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妈过得潇洒自在,为什么要辞职?你一向认为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改想法,劝你妈辞职,莫非你爸不老实了。”

“倒不是这个原因。不过,爸如今这么有钱,长得也不差,不知有多少女人盯着他。”

“你爸晚上经常外出吗?”

“一半时间住在城里,一半时间在矿上。”张小兰没有完全说实话。她初到高州时,爸爸有一半时间都在家里,只是最近反常,住在矿上的时间未免太多了。

杨敏发了一会愣,道:“我们是老夫老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就是那些屁事。我问你,那个侯沧海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在江南地产当家。你说老实说,是不是和他有点意思。”

张小兰变得忸怩起来,道:“我们是搭档,没有其他关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光滑的下巴

杨敏故意道:“如果你们仅仅是搭档,他这个打工的为什么这样嚣张。世界上没有这个道理。”

在张小兰心中,从来没有将侯沧海当成打工者,打工者三个字特别刺耳。她认真地道:“妈,你见到侯沧海得给予必要尊重,不要故意把架子端起来,他这人有本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尊心也强。”

不管女儿是否承认,凭着这一席话,杨敏试探到女儿的心思。

张跃武来到时,母女俩结束了谈话,杨敏去做美容,张小兰无聊地看电视。

“你妈呢?她来做啥?”

“她和陈萍萍阿姨一起来的,陈阿姨想到锁厂幢修楼房。”

“乱弹琴,陈萍萍做餐饮就行了,何必什么钱都想赚。你妈是聪明人,不应该做糊涂事,肯定另有想法。”

“不管什么隐情,锁厂项目太特殊了,不管谁想承包项目,我们只看硬功。”

“改天我找侯子长谈一次。”

今天张跃武准备约侯沧海吃饭,原本想替吕思涵要一点装修工程,没有料到吕思涵有了身孕,这就让所有计划完全改变。从现在起,他得从长计议。

到了晚餐时间,张跃武吃惊地见到了黄德勇居然也来到餐厅。

黄德勇到来之时,高州机关事务局正职领导、张跃武一家以及陈萍萍都等在了餐厅。黄德勇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来了一句:“侯沧海没来?”

杨敏眼皮跳了跳,侯沧海不过是江南地产总经理,与这里所有人相比都算不得什么,但是黄德勇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这小子还真有些门道。

张小兰道:“今天他要到锁厂一家姓张的工人家里吃饭。我和他第一次到锁厂看地形,恰好遇到工人受伤,侯总开车送那个受伤工人到南城医院。有了这一次经历,他发现整个锁厂片区缺乏一家医院,这才想到要引进一家医院。”

黄德勇道:“江南地产在锁厂片区人望很高,这是有利因素,但是,如果你们做得不好,工人们的反弹将更加强烈,若是惹了事,我饶不了你们。小兰啊,你要把我这话转给侯沧海。他有什么困难,我尽量在原则范围内帮他解决。”

这一番话让杨敏知道了侯沧海这个打工者为什么这么牛,这小子是挟锁厂工人的支持自重,不把老板夫人放在眼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能得到锁厂工人支持,这一点挺牛。也难道兰花花对此人态度暧昧不清。

黄德勇对杨敏和陈萍萍都很熟悉。说了侯沧海的事情,便与两人打招呼。高州机关管理事务机的正副领导暗自庆幸高规格接待了杨副局长,如果怠慢,被奏上一本,则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晚餐到十一点,兴尽而归。

张小兰回家。

张跃武和杨敏夫妻住在小招。小招条件不错,至少可与四星级酒店相媲美。虽然不奢华,但是品质上乘。

杨敏洗澡之后,穿上自带的睡袍,在屋里出没。室内温暖如春,睡袍里面不着一物。她收拾妥当之后,发现丈夫还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道:“女人真是悲哀,穿得透明,果然在丈夫面前变成了透明人。”

张跃武这才回过神来,道:“你在说什么?”

杨敏站在张跃武面前,道:“从吃饭开始,你就魂不守舍,你在想什么?”

