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麻子手中所有的三张相片都是由老混蛋具体拍摄。拍谁,怎么拍,则是由军师通过康麻子提供。在逼得山穷水尽之时,老混蛋恶狠狠地道:“康麻子让我去照相的那家人是大老板,我们去把那个娃儿绑了,弄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

阿毒本身吸毒,没有钱以后,啥事都敢干,听说能弄到“砣砣钱”,积极响应。两人偷了一辆桑塔纳,先到新工厂侦察。两人到新工厂转了一圈后,发现连工厂大门都进不去,于是转身前往老世安厂六号大院。世安厂主任已经搬到南州,老世安厂管理明显松懈,杨永卫父亲出车祸也和此有关。

老混蛋和阿毒很顺利地开车混进了六号大院,大摇大摆停在门口,从车内观察院内动静。

秋风起,院内小孩子不多,偶尔有几个小孩子出来玩,都有大人在附近。

阿毒的瘾又上来,不停打哈欠,道:“老混蛋,你认得清楚人吗,别弄错了,搞到一个穷光蛋。”

老混蛋道:“当时,康麻子找人带我到这边,特意指给我看了那个小孩。我认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搞错。”

两人从上午蹲到下午,终于见到一个老年人带着小女孩走到外面。小女孩留着娃娃头,还穿着那天拍照的衣服。老混蛋压低声音道:“就是这个女孩,绝对不会错。”

老人牵着小孩,提着菜篮子,慢悠悠地朝着厂区商场走去。

两人开车一路尾随。

老年人没有任何警惕性,根本没有发现后面的车。他来到商场,站在门口与熟人聊天。小女孩走到一边,蹲在地上玩耍。

小车停在女孩身边,阿毒下车,捂着女孩的嘴巴,将女孩抱上了车。

老人仍然站在商店门口,唾液横飞地聊天,没有发现外孙女不见了。等到发现之时,四处寻找,再也不见踪影。

此刻,在江州工业园的厂房里,侯沧海带了面条新品回到宿舍。由于父母、妹妹和妻子都在,宿舍便是家,很是热闹。侯援朝夫妻、侯水河和杨小溪、张小兰聚在客厅聊天,杨永利已经将肉臊子炒好,只等新出面条下锅。

“这是新包装,一箱有五盒面条,分别印有福、禄、寿、喜、财,这五个字分别代表了老百姓对幸福、升官、长寿、喜庆、发财五个方面的人生希望,后面还印有以福、禄、寿、喜、财为主人公的神话故事。这是从元旦到春节的主打品种。”侯沧海将面条放在桌上,拆开包装,详细介绍。

周永利身体恢复得不错,道:“不管你怎么包装,面条都是要进嘴的,味道好才是老正经。“

张小兰嘲笑道:“老公,你用的是好土的招术,名字也俗气。”

侯沧海道:“这是新厂工人里面投票选出来的方案,广告不是给有格调的小资看的,而是给买菜阿姨的,必须要直白,还要有传统味道。我们把新品的资料发到各个销售商,大家订货积极。”

由于沧海集团一直在严格推行“沧海销售模式”,订货即意味着有钱款进来,再加上“江州老面厂”销售一直旺盛,因此,单独核算的面条厂显得资金挺充足,与江州中小企业普遍“钱荒”形成明显对比。

面条厂以沧海销售模式的实验品,取得成功后,侯沧海对保健品投产更有信心。由于张小兰对保健品原来的名字极为不满,一时又提不出让所有人满意的名字,于是决定在全省范围内搞一个征名比赛,取名字是次要方面,以活动来扬名是其真正目的。

一家人正在热热闹闹吃面条时,周水平电话打了过来,“侯子,你工厂有多少人?”

“面条厂一百二十二,保健液厂有七十八名。什么事,这个时候来查工人数?”

