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要做这辆车,那些粗人确实太粗,比如六指,经常把脏脚翘在窗子上。”

张小兰打开窗子后,右手肘正放在车窗上,闻言赶紧抬起手肘,不停地拍。

来到陈文军所说的地块,侯沧海和张小兰站在荒草边缘朝里面张望。野蛮生长的灌木将视线遮住了,除了草地中间,附近没有制高点,无法完全看清楚全貌。

侯沧海从车内取了一把镰刀,又拿了一根棍子,道:“里面有个小坡,算制高点,我们进去瞧一瞧实际情况。你敢不敢钻灌木丛。”

“有蛇吗?”

“这个时节,蛇都进洞了,就算没有进洞,也不活跃。蛇是胆小的动物,只要不踩到或者直接碰到它们,它们都会先躲起来,这就是打草惊蛇的原因。我们这边有句俗语,蛇咬头,狗咬尾。蛇是很胆小的,听到声音就会躲起来,如果攻击,最大可能性是攻击队伍中最前面的一个。狗就不一样,大大狡猾,它总是在咆哮时仔细观察,避开最前面开路的,然后冷不丁咬队伍的最后一个人。这些都是生活经验,有实用价值。如果来了一条大狗,你的男朋友走得比你快,就一定要赶紧甩了他。”

“我才不会找胆小如鼠的男朋友。”

两人一路砍灌木,踩野草,在没有路的地方弄出一条路,经过一阵辛苦才来到制高点上。虽然只有短短两三百来米的路,还是让张小兰出了一身汗水。在小山坡上,微风吹来,皮肤微凉,让她十分舒畅。

“那边是水体公园?”

“对。”

“那边是体育馆?”

“对。”

“对面是小学?”

“对。”

“你能不能说点其他的,感觉怎么样。”

“位置颇佳,我们要将它拿下。”

张小兰在小山坡上打量周边环境,不停发问。侯沧海则摊开了图纸,将图上地标与实际情况相对照。两人如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在野草、灌木和杂草中研究进攻方向。

一个小时后,两人沿着来路返回。张小兰小心翼翼跟在侯沧海后面,猛然间踩到了一条绳状物,吓得跳了起来。落地之时,陷在了小坑里。

“哎哟。”张小兰叫了一声,扑倒在地。

侯沧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张小兰扑倒,上前一步,将其拦腰抱了起来。

张小兰吓得双手搂紧侯沧海的脖子,道:“快走,我踩了一条蛇。”

“别怕,这个天气,哪有蛇。”侯沧海低头看了脚下,是一根烂绳子。

看清楚是绳子,张小兰就下地。脚刚触到地面,一阵钻心的疼痛惜来,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侯沧海肩头。

脱下袜子,踝关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能触地吗?既然不能,我背你出去吧。别忸怩了,你在我心中是董事长,不是美女。”

“滚,我不让你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地块(三)

“我不背你,你又走不动,别犟了。”

侯沧海弯下腰,等到张小兰将手搭在肩膀上时,将手搭在了她的腰弯。

在缓慢撑起身体之时,他如穿越了黑洞一般,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天夜里,他背起了身体肥胖的党委书记杨定和,一步步走在风雨之中。人的命运被家人的一场疾病轻易打败,被迫离开了机关。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此语确实挺有道理。

“看清楚路,别走神。”

“哦,你注意挡一下上面灌木枝,灌木枝有刺,划到脸上,破了相别怪我。”

“臭嘴。”

“真话。”

冲破如瑛姑怪阵一般的灌木丛后,两人回到了公路。离开了杂草和灌木统治的区域,顿觉世界清爽了。张小兰坐在公路边上,低头观察扭伤的踝关节。踝关节上雪白肌肤迅速肿了一片,红肿迅速扩散。

“伤得还比较重,先冷敷,再到医院。冷敷促进血管收缩,使出血症状得到减轻,每次冰敷的时候进行15分钟。我以前在学校是散打队员,经常出现扭伤,冷敷是必备品。”

侯沧海从后备箱提了个桶,到河边查看了河水,然后提了半桶水到岸上。

张小兰拒绝使用这个桶,道:“这个桶脏死了,六指好几次吐在里面,我亲眼所见。”

侯沧海道:“那我背你到河边,直接泡在河里。这条河水在城市上游,没有被污染,水清见底。”

张小兰的踝关节越发疼痛了,站起来费劲。

侯沧海道:“你是伤员,我就不讲究了,抱你到河边。不要难为情了,在我眼里,你是董事长,我得对你好点。”