张跃武望着妻子半遮半掩的身体,道:“我在想煤矿的事。”

杨敏坐在丈夫对面,道:“购买这家国有煤矿就是赌博。你要学会见好就收。贪心不足蛇吞象,是有道理的。”

“据业内行家判断,煤矿至少还有十年好行情。政府里面有黄市长支持,资金又很雄厚,我实在想不起失败的理由。”?张跃武将手伸进睡袍,摸了一把。

杨敏顺势就坐在张跃武怀里,敞开衣襟,道:“侯沧海拿我们家的钱办事,居然在我面前瞪鼻子上脸。陈萍萍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你的根基在江州,江州的关系还得维护。陈萍萍就是拿两三幢楼,有什么大不了。”

“锁厂的事太复杂。”

“复杂个屁。手别闲着,摸我。”

夫妻俩人亲热了一阵,张跃武道:“等会,在矿里走了半天,先洗个澡。”在享受丈夫抚摸时,杨敏仔细摸了张跃武的下巴。

杨敏脸上有一种琢磨不定的笑容,稍稍收拢了衣襟,俯身拿起电视遥控板。

在澡堂里,张跃武仰头迎接着从喷头里落下的大股热水。这一段时间,与吕田涵亲密的时候很多,老夫聊发了少年狂,耗费大量精力。今天与至少两个月没有见面的妻子前戏时,居然没有明显反应。,有些力不从心。

客观来说,杨敏这个年龄能将身材保持着这样好,皮肤也细嫩,很不容易了,还是有吸引力的。但是,时间是把杀猪刀,无论再美丽的明星在青春失去后,都比不上青春洋溢女孩子对男人的吸引力。再加上久为夫妻后失去新鲜感,手牵手时,更象左手牵着右手。

到了这个阶段,爱情存续的关键是否成功转化成了亲情,是否有共同价值观和奋斗目标。

杨敏摸着脸颊,从第六感判断丈夫确实有问题,理由很简单:张跃武习惯早上起来用剃须刀刮胡子,刮得非常干净。到了晚上这个时候,下巴会冲出来一些细小的胡茬子。刺到自己脸上,会有轻微的刺痛感。而今天蹭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没有出现轻微刺痛感。她仔细用手摸了丈夫下巴,下巴非常光滑,应该是在下午才用剃须刀刮过胡子。

为什么下午刮胡子?这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必然有异常。

杨敏是个坚强的人,没有将疑惑摆在脸上。等到张跃武出来之时,她已经扔掉了睡袍,躺在床上。

事毕,杨敏讽刺道:“这一段时间你是真累了,状态一般。干工作得悠着点,毕竟是这么大一把年龄,别把身体弄跨了。”

杨敏平时在家里总是飞扬跋扈,今天态度温柔,让张跃武心里打鼓,心虚地道:“没事,等完成收购,我就会轻松下来。”

杨敏道:“我要开一家高档的美容院,先打五百万过来。”

张跃武道:“这么多?”

杨敏道:“高档的美容院,装修都要花不少钱。我接触了不少富家太太,她们在美容上花钱如流水。你别打岔,我的经营头脑不比你差,自己能够赚钱自己花。而且,以后美容也不用去别人的破地方。年龄到了这个点,肚子松了,屁股瘪了,成了黄脸婆。我再过两年也得从岗位上退下来,退下来以后,总得找点事做。”

“美容院到底要多少钱?”

“我不知道,先把装修搞下来,再说下一步的事情。张跃武,我不是找你要钱。你的企业有我多少心血,难道你忘记了。我是拿我自己的钱。”

“不是这个意思,春节你才拿了一百万。如今我收购煤矿,资金正打紧。”

“少说屁说,这两天打给我。你再缺钱,也不缺我要的这五百万。”

杨敏原本准备与丈夫谈一谈侯沧海的事,此时被“光滑的下巴”弄得很生气,也不想谈侯沧海了。相对于丈夫的胡子,侯沧海算个屁。

“张跃武,我到了高州,陈萍萍也开了口,你总得想办法给她弄点事情做,这个面子必须给。”

“我找侯沧海商量一下,看弄个什么项目。”

“张跃武,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侯沧海,他算什么东西。”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口罩

张跃武闷了半天,道:“侯沧海是什么东西,这句话只能在我面前说一说,不要在兰花面前提起。”

