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让梁毅然注册了江州老面条的商标,相近商标全部注册了。等到你的面条厂真要生产时,江州面条厂便不能使用江州老面条商标。江州老面条这个商品名一直是江州面条厂在使用,被我们抢注了,这肯定会惹来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用合法手段占据了有利位置。”

“你早就想到这一天?”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梁毅然所掌握的部门要做很多类似的活,很重要,现在你理解了吧。”

夫妻俩商量起工厂之事,同仇敌忾,心心相印,过了一个别有风味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侯沧海和张小兰来到管一湖办公室。

管一湖给出矿务局的意见:“昨天矿务局开了班子会,其中一个议题就是面条厂延长承包期之事,王老板的意见是前两年没有收承包费,已经考虑到面条厂的特殊情况,是对沧海集团很大支持和优惠了,后三年不收承包费确实是国有资产流失,王老板的意见是不以营业额也不以利润来收承包费,就讲一个整数,后三年,每年一百万承包费,总共三百万。五年摊平以后每年六十万,很便宜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改制

管一湖与矿务局一把手王老板在对待面条厂承包费上是有分歧的。

按管一湖的想法,矿务局危局难撑,债务是吓人巨大窟窿,改制势在必行,收了面条厂三年三百万对解决问题于事无补。让侯沧海团队经营面条厂,至少可以将面条厂一百多职工稳住。若是因为加收了三百万,导致侯沧海团队不再延长承包期,职工加上家属有三百多人收入税减,肯定会增加局里转制的负担。更关键是面条厂情况刚刚好转,若是由于局里决策原因导致面条厂情况恶化,说不定会引发不安定事件。

管一湖在私下交换意见时提到此点,王老板拍着其肩膀,道:“老管啊,还得大局为重。当前大局就是矿务局全局改制,面条厂只是局面细节,不会影响全局。詹军和鲍大有穿一条裤子,如今詹军明确提出面条厂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我们总得有所回应。况且,面条厂总资产还是有四五百万,还有一百多职工,我们拿两年免除承包费,用三年来收承包费,算是很有诚意了。老管,大局为重。”

话说到这个份上,管一湖不可能在侯沧海面前让步:若是后三年要承包,每年就是一百万。

做生意和搞政治一样,在于妥协,侯沧海见管一湖态度很明确,没有再深谈,只是约定回去研究以后,再向矿务局报告。

走出办公室,侯沧海和张小兰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下了楼梯,张小兰挽住侯沧海胳膊,撒娇道:“我应该还处于蜜月期吧,别人蜜月都是旅行,或者休假,我的蜜月奔波在乱七八糟的地方。”

矿务局本部在张小兰眼前确实是乱七八糟的地方。由于矿务局经济恶化,矿本部广场极为萧条和破烂,往日在江州独领风骚的广场地板砖变得支离破碎,缝隙长满杂草。在广场正中央是一个大型喷泉,喷泉设施设备早就坏掉了,只剩下一些残破的喷嘴。隐蔽线路被扯断,七零八落,如被炮弹击中。

管一湖坐在办公室,扭头看着院子。等到看见侯沧海和张小兰走进豪车时,他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他认定侯沧海肯定靠着张跃武这颗大树,才能在离职后短短时间成为还不错的小老板。如果没有张跃武,侯沧海必然将和千千万万工厂子弟一样,为了生存去打一份工,而不是想着创建企业。

看到豪车后,他觉得一年收一百万承包费也不算多。

侯沧海坐在驾驶室位置上,拿出手机,准备给矿务局副总会计师王金打电话。打电话前,他介绍道:“金家悦老厂长曾经收养过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的父母都是金家悦老厂长的同事。这个小孩子的父母先后病逝,父亲先走,母亲后走。母亲在病床上,把只有七岁的王金托付给了金家悦。王金当时不叫王金,这个名字是王金考上大学后改的名字,王是姓,这是祖宗的姓,表达了对父母的怀念,金是金家悦的姓,表达对金家悦老厂长养育之恩的感谢。”

张小兰道:“这个人很特殊吗?为什么要专门提起他?”

