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要形成友谊非常难,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时间沉淀,但是破坏友谊则相对容易。吴建军酒后逞一时口舌之快,将一个能够轻松发财的机会拱手送出。

杜灵蕴曾经是黑河政党政办的工作人员,想起曾经前途无量的党委书记就横死街头,不禁唏嘘。

酒过三巡,吴建军彻底醉倒在桌上。他心情不爽,从中午喝到现在,终于大醉。当侯沧海和周水平将其扶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咕哝:“到皇冠喝一杯。”

杜灵蕴身体不舒服,不停打呕,周水平在饭后直接开车回家。

侯沧海和杨兵将吴建军拖到车中,准备将其送回到世安厂。

听到后座发出的呼噜声,今天晚上最沉默的杨兵道:“贱货还是这个屌样,一点没有长进。”

侯沧海想起吴建军在酒桌上一语道破天机的胡言乱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将吴建军送回了家。吴家长辈见到侯沧海挺亲热,拉着手,拦住门,不准走,非常老派地要让侯沧海和杨兵吃两个荷包蛋。吃荷包蛋是在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的礼议,凡是来人来客,主人家为了显示好客,均要煮当时非常珍贵的鸡蛋,还要放上糖。

望着吴建军父母脸上的皱纹和真诚笑容,侯沧海暗自叹息,客客气气吃了两个荷包蛋。虽然他才从餐桌下来,一点都吃不下东西,还是将放足了糖的荷包蛋吃进肚子。

从吴家出来,侯沧海在院子里看了看父母的窗。自从杨永卫回来以后,侯水河带着两个女儿便与丈夫团圆,搬到了城里。

前两年,为了寻找小河,侯援朝和周永利费尽心力,如今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老夫妻便在家里休养生息,过着极有规律的生活。

侯沧海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没有打扰父母。

“侯子,回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生响在耳边。

侯沧海一时没有想起此人是谁,等到来者来到眼前,借着微弱灯光,才认出来者是久违的杨红旗,亲热地招呼道:“红旗姐,好久没有见你了。你回国了吗?以后还回米国吗?”

杨红旗道:“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

侯沧海道:“在米国有一个山南同乡会,那时你见过杨永卫吗?我妻子张小兰也到米国去了一年,你认识吗?”

杨红旗笑道:“又是一串问题。我到米国稍早一些,当时家里情况特殊,所有谁也不愿意见,后来也习惯了,一直没有去参加同学会。”

“红旗姐,你回来做什么?你能不能到沧海集团来工作。我妻子目前在弄电子商务,差人才啊。”沧海集团扩张太快,急需人才,特别是张小兰最近开始启动的电子商城,更是急需人手。杨红旗从小在六号大院便是学霸级别,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姐姐。侯沧海虽然不知道杨红旗学的是什么专业,还是发出邀请。

杨红旗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两个喷嚏,道:“鼻炎太难受了,不是有人想念,就是鼻炎。你的公司工资怎么样?我当然想要高工资,多点钱,生活会好些。”

她不知道沧海集团是个什么性质的企业,也没有心思到这个企业去工作,调侃着要高工。

侯沧海认真地道:“如果有空,明天我让张小兰过来,你们两人细谈。”

“当真想让我去工作?”

“红旗姐,工资都好说,沧海集团还有虚拟受限股。”

杨红旗问明白虚拟受限股的意思后,这才意识到沧海集团应该是一家有模有样的大公司,她拿着侯沧海给的名片,道:“不用张小兰过来,我明天到你们公司去看一看。”

坐上车,侯沧海想起发生在杨红旗和侯天明之间的旧事,莫名有些怀旧。六号大院曾经是众多小孩子的乐园,两百多大大小小的六号大院子弟在此渡过了永远难以忘记的童年。如今世安厂主体搬到南州,剩下老弱留在江州老厂。等到老弱离开这人世间时,老六号大院便会灰飞烟灭,成为一代人永远的回忆。

在车上,他想起了曾经和丁老熊、丁小熊血战过的侯天明和侯荣辉父子,决定抽时间去看一看胖得如狗熊如今在武校做健身的侯天明。

回到江州面条厂综合楼。刚进屋,妻子张小兰道:“才回来啊,任巧的弟弟来了。他放假了,准备到公司勤工捡学。”

“在哪里?”