“你这人一张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张小兰很生气。

侯沧海抱起了张小兰,往河边走。一个人下到河边,轻松愉快,抱着一个人下河岸,行动就受到阻碍,走得小心翼翼。张小兰最初双手交叉放在怀里,见侯沧海走得费劲,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串汗水滑向了眼角,让侯沧海不停眨眼。张小兰拿了纸巾,为其擦掉了汗珠,免得流进眼里。

“谢谢啊。”

“不用谢,我只是怕你摔倒,把我弄伤。”

来到河边,张小兰在一处平坦地方坐下,将受伤的脚伸进流水,享受河水冲刷的清凉,脚上的伤痛分子被带进了水里,顺流进入下游。侯沧海在岸边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块大石,放在张小兰脚边的河水里。这样一来,张小兰就可以将脚放在石块上,不至于一直费劲地翘着。

“十五分钟了,行了。隔六七个小时再冷敷。你记住,千万别按摩,如果乱按,损伤部位的血液就会渗出,肿胀得更厉害,也别用红花油等药。二十四小时以后,才可以用红花油。”

侯沧海又抱着张小兰上岸。

爬上河岸时,张小兰嗅到浓重的男性气味,觉得这一段路太短。

越野车一路向前,很快开到了江州第一人民医院。越野车停在停车场,侯沧海拉开车门,望着张小兰,道:“能走吗?”

张小兰道:“脚碰着地就疼,我回去休养两天就行了,不必到医院吧。”

侯沧海道:“拍个片子,看伤到骨头没有,伤到骨头就要住院治疗,没有伤到骨头,也要在家里住个十天半月。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说着玩的。”

张小兰道:“我怎么这样倒霉,这是不是出师未捷先扭伤。这块地真的太适合我们了,但是这块地似乎不欢迎我,第一次走进就来了一个下马威。”

侯沧海抱着张小兰走到了门诊处,迎面就见到了背着包的任巧。任巧将手里的材料放回包里,快步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张总怎么了?”

张小兰道:“扭伤了脚。”

任巧道:“稍等一会儿,我去借个轮椅。轮椅在旁边就借得到,很快。”

张小兰其实不想做轮椅,轮椅是很多病人坐过的,细菌多。只是任巧十分殷勤,又是山岛俱乐部的老熟人,让她难以拒绝。更关键是在任巧面前,她不想让侯沧海抱着。坐上了轮椅后,她顿时觉得和医院格格不入,后背靠着轮椅,轮椅的塑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怀好意,触手处的铁柄又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

整个轮椅就如精神分裂患者,软处肮脏,硬处冰凉。

侯沧海推着轮椅,让任巧挂号。

任巧在挂号前,递了一张纸巾给侯沧海,让其擦汗。她对医院很熟悉,挂号后,带着侯沧海和张小兰穿过了复杂走道,上了二楼,又左转,再右转,这才来到外科门诊处。她站在门口朝屋内看了一眼,确定是最近在一起吃过饭的医生,便没有排队,推着张小兰进了门。

这个插队行为惹到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骂声不断。

在众人异样、鄙视和不满的眼光下,张小兰被推了出来。张小兰家世良好,相貌姣好,脾气温和,从小到大,面对的都是笑脸、鲜花和掌声,今天看病插了队,节约了一点时间,却成为走道上病人及家属的敌人。如果这些人手中有臭鸡蛋,肯定会毫不迟疑地扔过来。

这种感觉不好,张小兰宁愿老老实实排队。拍片时,她明确提出:“我不想插队了。”

任巧笑道:“在这里想插队都不行,我不认识拍片的医生。”

排了一会儿,张小兰被任巧推了进去。任巧蹲下身,细心地帮助张小兰脱下鞋子,道:“哎,伤得挺重,肿得厉害。但愿不要伤着骨头。”拍片医生说话总是一股不耐烦劲,此时见到两个美女,态度明显不同,说话细声细气,彬彬有礼,尽量绅士风度。

任巧出来时,侯沧海问道:“你怎么在跑一院?”

任巧甜甜一笑,道:“杨经理昨天进行了调整,江莉任务太重,跑不过来,我以后跑一院。”

“还顺吗?”