侯沧海道:“王金是矿务局的副总会计师,财务专家。王金比我大五六岁吧,当年他在金家生活的时候,常带我和周红蕾玩。我想摸摸底,矿务局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张小兰眼前一亮,道:“比你大五六岁就做了矿务局副总会计师,能力很不错了。我们急缺优秀财务人员,干脆把他挖过来。”

“我有这个想法。矿务局转制后,我肯定要向他递橄榄枝。这种人才都是社会急需的,虽然我们还弱小,但是成长性很好,我相信他最终会到我们公司。”侯沧海有一种强烈自信心,总认为自己能够成功,在这种或许很盲目自信的支撑下,他如初生牛犊一样在错踪复杂的社会中横冲直撞。

晚餐时,侯沧海和张小兰带着酒菜来到舅舅家。金家悦一家人也应约来到客厅,大家围在客厅,议论矿务局即将到来的改制。

金家悦看见侯沧海进屋,道:“侯子有什么喜事,把我们叫过来吃饭,还要叫上王金。”

“我过来承包面条厂,还一直没有和王哥见面,今天和他喝杯。”侯沧海将一瓶好酒打开,摇了摇,一股浓郁酒香飘满房间。他喜滋滋地道:“我和小兰昨天去办了结婚证,今天请大家喝酒。”

周永强惊讶地道:“领了证,应该祝贺啊。我怎么没有听你妈说这事,昨天上午还给你妈打了电话。”

侯沧海道:“我们是下午办的结婚证,办证才给她打了电话。从办证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我们暂时不准备办酒,准备在工作中渡过我们的蜜月期。”

在众人围观下,张小兰红了脸。

金家悦和周永强都是老派人,对他们夫妻的工作态度齐齐地举起拇指。

王金到来以后,两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以前江南地产财务人员梁期罗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财务人员味道,王金的水平比梁期罗高得多,看起来却不像是财务人员,天热,在家里就随便穿了一件汗衫,汗衫上写着“我烦,别理我”,很有一股潇洒劲。他坐在金家悦夫人身边,不时给金家悦夫人夹菜。他夹菜的动作非常自然,一点都没有在外人面前表演的成分。

酒过三巡,侯沧海谈起了延长承包期遇到的事。

新团队在七月份增加了工人工资。如今销售渠道畅通,生产反而跟不上销售,这是面条厂历史上重来没有的局面。金家悦、周永强是面条厂老领导,知道面条厂所有细节。他们明白若是摊平了广告、基建等费用,侯沧海是没有赢利的,在这得情况下能主动给工人增加工资,说明侯沧海眼里有工人,不是狠心榨工人血汗的资本家。

王金本身上财务人员,对此知道得更加清楚,不过暂时未作评价。

“我以前的打算是延长承包期以后,购买一条生产线。现在这个计划只能落空了。工业园区有许多现成的厂房,条件也很优惠,我和小兰打算到工业园区租厂房,建新厂。”侯沧海很遗憾地道。

金家悦听到侯沧海的说法,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道:“王金,矿上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我敢在这里打包票,若是侯子团队不再承包面条厂,凭着矿上人的管理水平,面条厂很快就要恢复到老样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团结局面就要完蛋。这不是一家人,涉及到一百多家人,混蛋。”

王金这才说话:“不是面条厂一家完蛋,是矿务局整体完蛋。改制以后,矿务局将不复存在。”

侯沧海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改制方案出来没有?”

“正在委托中介机构进行资产清查审计,资产评估后,报国资委核准。” 王金言简意赅,说得很准确。

听到国资委三个字,侯沧海和张小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都猜到“增加三百万承包费”应该与詹军有关联。

侯沧海随即掉转目光,道:“王哥,比如我们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在改制过程中,改变承包关系,与面条厂建立真正的所有制关系。”

王金认真地看了侯沧海一眼,道:“企业改制很多种形式,现在方案没有出来,我不好说。一般情况下,有的是按照公司法改组为有限责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有的是把部分或全部产权转让给内部职工,有的是整体出售给其他法人或自然人,还有的是兼并、联合,小企业变成大企业。矿务局下属公司多,肯定要分类处置,面条厂是三产,不是主业,你们公司前期经营得不错,工人们都很欢迎你们,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这是相当重要的信息,或将影响侯沧海的经营思路。侯沧海虽然在少年时与王金就是旧友,但是成年后基本上没有来往,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触。他没有鲁莽地探及更多与改制有关的话题,敬酒后,换了一个话题,道:“王哥,我们公司财务人员偏弱,你有没有好的财务人员,我们是虚位以待。”

王金道:“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财务人选,杜振瑞是我在山南财大的师弟。他一直在矿务局下属的煤电公司担任财务,为人忠诚可靠,最近从公司出来,你们可以接触。”

第二天,侯沧海与杜振瑞在综合研究中心办公室见了面。见面交谈后,侯沧海很快发现此人正是自己需要的财务人员。他在处理蒲小兵维修工程以及厂房折旧上,都提出很不错的建议,能为公司合理避不少税。

聊完以后,侯沧海好奇地道:“老杜,我想问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啊。你为什么要离开煤电公司?”