“在梁毅然家里。我原本想将他安置到客房先休息。他坚持要等你。”张小兰温柔地笑了笑,道:“任强是个很有特点的小孩,一直称呼你是姐夫,不改口。”

梁毅然房门打开着,侯沧海站在走道上看到了任强。

初见任强时,他还是一个高中生。进入大学校园以后,他变化极大,五官由青涩少年模样变成了成年人模样。

见到侯沧海,任强仿佛又见到姐姐,鼻子酸酸的,叫了一声姐夫后,声音哽咽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任强到来

任强叫“姐夫”是一个误会。

误会来源于任巧的笔记,任巧笔记本里凡是写到与侯沧海有关的篇章时,总会用上“省略号”。斯人已逝,如今谁都无法探究到底为什么要留下省略号,任强认为“省略号”是姐姐与侯沧海亲热的密语,何况姐姐是为了救侯沧海而中枪,若非两人有了密切接触,姐姐也不会如此。

正因为此,他坚持称呼侯沧海为姐夫。

由于任巧是为了救侯沧海而牺牲,所以沧海集团所有人都没有谁揭破这个误会,包括张小兰也默认这个误会。

“放假了吗?”侯沧海拍了拍任强肩头。任强肩膀上硬绑绑的,肌肉明显鼓了起来,由于遮。侯沧海笑道:“这学期,锻炼得很好嘛。”

任强站得笔挺,道:“我们是刑事侦查专业,每天都要锻炼。而且,我加了量。姐夫以前在大学练过散打,我也参加了学校武术社团。”

任强笑得很憨厚,眉眼弯弯,这极似姐姐任巧。看到任强,侯沧海想起任巧每天冒着非典危险,提着好汤菜来到锁厂工地,心中不禁一痛。

高中毕业后,任强考上了山南省政法大学,学的是刑事侦查专业。当初填报学校和专业时,侯沧海给出的建议是技术类学校,任强坚持要读政法大学,读刑事侦查专业。他和姐姐一样,说话很温和,内心却有一股执拗劲。

任强高考很给力,以高分考上了此专业,是此专业的最高分。

“姐夫,我有事想要问你?”任强收了笑容,很认真地问道。

侯沧海望了任强一眼,又看了一眼梁毅然,道:“跟我来吧。”

两人在综合楼的办公室坐下,侯沧海道:“有什么事情?”

任强道:“我想到公司打工。”

侯沧海道:“没有问题,除了不能到总裁和总监级别的岗位,其他岗位只要你能做得下,都可以选。”

任强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收紧,道:“苏晓峰是我的同系师兄,我让老师给他打了电话。放假后。我先到高州,见了苏师兄,这才过来。”

侯沧海叹息一声,道:“案子还没有破,当时嫌疑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没有特征。”

他和这个蒙脸人交过两次手,第一次侯沧海重伤,蒙脸人也受伤,第二次两败俱伤,蒙面人受伤更重。这两次交手可以推导出一个结论:一是蒙脸人是一大恶人的手下,又为丁老熊服务,这说明丁老熊与一大恶人是关系密切。麻贵探得的间接情报是准确的。

“凶手眼睛小,单眼皮,眉毛黑亮,粗。”任强背出了蒙脸人脸部最突出的特征。

侯沧选海道:“对,蒙脸人只有眼部特征比较明显。”

任强道:“为什么蒙脸人要枪击你?姐夫,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是企业家,得罪人肯定与生意有关。这一次我到高州锁厂工地去了一趟,询问了一些工人,又到我姐工作的二七公司高州分公司。我虽然只是大一新生,也有了基本调查能力。我到工地转了两天,再去找了苏晓峰,现在基本情况很清楚,当时有一个叫苏希望的建筑商欠了绰号一大恶人的高利贷,苏希望跑路,然后一大恶人找到江南地产,发生了多次冲突。我姐当时是为了救姐夫,才被枪击的。”

任强曾经多次询问姐姐受枪击的前因后果,侯沧海均没有讲透真实的原因。侯沧海没有料到任强能到高州做调查研究,而且得出的结论已经基本逼近真相了。

“任强,你坚持要学刑事侦查专业,最大的目的是侦破姐姐案子,为姐姐报仇,我认同这个观点。等到你学成以后,如果案子还没有破,你可以想办法把案子接过来。”侯沧海不愿意任强也卷入与一大恶人的争斗,鼓励他以后从警方角度调查此案。

任强握紧拳头,道:“我一定会为姐姐报仇。我从小和姐姐最亲,她走了以后,我有很长时间不能睡觉。后来想到要为姐姐报仇,只能当警察,最好的警察都是政法大学读刑侦专业的,我为了考大学,这才能够睡觉。”

与任强谈话之后,侯沧海心事重重。他回到房间坐了几分钟,又来到梁毅然房间。

侯沧海道:“任强给你说了什么?”

