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母、郭兰和张振农老婆坐在一起聊了一会亲戚朋友的事。

张振农老婆脸色并不好看,道:“张振农搞了一个厂,看着好看,实际上是马屎皮面光,看着好看,实际上没有几个钱。现在龙堂县的银行都不货款给厂里,张振农把家里的钱全部贴到了企业里面,哎!他是为了带领乡亲们致富,还要去坐监牢,吃牢饭,想起我都要落泪。虽然是现在放出来了,可是毕竟进了牢房,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这是为了啥子呀?我劝他把厂卖了,把钱收回来随便做点小生意,也能养活一家人。”

郭师母听到张振农老婆这番话,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的病情到了必须做手术的时候,陪了笑脸,道:“振农表哥是我们家最能干的人,他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大家都记着他的情,这一次他是受冤枉的,以后肯定能平反。”

郭兰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向张振农夫妻开了口,她坐在旁边听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道:“振农集团发展得很好,从省里发展农业集团的角度来说,领导们还是很关心振龙集团,这一次找到了省金融办,金融办的领导表示要支持振农表叔。”

张振农老婆听到郭兰的话,想着丈夫所说,心道:“郭兰这妹子读书也读傻了,当了组织部长这么大的官,居然没有搞到钱,还要到亲戚家借钱。”

有了这个想法,她对郭兰便有了些藐视,眼角开始往上撇,眼睛也向上翻,道:“省里说的话不算数,能贷到款才算本事,光说这些好听话有什么用。”

郭教授一家人在老家挺有名望,张振农老婆早年也受到过郭家的恩惠,当时张家小孩多,郭教授和郭师母回家,总还要给个十几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是挺管用。当时张振农老婆对郭兰可是好得很。此时社会发展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张振农成了成功的农民企业家,而郭家由于郭教授的去世而显得风雨飘零,失去了往日的荣耀。

张振农老婆道:“表姐是好人,当年就不该到大学里当工人,如果留在龙堂县,说不定也有厂了,现在一个月拿个600块退休工资,也不知怎么过。”

郭师母陪着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郭兰被这句话伤害了,她注意到表婶不经意间流露的不屑的眼神,道:“当时有个工作都算不错,我妈还是乡里唯一的女工人。”她还想说几句,又觉得好没有意思,便停了口。

三人叙叙的聊了一会,张振农老婆最后终于道出了目的,说:“表姐,你难得开口,我肯定要借钱给你。只不过,最近厂里用钱的地方多,手头确实不宽裕,我和振龙商量从银行取三万块钱,你先拿着,如果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郭兰知道振龙集团这几年生意做得很大,不要说三万块,就是三十万块他们也拿得出。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张振农老婆的话听起来是话里有话。

此时恰好侯卫东给了四十万,她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加上她自己也有十来万,有五十多万现金,给母亲做手术以及以后的营养已经足足有余了。

“表婶,我们不是来借钱,我妈就是来看看亲戚,然后再回上海去做手术。”

张振农老婆吃惊道:“怎么要到上海去做手术,不是说在岭西吗?”

郭兰虽然心里难受,淡淡地道:“上海医疗条件好,肾源来得也快我已经联好了医院。”

张振农老婆第一反应就是:“上海住院多贵呀!表姐,你怎么没给我们说清楚?”

郭兰回答道:“我妈也并不清楚,我一直在给上海医院联系,今天上午上海医院才给我反馈信息。”她对张振农老婆说:“表婶,谢谢你的好意,手术的钱我有,暂时不需要借,如果做了手术还不够,我们再向你开口,好吗?”

尽管张振农老婆借钱的时候吞吞吐吐,可是她还是答应借三万,因此郭兰对张家的善意表达了感谢。只是,张家没有想象中那么爽快,让她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疙瘩。

吃过晚饭,郭兰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她不禁泪流满面。

第808章 借钱(下)

侯卫东在省委招待所,陪着来访的邻西省政府代表团吃了晚宴。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乘兴浏览了夜岭西。

站在岭西现有的人民广场上,邻省代表团兴致并不太高,合影留念以后,就回到省委招待所休息。侯卫东离开广场之时,想着岭西市长熊大伟的观点,心道:“岭西市作为一座省会城市,是全省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城市建设也得加强,毕竟代表着一省的形象。”

坐在车上,想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他暗道:“今天晚上在广场休闲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老百姓,广场说到底,还是广大市民服务,真正的官员又有几个会在广场上溜达。”

下了车,他朝着小车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院子。那辆小车并没有马上离开,等到侯卫东的背影消失,司机和晏春平这才离开。

侯卫东进了院子,想起郭兰的事,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在院子的安全角落,给郭兰打了电话。

郭兰此时仍然站在窗边看星星,接到侯卫东电话,道:“卫东,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家里出了事,还得依靠别人。”

侯卫东宽慰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谁也不能万事不求人,你也不必多想。目前关键的是要给郭师母寻到合适的肾源。”

郭兰靠着窗边,她特别想向侯卫东倾诉,道:“我是不是很笨,工作这么久了,一事无成。”

“今天你是情绪低落,所以想事情悲观,明天,面包会有的,所有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我会全力帮助你,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不管怎样,我真心感谢你。”郭兰的心里还有隐忧,即使这次换肾的费用解决了,后续治疗费用说不清有多少,她已经用了40万,不愿意一直朝侯卫东开口。

郭教授是很高傲的人,郭兰更是如此,她不愿意从今以后就走上朝侯卫东要钱的道路。她暗自下了决心,“别人能赚钱,我一样能办到,绝不能让侯卫东轻视了我。”由于她与侯卫东的特殊关系,她的自尊心反而更强。