杜振瑞想了一会儿,道:“你知道丁老熊吗?丁老熊和煤电公司涂老虎混得很紧,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我怕以后脱不了干系,所以出来了。侯总的公司如今在矿务局系统评价很好,我愿意到你这种干净的公司。”

侯沧海知道丁老熊是一大恶人体系中的重要环节。回到江州以后,他一直在寻找对付丁老熊的机会,无奈他与丁老熊隔得太远,一直没有找到破绽。当杜振瑞说出“丁老熊”三个字,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两眼猛地放出一道精光。

正在与杜振瑞谈话之时,一个熟悉面孔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侯沧海叫了一声“张总”后,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应该叫张跃武为“爸爸”,可是在办公室猛然间,他还真叫不出口。

张跃武望着侯沧海的眼神非常复杂,道:“你们结婚都不提前说一声,我不会反对,但是应该给我说一声。”

张小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婴儿,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布局

小婴儿的母亲吕思涵是第一次走在张家人视线,心理负担很重,不愿意来到办公室,就在车上等待。那小婴儿奇怪,平日非常依恋父亲,见父亲下车,哭闹不停。张跃武中年又得一子,甚是欢喜,便抱着小儿进了综合研究中心。

张小兰与坐在车里的吕思涵打过招呼。她对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女子感情很复杂,既愤恨,又有些奇异的同情之心。她见稍胖的父亲抱着小儿实在不协调,便接了过来。小儿与张小兰有血缘关系,取名为张小雍。他被姐姐抱在怀里,便伸出小手去摸姐姐脸,还将脸靠在姐姐胸前。张小兰倒也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不管父母辈有什么恩怨,这个小婴儿是无辜的,值得疼受的。

侯沧海有妹妹,心理上很容易接受张小兰的弟弟。他伸出手,将小儿接过来,逗弄几个,惹到小婴儿哈哈直笑。

张跃武见侯沧海喜欢小儿子,阴沉的脸稍稍放开。

“现在最赚钱的是矿和房,侯沧海有做房地产的经验,应该继续做房地产,何必弄面条厂,费力不讨好。做这种企业,投入其实也不小,银行不会贷款。矿务局这种单位就要垮了,银行只想着把以前的欠款收回来,他们的资金也紧得很,很难从矿务局和政府弄到钱。所以,面条厂现在日子不好过。”

张跃武办企业多年,从小做到大,经历过风风雨雨,听说侯沧海承包了面条厂,很是诧异。三人在办公室坐下以后,他将面条厂当前困境一语道破。

“侯沧海素来心大,若是我估计没错,是不是想要趁着改制之机吃上一口鲜的。其实你真要办企业,我可以调资金过来,弄个全新企业,免得和那些麻烦事情连在一起。” 此时,张跃武和侯沧海已经是岳父和女婿的关系,但是以前在高州经过过特殊事,从见面到现在,两人都觉得挺尴尬。特别是侯沧海很难开口叫一声“爸爸”。

张小兰给爸爸泡了茶水,道:“沧海集团在高州有房地产公司,叫望城地产,买下一块地。陈杰在那边经营,杨定和也在帮忙。”

得知侯沧海还想做保健液,张跃武头摇得如拨郎。他做过矿山和房地产,便觉得保健品、面条厂这些事既费力又赚不什么钱,全然没有趣味。

在办公室小坐一会儿,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儿离开综合中心。张跃武和杨敏结婚以来一直长时间都在江州发展,在江州颇多房产,离婚时,房产大多归了杨敏,张跃武只留了一套别墅。此时,他们准备到别墅居住。

开车的是忠心耿耿的六指。侯沧海与他是老熟人,打过招呼,又向着坐在后座的吕思涵笑了笑,回头开另一辆车。

来到别墅,六指便离开。六指离开江州多时,一直跟随在张跃武左右,很少回家。虽然老夫老妻在那方面要求不高,可是久不做也怪想的。他顺道买了一盒套子,准备这次回来用上几个。

