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了当地所在村的村办公室,侯沧海给了一个在村办公室玩耍的半大小子五块钱,顺利找到了第一家遇难者。

按照当地习惯,家里有人去世,要贴上白纸联子。但是这家人看不出有任何做丧事的痕迹。侯沧海走进院子,正好见到一个老人从猪圈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盆子。

为了查明事情真相,侯沧海顾不得照顾死者家属的感情,上前拦住老人,道:“我是记者,想要了解王沟瓦斯爆炸的事情,你的儿子是不是在矿上?”

老人年龄在六十来岁,神情木讷,低头绕过侯沧海,回到厨房。

侯沧海跟着走到厨房,站在门口,见老人独自抹眼泪。老人抹眼泪的神情极为悲伤,侯沧海从老人表情判断麻贵提供的线索没有错,这家人的大儿子绝对出了事。他跟着走进厨房,道:“我是记者,王沟煤矿是不是发生了瓦斯爆炸?”

老人用粗糙大手不停抹眼泪,仍然不说话。

“你们是谁?”一个胖胖的妇女站在二楼上,朝着站在院子的梁毅然大声问道。

梁毅然道:“我们是记者。”

妇女急匆匆下来,道:“你们走,别问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侯沧海听到外面说话声,道:“你媳妇拿了多少钱?给你多少?”问这句话时,他用了在做医药代表时的谈话技巧,诱导老人谈出真相。

老人一直心藏悲伤,被侯沧海引起了话语圈套,哭道:“我儿走了,她拿了钱,我一分没得。我没有见到我儿最后一面,骨灰都没有。”

虽然继续追问显得残忍,侯沧海为了查出真相,还是问道:“他是在哪里火化的?我帮你去要骨灰。”

老人哭诉道:“我不知道,出事后就被拉走了。我媳妇被他们找去了,得了多少钱我也不晓得。娃儿爸走得早,我以后日子怎么过?”

妇女冲进厨房,神色紧张地道:“你们是记者?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求求你们,赶紧走吧,让我们过点安生日子。”

最初她是哀求,后来就是叉着腰狂暴吼叫。

侯沧海只得离开这家人,找到了第二家。第二家同样没有做丧事的白纸联子,院门紧闭,不管侯沧海和梁毅然如何敲门都不答应。

来到第五家人的时候,王沟煤矿接到了有记者到村里面的消息。一个副矿长带着几个汉子急匆匆地追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短兵相接

副矿长带着四条汉子追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大院子将两名外来人堵住。

“你们要做啥?”副矿长这几天陷在瓦斯爆炸事件中,焦头烂额,双眼全是血丝,如一头吃人野兽。

对方来得这样快,侯沧海也不算太吃惊。王沟煤矿如今属于一大恶人,一大恶人凶名再外,肯定也有特殊本领,否则无法闯出这么大的名声。而且,一次矿难死十二人,也不是小事,王沟煤矿肯定会全有很多戒备手段。

侯沧海的手放在腰间甩棍位置,反问道:“你们是谁?”

副矿长恶狠狠地道:“你们鬼鬼祟祟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侯沧海同样恶狠狠地道:“谁他马的鬼鬼祟祟,老子是正大光明来这里。你们是做什么的?别拦路。”

“你不要耍花枪,以为能混过去。记者要采访就到矿上来,跑到这里是不是想整矿上的黑材料。”副矿长评估双方力量对比。对方虽然长得牛高马大,可是只有两个人,自己五个人都是干过力气活的,真要打起来,绝对能够控制对方。

他在矿上搞管理多年,每次矿难总会有记者找麻烦。在这种习惯性思维下,他看见摄像机上“山南日报”四个字,便没有怀疑对方身份,压根没有想到对方是假记者。

侯沧海依据在黑河镇处理灾害的经验,问道:“我们到矿上,能看到真东西吗?”

这一句话相当于承认自己是找麻烦的记者。副矿长拿出两个厚厚信封,努力挤出些笑容,道:“两位朋友是山南日报的?我们老大和省里几家媒体关系都不错,每年投到山南日报的广告费不少。你们以后要拉广告,直接说一声就行。”

他将信封塞到侯沧海手里,道:“一点小意思啊。”

一大恶人矿上的钱,不拿白不拿,侯沧海用手捏了捏信封,揣进腰包。梁毅然见侯沧海接了钱,也将钱装进腰包。

对方收了钱,副矿长松了一口气。他脸皮抽动几下,挤出笑脸,道:“两位哥,你们能不能把摄相机里面的东西删掉。”

摄像机不过是摆设,真正管用的是偷录设备。侯沧海笑眯眯地道:“你过来看,想删啥就删啥。”