“二七公司是大公司,有知名度,我们到医院拜访时比小公司相对容易。只是我的业务能力不行,还没有学会与医生接近关系的方法。学术会议召开后,我们做起来肯定更容易。那个抗生素,比二七公司效果还要好。”

抗生素属于私活。在没有完全掌握新业务员时,暂时没有在高州全线辅开,原来只是由杨兵、江莉在市区医院推广。现在看起来,任巧也加入其中。

正聊着,里面医生发出招呼声。任巧赶紧进屋,将张小兰推了出来。

任巧跑上跑下,态度良好,帮助张小兰到窗**费和取外用药,还主动要求下午帮着拿片子,再推着张小兰来到停车场。

有其他人在场,张小兰不想让侯沧海抱上车,由任巧搀扶着,挪进副驾驶位置。

越野车开走,任巧笑容渐渐消失,忧伤袭上心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地块(四)

小车开进车库,可坐电梯直接上楼。

侯沧海将张小兰背进了电梯,道:“我就一直背着你,免得换姿势麻烦。”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醒悟有语病,“换姿势”是他以前和熊小梅在床弟之间的玩笑话。

张小兰自然听不出侯沧海和熊小梅的密语,没有反对。

电梯有轻微的机械之声,总体安静。张小兰两手轻轻撑着宽厚肩膀,这样可以保证上身不至于全然贴在对方背上,保持了必要矜持。

“董事长,江南地产开发的小高层,是否安装电梯?”

“总经理,肯定要安装,我们要做最好的小高层。”

“董事长,你应该有一个绰号,否则我们这样称呼起来很别扭。”

“嗯,在公共场合不能叫我绰号,但是在私下里可以称呼为兰花。”

“兰花”这个绰号在嘴边进出两次,侯沧海终于笑了出来,道:“这个绰号土味十足,与你的形象严重不符。”张小兰道:“你的绰号是猴子,倒是符合得很。”

斗着嘴,回到家,侯沧海看了表,道:“我要接杨兵去拜访卫生局蒋局长,敲定开学术会议之事。中午,你吃什么?”

张小兰道:“冰箱里有牛奶。”

侯沧海道:“你爸事业如此成功了,家里应该请保姆,这样回家才能吃口热乎饭。”

张小兰道:“我爸从小苦惯了,对自己生活不在意,什么事情都可以应付过去。我没有来的时候,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矿上,矿上有食堂,所有没有必要在家里请保姆。”

“我中午给你带点吃的,光吃牛奶顶不住。”离开了张家,侯沧海开车回罗马皇宫,与杨兵汇合后,直奔市卫生局。

由于黄德勇市长秘书提前打过电话,蒋局长接待二七分公司来人时挺客气。他认真听取了二七分公司关于学术论坛的思路,略作思考,在侯沧海递上的《高州市面向基层心血管危重症研讨会学术论坛工作方案》上批示:原则同意此方案,请科技教育处协助办理。

写下批示后,蒋局长拨通了科技教育处负责人电话,特意作了交代。

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侯沧海告辞前,给蒋局长送上了二七公司资料,以及印有二七公司标志的礼物钢笔。钢笔是定制的,相当精美,又非常好用。由于是批量生产,折算成人民币不值几个钱,但是每当收到礼物的同志使用钢笔时,总会看到二七公司的名字,是一份挺有心计的礼物。

离开蒋局长办公室后,侯沧海和杨兵趁热打铁,将蒋局长签字的文件复印了十份,找到了科技教育处的负责人。

给蒋局长汇报的是侯沧海,给科教处负责人的汇报是杨兵。汇报还同有结束,到了午饭时间,杨兵便停止汇报,顺势邀请科教处负责人共进午餐。

杨兵做了一年多医药代表,交际能力大大提高,再加上他本身就是自来熟性格,一顿简餐下来,与科教处四个同志都混成了熟人。午饭结束,六人特意泡了一大壶茶水,还在餐馆里讨论起学术会议的具体实施细节。

两点钟,科教处诸人回办公室上班。侯沧海将杨兵送回罗马皇宫,又拐到菜市场,买了一份豆花和米饭,又买了一块猪后腿肉和杂七杂八的佐料。以前经营过一食堂,当过采购,侯沧海走进菜市场如鱼得水,挥洒自如。

提着一包材料上了车,侯沧海突然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这是继熊小梅之后,他再一次为其他女人做饭。

他随即自我安慰道:“这和当年给熊小梅做饭绝对不同。张小兰是工作伙伴,是重要搭挡,还是老板,我为她炒回锅肉是朋友和工作伙伴之间的正常往来。”