梁毅然道:“没有谈什么,就是不停地问姐姐以前生活的细节,包括如何认识你等情况。我讲到任巧以前在做清涟产品,这才认识了你,然后才到高州当医药代表。”

侯沧海道:“任强一直以为我和任巧在谈恋爱。当时我还没有和张小兰正式确定关系,就让这事误会下去,对任家也是一种安慰。更重要的是任强来到江州前到高州做过调查,已经知道当时我们与一大恶人的争斗。除了最隐秘的细节外,他对大事件有基本了解。他这次过来直接找你,不去找杨兵,很蹊跷。按理说,杨兵以前在二七公司工作,与任巧是同事,他应该直接找杨兵的。”

梁毅然嘿了一声,道:“对啊,杨兵是二七公司的人,也是杨兵安排他读书,任强到公司,应该先找杨兵。这一次过来,任强径直来找我,确实有点怪。”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和一大恶人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卷入。任家就剩下一根独苗,必须得让他安全,这也是对任巧最好的报答。”侯沧海不愿意家里人知晓自己和一大恶人在明争暗斗,同样也不愿意任强参加这件事。

“其实,任强与一大恶人有仇,正是综合信息中心最急缺的人才。我们现在与一大恶人斗,没有帮手,势单力薄啊。”

“打住,打住,不能有这个想法。我们不是黑社会,只能寻找证据,然后将刀子递给政府。所以,我们不需要太多人。”侯沧海这时做出一个决定,道:“我这一段时间要去各省与省公司、一级经销商见面,干脆将任强带上,免得他留在江州,又生变数。”

两天后,侯沧海带着新招聘的沧兰白金销售总监肖红武、任强前往岭西阳州。

在沧海集团内部,重要骨干多是创建沧海集团的老班底。可是仅靠老班底是无法撑起一个集团,这一段时间,沧海集团陆续通过各种渠道挖了些中层干部,肖红武从一家医疗器械公司跳槽过来,如今是沧兰白金销售总监。

侯沧海有做医药代表经历,这让其偏好使用有医药行业经验的人。他亲自面试了肖红武,然后聘为沧兰白金销售总监。这一次带上肖红武巡视各省分公司,一来是考验其才能,二来是让其了解各省的情况。

小车开到省公司驻地。

省公司驻地与以前的经销部相邻,驻地和经销部的玻璃门都被砸坏,玻璃满地,一片狼藉。

老段叉手站在门口,满脸怒容。

旁边站着两个警察,抽烟,聊天,面带笑容。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最后通碟

老段见到侯沧海摇手,没有走过来,继续与警察说话。

在办公室收拾残局的李莉走过来,低声道:“昨天晚上,有人用砖头砸了门面,玻璃门全部坏了。我们报案,警察来了,说没有办法查,只能记下来,说不定有一天就破案了,他们这个说法是想着瞎猫遇上死耗子。”

“你们换地方吧,租一幢楼,安装监控系统,必须有保安。”侯沧海此时已经有了和阳九决战的想法。这个想法在脑里盘了很久,今天见到阳九公司砸门,立刻被引爆,让其终于下定了决心。

李莉气鼓鼓地道:“肯定是阳九找人做的,他们产品被沧兰万金压住,卖不动了,三番五次搞破坏。”

李莉陪着几人走进省公司办公室。

省公司负责人是杜振端。杜振端以前是煤电公司财务,受到煤电公司总经理梁放排挤,辞职后来到沧海集团。侯沧海经过一段时间观察,觉得杜振端颇有管理能力,这一次沧海集团组织机构改革,整个集团极度缺人,便将杜振端提拔到阳州省公司负责人的岗位上。杜振端是老国企,老段是二七公司老骨干,这一对“搭档”算是省级配置中较强的。

侯沧海站在窗口观察楼下,老段在不停地与警察说话。老段头顶上有一些广告牌,主要是房地产内容。一辆公交车从眼前开过,公交车车身没有任何广告。

他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儿,直到公安离开,老段上楼。

“五月,各省销售排名出来了,岭西全国倒数第六,主要原因是陷入与阳九公司的恶意竞争。他们不是凭产品竞争,而是搞歪门邪道。”杜振端是沧海集团职工,虽然是新到阳州,还是按照国企传统给老板报告。