梁毅然将摄像机打开,让副矿长查看。

副矿长看得非常纳闷,里面全部是风景,完全没有遇难矿工家属的镜头。

侯沧海一本正经地道:“你们是王沟煤矿的吧,你是领导?你是不是需要我们到矿上,给你们宣传宣传。你这个老板为人耿直,我们也不乱喊价。”

副矿长急忙摆手道:“暂时不需要,改天专程请你们过来宣传。两位记者,你们是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到时我们专程过来请你们吃饭。”

侯沧海和梁毅然来之前做过充分准备,除了假名字以外,还弄了不留姓名的自由行电话。

拿到电话号码后,副矿长拿出手机拨打,果然能够打通。他以为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脸皮慢慢松了下来,道:“两位记者人生地不熟,要到哪里玩,我派人给你们带路。茂云这边经济一般,风景还可以。”

“算了,我们爬得太累,不用看风景。你们忙,不耽误你们。”

“我们不忙,陪记者是光荣任务。”

侯沧海知道被牛皮糖粘住,后面五家没有办法一一查看。好在手里已经有七家资料,至少可以确认有七人死于矿难。王沟煤矿上报了两人死亡,这也是明显隐瞒。今天自己取得的材料和麻贵视频对照,证据链咬合起来,只要放出去,就是一个让王沟煤矿瘫痪的大招。

副矿长跟着两个记者身后,想把这两个瘟神彻底送走。正在下山路上,他接到电话,电话是方铁头打过来。

方铁头不是矿长,与王沟煤矿表面上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矿里几个高管都知道方铁头才是真正神龙不见尾的话事人。副矿长很少接到方铁头电话,今天看到这一串没有标名字但自己不会忘记的电话号码,脸上肌肉又开始发紧。

“那两人是什么人?”方铁头没有报名字,直接问话。

“山南日报记者。老大放心,没有不吃腥的猫,他们接了信封,还给我看了摄像机的视频,没有和矿上有关的内容。”

“放屁,他们走了七家人,针对性强,找得很准,这说明他们已经摸到了情况。你还敢说和矿上无关,是猪啊。这两人心怀鬼胎,绝来是来找事的。”

“视频里没啥内容啊?”

“你这头猪,现在的记者最喜欢偷录。摄像机有点内容还好说,一点没有内容就有大问题。你们把他们拦住,搜身,找偷录设备。他们敢反抗,给我打,弄到矿上关几天。”

“我马上去办。”

“不要怕出事,出事由我兜着。”

放下电话后,方铁头大骂副矿长是笨蛋。为了搞定王沟煤矿,方铁头出面和上上下下的人都打过交道。王沟所在村的老柳是其内线,专门以旁观者身份了解当地动态。

当两个记者来到第一家人时,就有人给地头蛇老柳打了电话。老柳人熟地熟,提前到距离第一家遇难矿工最近的遇难矿工家里等着,结果这两人很快到来。用这种方式跟踪了三家后,老柳赶紧给方铁头打去电话报告这一可疑事,特意强调对方拿着摄像机,专走遇难矿工家。

方铁头听了几句,便判断这两人是来搞事的记者。不叫的狗才咬人,这两个不跟矿上联系的记者就是咬人的狗。

下达命令后,方铁头又有些担心。《山南日报》是省报,地位和普通报纸不一样。如果把省报记者弄伤或弄死,麻烦就不是一般大。只是这次王沟瓦斯爆炸原本已经将天捅了一个大洞,再加个洞,也没有什么不了起。

最大后果是矿上几个人被判刑,还要损失一笔钱。

想起这里,方铁头不禁佩服老大请来的“洋军师”。此人设计了全新的组织框架,老大可以完全掌控七个企业,而七个下属企业出了事以后,很难追到老大。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此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副矿长接完电话后,一溜烟追了过去。

两个记者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

四个手下跟在记者身后,已经很轻松了,有说有笑。副矿长追上四人,紧张地道:“我们要把他们截住,搜身。”交代手下后,他又大声道:“两位记者,等一下,有点小事找你们。”

侯沧海和梁毅然恰好走到一块水田边,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眼。

侯沧海低声道:“刚才他接了电话,情况有可能变,要准备打架。我们人少,直接动家伙,速战速决。”

梁毅然在下山时已经将摄像机放进了背包。他看着追过来的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将板手放进背包极不方便。他取下背包,正想要取板手,五条汉子追到身边。

副矿长喘着气,耍小聪明,便用了诈术:“你们不耿直,还在偷录,把偷录设备交出来。”