张跃武和侯沧海独自在书房再次谈话,这一次谈的内容便低沉得多。

“侯子已经和兰花花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做实业很难,有困难尽管开口。我那边资金也紧张,调个一两千万还是没有问题。”张跃武谈到这里,神情慢慢严肃起来,道:“一大恶人在王沟煤矿损失严重,赔了两三个亿,很伤了些元气。我听说这事是被人点了水,偷偷进去录了像。一大恶人放出话,查出点水的人,那就拿命来换。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侯沧海处心积虑要对付一大恶人,这是沧海集团最高机密,真正知情人只有梁毅然。由于此事有大风险,他决定瞒住父母、妻子,绝不透露半点口风。他很镇静地面对岳父的问题,道:“没有任何关系。”

张跃武道:“当初我不让兰花花牵涉到煤矿,主要原因是煤矿里涉及到太多利益,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让她搞搞房地产。若不是苏希望把一大恶人带进来,我的想法还是不错的。等到望城房地产这一单做完以后,让这家房地产离开高州,与一大恶人离开得越远越好。”

这是最纯粹的爱女之情,满满全是关爱,侯沧海知其善意,含糊地点头。

“我让两边财务人员联系,到时协调两千万过来。这些钱都是当年江南地产在锁厂项目赚来的,你们拿去创业吧。”

“兰花花正在注册公司,准备在工业园区另外建厂,利用江州面条厂的技术和人力,尽快复制一个的面条厂。这两千万可以直接到兰花花公司账上。”

谈完关键的话,张跃武和侯沧海一起来到客厅。

谈话以后,张跃武松了一口气,侯沧海心情暗自沉重不少。

客厅里,张小兰和吕思涵单独在一起更尴尬,吕思涵的身份是继母,从张小兰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承认这个继母身份。张小兰很理智,没有干涉父亲的私生活,但是也不准备完全介入。所以,两人互称名字,谈话主要围绕在小婴儿身上。

离开父亲的家,张小兰想起以前的三口之家,悲伤如大雾一样弥漫。她从小在优越生活环境中长大,父母离异算是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

侯沧海一路劝解,仍然无法缓解妻子忧伤情绪。回到综合研究中心顶楼宿舍,侯沧海为妻子褪去衣衫,将其抱进按摩盆。夫妻俩人很喜欢在盆里聊天,听音乐,喝啤酒,让身体和心情都放松下来。聊了半个多小时,又不断肌肤相亲,张小兰这才彻底恢复了平静。床上,巫山云雨,情浓水润。云收雨散之后,这一对尚处于新婚的夫妻你亲我爱,极为甜蜜。

清晨起床,侯沧海到林间打沙袋,张小兰在旁边散步。麻雀在枝条跳跃,蚂蚁排成列,在树间快速移动。

江莉带着一把面条从食堂出来,走到综合中心大门,听到山林处有打拳声,便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这是新产出的面条,昨天晚上试验成功。”

江莉通过销售实践,知道产品质量将最终决定市场占有率。不管营销手法多么独特,若是产品质量不行,在第一波销售之后,市场便会很灵敏地显示出来。江州老面条凭借广告轰炸和销售体系硬生生地杀入南州市场,但是其面条本身质量与当地品牌没有差距,在第一波销售之后,市场份额便固定下来,与当地品牌相持不下。

王清辉再到面条厂进行技术攻关,通过淀粉增加面条品质的生物方法,提高了江州老面条的品相和味道。新品种呈金黄色,面条温润。用手摸,光滑没有毛刺。用力挤压,能窝成弓形,劲道十足。放在嘴巴里咀嚼,有嘎嘣响声。嘴里有麦香味,没有异味。

侯沧海和张小兰最近一段时间都泡在面条厂,学会分辨面条好坏,如此品相的面条算得上极好的。

江莉又道:“前些时间,侯子让我放一些面条到门口商场,凡是买了海龙空调的都要赠放一箱面条。我受到启发,在江州搞了些实验,赠送了一些小礼品给买面条的客户,比如,买5斤挂面,我们就来一赠三,给400克一把面,一个购物袋,一个围裙。这本来是一次试验,没有想到引来了许多阿姨。在家庭里,阿姨让大家吃什么,大家就吃什么,阿姨说江州老面条好吃,一家人就吃我们的江州老面条。这些阿姨对我们的促销活动最感兴趣,在江州中心店,每天早上都有一大批老阿姨过来。我让业务员把这些阿姨全部登记下来,按她们每月实际购买量,给予一定的礼物。”

