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知道美达集团之事,但是不能说出来。如果按照以前的暗中协议操作金家悦的股份,那么等到面条厂升值以后,金家悦变相吃亏。他再次建议道:“我是真诚地希望金厂长将股份留着,面条厂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大升值空间。”

金家悦脸色难看起来,道:“侯总是将以前的说法推翻了,说话不算话。”他还有一句“过河拆桥”没有说出口,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那好吧,还是按照以前说定的办理。” 美达集团只是单一来源消息,具有一定风险性,侯沧海也要考虑美达集团并不一定要进入矿务局地盘,犹豫片刻,答应了金家悦。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周永强身上。他和金家悦是同样想法,都认为面条厂在沧海集团旗下应该能做活,但是,任何经营都有风险,也宁愿放弃自己的内部股份,拿一笔钱后离开面条厂。

这件事情是在保密中进行,或者说只是一种说法,一切都要等到改制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启动另外程序来实现此事。

江州面条厂改制方案几经波折以后,终于走上快车道。

按照矿务局改制要求,改制企业所有职工要进行身份置换,与集团公司解除劳动关系。依据国经贸企改(2002)859号、劳部发(1994)481号及山经贸企改(2003)372号文之规定,对解除劳动关系的职工要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补偿标准为:全民固定工按全市职工上年年平均工资乘3除以30乘以实际工作年限,30年封顶。合同制职工工龄满一年发给一个月的工资,最多不超过12个月。1985年底参加工作的集团工按全民固定工补偿标准执行。1985年底后参加工作的集体工,按合同制职工补偿标准执行。

等到职工们身份置换以后,根据批准的方案,应该确定职工、管理层、其它投资者等各方面股权比例,签订股东协议书,召开股东大会,并办理工商登记成立新公司。

到了这一步,又遇到新问题,面条厂许多职工即将退休,他们不愿意入股,共有132人提出了不入股要求。其中还有三名管理人员,这三名管理人员中不包括金家悦和周永强。

职工们身份进行了转换,没有了“矿务局”作为靠山,以后只能一切靠自己,因此将拿到手的钱看得很紧,不愿意轻易再拿出来。

愿意入股的职工都是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距离退休时间还有一定期限。按照改制方案规定,国有资本要完全退出小型辅业单位,需要由解除身份的职工个人和社会股东以现金形式出资入股购买国有资本。入股工人人数减少,意味职工个人入股资金将增加。面条厂愿意入股的工人不愿出太多钱,若是出钱太多,将又有一批工人不愿意入股。

经过几番协商,特别是在工人代表们多次登门以后,最后达成几方都能接受的新方案,侯沧海作为社会资本购买百分之四十股份。

至此,面条厂改制总算定下大局。

一颗肥美的果实落入外人嘴里,丁老熊对此深有恨意,

今年来说对丁老熊来说是大凶年,折掉了一个重要财源——王朝夜总会。王朝夜总会投入不大,利润超高,是丁家最重要的财源。而且王朝夜总会养了一帮子凶人,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往往由王朝夜总会出面解决。如今这条支撑被打断,损失极为惨重。

另外,丁老熊眼中盯着矿务局这块肥肉,已经进行了多年谋划,虽然波折,但是势在必得。他得知美达集团要进入矿务局地盘的消息,原本准备将面条厂拿下,没有料到侯沧海如打不死的小强,总是在关键时候来坏好事。

在这种局面下,丁老熊再次生出收拾侯沧海的想法。

军师老谭苦劝:“王朝夜总会的事情没有了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布局几年的煤电公司搞定。除了苏晓峰以外,还有周水平也在死咬我们,动手风险太大。面条厂原本就不在计划中,丢了就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煤电公司这颗更肥的大果,丁老熊暂且退后一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储量

军师老谭额头上有着川字眉,思考问题时总是皱着。

老谭和丁老熊认识的时间很早,大约有二十年时间。认识的地点很特殊,是在看守所里。老谭在进入看守所之前是一名镇中教师,女朋友是同期毕业的师专同学。两人因为有恋爱关系,千辛万苦地托关系,分到一起。

