江州面条厂执法时惹出大麻烦,被贬到黑河当副镇长,这算是其仕途的一道大坎。来到黑河镇以后,陈天岛没有反省自己的行为,只是怪罪侯沧海,将侯沧海视为自己的仇敌。他的想法很简单直接:如果没有侯沧海鼓动工作闹事,他也不至于被贬到镇街。

他选择性地忘记江州面条厂事件的前因,只记住了最后的结果。这也是很多奇葩的思维方式,如打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小邓急功近利,眼里只有神通广大的副镇长陈天岛。尽管侯沧海的企业已经做得不小,在他的眼里仍然只能算是“老百姓”。进屋,他理直气壮地让侯沧海换房间。

侯沧海放下筷子,非常诧异地看着来者,道:“我是侯沧海。”

小邓推了推眼镜,取出烟,抽了一枝递过去,道:“你是前辈啊,我在黑河党镇办工作,去年大学毕业分来的。给你商量一个事,镇政府有重要公务接待,能不能把雅间让给镇政府。”

侯沧海通过打开的房门,已经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陈天岛和钱明书。侯沧海第一个孩子流产,就是拜此君所赐。此仇他一直记在心里,迟早会报,只是这一段时间沧海集团初起,事情太多,又要对付一大恶人,因此没有精力来报此仇。

沧海集团以后肯定要介入黑河镇,对付陈天岛便要提上议事日程,否则在沧海集团进驻黑河会遇到掣肘之人。现实需要加上旧恨,让侯沧海决定在海强书记阴掉陈天岛。

眼前这个小邓,明显情商不高,既然知道侯沧海是黑河镇党政办前辈,而且要请侯沧海腾出雅间,那么进屋就应该客气一点,按惯例称呼一声“侯主任”不为过,直呼侯沧海名字,显得小邓既蠢又傻又势力。

侯沧海脑子急转,寻思暗算陈天岛之计。他接过香烟,亲切地道:“小邓,才来工作吗,难怪我不认识。我在黑河镇工作之时,凡是有重大接待肯定会提前定餐。如果临时安排,没有雅间,那就开动脑筋想办法。是不是啊。来,小邓,你也抽起。”

他是陪即将到位的市长海强吃饭,肯定不可能腾出包间。但是为了凸现小邓以及背后陈天岛的愚蠢,故意说得很文质彬彬,非常礼貌周到。还特意拿出自己的烟,请小邓抽。

海强继续啃排骨,一点不在意正在发生的事情。

小邓接过香烟,又强调道:“黑河政府要接待重要客人,能不能将雅间让出来,我来请客。”

侯沧海很无奈地道:“对不起,我也是陪重要客人吃饭。不骗你,真很重要。”

小邓回头看了一眼陈天岛,有点急眼了,压低声音道:“实话说了,我们要接待江阳区委组织部的重要领导,你在政府工作过,知道组织部领导很难到黑河。如果给领导留下坏印象,会影响黑河镇发展。”

他压低了声音,却有意让在场人都听到。作为一个基层党政办工作人员,层级不高,视区委组织部副部长为很了不得的大领导,认为在场的人听到这个职务,应该表示尊重,将包间腾出来。

侯沧海他如今创建了沧海集团,在其心目中,一个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就是副科级,如果组织部副职兼了其他职务,高配也就是正科级,连芝麻官都算不上,更不算是重要领导。不算海强书记的关系,陈华是江阳区委副书记,正好管着此人。

侯沧海温和地道:“我在政法委工作过,知道外面站着钱部长和陈镇长,我相信两个领导绝对是高素质的,特别是钱部长,不会为了一个雅间为难黑河镇干部,小邓,刚才你的说法是对组织部领导的污蔑啊,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小邓知道事情无法处理下去,完不成任务,情绪慢慢上来,脱口而出,道:“侯沧海,我好话说了一罗兜,你也是黑河出来的,硬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侯沧海仍然很平静,道:“我很讲道理,你的理由没有能够说服我。难道组织部领导没有坐到雅间,就会为难黑河镇,这个道理走到天边都说不通。”