周水平声音透着焦急,道:“我姐的杜白梅不见了。她跟着外公买酱油,外公遇到熟人聊了几句,转头就没有见到小孩,据周围人回忆,有一辆小车开过去。我让相馆加印了几百张相片,你能不能把相片发给工人,全城去找。”说到后面几个字,他的声音完全撕哑。

侯沧海经历过丢失外甥女的痛苦,也没有多问,道:“你赶紧把相片送过来,我立刻组织工人,全城寻找。”

这一次侯沧海将三张相片中出现的亲人全部聚在工厂内,严格限制大家出行。虽然大家都按照此方式在做,在心里觉得侯沧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得知周家外孙女失踪,家庭气氛顿时下降到零度以下。

沧海集团骨干再次集中,这次是为了组织寻找丢失的周家外孙女。

侯沧海和张小兰进屋换衣服。侯沧海拿出相片,脸带寒霜,道:“小溪和杜白梅的发型一样,都是一个师傅理出来的娃娃头。杜白梅妈妈出差给小溪带了两套衣服,小溪和杜白梅穿接近的衣服,和双胞胎一样,害得我妹看见后还哭过一场。”

张小兰惊得合不拢嘴,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有人绑架,目的其实是小溪。”

侯沧海面色沉重地点了头。

第三百一十二章 落网

包括侯援朝、周永利在内的沧海面条厂的职工们拿着杜白梅相片,散布在江州各个路口,查找失踪的孩子。

侯沧海和张小兰开车直奔老世安厂六号大院。

“小河丢失以后,我最听不得这种事情。”侯沧海想起一直没有寻到了小河以及屡受磨难的妹妹,心中冒起一股无名之火。

张小兰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周家得知绑匪极有可能是想绑架小溪,结果绑错了人,会不会怪罪我们家?”

人性是最难测的怪物,侯沧海也很难想像出周家得知真相的态度。他望着前方无边黑暗,道:“找到小孩子是第一位的,就算他们要怪罪,我也得在第一时间说出真相。”

张小兰望着丈夫,道:“我喜欢你的男人味道。”

小车速度稍缓,随即又提起了速度。

周水平是江州检察院后起之秀,颇受检察院领导器重。得知其侄女莫名其妙失踪以后,市检察长立刻给公安局局长通了电话,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老夏亲自带着李峰等精兵强将来到老世安厂。

老世安厂地处偏僻山区,全厂没有安装监控,车辆情况很难调取。杜白梅失踪之时正在饭点上,厂区闲人很少,有人看见过那辆小车,但是没有人能记得住车牌。

刑警支队长李峰冷着脸听部下汇总情况。他最初担心是周水平办案导致仇人报复,情况汇总之后,案情显得扑朔迷离,完全摸不清头绪。

“周科长,再想想,如果是绑架,他的动机是什么?”李峰再问道。

周水平尽量压抑内心的烦乱,道:“也有可能不是绑架,是拐卖。我们隔壁的侯水河家里就丢失了一个女儿,到今天都没有找回来。拐卖的可能性更大。”

李峰摇头道:“那辆黑色桑塔纳嫌疑最大。开车进入老厂,就是有非常明显的目的性,绑架的可能性更高。”

周水平呛了一句:“李支,刚才你一直在谈动作,我也想问,动机,动机在哪里?”

这时,侯沧海和张小兰进入房间。

侯沧海道:“我大体知道谁是绑架者,也知道动机。”

周水平目光直直地望着侯沧海,猛地抓住其肩膀,道:“谁,赶紧说。动机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现在在哪里?”

周水平非常用力,将侯沧海肩膀捏得很疼,他向屋内看了一眼,看看有没有外人在场。

周水平道:“屋内都是内部人,我姐一家人在隔壁。到底怎么一回事?”

“面条厂职工交了请愿书以后,原本应该是由我来购买面条厂的社会股。我退出面条厂的原因是受到威胁。威胁者当初手里有三张相片。”侯沧海将相片摆在桌上,拿出姐姐抱着小溪那一张。从侧面看,小溪与杜白梅确实很相似。

分管副局长老夏对面条厂工人到市委请愿还有印象,看了相片,道:“谁威胁你?”