老谭原本可以留在家乡的城里,为了和女朋友在一起,来到镇中。

结果和许多平谈无奇的故事一样,老谭女朋友参加工作以后,瞧不上又穷又酸的乡村教师,投入他人怀抱。

老谭年轻气盛,来到情敌家中,抡起菜刀,将对方砍伤。

冲动的代价极为高昂,可以说是用一生来偿还当年的冲动。砍人的小谭在看守所里遇到了“铁道游击队”丁老熊,两人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的合作生涯。

丁老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躲过了无数明枪暗刀以及人民专政铁拳,有两个人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是将其拉出“铁道游击队”生涯的乌有义,让其明白什么是风险小又来钱的好生意,从此人生迈上新台阶。另一个便是从劳改出来的老谭。老谭从劳动队出来以后,性格大变,往日冲动的青年人变成了阴沉如冰的人,得了一个绰号叫军师。

丁老熊为了煤电公司这颗更肥的大果退后一步以后,军师老谭便开始做“擦屁股”工作。他独自出去走了一圈,利用以前建立起来的关系,消除隐患。

从六号大院出来的派出所指导员吴重义来到岭西省会阳州市,与侯天明一家人见面。

吴重义道:“我到岭西办事,顺便看看你们。怎么样,生活得还好吧。”

侯天明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新手机号码?”

吴重义道:“李峰给我讲的,我和他曾经是搭挡。你这人警惕心太强,连六号大院的人都不相信。”

张小青泡了茶水,放在桌前,道:“吴哥,你虽然是警察,可是没有经历过车祸杀人、枪击杀人,自然没有我们的感受。电影里的桥段全部用在我们家里,所以必须得谨慎。”

“我当然理解,否则也不会来。”吴重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今天我有另外一件事情,马海军找到我,托我办一件事情。”

听到马海军名字,张小青就犯起恶心,把头扭到一边。侯天明警惕地道:“吴哥,怎么和马海军搅到一起了。”

吴重义道:“我知道你们讨厌马海军,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来一趟,一码归一码。马海军判了缓刑,出来后帮着江州第六建筑公司做事,第六建筑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丁小熊。”

听到了丁小熊三个字,侯天明腰杆挺直了,道:“马海军居然跟丁小熊混在一起?”

吴重义道:“他们都是人渣,人渣和人渣混在一起很正常。”

侯天明道:“你怎么和马海军混在一起,你是警察,不是人渣。”

“那是另一回事,第六建筑公司最近赞助派出所不少经费。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从一科调到派出所当指导员了。派出所经费紧张,有人赞助,这是对公安工作的支持,我们自然欢迎。” 吴重义又道:“马海军这次托我办的事情是与写作有关,丁氏集团创业不易,经过二十年艰苦奋斗,成了江州民营企业中纳税大户。他想弄一个公司史,把二十年经历发展写出来。江州最好的作家是你,所以想托你来操作。”

侯荣辉原本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请求,被弄得精神一下旺盛起来,不眨眼看着吴重义。

侯天明思索了一会,道:“丁小熊身体怎么样?”

“他被人敲了一榔头,伤了颅骨,花钱不少。哈哈,他们也不缺钱,找了全省最好医生,目前治疗比较成功,就是有些无法逆转的后遗症。他的颅骨被取出来一块,用钛网代替。” 吴重义再喝了一口茶,道:“最近全市掀起了打黑行动,以前老牌的黑老大胡哥被打掉了,这是继王朝夜总会黑恶势力以后的第二个重大成果,胡哥手下有人供认是胡哥指使人敲了丁小熊的脑袋。所以,你们和丁小熊受伤之事无关。”

听到这里,侯家三人这才真正明白吴重义来意,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侯天明道:“吴哥在这里坐一下,我们三人得到里屋商量一下。”

到了里屋,侯天明道:“丁老熊是想和解了。”

张小青捂着胸口道:“总算熬过最艰难的日子了,再这样受惊吓,我的心脏病肯定还要发作。”

两个大人都瞧着侯荣辉。侯荣辉转身走到窗边。侯天明走了过去,与儿子并肩而立,道:“你是什么想法?”