小邓气愤地离开了雅间,来到陈天岛面前说了几句,一边说一边朝屋里瞟,顺便添了点油加了点醋。

侯沧海在政法委是普通干部,那时钱明书就已经是副部长了,钱明书眼里并没有侯沧海这一号人物。当沧兰姐姐讲堂在央视播出后,钱明书才经常听到侯沧海的名字。钱明书透过打开的房门见到一张有几分挂相的脸孔,最初没有想起是谁,听到侯沧海名字,便道:“算了,我们就坐外面,侯沧海是我市著名企业家,让他腾包间不妥当。”

陈天岛有意让钱明书对侯沧海产生恶感,道:“钱部长到黑河,怎么能坐在外面,我去给侯沧海说一说。”

陈天岛进屋时,侯沧海脸上仍然洋溢着微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陈天岛盯着侯沧海,冷冷地道:“侯总,硬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侯沧海苦笑道:“陈镇长,你稍等一会儿。我们没有喝酒,吃了一会儿了,吃完就让你们。我不相信两个堂堂科级干部,会将在老腊肉吃饭的客人赶出去。陈镇长不是这个素质吧。”

周科长、驾驶员都用冷冷眼光瞧着进来的副镇长。海强一直在有滋有味吃东西,没有发话,他们也就按捺住脾气,没有说话。

侯沧海说话夹沙带棒,让陈天岛想起旧恨新仇,猛地拍桌子,道:“侯沧海,你别得意,敬酒不吃吃罚酒。”

桌上被拍得啪地一声响,桌上碗、筷都跳了起来。

镇街干部看到组织部管干部的干部,热情一点,殷勤一点,马屁拍得响一点,尽管显得有些可笑,海强觉得可以理解。如果他们劝说不通就此作罢,原本不算什么事。这个副镇长会拍客人的桌子,如此处事就太失格了。海强脸色冷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天岛还要弄什么鬼。

陈天岛站在门口,吼道:“老张,出来。”

一个年轻女子走出来,笑道:“我爸拉肚子,上厕所去了。”

陈天岛看着手表,道:“耍什么滑头,给你爸两分钟,如果不出来,后果自负。”

年轻女子挺有性格,面对强权没有点头哈腰,转身到后厅,找到原本想要躲避的老爸,道:“这个副镇长素质太低,我们不理他。”

张老板愁眉苦脸地道:“陈镇长管村建国土,我们要修房子,正在找他批。如果他装怪,我们会很麻烦。等会我去应付两句,然后措拉屎逃掉,你就发傻装楞,说什么都不开腔。我们做餐馆,讲究先来后到,把客人撵出去,不是我们的牌。哎,你以后别开餐馆,就算赚钱,还是没有地位,在当官的面前和龟儿子一样。”

等到张老板来到大堂,陈天岛火冒三丈地骂了几句,又道:“今天不把雅间腾出来,想批房子,没门。以后镇政府不会来吃饭,还得督促你搞好卫生。在黑河地盘上,敢不给面子,硬是不想活了。”

张老板陪笑道:“陈镇,要不这样,到楼上客厅吃饭。我赶紧收拾一下,几分钟的事情。”

陈天岛道:“在黑河都不给我面子。球。”

海强、周科长、侯沧海等人都听到陈天堂在外面骂人。

侯沧海苦笑道:“海书记,让你见笑了。这个副镇长陈天岛以前是江阳区综合执法局副局长,对江州面条厂选择性执法,还将张小兰推倒在地,导致我妻子流产了。后来因为找了关系,将此事造成的恶果抹平,平职调动到黑河当副镇长。我们有矛盾,他今天是冲着我来的。”

海强书记不停摇头,道:“应该是让你见笑了,这种素质的干部还在岗位上,让整个江州蒙羞。我虽然还没有到任,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侯沧海用轻柔语气道:“黑河镇原本是交通要道,让这种人占据要津,会严重影响黑河建设,破坏招商环境。”