“康麻子。”侯沧海道。

“康麻子死了。”

“康麻子死了。”

老夏和李峰异口同声音说了这句话,又视眼一眼。老夏安排道:“提审王朝夜总会的人,骨干中的漏网之鱼应该便是绑架者。”

李峰脱口而出,道:“那就是绰号叫老混蛋和阿毒的两个人。洞子招待所里堵住了王朝夜总会大部分骨干。老混蛋和阿毒外出买酒,估计是回来路上发现了什么情况,他们逃跑了。”

周水平道:“如果是这两人,他们最好的选择是逃跑,而不是节外生枝。”

“肯定是搞钱,他们身上的钱很少,跑不远。他们若是为了搞钱,肯定会打电话。”李峰又对侯沧海道:“如果目标是你,肯定会打你的手机。你不要走,跟我们在一起。”

李峰随即安排刑警提审牛角等落网的王朝夜总会骨干。

老夏、李峰、周水平、侯沧海、张小兰等人坐在周家,等待绑匪打来电话。

此时在郊区一个废掉的砖窑里,老混蛋和阿毒发生激烈争吵。争吵原因很简单,他们绑了小孩子以后,却发现手里没有侯沧海的电话,也没有其家人电话。当初老混蛋得到的任务是拍相片,其他情况并不知晓。

两人在穷途末路时只想着绑人弄一票,结果绑了人,才发现无法通知被绑方。

在现代社会,做事业要想成功,必然需要专业化。没有专业化想要成功,很难。

两人互相埋怨,继而发生争吵,然后扭打在一起。阿毒身体被毒。品搞垮掉,不是老混蛋对手,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喘粗气。他躺了一会儿,身体开始扭曲,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声。

老混蛋见到阿毒这个样子,知道其毒。瘾发作,短时间没有办法停下来。他悄悄捡来一块石头,绕到其身边,猛地向其头部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叫声停止,世界安静下来。老混蛋将血肉模糊的阿毒拖到砖窑深处,怕没有死透,又找来断砖砸了几下。走出砖窑,他到角落看了一眼杜白梅。杜白梅紧紧缩着身体,大眼睛有着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老混蛋将从阿毒身上取出来的一块面包伸到杜白梅嘴边。

杜白梅身体不停往后缩,不肯吃面包。

老混蛋伸手扭了一把杜白梅的脸蛋,道:“我不弄掉阿毒,今天晚上你就要倒霉。这人性。变态,最喜欢小女孩。我算是为民除害。”

他走到院内,看着天上的圆月,猛啃面包。

周家的电话,侯家的电话,整个晚上都没有响起。

为了防止电话突然响起,房内参加民警和侯沧海都只是坐着休息。张小兰在刑警陪同下,回到侯家,打开灯,正常休息。

天边大亮时,侯沧海打了个哈欠,道:“老混蛋是意外逃走的,十有八九没有我的电话。没有我的电话,他自然不会打过来。他们绑了人,总得联系被绑者。如果我是绑人的,说不定会到工厂那边去找听。”

副局长老夏年龄最大,躺在沙发上休息,听到侯沧海的发言,道:“侯总,你虽然在政法委工作过,毕竟不是在一线,没有办过案。哪里有这么笨的贼,会跑到工厂打听你的电话。”

李峰若有所思,趁着老夏上厕所之机,道:“我觉得你分析得有道理,这个绑匪虽然以前知道你的身份,绑杜白梅应该是临时起意,他真有可能没有你的电话。”

“李支,你弄一张老混蛋和阿毒的相片,我发给保卫科,让他们盯住前门。”

“好,我派民警到工厂守着。”

“一夜没有打电话,是不是绑架都难说,暂时不要分散警力,就让保卫科在门口守着。” 老夏如此安排,实际上是否定了侯沧海的想法。

尽管老夏反对,李峰和侯沧海还是认定两条,第一是肯定有绑匪,第二是绑错了人。只不过绑匪既没有给侯家打电话,也没有给周家打电话,这就让棋局显得怪异。

天亮时分,老混蛋开车来到工业园区,找了隐蔽地方停车。杜白梅被绑得紧紧的,丢在尾箱。他下车,步行前往工业园区。面条厂大门敞开,很多工人从外面走进厂,厂区门口有人在散发热包子,以及袋装豆浆。

老混蛋擦了又流出来的鼻血,用手梳理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整治一些。他拦住一个穿着工厂制服的男子,道:“喂,你是面条厂的吗?我想问一问你们销售科的电话?我想进一批货。”