“我看得出来,兰花花对那人有意思。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幅**样,没有打工者的自觉性。”杨敏因下光滑的下巴,对丈夫产生了猜疑。但是在涉及到女儿婚姻大事时,她暂时放下愤怒,恢复了理智。

张跃武讲了侯沧海辞职出来的原因后,又道:“侯沧海除了在江南地产工作以外,还是二七高州分公司经理,手底下有好几个女职员,都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他知道杨敏不喜迷信的东西,没有讲出看相的结果。

“真是气死我了。侯沧海没有工作,家庭困难,靠着我们家吃饭,但是反过来还要挑剔兰花花,又和其他女人勾搭。你们父子俩真是笨死了,气死我了。你也是老江湖了,这事笨到让人不可思议,你以前追我时的机灵劲跑那里去了。”说到最后一句话,触到了杨敏伤心处,她焦燥起来,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发财的。我的兰花花,找个平庸一些男人算了。”

这一次高州之行,杨敏摸到了丈夫光滑的下巴,终于发现老实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在赚了大钱以后,终于泯然众人矣。其职业让她周旋于非富即贵的人群中间,对权力和财富的魔力认识得很深刻。

她在离开高州之时,一直没有谈及这个光滑的下巴。只有在与女儿分手时,悄悄讲了几句真心话。

“兰花花,别怪你妈啰嗦,有一句还是要说。你不要被侯沧海牵着鼻子走,妈承认他挺有男人魅力。你别打岔,让妈说完。男人魅力是专门祸害女人的。妈是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可以利用,但是不要相信他们的人品。如果相信他们,受伤的一定是你。”杨敏平时总是意气风发,今天在女儿面前显示出灰暗的一面。

张小花挽着母亲,道:“妈,你这是怎么回一。我们没有当场答应陈阿姨的事,你也不用这样伤心。男人嘛,还是有好的,比如我爸。”

“该说的我都说了,防备那个侯沧海。这人有毒。”

“妈,别说这么难听。他这人挺好的,就是傲慢了一些。”

送走了母亲,张小兰回到办公室,经过侯沧海办公室前,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眼正在与杨哥介绍的建筑商谈生意的侯沧海,心道:“我妈为什么说他有毒?有毒就有毒,只要能把江南地产做好。”

送走杨哥介绍的建筑商以后,侯沧海拿着几张纸来到了张小兰办公室,道:“有五家二级企业,三级一级企业,二级以下被我全部砍掉了。”

“太粗暴。如果只论资质,我们其实一点资质都没有。按你的做法,新企业没活路。”

“我们是开发商,在商言商,必须讲利益。感情放在生活中就行了,不要带进工作。”

“我妈介绍的企业,你根本没有考虑?”

“我们只和公司老板谈,不接待代理人。我看得很清楚,那位陈总只想拿到项目吃差价,这在锁厂危房改造项目中行不通。从今天开始,我要和工程科的人一起查验这些公司以前修的房子,采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和住户交流。你别忘记了,我是医药代表,与陌生人打交道是长处。”

张小兰在与侯沧海说话时,脑子里一直想着母亲那句“有毒”的话,又从这句话联想到侯沧海与姚琳搂抱在一起的样子,心中暗怒。

侯沧海已经发现张小兰精神不太集中,知道肯定和杨敏之行有关。他没有细究这些小女子的心思,从包里取出一个口罩,递给张小兰,道:“南方有**型肺炎,有不少医生护士都被感染,闹得挺厉害。以后你到公共场合,记得戴口罩。”

“有这个必要吗?”

“死了不少人了,小心无大错。杨兵跟医生们接触得多,得到消息快,卫生系统已经高度紧张了。”

张小兰随手拿起口罩,发现手感与平常口罩不一样,道:“这是什么口罩?”