侯沧海听到这句话,知道必须动手,否则无法脱身。他做事极为果断,一句话未话,上前一步,对着副矿长来了一个势大力沉的正蹬。

副矿长约四十多岁,是一个强壮汉子。他完全没的料到对方一语不发就动手,被一脚结结实实蹬在胸口。副矿长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摔进水田。

侯沧海抽出甩棍,对准靠近自己的汉子就是一顿乱抽。

这几个有血性敢打架的的矿工还没有拉开架式,猝不及防之下,被甩棍打得头破血流,完全懵掉。

副矿长听说有记者到山上乱窜,叫上人就走。由于走得匆忙,又觉得记者文弱,五人都没有带家伙,刚一交手就吃了亏。

背包里的板手被摄像机档住,梁毅然紧张之中,抽了两下没有抽出来。一个汉子冲到身边,扯住梁毅然。梁毅然顾不得摸板手,用肩膀猛顶汉子。

汉子被顶得往后退。他冲上来时已经抓住了梁毅然背包,后退之时,死不松手。梁毅然也被带得踉跄几步,眼见着要跟着这个汉子一起摔进水田。

侯沧海眼观八路,上前抓住梁毅然胳膊,抡起甩棍,朝汉子头顶抽去。汉子放开背包,双手护头,随后被一脚踢下水田。

副矿长被踢中后有窒息之感,身体完全用不上力。他在水田里喝了好几口水,这才缓了过来,手忙脚乱从水田里爬起来。他擦掉脸上泥水,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两人在水田里扑腾挣扎。

田坎上有一个记者在和自己手下纠缠在一起。

最后一个矿工身强体壮,与梁毅然抱在一起,都想将对方摔倒。两人势均力敌,咬牙较劲。

侯沧海从竹林边跑了回来,对准和梁毅然纠缠的汉子鼻子猛击一拳。当那个汉子松开手时,他脚下使了一招小绊子,将这个强壮汉子摔下水田。

等到副矿长和三个手下从水田里爬起来之时,两个凶悍的记者跑得不见踪影。

副矿长和三个手下在竹林里将另一个汉子找到,这个汉子满脸是血,坐在地上傻呆呆发神。

副矿长呼吸间,只觉得肋骨疼痛。他用手轻轻按了按肋骨部位,剧烈疼痛一下窜至脑门,他骂了一句:“马的,我肋骨断了。”骂人之时,用力过猛,疼痛又如蛇一般又窜起来。

“我的鼻子断了。”

“我脑袋上全是血口子。”

“这两人肯定不是记者,下手好狠。”

侯沧海和梁毅然下山速度极快,来到村办公室时,看到吉普车没有被矿上的人发现,赶紧上车,迅速离开此地。村办旁边树林里站着一人,得意地抽着烟,手里有一张条子,写着车牌号。等车开远,他拨通方铁头电话,“你硬是料事如神,他们真把车停在村办。他们跑不了,我抄了车牌号。”

“你怎么不把轮胎放气。”

“老大,你让我在旁观啊。”

方铁头差点被气得吐血。

吉普车开进了茂云城,停到茂云人民医院停车场。

“侯子,你脑袋真好使,居然想到把车停在医院。”

“你别忘了,我以前当过医药代表,对医院环境最熟悉。”

午餐时间,两人在医院食堂买了饭菜,商量下一步对策。侯沧海道:“我和第一个遇难矿工妈妈聊了几句,回想起来信息量很大。她知道儿子是被火化的,但是没有见过骨灰。这说明十二具遇难矿工肯定被火化,但是不一定是在茂云殡仪馆,有可能在下面县里殡仪馆。”

梁毅然道:“你的想法有道理,我们查一查地图,看最近的县在哪里。”

侯沧海道:“我们有一个思维误区,殡仪馆官方肯定不敢接十一具尸体。但是底下人也许敢接私活,不论谁接私活,火化工这一关必须要过,那我们就直接找火化工。”

梁毅然道:“早知要出城,我们就不要进来。”

侯沧海道:“那时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行动方案,躲到茂云市区,大隐隐于市,肯定比在郊区安全。”

梁毅然道:“难道汪总老是提起你,果然狡猾。”

两人都觉得到县级殡仪馆的思路或许对路,吃过饭以后,两人就在医院休息。梁毅然找来双面胶,临时改动了车牌号码。

等到天黑时,他们才开车直奔距离王沟煤矿最近的县级殡仪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隔空较量