老段经历了与阳九公司竞争的全过程,知道阳九公司难缠。他并非沧海集团员工,而是一级经销商,是合作伙伴。在私下多次与侯沧海沟通,想换一个省,免得在阳州时间太长,影响收入。

等到杜振端讲完,老段道:“遇到阳九公司,算是我们经销商倒霉,算是全国独一份。请侯总考虑这个情况,调整政策,不能让我们费力又赚不到钱。”

侯沧海没有马上讲话,而是望着肖红武,道:“你是销售总监,有什么高招?”

肖红武道:“初来岭西,没有了解情况,很难说。就一般经验来说,为了消除阳九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除了央视广告以外,还得有更接地气的立体广告,全面覆盖。为了提高沧兰万金质量,我们引进了不少先进设备,特别是反渗透设备,在国内绝对一流,应该把这些在广告里讲出来。至于物流配送、市场推广等问题,我没有实际了解,还没有办法提出具体意见。在座都是内行,我若是乱说,会惹大家笑话。”

侯沧海笑了起来,道:“你还是一个实在人啊。”

肖红武道:“我才到沧海集团,大家都说侯总是实在人,既然侯总是实在人,我也得当实在人。”

“马屁无处不在啊。”侯沧海笑道。

肖红武道:“不是马屁,是真心话。”

侯沧海又问任强,道:“你有什么意见?”

任强没有想到姐夫会将皮球踢到自己身边,道:“我听段总和杜总都提到阳九公司,这个公司应该就是和沧海集团打官司那个吧?”

侯沧海惊讶地道:“你知道这场官司?”

任强略显羞涩地道:“图书馆有报刊阅读室,我经常去,凡是沧海集团有关的新闻都知道。我同意肖总意见,沧海集团二审胜诉后,为了消除影响,必须要大打广告战。”

侯沧海道:“如果他们继续派社会青年来打砸,怎么办?”

任强道:“刚才侯总说要搬到一幢独立的楼,要加强保安,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以后有小流氓来打砸,那就打回去。多打几次,也就没有人敢来了。”

侯沧海是有意试探任强的心性,以便决定下一步对其的支持方向。任巧长得秀气,是典型小家碧玉的长相,任强相貌清秀,表面上看起来是温顺的邻家男孩。实际上这两人都是外面温顺,内则柔韧。

“打架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惹来麻烦,这或许正是阳九所希望的。”侯沧海望了一眼任强,又道:“我们要迎战,但是必须用阳谋,从正面以不可战胜的姿势击败他,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我赞成肖红武不了解情况就不乱出点子的态度,为了能够多出点子,肖红武要每个月跑几个省,争取一年把全国跑完。”

肖红武表态道:“虽然辛苦一些,但是搞销售的人肯定要吃苦,必须到一线。这一条我做得到,请放心。”

侯沧海道:“广告战是必须的,而且是立体攻势。我以前说过距离媒体人要远一些,你们要正确理解此事,与媒体人远一些不是远离媒体,我们面对媒体唯一需要做的是花钱打广告,所有关系建立于此,除此之外,不能有其他利益关系。既然阳九要用小手段来搞我们,我们就打一场突袭战,集中所有力量,全天候、全地域发动岭西战争,一举击垮阳九。这不是我心血来潮,也不是看到他们砸玻璃,是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如今各方面条件都成熟了,可以打一场大战。”

与会所有人都挺起了腰,包括任强。

“第一,发挥老段长处,请全国各地专家,联合阳州市卫生局,卫生局若不愿意,就联合当地最好医院,搞一场学术研究会,从沧兰万金产品原理、各机构检验结果、实际服用效果等方面,为沧兰万金提供权威的理论支持。老段在这方面是我的老师,利用以前的老关系,还可以向大伟哥请求帮助,办一场高规格的会。我唯一的要求是规格要高,影响力要大,要有相应的论文。要花钱在媒体上打广告,全面报道会议情况,这是最好的软文。

第二,大量投广告,覆盖岭西主要媒体,包下黄金广告版和黄金时间,不要怕阳九的关系,关系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只要给的钱足够多,没有任何媒体能够抗拒。