张小青跟在侯天明身后,紧张地注视儿子。

侯荣辉拿出挂在胸口的怀表,打开怀表盖,里面有一张与黄狮子的合影。合影是十五岁时所照,两人刚从水里爬出来,身材精瘦,没有一丝肥肉,头发湿辘辘的,咧开大嘴笑得十分开心。

“我不想被人追杀。可是,黄狮子的事情没有解决?”

“凶手是莽哥,已经落网,黄勇可以安息了。”

“我认为没有。”

张小青望着儿子坚定神情,紧张得捂住了胸口。

侯天明道:“专案都撤销了。有些事情凭个人力量是无法对抗的,你真想要解决黄勇的事情,就得让自己强大。这不是身体强大,而是拥有强大社会资源,这才是真强大。否则只能是以卵击石。石头没事,卵爆了。我建议你回到学校,争取考最好的大学。”

侯荣辉将怀表盖上,捏在手心。一道阳光从窗外射过来,阳光在他的眼睛里熊熊燃烧起来。

吴重义没有看到侯荣辉眼中火焰,开车离开阳州,在阳州到江州的路边店吃了饭,下午来到江州面条厂。

沧海集团撤出江州面条厂以后,江州面条厂如被抽出了精气神,猛然间衰败了下来。衰败速度完全可以用天来计算。等到沧海集团回来以后,侯沧海看到荒草丛生的厂区,不停摇头,被迫又组织全厂工人搞大扫除。

张小兰回到有着无数温馨时光的小家,刚进到卫生间就发生一阵尖叫,然后拿着手机给侯沧海打电话。

侯沧海急急忙忙回到综合中心顶楼。

按摩盆装在卫生间,拆除以后也不能再用,因此,侯沧海离开面条厂时将这套设备留了下来。在离开时,他特意将锁紧门窗。

侯沧海和张小兰站在往日洁白光润的按摩盆边,面面相觑。门锁好好的,按摩盆里面却有奇怪的黑绿色,看上去极为恶心。

“这是谁弄的?怎么弄的?”张小兰不是在意买按摩盆的钱,而是在意两人在此虚渡的美好时光。

侯沧海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道:“拆掉吧,重新买一个。”

两人正在房间查看,楼下保安站在门口,道:“侯总,有一个叫吴重义的公安来找你,在楼下,见不见他?”

侯沧海道:“请他到二楼小会议室,我去见他。”

军师老谭这一段时间多次到过高州。

由于康麻子曾经用三张相片逼退过侯沧海,丁老熊便将侯沧海归于孬种行列。军师老谭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侯沧海。特别是从高州回来以后,他对侯沧海更是刮目相看,保持极大警惕。

吴重义是派出所指导员,其辖区包括了面条厂地盘。他与侯沧海见面之后,亲热地称呼其为侯子,谈了些小时候发生在六号大院的趣事。在办公室聊了一个小时后,吴重义才告辞。

楼上,张小兰清扫客厅。她关掉卫生间门,掩耳盗铃,不去看脏得让人恶心的按摩盆。

“谁找你?”

“派出所指导员,六号大院出来的,叫吴重义。”

“以前没有见过他啊。他找你什么事情?”

“他扯了半天,说了一件事情,康麻子是康麻子,丁老熊是丁老熊,当然他说得很隐晦,我觉得就是那么个意思。还有一句话更隐晦,我们以后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

“谁愿意惹这些事,只要丁老熊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就天下太平了。” 张小兰对吴重义到来之事并没有太在意,给以前装修的老板打电话,要尽快换掉按摩盆。

这时,梁毅然出现在门口。

侯沧海看到梁毅然表情,明白肯定有事。他不动声色地道:“梁子,你房间有人进来过吗?”

梁毅然道:“我上了锁,锁是好的,可是里面肯定有人进来过。不信,你过来瞧瞧。”

侯沧海趁机来到了梁毅然房间,问道:“什么事?”