提着饭菜回到张家时,侯沧海在顺路的药店买了一柄铝合金拐杖。在付钱时,他看到堆放医疗器材的角落里有几个方便腿脚不方便老年人使用的便携式马桶,买了一个。

回到张家,张小兰开门就叫苦道:“总经理,你太不守时了,我的肚子饿瘪了。”

“我陪卫生局科教科的同志吃了饭,顺便买了点小东西。”侯沧海将购买的物品一件件摆开。

见到便携式马桶后,张小兰脸上腾就升起一朵红云。刚才她为了小解,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才完成了平时简单得不引人注意的动作。她没有料到侯沧海这种糙男人居然心细如发,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有一股暖流。

“张总挺大方一个人,怎么舍不得在室内设施上花钱,这种老房子早应该彻底重装了,马桶、烤箱、微波炉都是必备品。”侯沧海挽起衣袖,到厨房做饭。

张小兰试着使用拐杖,来到厨房,道:“你还会做饭?”

“和以前女朋友开过伙食团,做菜是我的本能手艺了。”侯沧海埋头工作,随口应答。

“吹牛吧。”张小兰很想问一问其女朋友的事情,又忍住没有问。

侯沧海在厨房里的动作颇为利索,一招一式极具章法:

将肥瘦相连带皮的后猪肉洗干净;

锅里放开水,点大火,等到水翻滚时,放下猪肉和葱、姜、花椒;

煮肉时,蒜苗洗净,切成八分长节,豆瓣切细;

肉煮熟但不煮耙,将煮好的肉捞起,放在盘子里,在还有余热时切成约一分厚的连皮肉片;

将铁锅烧热,放油,油烧至五成熟时下肉片,放少许盐铲炒均匀,炒至肉片出油时,铲在锅边,放入郫县豆瓣、甜酱和豆豉在油中炒出香味,再与肉共同炒匀,最后放蒜苗合炒;

蒜苗炒熟但不能炒蔫,加入酱油炒匀,起锅即成。

侯沧海一边操作,一边介绍诀窍:“你要记住两个经典诀窍,第一是煮肉一定要滚水下锅,才能封住里面的水分,成菜吃起来才润泽;第二是煮肉前,在水里放生姜片、蒜片、葱段、花椒粒熬出香味,再把肉放入煮制,这样肉更有味。”

回锅肉香气浓郁,在屋里尽情舞蹈,迅速占领所有空间。

张小兰早就饿了,哪里经得起如此诱惑,筷子如机关枪一样不停伸缩,转眼之间,一碗干饭下了肚子。

房门打开,张跃武走了进来。他使劲嗅了嗅,道:“谁在炒回锅肉,真香。还有饭没有,给我弄一碗

结果,侯沧海为张小兰准备的晚饭,被张跃武吃个干净。

放下碗,张跃武抹了抹嘴巴,道:“侯沧海也在,我正好一起讲。你们在新区看的地块要放弃。”

“为什么?”侯沧海和张小兰异口同声地问道。

张跃武语调低沉地道:“我接受了黄市长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不讲价钱。在老城区有一处锁厂家属区,原来职工住的是危房,必须改造。政府财政紧张,今年没有钱来改造,黄市长让我们出钱给职工修住房,然后我们在老锁厂那一块地盘上修几幢商品房,这样也不亏我们。去年秦阳垮过一处老房子,死了六个人,引起全省震动。今年必须要完成老厂区危房改造,这是政治任务,完成了,肯定以后在高州好办事。完不成,就别想在高州混了。”

说完之后,他望着江南地产的一男一女,道:“那个地段不好,没有开发商愿意开发,你们要啃硬骨头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危房改造

侯沧海和张小兰都很看好体育馆旁边的小型地块,觉得这个地块完全是遗落在新区的一个明珠,高质量开发出来后,绝对能成为江南地产的一块品牌。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张跃武一席话就将这个明珠废掉了。

张小兰心有不甘,道:“爸,我们可以两边同时开发。”

张跃武不停摇头,打断道:“相较于楼盘,煤矿这边才是大生意,黄市长支持了我的收购计划,涉及到好几亿资金。所以,这边楼盘必须要按照黄市长的要求来办。”

张小兰继续坚持,道:“两个小区可以同时启动,这样就不会违反黄市长的要求。”

“兰花,这里面很微妙。锁厂的房子涉及到危旧房改造,里面很复杂,进度极有可能被拖延。如果两边楼盘同时启动,新区快,老区慢,会让黄市长形成误,认为我们态度敷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只能选择开发锁厂楼盘。”张跃武说话到这里,才发现女儿的脚不对劲,道:“你的脚怎么了?”