梁毅然坐在保卫室,两眼如鹰,盯着大门外面。他手里拿着绰号老混蛋和阿毒的大头相,不时低头看两眼。

当老混蛋出现在视线时,梁毅然仔细看了一眼相片。相片中人与老混蛋现在的长相明显不同,又有几分相似。关键是老混蛋气质很有江湖气,这让他很警惕。梁毅然对紧跟在身边的中年保安队长道:“你看到那个人没有,很可疑。我先出去走到小方亭后面,你带几个人去按他,如果没有按住,就朝我这边赶。注意,要让他跑起来。”

梁毅然腰里有一根甩棍,学着工人步态,走在老混蛋对面的街道上。他穿过斑马线,来到小方亭后,抽出甩棍。

三个保安穿着工人制服,一起出来。

老混蛋警惕性非常高,远远地看到三个工人朝自己走来,觉察到不对,转身朝小方亭方向走去。工业园区有很多厂房,厂房有高大围墙,老混蛋要躲开走过来的三个保安,只能朝着小方亭方向运动。

三个保安加速,老混蛋加速。

三个保安跑,老混蛋也跟跑。

老混蛋的身体语言很明显透露了其身份。当他跑到小方亭时,一根甩棍狠狠地抽到小腿骨上。老混蛋受此重击,身体不受控制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梁毅然快速上前,用甩棍的尾部猛戳在老混蛋的大腿侧部。

老混蛋从实施绑架到被现在,又累又饥,体力消耗很大。此时被梁毅然袭击,毫无还手之力。三个保安追了过来,按住失去反抗之力的老混蛋。

保安队长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混蛋吐了口水,弄得保安队长一脸。

保安队长气得扇了他两个耳光,道:“你这个绑匪,太他马的傻B,居然跑到面条厂。侯总料事如神,我是真服了。”他拿出手铐,将老混蛋反铐,然后踩在老混蛋身上,指挥手下,道:“你,你赶紧去拿相机,给我拍一张。”

梁毅然十分冷静,道:“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在工业园区范围内搜索黑色桑塔纳小车。”

守在世安厂六号大院的公安得知抓住了老混蛋,立刻驱车前往沧海面条厂。

牛角被铐在车上,贪婪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他自知做过多少坏事,从监狱以后,自己已是苟延残喘的老人,花花世界从此与自己无缘了。但是,他并不后悔,在王朝夜总会这些年,虽然不能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也享受了无数美女,用江湖上的话来说:“这一辈子死了也值。”

牛角看到鼻血长流的老混蛋,笑道:“老混蛋,你太傻了,居然还敢在江州。”

周水平上前抓住老混蛋脖子,道:“人呢,人在哪里?”他捏得太重,老混蛋喘不过气,很快翻起了白眼。李峰等人赶紧将周水平拉开。

此刻,侯沧海成为了平静的旁观者。

当康麻子用三张相片威胁侯沧海时,侯沧海原本计划再用半年时间夯实詹军犯罪证据。侯天明提前将视频抛给媒体,打乱了他的计划。凭着在六楼小房间的行为,还难以定詹军的罪,他受到了最大处罚就是保不住工作。

这种处罚是远远不够的。

侯沧海盯着老混蛋,思维在这一刻猛然转到詹军身上。

正在这时,有电话打过来:“找到了黑色桑塔纳,但是没有小孩子,很有可能在尾箱里。”

周水平、李峰、侯沧海等人迅速前往黑色桑塔纳停车处。

打开尾箱,周水平抱出侄女。杜白梅如惊恐的小鸟,不管谁来问话,都闭嘴,不肯说话。

大家围着杜白梅的时候,李峰拍了侯沧海肩膀,道:“等会你到刑警支队,我要问你一些事。”

侯沧海在刑警支队停留了两个小时。

回到工厂后,侯沧海没有回寝室,而是将以前煤电公司的财务杜振端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道:“丁老熊要控制煤电公司,有什么破绽?煤电公司也在亏损,他为什么要进入?”