侯沧海道:“这是杨兵专门从厂家进的n88型口罩样品。他最近一直在盯着南方的消息,发现很多南方人还有首都那边的人都戴口罩,觉得**肯定要波及到山南省,准备进了一批n95型口罩,储备在库房,算是为高州防**作贡献,也能赚一笔。”

张小兰戴上口罩,试了一会儿,道:“太憋了,我不戴这玩意。侯子,这事有点冒险啊,如果风波不到高州,你们就亏了。”

“杨兵从本质上来说是谨慎的人,他敢于冒险,说明有一定把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肯定要全力支持他,就算亏了也得支持。”

“刚才你才说不把感情放在工作中,你对待杨兵其实有感情。”

“这不一样,支持杨兵,就是支持二七高州分公司,这是公事。我明天还要参加分公司一个办公例会,好久没有参加了,我也得出出面。参加完会议之后,我就带队去几个建筑商修的房子。”

p88型口罩的预防功能较一般手术用口罩为佳,孔洞较小,纤维密度高,平常在五金铺有售。p88型口罩虽然最能阻隔病毒,但年长的人或哮喘病人及呼吸不顺畅人士不宜佩戴。如果戴过厚的口罩,会感觉很憋闷,特别是长时间戴,会使鼻黏膜变得脆弱,失去了鼻腔的原有生理功能,反而可能会引发其他疾病。

是否进一批p88型口罩,二七高州分公司几个员工有不同意见,特别是南州公司派来的会计坚决反对,第一个意见是这款口罩并不适宜大规模推广,**这种传染病,来得快去得快,还没有传到高州肯定就结束了,到时候这一批口罩就砸在了分公司;第二个意见是分公司主营业务不是做这个的,强烈反对随意调整主营。

杨兵一时拿不定主意,将侯沧海约回到分公司办公室,参加了办公例会。

侯沧海很久都不参加二分分公司的办公例会了,说说笑笑的员工们进门,见到了这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经理,都愣了愣。他们迅速找到各自位置,坐了下来。

杨兵先谈例行工作,公布了每个人的业绩,逐一点评。侯沧海在危房改造项目中,不管是与银行还是跟建筑承包商,都是谈的上千万的生意,此时听到二七公司每个人的业绩,数量级差得太远,一下就觉得索然无味。

当杨兵再次谈及购买口罩计划时,驻高州会计稍有犹豫,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反对意见。

侯沧海不等杨兵说话,接过话头,道:“楚会计,你的职责是会计,这一点你要记清楚。分公司经理和副经理决定的事,你按职责执行就是了。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话,他稍稍提高了语气。

杨兵和楚会计谈论此事时,更注重分析**爆发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比较难以判断,所以两人都无法说服对方。此时侯沧海来到分公司,压根不想谈可能性,作风实在是简单粗暴。

楚会计用自己都难以听清的声音小声说了两句,然后就焉了。他曾经多次到南州公司向苏总汇报侯沧海几乎不到公司上班的事实。苏总每次都很重视,然后没有了下文。

二七公司虽然带有大企业毛病,毕竟要靠市场业绩说话。自从在高州招开了质量颇佳的学术讨论会以后,二七高州分公司业绩一下就如毒蛇咬一般窜了起来,从最后一名直接跃升至全省中等水平,达到第一集团也极有可能。

这一成绩的跃升被大伟哥弄成了简报,写上公司最新案例,二七总公司每个老总都知道了在山南偏僻之地有一个高州分公司在侯沧海去了以后,由废柴变成先进。在这种舆论环境下,苏松莉不会调整轻易调整侯沧海。而且,侯沧海正是自己改革方略下走出来的英雄人物,她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虽有不满,也要忍着这个飞扬跋扈的部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开发商和建筑商

2003年4月,危房改造工程在全民抗非典中继续进行,一手抗非,一手搞建设。

危房拆除顺利完成,没有发生纠纷。

当最后一幢楼房被敲掉了钢筋结构后,熟悉的住房、厂房变成废墟,往日场景灰飞烟灭,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和旧相片中。

围观锁厂工人们黯然离场。尽管他们知道必须先拆掉旧楼,才能建设一个新家园。可是,携带着他们青春的厂房被催毁时,他们仍然觉得痛到骨头里。

老幼离开后,锁厂精壮年留在了锁厂,开始清场工作。

暮气沉沉的锁厂危房被拆除以后,焕发出难得一见的生命力。这种四处扬灰的生命力,迅速取代现场工人们对老锁厂的怀念。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如水一般流动,没有任何情感是一成不变的。