张小兰道:“我和侯子去看那块地,扭伤了。在一院拍了片,还没有拿到结果。”

侯沧海一直在安静地听着父女俩对话,没有插嘴。他有基层工作经验,知道涉及到老厂区的改造往往很麻烦,麻烦不在于建设,而是在于人。

张跃武转头对侯沧海道:“你有什么想法?”

侯沧海道:“危房改造涉及拆迁,群众工作应该是政府做,我们只管建设。”

张跃武道:“项目有一点商业地产,但是主要任务是改造危房。政府是玩空手道,既办事,又不出钱。所以前期工作肯定是南城区完成。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这个工程不要想着赚钱,能够不亏本,圆满完成任务,对于我来说就是大赚。”

张跃武的这个说法,对于侯沧海来说具有不同的意义。在当初约定中,除了年薪以外,还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如果这个项目基本不赚钱,这百分之十便打水漂了。

侯沧海望了一眼张小兰,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自己还在政府机关工作,侯沧海说不定出于面子考虑,不会提出这个百分之十的问题,如今在商言商,他必须得在事先把话讲明白,免得以后打肚皮官司。

“呵,我没有想起这事。我们可以签一个补充合同,年薪增加二十万,其他条件不变。”

“可以。”侯沧海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这个项目应该是两三年才能完成,两三年时间,不算百分之十的收入,至少有接近两百万收入,这在高州甚至整个山南的打工阶层是很高的了。

对于张跃武来说,他满脑子想的是整合煤炭资源,玩一把大的。玩成了,以后收入就应该是亿甚至十亿为级别来计算。所以为了完成黄德勇市长交办的事,为了锻炼女儿,为了安全,花个高价请个总经理完全值得。更何况,侯沧海是个命相特别好的人。

张小兰对于父亲的计划有点担心,道:“爸,你这一段时间都在搞并购,会花很多钱的。如果风险太大,干脆别做了。”

“煤炭至少还有十年黄金时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我专心做煤矿,你做房地产,算是两条腿走路,风险不大。”

由于有侯沧海在场,张跃武有些话没有讲透。

前些年煤炭行情不好,有一个国营煤矿由于经营不善,还发生了瓦斯爆炸,破产了。恢复生产、技术改造等预计要花四个亿,而且矿内爆炸过,有些情况无法预计。种种情况叠加在一起,尽管煤价一直上扬,也没有人敢于轻易下手。

张跃武多次下井考察,觉得把这个煤矿拿下来也就四个亿,如果地方政府再让一让价,不到三个亿就可以恢复生产。按照这个矿的资源,经营十年,利润高得不可想象。

至于钱的问题,除了自有资金以外,银行可以贷款。

此事最大的问题在于技术改造资金是否预计得准确。但是,就算多用出一个亿,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张跃武办企业多年,经历过无数波浪,信奉富贵险中求,也正是在这个理念下,闯出了今天的基业。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他很难控制住**,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将这个大煤矿拿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下午有时间,悄悄去看看现场。”侯沧海很有分寸,一句都没有询问张跃武煤矿上的事情。

危房改造与煤矿收购联系在一起,重要性立刻凸现出来。张跃武不想因为危房改造而影响当前最重要的煤块收购,于是道:“你先坐一会儿,我有个建议,你能不能把二七公司的工作辞掉?”

侯沧海道:“二七公司主要工作都是由杨兵在做,除了涉及全局的事,我基本上没有参加。但是杨兵不算是二七山南公司的正式中层干部,如果我辞职,很有可能南州公司会另外派人过来当经理。这个团队是我和杨兵一起拉起来的,为了保持团队稳定,把渠道彻底掌握住,我还得挂这个总经理。”

张跃武没有将二七公司这类企业看在眼里,随意地道:“你那个团队不超过十人吧,可以全部转到我的公司来,不仅是煤矿和房地产,还有路桥公司,你的团队都可以选择。”

侯沧海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道:“谢谢张总,二七公司在高州运作得不错,发展势头良好,暂时还不用跳槽。”

张小兰道:“爸,你的手伸得太长了。现在二七公司的事情都是杨兵在操作,他们做得挺好,日子滋润,没有必要过来。”

张跃武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