侯沧海和张小兰将整个面条厂的销售都放权给了江莉,其工资与销售量挂钩。在这种方式下,江莉工作积极性非常高,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在推动沧海销售模式上出力甚多,同时还抓了一些灵活政策,让整个销售部成为面条厂发动机。

江莉热情高涨谈想法之时,侯沧海注意到她手腕处还很明显的伤痕,心道:“杨兵看人眼光不行,错过了江莉。江莉吃苦耐劳,又很聪明,比起花瓶样式的孙艺欣好得多。”

江莉喜滋滋地回厂,准备给老段联系,让新品尽量在南州进行地毯式铺货。她还准备找一找程琳,看在广告中能否突出新品的特点。

侯沧海和张小兰拿着新产品到食堂,让李前宏安排厨师用这把面做“杂酱面”和“清汤面”。

李前宏亲自将煮好的两碗面条端了过来,夸道:“侯子,张总,我在面条厂工作了三十年,这次的新产品确实是质量最好的。面条厂终于要赢来好日子。”

新产品做出来的面条味道确实不错,面条筋道,散发麦香。侯沧海尝了两种口味,足足吃下去四两。他放下碗,心满意足地道:“面条厂有了好产品,这是全体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准备召开全体职工大会。从九月开始,每个职工再涨三百元月工资。”

“真的又要涨工资啊?”

“绝无戏言。这是我和张总一起商量的,随后要正式宣布,你现在给大家说也没有问题。”

在承包期只有两年的情况下给大家涨工资,并非侯沧海头脑发热,而是根据生产和销售情况进行适当调整。侯沧海准备在两年承包期结束之前,将工人的工资增加到全市企业中等水平。等到工人习惯拿“高工资”时,若是矿务局把面条厂拿回去,由于整个销售渠道掌握在沧海集团手中,再带走几个核心技术人员,矿务局肯定不能让面条厂工人保持同样的工资水平。工人们失望之后情绪必然会波动。情绪波动到失控状态时,也就是自己再次介入之时。

矿务局副总会计师王金对矿务局改制工作虽然没有细谈,但是通过其谈话,可以明确的是矿务局改制势在必行。

而杜振瑞曾经参加过改制方案的制定,虽然方案最终没有确定,但是大体原则和方向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侯沧海了解了改制方案后,想趁着这次改制之机,将面条厂吃进去。

建立由江莉完全主导的销售团队,制定沧海销售政策,也是他布下的棋子之一。

在工业园区布局的由张小兰主导的面条厂,是他布下的棋子之一。

给面条厂员工涨工资,也是他布下的棋子之一。

这些棋子都布在阳面上,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个决策的秘级相对于对付一大恶人要低得多,高管层到了现在,都明白了如此布局的意图。

梁毅然超然事外,专门盯着阴暗处,对阳面上的布局不感兴趣,对如此布局没有意见。杨兵和陈杰都远在高州,也没有意见。

张小兰觉得没有必要纠缠于此,父亲暂借两千万,在工业园区建厂完全没有问题,完全没有必要陷于这个泥水潭里,就算将面条厂改制后拿到手里,意义也不是很大。

侯沧海经过反复思考,有意让张小兰主导的新公司与自己主导的沧海集团分离,如果能够顺利改制,张小兰主导的面条厂将在工业园区,而沧海集团的大本营就是矿务局面条厂的山头。狡兔三窟,两个公司分离也正是在创造“多窟”。同时这样做,也让张小兰远离自己对“一大恶人”的伏击。

侯沧海正在车间看生产情况,接到海龙集团高闻涛电话,约定十一点在商场看海龙空调销售情况。

这大半年时间,高闻涛带领团队全力以赴抓海龙空调质量,效果明显,推出了全新的分体式空调,针对以前大噪声和费电的缺陷,推出了主打“静音”和“省电”的新海龙空调。海龙空调产品质量有了明显改进,销售却拖了后腿,寄予厚望的新人侯沧海在抓了一个试点以后,便提出辞职,这让高闻涛很是失望。

高闻涛这次到江州主要是看销售的试点店,也想再次挽留侯沧海。他先到海龙商场看过实际情况后,这才给侯沧海打电话。

在等待侯沧海时,高闻涛在办公室和贾洪磊谈起近期销量。

贾洪磊从抽屉里翻出几张宣传册,道:“我这次破了行规,把所有压力加在商场。侯总搞营销很有一套,在他们面条厂的广告页上加上了对我们店的宣传,还派了一个业务员专门联系我们店,所以销售不错。你们这种经营模式,如果没有强大宣传力量,没有很好服务和返点政策,绝对推行不了。”

高闻涛听得莫名其妙,道:“为什么叫侯沧海为侯总?”