锁厂危房改造工程顺利实施的同时,针对群体上访事件背后黑手的调查一直没有松懈。检察机关根据掌握到的线索,一直派员盯住谈明德,取得过硬证据后,立刻对其采取了措施。依法搜查其住房时,检察官在其家中暗室查出现金七百多万。很多现金连银行的封条都没有拆掉。

搜查结果传到市委后,几人欢喜几个忧。

南城建筑的老板谈明才被带到检察院后,没有费多少周折,很痛快地交待了锁厂事件的前因后果,把诸多事情(包括福四娃砍杀侯沧海之事)统统推到死去的江洪峰身上。

谈明德同样如此,将一口黑锅扣到江洪峰身上。

此案办理得十分迅速。

谈明才以行赌罪被起诉,因有检举立功情节,一审判决结果很快就出来:谈明才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缓期执行一年执行。

谈明才不上诉。

谈明德因受赌罪和巨额来源财产不明罪被起诉。审判后,一直没有判决。

对于侯沧海来说,谈明德和谈明才已经成为往事,包括外逃的福四娃也变成无关轻重的人物。这几个人都没有在其脑中过多停留。侯沧海如今满脑子都是危房改造工程。

锁厂片区危房改造现场,三家建筑企业负责人跟在侯沧海和张小兰身后,实地查看现场。张小兰是江南地产实际老板,同时也是一个才从大学毕业不久的新老板。她面对久经商海、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的建筑商时,明显自信心不足。由于自信心不够足,她便把架子端起来,用冷傲来做掩饰,尽量不谈具体事情。

侯沧海作为总经理,由他来给三个建筑商谈合作具体规则。

一般情况下,建筑商与开发商都是单对单见面,不会将几家建筑商凑在一起。侯沧海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按照统一标准要求建筑商,先说断,后不乱,不给建筑商乱来的机会。

八家建筑企业有五家来自江州,三家来自高州。经过综合平衡,江南地产选定了两家江州建筑公司和一家高州建筑公司。

侯沧海处事挺硬气,在挑选建筑商时设置了相当严格的入场线,也实实在在地按照自己设定的规则办事,将一批关系户口拦在了入场线之外。在最后定调子的时候,侯沧海和张小兰就没有办法太硬气,关门商量很久,考虑了方方面面关系,最终入选的三家企业都各有背景。

高州建筑公司正是杨哥推荐的那家企业。

杨哥不仅救过侯沧海一命,还是当地有影响的地头蛇,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同等条件下,杨哥的面子必须要给。而且,如果三家建筑商里面没有一家高州企业,难免会落人口实,引起高州建设系统反感,惹出不必要麻烦。

来自江州建筑公司有两家,一家有黄德勇的关系。只要过了入场线,与政府有关系的企业肯定在优先考虑之列。

第三家企业是张跃武的关系户,有银行背景。

开发商为了确保投资项目顺利进行,必须要融通资金。开发商融资的实质是充分发挥房地产的财产功能,以达到尽快开发、提高投资效益的目的。房地产投资项目通过融资,投资者可将固着在土地上的资产变成可流动的资金。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开发商有了启动资金,拿到了地,用地抵押就可以得到银行资金。搞好和银行的关系,很重要,甚至来说性命悠关。

最终选定这三家企业,平衡了各方面关系,相当不容易。这不是势利,而是在现实在生存所必须做出的选择。

结果出来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张小兰很快就受到了来自家族的压力,首先是母亲杨敏打来的问罪电话。

“兰花花,真是翅膀长硬了,不认你妈了。”

“萍萍阿姨确实不符合要求,危房改造项目曾经引起过群体上访事件。相当麻烦。黄市长还将这个项目与我爸收购煤矿联系起来。所以,我必须要谨慎。”

“你爸有一个煤矿就行了,何必赚这么多钱,贪心不足蛇吞象。女人最悲哀的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提醒你,别上当。对了,除了修楼以外,景观设计、土建、强电、弱电,你们总得承包出来。这次是你妈要来承包,当然有代理人。别给你爸说,他这人就想把我排斥在生意之外。”

母亲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小兰道:“好吧,好吧,我争取找个项目给陈阿姨。”