侯沧海来自于体制,又明白海强书记心目中的重点工作,因此,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如精确制导炸弹一般,准确炸到了海强书记心坎上。

在外面咆哮的陈天岛压根不知道,侯沧海这一句话就是温柔一刀,直接将其仕途打入山沟。

张老板又看了一眼坐在里间的侯沧海,哎哟呻吟着,道:“肚子吃坏了,我要上厕所。”他捂着肚子,弯腰,驼背,不管不顾,一溜烟跑掉,把矛盾交给侯沧海和陈天岛。

店内陆续又有客人进来,副部长钱明书觉得闹起实在不妥当,拉住骂骂咧咧的陈天岛,道:“我们到黑河餐厅,则我就回城了。”

陈天岛临走前,站在门口,指着屋内道:“侯沧海,你欠债不还,已经上了江阳区政府黑名单,谁和你做生意,绝对要被你骗。”他不是傻瓜,看出侯沧海陪着吃饭的人颇有气度,猜到应该是侯沧海重要的生意伙伴,因此故意抹黑侯沧海。

侯沧海走到门口,为了激怒陈天岛,用轻蔑的口气在其耳边低声道:“蠢货,等着下课吧。蠢成这样还当官,当真是世界奇迹。”

斗了两句嘴,陈天岛悻悻走出张氏老腊肉。他深觉输不起这口气,丢不了这个脸,在路上又给以前在综合执法大队认识的几个临时工打电话。这几个临时工是陈天岛在当副局长时的得力干将,颇有劣迹,陈天岛调走后,这几个临时工被清除出执法队伍,如今又在黑河镇跟着陈天岛混,专职搞拆迁。这一年做了几单大生意,收入还不错。

几个临时工得知老大被人欺负,当即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张氏老腊肉餐馆扑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派出所

侯沧海手里有孙飞、詹军和陈天岛在王朝夜总会里玩耍的视频,视频内容比较污秽。为了不引起丁老熊警惕,或者让丁老熊产生不必要联想,侯沧海一直没有使用这些视频。特别是詹军“自杀”以后,视频更被雪藏。

甚至陈天岛有意撞倒张小兰后,侯沧海也忍住没有抛出这个视频。

侯天明在王朝夜总会里弄了数十个小时视频,如此长的视频全部发给有关部门明显不现实,反而会因为视频太长而冲淡主题,因此发给有关部门的视频是剪辑版本,里面有吸毒场面,还有特别淫秽的画面。詹军、孙飞和陈天岛在一起的画面算是比较污秽,算不得特别淫秽,因此没有进入剪辑版本。

侯沧海得到了完整的复制版本,从里面找到了詹军。后来再看时,发现陈天岛也在里面。

当陈天岛离开时,侯沧海脑子里飞快闪出了视频画面。如今陈天岛自作孽,在即将到任的新市长面前尽情表演,恐怕很难保住现在位置。这视频也不会再用了。

海强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嘴巴,道:“难怪古代皇帝喜欢微服私访,确实能看到明面上看不到的东西。我以后到江州正式任职,天天在电视里露面,大会小会要讲话,想看到如此鲜活的例子还真不容易。”

侯沧海见海强吃完,便去结账。原本周科长要结账,侯沧海坚持认为海强书记没有到任就算是客人,这顿饭无论如何也要由侯沧海来请。这是小事,海强也就没有坚持。

侯沧海结账后,又跟着前台到库房,去提几斤腊骨,准备送给海强。

就在侯沧海在库房提腊排骨之时,一群汉子冲进雅间。汉子们没有见到侯沧海,便用木棍猛砸桌上,桌上盘碗翻飞,乱成一团。驾驶员护住海强书记,周科长上前理论,还末开口,就被一个汉子臂头盖脸一顿拳脚,当场打得鼻血长流。

驾驶员拿出手机想报警,手臂被木棍打中,手机掉在地上。

一个汉子猛踩手机,叫道:“侯沧海到哪里去了?”