当家人受到人身威胁时,侯沧海选择主动退让。退让后,仍然发生了绑架事件。这次事件让他下定决心主动出击,让詹军受到更重处罚,也要让一大恶人的伙伴(或者爪牙)丁老熊不能再江州地面上继续作恶。

杜振端道:“煤电公司是老名字,矿务局发电厂早就停了,煤电公司准确来说主业是经营铅锌矿,这里面名堂最多。”

第三百一十二章 潜逃

矿务局是江州市的最大国营单位,局内二级单位相当多,局外人很难完全了解。若不是杜振端来自煤电公司,侯沧海仍然会误认为煤电公司主业是以煤发电。

矿务局改制计划表中列于第一位的是面条厂,第二位的就是煤电公司。煤电公司购得面条厂社会股,这其间必然有某种见不得光的联系。

侯沧海道:“我很小就见到过煤电公司的牌子,但是了解不多。为什么煤电公司的主营是铅锌矿,讲一讲来龙去脉。”

杜振端道:“煤电公司是矿务局体系中最特殊的单位。在八十年代也曾经兴旺一时,将一家乡镇铅锌矿企业买了下来,后来以煤发电被停掉以后,铅锌矿越做越大,成为煤电公司的主业。2000年11月9日,根据《公司法》及《山南省股份合作制条例》规定,煤电公司改制成为独立法人资格的有限责任公司,全公司的在职职工均成为股东。当时,公司注册资本为2000万元,其中36%的职工个人股股份由公司的领导班子7人代表全体职工个人购买持有,其余64%的职工共有股股份由公司工会代表全体职工集体出资持有。当时这是矿务局内部的改制典型,很多报纸都报道过。”

这一段历史侯沧海完全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针对煤电公司的改制方案:以公开招标的方式,将公司产权整体转让,通过产权转让所得资金,买断职工工龄,彻底转制,实现产权、职工身份两个置换。

煤电公司的方案与面条厂相同之处都是国资彻底退出,不同之处在于煤电公司在2000年时就进行过一次改制,这次是整体出让。面条厂则选择了职工、管理层和社会资本共同持股。

“煤电公司已经是职工持股,为什么要出让?是效益差还是资源枯竭?” 侯沧海对这个问题表示不解。

“从去年开始,铅锌矿资源就枯竭了,采矿量一直下降。在我的印象中,省国土厅的采矿证只有一年多时间。矿里面考虑到采矿证到期以后,煤电公司就没有存在必要了,所以这次要卖一个好价钱,给职工们弄点钱。”

杜振端说到这里,补充道:“媒电公司的总经理叫梁放,以前这人还是不错,能力挺强。不知什么原因,从去年开始就给我穿小鞋,抓住一些小问题就上纲上线。我之所以要出来,和梁放有直接关系。”

如果资源枯竭,谁还会来购买公司?事情异常,必然有诈。侯沧海一直在研究丁老熊,凡是其参与的事,都加倍留意,从直觉就认为此事很有问题。

侯沧海如今要主动出击,打击对象便是丁老熊、詹军以及矿务局里面和丁老熊有关联的人。

与杜振端谈话后,侯沧海和和梁毅然来到位于江南水岸的隐蔽据点。他们改头换面后,乘坐皮卡车,前往铅锌矿所在地。

车行一个多小时,来到矿务局煤电公司的铅锌矿。侯沧海没有将车开进矿区,而是沿着矿区旁边一条支公路往山上爬。到了山顶,可以俯视整个矿区。

整个矿区灰尘很大,一层灰雾笼罩在矿区约十米左右的空中。矿区是大地的伤疤,伤疤处没有绿色,露出浅黄色土层。有些地方的浅黄色土层被挖开,暴露出黑色、褚色和灰色夹杂的岩石。

一串大货车沿着公路排列,等着运货。

“铅锌矿是洞采吗?” 梁毅然看到矿区有很多土层被揭开,问道。

“我们这边多数是洞采。几年前世安厂约一公里的地方,有村民打井,意外挖出了高品位铅锌矿,引来蜂拥采矿人,短时间内打了二十多口矿井。执法人员前去制止,这些发财心切的人将执法人员一起打了。后来采矿人斗殴,打死了人,政府借此把这一带的矿全部封了。”侯沧海所住的世安厂附近就有铅锌矿,小时还不怕危险钻过矿洞,对采矿不算陌生。