贾洪磊微笑道:“我第一眼见到侯总时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侯总是沧海公司老板,旗下有房地产公司,如今正在承包经营面条厂,搞得有声有色。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他过来当业务员,啃了几个硬骨头。最近他就守在你这个店,再没有其他创新行动。” 高闻涛看了海龙空调在此试点店的销售情况,明白“一意孤行”的侯沧海果然不是简单的人。

贾洪磊带着高闻涛朝面条厂走,刚到门口,见到侯沧海独自从山坡步行下来。三人参观面条厂以后,再到商场看销售情况。

随后,三人到其他商场看空调销售情况,跑了六家商场后,随机寻了茶馆坐下。

侯沧海此时坦承到海龙空调的目的,也正式辞去业务员工作。他在海龙空调只是验证自己的想法,时间短,没有赚到多少钱,但是通过这次实践,让他坚定了创立“沧海销售模式”,收获还是颇大。

聊得兴起时,茶馆对面传来喧哗声,有人吼:“打死人了。”

侯沧海注意到此地与王朝夜总会相距甚近,猜到打架估计与王朝夜总会的人脱不了干系,便下楼看热闹。在王朝台球室门口处,躺着一个黄头发年轻人,嘴鼻出血。

这个年轻人是六号大院的子弟,侯沧海曾在王朝夜总会见过其身影。他赶紧上前查看,发现绰号黄狮子的年轻人已经不行了。

旁边人不停议论,矛头直指王朝夜总会。

第二百八十九章 化妆探秘

侯沧海回到茶楼,讲了一个小院的小辈横死街头之事,与高闻涛和贾洪磊告辞,坐出租车直奔自己和梁毅然才知道的隐蔽空间。

梁毅然接到电话后,也坐出租车来到隐蔽空间。

隐蔽空间选在江南水岸,也就是侯沧海和熊小梅曾经想买房子的那个楼盘,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间。两人在江南水岸碰面,分析了这起突发事件的利用价值,然后有条不紊地化妆。

有大行动时,侯沧海和梁毅然都要化妆。每次化妆都会随机使用不同的材料,增高鼻子,改变嘴形,戴上不同眼镜,转换声音。化妆完毕后,两人都不能认识对方才能算作成功。

看着对方的脸,两人互相取笑一番,再带上高压警根、防狼喷雾,手铐和假冒证件,坐电梯到底楼车库,将那辆停在车库内的吉普车开了出来。

吉普车停在距离王朝夜总会还有一公里多的停车场,侯沧海和梁毅然步行来到王朝台球室。

警方已经来到现场,围起警戒线,几个警察还在勘察现场。警戒线内没有黄狮子,只是有一个粉笔画出的人形。

对面茶楼能清楚地看到王朝台球室,侯沧海和梁毅然上楼找了一个靠窗位置。高闻涛和贾洪磊仍然在茶楼聊得投机,不时有“侯沧海”三个字出现。

侯沧海和梁毅然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引起两人任何反应。

坐下来,点上一壶茶,梁毅然低声道:“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侯沧海道:“这一段时间我有意无意在打听侯天明和侯荣辉的事,侯荣辉与那个黄狮子关系非常密切,可以用孟良、焦赞来比喻。黄狮子出了事,理论上侯荣辉在第一时间应该出现。”

梁毅然看着王朝台球室以及不远处的台球夜总会,摇头道:“这种方法完全不可靠,纯属捞运气。我这一段时间紧盯那位乌天翔少爷,倒是很有收获。天翔少爷气魄很大啊,我让宁礼群分析了他介入的股票,宁礼群亦很有兴趣。”

“不要让宁礼群介入。据我观察,他的意志力不行,可以给我们提供智力服务,对付一大恶人还是算了。”

“我是炒股爱好者,让宁礼群帮助分析天翔少爷染指的公司,很有意思啊,我们可以跟随着发笔财。侯子,勘察现场的警察都走了,我们在这里没有意义。”