“错了,是给我。”

“妈。你别来插手,我很难办。”

“放心,妈很聪明,不会让你为难。再给你说一句话,别太相信侯沧海。这人太强,你控制不住。”

杨敏电话打来以后,以前家里做建材的三个亲戚又找了过来,张小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做建材生意的三个亲戚应付了过去。

此刻,在工地现场,张小兰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走在人群正中间。侯沧海位置稍前一些,最前面是承包了拆迁和土建工程的蒲小兵。

危房改造项目有七十五亩,现场组织得井井有条。十几辆大货车在清理运输废弃的砖石和门框窗框,挖机将水泥块、砖块和各种家俱碎块装进货车车厢,整个工地灰尘高扬,噪声横行。由于锁厂地处偏远,周围几乎没有住家,因此,防尘措施比较粗陋,接近于无。

有三幢楼房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按照设计方案,一台挖机开始往下挖掘,挖到四米左右时,地下水冒了出来,水量颇为充沛。围观的锁厂工人看到如此多的地下水,吓出一身冷汗,都觉得在这种地基下,几幢楼房经历了地震,只是裂缝而没有倒塌,真是一个奇迹。

看到地下水,侯沧海对于打造景观带的信心更加充足。山南讲究有水则灵,环绕整个住宅小区的这条小溪将极大提高小区品质。他有信心打造出超过江州市江南水岸小区的高品质小区,而不仅仅满足于危房改造。

一个工人凑了过来,发了一枝烟给侯沧海,又依次发给几个建筑商。这是一支廉价烟,三块钱一包,抽起来呛人。侯沧海并不想抽这支孬烟,为了照顾工人自尊心,接过烟,神态自若地抽了起来。另外三个建筑商见侯沧海接了烟,便也接过烟,点燃。

等到离开挖沟处,三个建筑商悄悄将香烟掐灭,扔掉。

看罢现场,三家企业争着要请客。侯沧海摆了摆手,道:“现在**期间,不要搞那么多花架子,到江南地产伙食团吃饭。”

杨哥介绍的建筑商留着小胡子,相貌彪悍,很江湖地道:“侯总,没有这种搞法,今天无论如何要由兄弟请客。我是高州人,今天我是地主,你们都别跟我争。”

建筑商和开发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产业链的上下游关系,合则共赢,分则共输,既是兄弟,又是冤家。谁也离不开谁,又各有利益。小胡子朱永波混建筑行业时间很长,对此深有体会,也有痛到骨头里面的伤口。

杨哥出现揽活时,朱永波一直在暗中窥视侯沧海。这个年轻人是市长的人,背景够厚,又敢和福四娃动手,下手够狠。如果只有这两点,朱永波会敬而远之。当他观察到侯沧海对锁厂工人们挺仁义,这才下定决心揽住这个工程。这个工程只是一个跳板,他想通过这个工程结识侯沧海,为以后合作打下良好基础。

侯沧海一语定乾坤:“第一顿饭必须由江南地产作东,以后你们请吃饭,机会多得很。”

一辆越野车和三辆豪车,来到江南地产办公室门前。高州经济不发达,但是豪车挺多,三辆豪车停在门口,并不引人注目。

到了伙食团,侯沧海套上围腰,道:“今天是江南地产和诸位第一次合作,为了显示诚意,我得亲自炒一份回锅肉,不是自夸,味道真的很棒。”

这个举动让三个建筑商受宠若惊。

苏希望是一个满身肥肉的大胖子,由于肥肉太多,整个五官都严重变形了。他搓着手,道:“我本来都在减肥,但是侯总亲自上灶,这个礼遇太高了,就算血压马上升高,我今天也得痛快吃一顿。这一段时间减肥,嘴巴淡出个鸟。”

司马国文是三人中最文静的,脸皮白净,话不多。他从车里提了一箱茅台,道:“这是茅台酒厂出来的正宗货,今天我至少喝一瓶。”

说话间,侯沧海炒了回锅肉,端上桌。

张小兰坐在主位,倒了半杯红酒。

侯沧海道:“我受董事长委托,有几句话要说。”

这是今天最关键的话,事关以后操作。三个建筑商聚气凝神,不敢稍有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