梁毅然望了一眼大门,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一条极为有用的信息。除了省地质队以外,还有另一支岭西三三三地质队曾经调查过铅锌矿,那一次调查没有声张,没有记录,据说是安全检查的名义。我找到一名煤电公司技术员,当时陪同三三三地质队。他肯定地说是来测量储量的。”

侯沧海眼前一亮,道:“那么逻辑说得通了。铅锌矿应该还有相当大的储量,否则没人会当接盘侠。”

梁毅然道:“据我得到的情况,煤电公司一向只重视采矿,不重视勘探,迄今只有一九八一年的勘探报告,到底还剩多少矿体是谜,包括我找到的那位在矿上工作二十年的技术员也说不清楚。”

侯沧海将所有线索连结起来,道:“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矿上。这是内外勾结,低价夺矿。这事非常大,揭穿以后会影响很多人,你用的是什么身份与那位技术员接触。”

梁毅然微笑道:“化妆出行,这是我们的规矩。没有人能认出我。”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重迷雾

侯沧海一直在研究煤电公司改制之事,如今拨开重重迷雾,终于明白这一伙人所谋何处:煤电公司、矿务局以及詹军等人伙同起来,利用国有公司多年吃大锅饭不清楚家底的弱点,隐瞒了铅锌矿储量,然后借用改制之机,想将这个矿神不知鬼不觉地吃进去。

如果不是这伙人心太野,太贪心,吃到碗里,又看中了面条厂紧邻美达集团商业地产的有利位置,用粗暴手段威胁了侯沧海,引起其强烈反击。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在众人皆糊涂的情况下,用六千万代价获得一个储量应该很丰富的铅锌矿。

侯沧海和梁毅然面对面而坐,面前摆了一个茶壶,两个杯子。

梁毅然坐镇综合中心以后,逐渐形成了一个特殊爱好——煮藏茶。川地出产的藏茶煮沸后味道更加醇浓,算是茶中重口味。多喝几次这种茶水,味觉受刺激,再喝某些名茶便觉得淡而无味。他正是通过这种强刺激,保持了身体的匀称和思维的清晰。

侯沧海最初不习惯这个茶味,喝了三五次以后,也喜欢这个味道。此时到了图穷匕现之时,更需要浓茶提神。

上一次决战王沟煤矿,侯、梁采取的打法是将视频及其他材料直接捅给国务院特别调查组。之所以能很快奏效,第一个原因是死人太多,引起全社会愤怒;第二个原因是国务院特别调查组恰好在岭西省。

此时要决战煤电公司,当时爆料王沟煤矿的条件完全不存在,所以必须换另一种打法:首先利用政法机关查案之机,以案件为突破口,撕开合伙侵吞国家矿产的犯罪团伙伪装,然后再择机而动。

与打击王沟煤矿相同之处:侯、梁仍然要处于暗处,不能将自己暴露在丁老熊和一大恶人的枪口之下。

制定战术以后,侯沧海又与周水平见面。

“怎么样,撬开老混蛋和牛角的嘴巴没有?”侯沧海询问了杜白梅的病情之后,又将话题转到老混蛋和阿毒身上。

周水平眼睛充满血丝,道:“算是撬开了,老混蛋和牛角招出了王朝夜总许多内幕,触目惊心。他们是老江湖,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康麻子身上。康麻子死了,死无对证。”

“詹军失踪之时,恰好是老混蛋落网之时。两人之间必然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还有,老混蛋已经杀了阿毒,他也承认这一点,既然已经难逃死刑,为什么不主动自首,获得减刑立功的机会,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侯沧海一直挺纳闷老混蛋和詹军能有什么密切联系,密切到老混蛋落网后,詹军必须要跑路,将所有一切丢下。同时,也纳闷老混蛋为什么不肯讲出与詹军肯定存在的利害关系。

按情理说,被开除已经是詹军在王朝夜总会涉及情色的最重处理结果了,老混蛋落网用不着跑路。也就是说,詹军有很大把柄被老混蛋拿着。这个把柄有可能就是一把解开乱局的钥匙。

周水平同意了这个思路,回到检察院,找来几个预审经验丰富的政法干警,以詹军为出发点,准备榨出干货。谁知他低估了老混蛋的忍耐力,不管如何审问,凡是涉有詹军,咬死他就是喜欢玩小姐,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案件还在继续侦办中,矿务局改制工作继续推进。在解决岭商业股份之后,煤电公司改制之事进入拍卖阶段。