第三,地面广告要全部上,灯箱上、出租车上、公交车上、城市大广告牌上,全部都要有沧兰万金的广告。

第四,送环卫工人每人两件环卫工作服,上面要写上沧兰万金四个字。环卫工人深入到城市每个角落,天天在人们眼前晃,是流动的活广告。”

侯沧海稍停一下,道:“广告必须全面覆盖阳州,集中力量打歼灭战。我估计十五天左右就能见效果,一个月会有明显成果,销售目标是一个月内三十万盒。要实现这个目标,销售点和仓库的存货肯定会短缺,这个时候就要考验我们的仓储和配送能力。沧兰万金使用了国际一流的SPA软件系统,控制运输成本,提高运输效率。我在这里强调一下,用汽车运输,必须要整车为单位。选择火车运输,以整车皮为组合单位,最低运量为十吨。肖红武全程参加这一战,通过此役,总结出市场推广、仓库管理、产品运输的实战经验,在全国推广。从这个角度来说,打这一战,既是摧毁阳九产品的抵抗,也是为全国攻城战练兵。”

听到侯沧海作战前动员,老段、杜振端和肖红武都觉得精神振奋。

除了明战之外,侯沧海还布置了一条暗线。前一段时间岭西省公司员工回访老顾客,有好个老顾客提及阳九保健液最近效果挺好,喝了马上就能睡好觉。这个信息被反馈到沧兰万金以后,立刻引起警惕。新成立的研究院立刻购得最新版阳九产品,进行了成分分析。

这一条暗线,将于明线同时发力。

整体部署以后,侯沧海放手让部下全力施为。

沧兰万金岭西公司租了一个单独小楼,一楼、二楼、三楼交由老段使用,一楼和二楼几乎全部被用作临时仓库。老段从本质上来说是苍兰万金合作伙伴,但是老段的情况特殊,加上要配合打一场对阵阳九公司的歼灭战,所以由沧兰万金提供了部分资金支持。

四楼为岭西公司的办公室,最高层五楼则是沧兰万金公司从总部调来的支持力量,包括杨兵、梁毅然两个副总裁都亲自上阵。

小楼大门换成防盗大门,王桂梅公司为小楼安装了监控,面条厂的得力保安队伍调至小楼,二十四小时值班。

这幢小楼的位置也选得很巧妙,恰好是一处公安分局办公室正对面,不仅安全,交通四通八达,不易被人轻易堵死。

从6月25日开始,沧兰万金发动的正面进攻战正式拉响。

沧兰姐姐讲堂天天在央视播放,这是立体广告站的空中掩护。在空中掩护下,岭西绝大多数重要媒体悉数被重金拿下,“沧兰万金好,消除亚健康”成为最流行的广告语,也被岭西阳州人称为最讨厌的声音。

无数环卫工人后背上都有沧兰万金四个字,沧兰万金这四个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成为阳州眼里出现最多的字。

一辆辆沧兰万金的送货车奔驰在阳州大街小巷,又奔向附近区县。

在立体攻势下,阳州人产生了错觉,仿佛沧兰万金是阳州产品,也是唯一的产品。本土产品阳九保健液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迅速被多数人忘在脑后。

由于沧兰万金的攻击出现得太突然,等到阳九回过神之时,发现所有重要时段的广告都被沧兰万金以合同方式占据。一些次时段的阳九公司广告投放出去,几乎没有效果。诸如“喝沧兰万金容易性早熟”的流言放出去以后,几乎被淹没在扑天盖地的沧兰万金广告之中。

老板阳九没有料到沧兰万金会突然发起袭击,猝不及防,几乎失去了还手之力。

侯沧海每天就是站在楼上,喝着茶,欣赏印有沧兰万金的货车载着货物向各地开去。这一刻,他产生了很强的成就感,仿佛自己在指挥三大战役。

这一次战役发起得突然,收效极大,表面上看起来很容易,但是若没有前期艰苦细致的准备,很难达到如此效果。迎接国家两委检查、打赢二审官司、获得权威机构认证、制定沧兰万金销售策略、调整沧兰万金组织机构,这些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没有这些工作,根本不可能发起突如其来的总决战。

与之相对,阳九公司则凄风冷雨,产品堆放在仓库,仓库前门庭冷落。更严重的是有人向新闻媒体举报阳九产品有安眠药成分,市食药监局也接到同样的举报。

双重打击之下,阳九如被困孤狼,双眼血红。他反锁房门,逐一给拖欠销售款的经销商打电话,要求他们返还销售款。在桌上,摆放着不少经销商在自己小夜总会里面的丑态相片。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等会我会发传真件过来,最好你单独来收。”这是阳九给拖欠销售款的经销商发出的最后通碟。