正聊着,一串矿山轨道车从矿洞里开了出来。轨道第一个车箱上坐着工人,后面车箱装满矿石。从现场情况来年地,铅锌矿生产正常,不像是难是生产的模样。

看了现场,侯沧海开车从支路回到矿区。

在矿区前有一个小卖部,买点烟酒,还能喝茶。驾驶员们坐在此处,聊天,抽烟,等着装矿石。侯沧海和梁毅然到小卖部买了矿泉水和烟,混在驾驶员里面,听他们闲聊。

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侯沧海这才开车回到江南水岸。

两人做了分工,梁毅然联系相关矿业专家,掌握与铅锌矿有关的基础情况,包括储量、前景等。如果能联系到省国土厅相关处室就更好。

侯沧海则在全力寻找詹军、矿务局与丁老熊之间的犯罪证据。

从江南水岸出来后,侯沧海变回侯沧海,梁毅然也变回了梁毅然。两人换乘越野车,前往工业园。

“梁子,你如今一直躲在幕后,做了许多事,别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委屈。”侯沧海偶然间听到有人议论几个梁毅然,说他这个副总天天缩在综合研究中心,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

侯沧海担心时间长了,两人紧密的合作方式会受到影响。

梁毅然哈哈笑道:“侯子想多了,我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从小以来,我就对间谍电影着迷,如今虽然没有当成间谍,却有做间谍的感受,这种感受很爽。除了爽以外,我还觉得自己是罗宾汉,挥舞长剑,铲除世间邪恶,这是一般人难以体验的英雄情节。等到爽够了,我再做其他事情。”

梁毅然说话时,侯沧海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个想法:梁毅然和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极为隐秘的大事,若是能让梁毅然变成家人,两人关系便会很稳当。梁毅然不论从人品到才能和妹妹水河都很配。

侯沧海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又迅速在头脑中将这个想法废掉。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欲望”,绑架妹妹的幸福,这是底线。今天这样想了,都是一种罪。

将梁毅然放回工厂以后,侯沧海直奔白公馆,等了一会儿,周水平也走进白公馆。两人在角落里相对而坐,点了粉蒸肥肠、凉拌毛肚、羊排蒸和豆花等老四样。

“白梅恢复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估计是看到老混蛋杀人,受到惊吓。到现在都不肯出门,也不说话。”周水平用手擂了桌子,愤恨地道:“当时若是被拦着,真想要打死老混蛋。”

侯沧海愧疚地道:“白梅是受了误伤,这群人针对的是我。可惜,冲到前面的爪牙死了,真正的主谋还在后面。”

“你认为主谋是谁?”

“丁老熊。”

“康麻子的王朝夜总会与丁老熊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况且康麻子死了,线索全部断了。我也知道应该是丁老熊,法律上钉不死他。”

“我不绕弯子了,追根溯源,此事与丁老熊、康麻子和詹军脱不了干系。”

“与詹军有什么关系?”听到詹军名字,周水平精神一下就聚集起来。

“詹军代表鲍大有,在矿务局改制工作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面条厂改制时,他次次到现场,与康麻子一起喝双簧,其中肯定有利益纠葛。康麻子死了,牛角和老混蛋还在,应该可以从这两人面前弄出突破口。”

“视频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周水平看过《新闻杂评》,知道有一盘很关键的视频。

侯沧海摇头道:“不是我放出去的。但是,我能弄到这个视频。视频里面有詹军,这是确凿无疑的。”

侄女被绑架后,精神上受到重创,据心理医生说不开口说话则意味着极有可能是有自闭倾向。想到这一点,周水平恨得牙痒,道:“只要有线索,则可以启动案子。你可以将视频寄到反贪局,这样自己不出面。这一次绑架案,教训深刻,我们得保护自己。”

“保护家人很重要,绝对不能马虎。”侯沧海在高州做江南地产时与一大恶人结仇。结仇前后发生很多事情都没有公开,他没有给任何人提起,此时,他还不准备给周水平讲,只是跟随感叹一句,又道:“你爸妈和姐姐责怪我吗?”

“他们清楚两家都是受害者,还是挺理智,只是我姐偶尔埋怨了两句。”周水平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又道:“以后弄到相关资料,及时给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老混蛋绑人,与詹军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他绑错了人,将周水平强行拖进局中。反贪原本就是周水平的本职,更何况还有了私恨。

牛角、老混蛋原本都只是涉及到刑事案,由刑警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