海强书记非常冷静,拉住准备冲上前去打架的驾驶员,冷冷地道:“让他们砸吧。”海强书记想要冷处理,几个汉子却不依不挠,围上来拳脚交加。尽管驾驶员尽量护住海强书记,但是海强书记脸上依然挨了两拳。

海强书记见情况不对,为了避免得事态扩大,准备说出身份:“住手,我是。”

话没说完,几个乱拳打过来,海强用手护住头,慌乱中,又被打了两拳,

侯沧海正在后厨选排骨,惊慌失措的服务员冲过来,带着哭声讲事情。

“打电话报警。”侯沧海交待一声后,顺手提起一张小凳,朝前面雅间跑去。冲进雅间时,他恰好看到海强书记被打。

侯沧海经过长期历练,每临大事已经非常冷静,见到海强被打,差点笑了出来。陈天岛真是作死,居然觉得前面的戏还没有演够,要把自己的愚蠢和疯狂彻底暴露在即将到任的新市长面前。

他站在门口,吼了一声:“我是侯沧海,有种冲我来。”

侯沧海就如滴入大海的一滴血水,引起了鲨鱼们的追逐,四个汉子转过头,朝侯沧海扑来。

雅间不大,拳脚施展不开,侯沧海退后一步,站在门口,朝里面的人竖中指。他很聪明地设置了一个打斗空间,里面有四个汉子,如果一涌而上,好汉难敌双拳,难免吃亏。但是他堵在距离雅间门口约一米距离,对方只能一个一个出来,相当于与自己单打独斗。

第一个汉子举着棍子冲出来,神情嚣张,以为对方就和刚才三人一样,是等着挨打的板上鱼肉。岂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硕大拳头印面而至,重重打在了他的双眼之间、鼻梁之上。

这是一记重拳,汉子眼冒金星。他感到无数个金星在脑中飞舞,金星如一首叫做《野蜂飞舞》的名曲,里面野蜂振翅疾飞,上下窜动。

第二个汉子将蒙面流泪的拦路人推开,举起棍子要打。

侯沧海用小木凳挡住棍子后,迅速上前一步,贴住对方身体,小木凳敲在对方的小腿骨上。与此同时,他身体微侧,右手握住对方手臂,腰臀部发力,使用一个极为漂亮的单手过肩摔。

这个汉子翻倒在地,抱住小腿,身体痛得弯曲在一起,如一只熟透的虾米。小木凳敲在小腿骨,硬碰硬,那滋味确实够其喝一壶。

第三个汉子见势不对,有点发晕,正在迟疑之时,被站在门外的大汉抓住衣领,拖将出来。然后他只觉得整个身体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外面餐桌上,桌上有饭菜,被压得四处飞溅。

侯沧海正在等着第四个汉子自投罗网,结果第四个汉子手忙脚乱地扑了出来,身体失去重心。侯沧海眼明手快,抓住其衣领,使了小别脚,顺势将第四个汉子摔倒在地上,让其吃了一个狗啃屎。

在背后踢人的是海强书记。海强书记最初只是看热闹,有着看陈天岛表演的心态,直至这群汉子冲进屋打人,才真心发火。他看到砸桌子的汉子背对自己而站,上前对准其屁股狠狠踢了一脚。他穿着皮鞋,这一脚又用了大力,踢在对方屁股上,差点扭伤脚踝。

由于侯沧海的神勇表现,又采取了正确的打斗措施,四个汉子在短时间被打倒在地。

一个汉子用手撑地,准备起来。侯沧海上前,踢在对方撑地的手臂,那汉子又狼狈地趴在地上。另一个汉子刚要爬起来,见对方高个子又冲上来,赶紧又爬在地上,朝远处滚。

四个临时工狼狈地站在餐馆大堂,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走,也不敢再往里面冲。

张氏黑河老腊肉馆距离黑河派出所不远,派出所接到指挥中心指令后,来到老腊肉馆。以前黑河镇派出所所长艾明早已经调走,出警的是一个正式民警和辅警。这两人都是新来的,不认识侯沧海,和几个被打倒的临时工倒是认识。

民警首先问:“谁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