第三百六十章 剑走偏锋

阳九向经销商发出最后通碟,实际上也是断掉了自己的退路。他这一次输给了沧兰万金,彻底战败,必然会退出保健液这一行。

这一次输得突然,表面上有偶然性,阳九内心非常明白,阳九保健液迟早会撑不下去,迟早而己。

阳九回想起与天乐保健液的战争。当初,天乐保健液同样来势汹汹,短短时间内,凡是有阳九保健液的地方就有天乐保健液。一阵短兵相接后,天乐保健液的嚣张气焰被彻底打了回去,灰溜溜退出岭西市场。

岭西之役也是天乐保健液的转折点,天乐保健液老板王东天体会到保健液市场的残酷性和局限性,转而生产饮料。这一次转行让天乐保健液淡出了残酷的保健液搏杀,算是岭西之战后的意外收获。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阳九想起了败走岭西的天乐保健液,很感慨。

在等待经销商答复过程中,阳九给肖红打电话,约定明天一起到阳山看日出。阳州城边有阳山,可以俯视城内。阳九多欠承诺陪肖红看日出,因各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这一次阳九保健液积病难返,大势已去,他反而生出了些许诗兴,准备陪着情人看日出。

肖红很清楚阳九保健液在市场中的颓势,接到阳九一起看日出的邀请后,心情复杂。既有对阳九保健液最终失败的伤心,又有一种解脱感。她迅速开车来到公司,找到阳九。

“为什么要看日出?”

“工厂半停产了,没事做。”

“好吧,我陪你去。上次给你提的转行建议,你可以认真考虑。处理掉工厂,转行做房地产。凭着你和我在阳州积累的关系,肯定能把房地产做起来。”

“奋斗了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心有不甘。”

在平时,阳九总是一幅高傲神态,自信满满,即使工厂处境困难时也是如此。他今天终于露出软弱和忧伤神态,这让肖红很心疼。她将阳九的头抱在怀里,双手叉进其头发中,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可以考虑将工厂卖给沧海集团,拿到一笔现金。”

阳九猛地抬起头,条件反射地道:“不行。”

肖红温柔地道:“为什么不行,这是商业活动,市场行为。卖得越早,越值钱。”

阳九想着当前的处境,梗着的脖子慢慢低了下来,道:“阳九保健液最终还是败在质量上,侯沧海运气好,弄到一款好产品。这是命啊。”

肖红知道阳九自尊心强,道:“我去找侯沧海,和他谈收购的事情。”

“嗯,难为你了,还要让你扫尾。”阳九站了起来,将肖红抱在怀里,道:“这几年委屈你了,等事情办完,我离婚,然后我们结婚。”

肖红将头抵在阳九胸前,将泪水在衣服上擦掉。她抬起头道:“这是你第一次说这个事。别为难啊。”

“分居这么久了,她眼里只有钱。”阳九将手伸进肖红衣服里,温柔地抚摸,进行前。戏的准备工作。

两人都很熟悉对方,很快就滚到宽大皮沙皮上。在即将进入时,肖红睁开眼睛,用极温柔的声音道:“我最后给你一个建议,你喜欢剑走偏锋,这种方式偶尔一次还行,做久了就难免出问题。若是没有安眠药成分,至少阳九保健液还可以保留一部分市场。这一次你不是输给侯沧海,是输给了自己。”

她早就想要说这些话,今天在合适的时间点将这番逆耳之忠言说了出来。

“我现在就要剑走偏锋,让你舒服。”阳九猛然加快速度。他表面上调侃肖红,在心中想着:“夜总会这十来套相片会值钱,等把这事办完以后,我踏踏实实做生意,绝不剑走偏锋,那怕生意差一点也行。”

阳九和肖红这一次运动做得十分持久,两人几乎同时达到了最高端。

过了良久,肖红终于张开了眼睛,道:“好舒服,九哥。你真厉害。”阳九笑道:“生意没有做好,若是这方面还不行,你肯定就不会要我了。”

肖红皮肤上有大面积潮红,这是好些日子都没有的反应了。阳九也暗觉今天状态神勇,又将那把老吉它拿了出来,为了肖红弹起两人都喜欢的老歌《吻别》。

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的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