12月1日,江州市举行了拍卖会,参拍单位有两家,达到拍卖规则的最低要求,经过两次举牌竞买,最终由江州市阳光实业有限公司以6100万元成交。

江州市阳光实业有限公司是丁老熊旗下企业,法人代表是谭军。

拍卖会之前要公示,侯沧海和梁毅然得知拍卖消息后,有过一次讨论。

梁毅然道:“我们应该举报矿务局梁放等人瞒报了铅锌矿储量,恶意低估了国家财产。”

侯沧海摇头道:“从法律意义上,梁放手里握着省地质队给出的探矿报告,所以你不敢实名的检举信没有任何攻击力。更何况,只有让丁老熊旗下公司真正买下煤电公司,犯罪活动才完整,否则,此事和丁老熊没有大关联。打不掉丁老熊,没有意义。”

梁毅然道:“让丁老熊买下了煤电公司,从法律意义上,他是合法拥有这家企业,以后要处理就很麻烦。”

侯沧海道:“最关键是人,只要丁老熊或者阳光实业犯罪大白于天下,就算买下企业也白搭。我的想法就让他们完成整个犯罪活动,然后一网打尽。”

阳光实业有限公司顺利整体收购了煤电公司,不少人弹冠相庆,但是远在秦阳的詹军却过得十分窝火。

詹军感觉自己是被丢弃的卒子,有的人在聚光灯下享受胜利,而他如一只水沟里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他打出一个单线联系的电话,对方未接。等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回了过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声音:“刚才不方便,你怎么样?”

詹军深吸一口气,道: “我付出的代价太大,在这边随时都有进去可能,得赶紧把我送出去。”

“老弟,他一直在联系从出去的渠道。以前这一块都是康麻子在做,如今康麻子折进去了,还要费些周折。”电话里声音很冷静,也很温和。

詹军道:“我是抛家别子,孤身出去,补偿要高一些。否则我就太亏了。”

电话里的声音道:“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如今只是失踪,公安和检察没有立案,谁来抓你?等过了几年,事情彻底平息,你随时可以回来,甚至可以用现在的身份回来。让你出去,是防患去末然,毕竟老混蛋被抓了进去。”

詹军恨恨地道:“既然可以做掉康麻子,就应该把老混蛋一起干掉。”

电话里的声音道:“他也不是万能的,做掉康麻子后,原本也想干掉老混蛋,还没有来得及下手,他们就被一锅端掉了。老混蛋得知康麻子被干掉,不敢找他要钱,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去绑架,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詹军道:“老混蛋杀了人,难逃一死,还有什么不能说?肯定要将那事供出来。”

电话里的声音道:“他通过内线发过话,老混蛋扛住以后,有可能是死刑缓期执行,到时他会给老混蛋家里留一笔大钱。若是扛不住,后果会很严重。”

他们为了保密,采取不记名电话卡进行通话,这两张卡只用于两人之间通话,绝对不会打第二个电话。

詹军戴着口罩和帽子,打完电话后,独自行走在风中。

在街道上有一辆小车开过,熊小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懒洋洋地望着窗外,忽然看到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等到她要细看时,身影拐进了一条小巷。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同窗见面

陪同回山南的大学同学李沫见熊小梅扭着脖子看车窗外,道:“在看什么?”

熊小梅道:“似乎是一个熟人,没有看清楚。”

秦阳是熊小梅老家,在街道上看到熟人很正常。许俊春没有太在意,伸出手指去碰了碰儿子脸蛋。儿子仍然在熟睡,睡着时看起来憨憨的。他看到儿子时总带着笑容,眼光离开儿子时,心中忧郁全显现出来。

他无97年开始,贷款、借钱在香港买了房子,原本准备乘电梯赚一大笔。

八四年,中英签署了联合声明,中英联合声明中有很多附加条款,其中一条就是专门针对香港的土地供给,为了防止港英政府在香港回归前就把土地给卖光了,附加条款中规定了每年土地的出让数量,这个数量极其微小,甚至基本等于就是1984年开始到1997年间,香港不再供给土地。在这十几年中,香港房价涨了10倍。一个中档私宅,每平尺的价格7000-8000港币,相当于每平米10万人民币了。