来到县级殡仪馆前,坐在车中,侯沧海和梁毅然商量行动细节。

“这一次用什么身份?还用记者身份吗?”梁毅然道。

“我们直接找火化工,对火化工来说,记者没有威力,我们这次当公安,或者充当死者的亲属。”侯沧海摸出了公安证件。

“我觉得冒充死者亲属最有效。”梁毅然提出了建议。

“嗯,我冒充死者的哥哥。”侯沧海接受了建议。

梁毅然来到殡仪馆门口,给了守门人一包烟,找借口套出火化工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守门人显然很熟悉这种情况,将这包高档烟揣进衣袋里,随口问道:“哪个矿的?”梁毅然嘿嘿直笑,笑而不答,又甩了一包烟。

拿到火化工电话和家庭地址以后,侯沧海和梁毅然来到火化工家庭附近,给火化工家里打电话。火化工居住条件一般,住房是一排老式平房,平房前是大片空地,空地没有路灯,黑暗一片。

接通电话,传来一个恶爆爆的声音,道:“找谁啊?”

侯沧海道:“找老顾。”

恶爆爆的声音道:“老顾死在殡仪馆了。”

侯沧海将手机稍稍拿离耳朵,耐心地道:“老顾住在殡仪馆吗?”

话筒声音没有刚才刺耳,道:“好几天没回来了,一直在加班。”

侯沧海和梁毅然正准备离开时,电话又打了过来,道:“你们不是找老顾吗?这个死东西刚刚回来。我让他给你们说。”

话筒传来一个沙哑声音,道:“你们是谁啊?”

“老顾啊,我是王沟的。唉,今天又有。” 侯沧海尽量说得含糊,若是王沟煤矿的遇难矿工真是在这里烧的,老顾肯定会自动脑补。

老顾果然自行进行脑补,道:“怎么又是王沟,你们这些天也太多了吧。”

侯沧海嘿嘿道:“你别管这些,反正都是赚钱。”

老顾道:“最近民政的人到馆里查得紧,不登记,我不敢开炉。”

侯沧海道:“你别啰嗦,我开车在门口等你。按老规矩给钱。”

老顾道:“我冒了风险,还得给馆里人打点,每个都要加钱。这次你们有几个。”

得到侯沧海肯定答复以后,老顾重新出门。老顾老婆问道:“晚上回不回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老顾回过头,笑出一口黄牙,道:“我是在什么单位,你她马的脑袋有毛病。”老顾老婆道:“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你那些钱都是臭的。”老顾不想老婆啰嗦,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侯沧海看到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出来,便上前招呼道:“老顾。”老顾道:“面生啊,没见过你。今天几个?”侯沧海道:“上次十二个,今天只有四个。”老顾道:“多加钱啊。要不要骨灰。”侯沧海道:“和上次一样处理。”

两人上了车。趁着老顾没有回过神来,侯沧海将手铐挂在老顾手腕,另一边直接挂在了车背的一根铁把手上面。老顾惊道:“作啥?”侯沧海扬手给了老顾左右两个耳光,道:“你犯了什么事情自己明白,现在犯了事,闭嘴。跟我们走。”老顾还想挣扎,被重重一拳打在胸口。这一拳打得重,他用没有被铐住的手捂着胸,喘气。

在车上,侯沧海和梁毅然都没有说话。越野车开出城外,拐进一处荒郊野岭。侯沧海先下车,四处侦察一番,确定这一带没有住家户。他又将梁毅然叫了下来,两人决定不冒充公安,而是直接冒充黑……社会。对于老顾这种人来说,黑……社会显然又比公安有威摄力。

既然是冒充黑社会,梁毅然也就不再客气,将老顾带下车后,扬手打了四个耳光,算是杀威棍。他打老顾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打得心安理得。这个老顾拿了王沟煤矿的钱,私自开炉烧了遇难矿工,是一个见钱眼开不讲道理的狠心人,活该挨揍。

老顾被戴上手铐,又挨了打,表面上老老实实,暗中也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他可怜巴巴地道:“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我又没有做啥坏事。”

侯沧海上前踢了老顾一脚,冷冷地道:“我们不是派出所的,今天来报仇,我要血债血还。”

听到侯沧海这样说,老顾露出惊惧之色。他被上了反铐,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这时,他后悔最初遇到两人时被吓住了,居然没有反抗。他打量两个汉子的身形,知道凭着自己的个子,对付不了这两个来人,自我感觉这场祸事可能躲不掉。

梁毅然打耳光很过瘾,又扬手甩了老顾一个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在黑夜中惊起几只夜鸟,发生阴测测的凄惨叫声。

侯沧海拿了一把大号电筒,直刺老顾眼睛。梁毅然这次真正地打开了摄像机,准备将老顾的言行全部录下来。

侯沧海在嘴里塞了一个核桃,开始询问,“王沟煤矿瓦斯爆炸后,你一共给王沟煤矿烧了几个遇难矿工?”