“麻贵做私家侦探有十来年了吧,做这一行能持续如此长时间很不容易。他成功的特点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等待。今天是黄狮子出意外的第一天,最容易捕获有价值的信息。”侯沧海指着楼下餐馆,道:“等会我们到楼下吃饭,然后再到夜总会去玩一把,十点以后,我们把吉普车开过来,在外面守株待兔子。这其实就是警察的蹲点守候法,看上去很笨,其实非常有用。”

以前单身汉时期,侯沧海在外面守一整夜没有人理睬,如今成了家,一夜不归就得找到合适理由。侯沧海与陈杰沟通以后,找了一个到高州商量望城房地产的理由。

吃过晚餐,又到王朝夜总会玩了一会儿。王朝夜总会生意挺不错,没有受到黄狮子之死的影响。

凌晨一点是所有正常人进入梦乡的时间,也正是另一个世界醉生梦死的时间。

一辆吉普车停在距离夜总会约摸五百米的地方,侯沧海和梁毅然坐在车里,轮流用望眼镜观察夜总会。两人一起在汪海公司打过假烟,又去侦察过王沟煤矿,配合得挺好。他们下定决心以后,就专心守在王朝夜总会门口。

一辆警车开过,车灯照亮了前面路段。

在距离王朝夜总会约两百米的地方停着一辆车,有两人站在车边抽烟。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其中一个刑警大队李峰大队长。侯沧海在江阳区政法委工作之时,与李峰打过几次交道,将其认得很清楚。

李峰被灯光照亮以后,用力挥了挥手。那辆警车应该明白了这个手势的意义,没有停车,将警车开走。

得知站在路边的人是刑警大队长李峰,梁毅然道:“这个大队长有点奇怪啊,为什么守在外面,应该大大方方进王朝夜总会调查。”

侯沧海打了个哈欠,道:“至少从表面上看,王朝夜总会和这起凶杀案没有任何关系啊。他肯定和我们是同样的想法,在这里碰运气。”

凌晨两点,李峰所在的那辆车离开了王朝夜总会。

凌晨三点,一条人影在黑夜中出现王朝夜总会门口。黑影身材削瘦,提着铁榔头,眼神阴沉如狼,正是失去了朋友的侯荣辉。

侯沧海看到那条人影,急忙用望远镜细看,果然是侯荣辉。他用力将睡在驾驶位置的梁毅然推醒,道:“做好准备,全程录下来。”

黄狮子之死肯定与王朝夜总会有关,侯荣辉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进夜总会,将康麻子用榔头敲死,至于后果根本不考虑。他在黑暗中潜伏了很久,终于等到所有警察撤走,这才走进夜总会。

刚踏入大门,侯荣辉见到牛角和另外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混混坐在大厅里。牛角一直警惕地注视大门口,看见侯荣辉就骂道:“小狗日的,你还敢来。”

往常这个时候,大门口就只有值班服务员,保安都在房间里睡觉,有事才会出来。侯荣辉举起榔头就冲了过去,对着牛角脑袋就敲了过去。牛角打架经验极为丰富,见侯荣辉冲了过来,没有用手边的橡胶棒,而是提起椅子迎向榔头。

好友惨死,激起了侯荣辉凶性。榔头如暴雨一样朝着牛角敲去,打在椅子上砰砰作响。两个保安拿起橡胶棒就从两侧袭击过来。牛角被疯狂的榔头敲中肩膀,扔掉椅子转身就跑。

二楼涌下来一群拿着棍棒的保安。

侯荣辉拿着一柄榔头在保安群中状若疯虎,让十来个保安近不得身。

康麻子闻讯跑下楼,正好遇到提着手枪的牛角。康麻子骂道:“收起来,你都是老人了,硬是不晓得轻重。” 牛角一只手无力地垂着,痛得呲牙咧嘴,道:“我被那个崽子敲了一榔头,肯定伤到骨头了。我要废了他。”康麻子道:“现在风声紧,暂时不要弄他。等会把侯荣辉交给警察。你断了骨头,这是轻伤,轻伤入刑了。” 牛角恶狠狠地道:“江湖事江湖了,我非得打爆他的头。”

两人来到楼下,惊讶地发现剩下两个受伤保安在楼下,其他人不见踪影,并没有预料中捉住侯荣辉的画面。

“人在哪里?” 牛角问道。

一群保安面面相觑,保安副队长提着一个榔头,道:“他太凶了,打伤我们两人,跑了。这是他的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