在这种情况下,许俊春将在大陆办厂的钱大部分投入到了楼市,还借了不少钱。谁知,亚洲金融危机,楼价暴跌,由于供需矛盾,到了1999年很快就反弹起来。没想到没几天, 2000年开始再度暴跌7成。许俊春深受其害,绝大部分资产套在楼里。所幸大陆工厂和贸易公司效益不错,不至于山穷水尽。

经济上的窘境,只有他和熊小梅知道,在外面还是挺着。

下车后,李沫给陈华打电话,道:“你过来吧,小梅托家带口,不方便。”

陈华道:“你是一个人,老公孩子过来没有?”

李沫道:“没有,我陪小熊走一趟。你赶紧过来啊,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

陈华放下电话后,叫上单位小车前往秦阳。坐在车上,由于要去见熊小梅和李沫,她脑中不由自主 浮现起侯沧海身影。侯沧海和熊小梅在大学期间原本是公认的郎才女貌,让无数同学羡慕。谁知侯沧海母亲一场疾病,彻底改变了两个人命运。人这一辈子会遇上什么事,命运会如何转变,谁又说得清楚。

小车很快就穿山越岭前往秦阳。

陈华靠在后座上,望着山道上的大树,回想起以前侯沧海谈起路途艰难。坐着单位蓝鸟,这一条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难走。她闭着眼,想着侯沧海,身体里有一团火在慢慢燃烧起来。

“陈书记,要祝贺你啊。”

驾驶员开口,打断了陈华的思绪。她睁开眼睛,道:“祝贺我什么?”

“陈书记要到江阳区当区委副书记,大家都在说这件事。” 驾驶员是单位正式工,四十来岁的年龄,属于典型的老机关。

陈华道:“大家都知道?”

“这是好事啊,好事肯定传得快。”驾驶员笑嬉嬉地道。

陈华道:“平调而己。还从市级部门到了区级部门。”

“位置不一样,团市委没有实权,区委副书记可是大权在握。”驾驶员久在机关,对这些事情门清。团市委还有两位副职,这两位副职在位时间都比陈华要早,但是最先调出来的却是陈华,这说明陈华前途无量。

聊了两句,陈华不准备多谈,继续在车后座眯着眼睡觉。似睡非睡时,她总是会想起侯沧海。这一段时间身体需要很旺盛,菏尔蒙顽强地提醒自己还是青春女子,有正常的需要。每当菏尔蒙折磨身体时,她总会想起侯沧海具有男性魅力的身体。

小车来到秦阳,陈华在宾馆见到熊小梅、李沫、许俊春,以及熊小梅的幼子。熊家住在厂区,房子很小,所以熊小梅夫妻回来以后,都不住家里,而是直接住宾馆。他们准备在秦阳买一套房子,以后回来方便一些。相对于香港那边的高房价,秦阳房价虽然涨了一些,还是低得不象样,买一套这种房子倒是没有太大压力。

熊家夫妻将外孙接到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许俊春难得轻闲,独自到外面,找了一家按摩店,放松放松。

三个同寝室好友难得聚在一起,会面以后,自然极为亲热。她们的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到大学时代,回忆在大学共同渡过的春青时光,讲起了当年糗事或者值得回忆的特别之事。

三人小心翼翼地回避起侯沧海,这是熊小梅不能触碰的伤口。

熊小梅到卫生间时,李沫轻声道:“侯沧海前一次他到广州,先找到我。我带他到外面吃饭。后来恰好遇到熊小梅和许俊春在小区门口闹矛盾,侯沧海跑出去将许俊春打了一顿,果然是练过散打的,许俊春没有还手之力。”

陈华听说过此事,此时再听李沫讲起,居然暗自有些吃醋。这醋吃得没来由,陈华赶紧将心中略微的醋意压了下去。

“侯沧海打架挺厉害,以前就教训过冷小兵。”

“冷小兵在做啥?”

“不知道。他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侯沧海如今在做什么?”

“他发展得挺好,是沧海集团老总,旗下有一个房地产公司,还刚刚花了几百万入股了江州面条厂。是江州挺有潜力的年轻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