老顾还想抵抗,低头闭嘴不言。

侯沧海上前一步,拿了刀子对着老顾大腿就插了下去。他下手很有分寸,看上去很凶,实际上刀尖并不深入,小心翼翼避开血管,只是在腿上拉开一条大口子。

“我再问一遍,这一次你烧了王沟煤矿几个遇难矿工。实话给你说,我哥就是被烧掉的矿工,你如果想兜着幕后主使,那我就把你当成罪魁祸首。前面有一个山洞,等会把你嘴巴捂了扔进去,山洞里面蚊子、蛇、老鼠都挺多,用不了多久就把你咬成白骨。”侯沧海用平淡的语气讲述了一个虚构事实。

得知烧了对方哥哥,老顾这才真正心虚了。再加上对方刚才用刀捅人毫不犹豫,明显是心狠手辣之徒,这让老顾心惊胆战。

“扔山洞便宜他了,干脆我们去悍个铁笼子,把他沉河。”梁毅然也出言吓唬老顾。

侯沧海摇头道:“就扔山洞,那边洞子至少有二三十米深,扔进去一时半会死不了,让他活受罪。老顾,你想悍铁笼子,也行。你家里那位挺凶的,就沉河。”

梁毅然道:“这人太蠢了,居然给别人背锅。”

老顾心理防线在两人的议论声中一点点被打碎,他终于开了口,道:“我说了真话,你们会放我吗?”

侯沧海道:“你没有见到摄像机吗。我们既然要录相,肯定要留活口。你不想开口,我们录不成,只能让你来背锅了。我哥不明不白被烧了,总得有人拿命来还。”

老顾防线被打碎后,彻底交代了收了王沟煤矿的钱、私自开炉烧了王沟煤矿十二个遇难矿工之事。

侯沧海和梁毅然凑在一起观看视频以后,打开老顾手铐,让他滚蛋。

老顾怕极了眼前两个恶汉,如老鼠一样钻进林子里。等到吉普车开走以后,他才敢摸黑走出山林。走到大公路上,老顾一方面觉得自己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另一方面又知道自己私自开炉的事情曝光,饭碗肯定保不住。他一瘸一拐走到公路上,心中有百般复杂滋味。

侯沧海和梁毅然拿到过硬材料,没在继续留在茂云,穿山过桥,在上午回到南州。回到南州途中,两人撤掉化妆,回到本来面目。

“侯子,你戴了个牙齿套,丑死了。”

“梁子,你得弄个全套化妆设备,我估计最近还得化妆。”

“虽然有危险,跟着侯子做事真刺激。以前我以为自己能打,可是那天我表现得真不好,被动得很。从明天开始,找家俱乐部练拳。”

“那些工人力量都挺大,我们是有心算无心,否则还真不好说。”

李天立接到电话,来到山岛俱乐部等着侯沧海。

三人汇合以后,直接穿过木门来到棋院。侯沧海是棋院会员,报出编号,要了一个安静房间。等到李天立将麻贵的视频、七人采访视频和老顾视频全部看完之后,侯沧海布置任务,道:“你要把三个视频串在一起,进行详细讲解,让大家一看就明白王沟煤矿发生了矿难,死了十二人。能做好吗?”

这种事情难不倒李天立,道:“小事一桩。”

侯沧海严肃地道:“不能让红蕾知道,一点风声都不能让她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真正的黑恶势力,你们都看过教父吧。说一大恶人是教父是恭维他,但是他的实力应该接近这个层次。”

就在侯沧海与李天立密议之时,方铁头来到了王沟煤矿。他将两张相片放在桌上,道:“和你们打架的人是不是这人。”

桌上放着侯沧海两张正面相片,一张是在工地的相片,另一张摄于非典型期间。方铁头对侯沧海战斗力印象深刻,听说有两个记者将矿上五人打得个个带伤,立刻就想起了能干架的侯沧海。在前往王沟路上,方铁头反复琢磨,已经打心眼里确定就是打架者就是侯沧海。

除了方铁头前往王沟,方铁头还派了两个能干的手下前往高州南城区锁厂工地,查看侯沧海是否在工地。

副矿长断了两根肋骨,住进医院。另外四个鼻梁、脑袋受伤的人轮流来看两张相片。

“不是这个人。”四个人都得出相同结论。

方铁头纳闷了,道:“你们看仔细,到底是不是?”

鼻梁被打断的矿工道:“肯定不是,五官都不对。打架的两人和我们面对面站在一起,还说了话,肯定不是相片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