郭兰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给人带来痛苦,有了侯卫东的四十万,才使母亲和自己免受了尴尬,保持了可怜的自尊心。

她扪心自问:“如果没有这四十万,面对母亲的病痛,是否真的还能保持住一贯的清高与矜持吗?”她很快在心里给出了明确答案,“母亲是最亲近的人,她的面子在母亲的生命面前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此刻,郭兰铭心刻骨地体会到这个简单句子的深刻内涵,而她以前,对说这句话的人很有点不屑。

痛定思痛,她决心走出保护自己的象牙塔。

她从小生活在校园里,校园就是一座美丽的象牙塔,为她遮风蔽雨,为她提供了一个可以小资的生活环境。

工作以后,她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从益阳县委组织部到沙州市委组织部,然后再到成津任县委组织部长,如今仍然是沙州大学任组织部长。组织部是党内的一个强力部门,这个部门让她很少有求于人,而是别人来有意求她,有心接触她,小心地讨好她,组织部就是她另一座象牙塔。

如果郭教授还健在,郭师母不患上重病,她将会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安静自在,无忧无虑,过着舒服写意的生活。此时,象牙塔倒掉了,她必须直面残酷的让人发抖的社会,用自己的肩膀给母亲撑起一片天。

痛定思痛,郭兰擦干了眼泪,准备担负起郭家的生活担子。目前,摆在她面前的最大课题就是金钱,她认真的盘算了自己的家底,她自己有十二万四千块,加上侯卫东的钱也就五十二万四千块。这些钱大部分要给母亲治病,为了保证后续的治疗以及正常的家庭生活,她必须做一件能赚钱的事。

想到如何赚钱,郭兰悲哀的发现,这三十年来,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实际上,除了当领导,她的生存技能已经荒废了,与社会脱节了。

这时她才明白侯卫东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多么的了不起。政治上,他做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经济上,以石场发家,带动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如果他没有钱,其岳父母也就不可能全部住进沙州新月楼,他是整个家族名符其实的领头羊。

郭兰也是很聪明很坚强的女子,以前她安心过着象牙塔的生活,并没有努力去迎接生活的挑战。此时生活的压力真的压在她肩上的时候,她的潜力慢慢被开发出来。

站在窗边上看着夜空,她将忧虑压在了心底,脑中将不断想着各种快速赚钱的方案。想了很多个,又一一否定,最后,她想起了在上海的一件事。

在上海读书之时,她经常一个人到大学侧门附近的咖啡屋去休闲。这个咖啡屋装修得挺精致,透明的落地窗,昏暗的灯光,或有或无的背景音乐,唯一缺点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格,感觉千馆一面。闲暇时,郭兰一个人喝喝咖啡,看看书,或选择一个临街的位置,窝在沙发里,慵懒的看着人来人往,任时光停留在那一刻。

从上海回到岭西前,她看到咖啡屋恰好要转租,作为顾客,当时她只是觉得可惜,但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她却感觉这是一个机会。为了生计,她必须由咖啡屋的享受者变成咖啡屋的经营者,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革命。

她仔细想了想咖啡屋的前景。

这个咖啡屋面对的是高校以及附近几个商业楼的写字间的,如果装修档次更高档一些,咖啡主题文化更鲜明一些,应该生意会更好。

重新装修,可以定位更准确,吸引更多的顾客,同时可以上调收费。

她想的是如何能够快速赚钱。

只是,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经商的经验,其父母同样没有给她想应的商业经验,经营这样一个咖啡厅前期到底要投入多少钱,利润多高,她同样心里无数。

为了将咖啡屋弄出些风格,她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自己手里的钱不够。她离开窗,抱着手在屋里转着圈,突然她灵机一动,想起自己的房子。暗道:“我前一段时间完全被母亲的病弄昏了,我在沙州和岭西都有房子,房子可以抵押贷款,贷款的钱可以重新装修咖啡屋,提高咖啡屋的档次,增加特色。”

她找了一张纸,写出各种方案,一是咖啡厅装修方案,二是咖啡厅的经营方案,由于经常坐在咖啡屋里,她对这一块还是有着直观印象,就按照她的思路想着如何打理这个店。

第二天早晨,她对在上海的同寝室室友张永莉打了电话:“喂,小莉,侧门外有一间咖啡厅,蓝桥咖啡厅,你帮我一个忙,去看一看这个咖啡厅是否转让了?如果没有转让,你打听一下情况,把咖啡厅的电话抄给我。”

室友张永莉是个快乐女孩,大学毕业就考了研究生,她与郭兰差距了一个年代,思维方式并不一样。她惊讶地道:“兰兰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想经营这个咖啡厅?”

郭兰讲了母亲的病情,道:“我母亲生了病,手术的费用筹备够了,但是以后的费用没有,我必须要有生活来源。”

张永莉道:“咖啡厅转让费不便宜,装修费用也不低,前一个老板转让,肯定有什么问题。”

郭兰知道张永莉挺有经济头脑,道:“就是因为这几样数目不小,我才觉得有利润,如果利润薄了,做起来也没意思。”

张永莉盘着腿坐在床上,她摇头晃脑地道:“我觉得有风险。”

她是八十年代初期出生,86年读小学,92年小学毕业,95年初中毕业,98年高中毕业,2002年大学毕业,然后读研究生,与郭兰同住一个寝室。

尽管有些人说80后是垮掉的一代,张永莉却一点也没有垮,她来自山西,挺有晋商的经济头脑,利用在上海读书之机,跑出了经营外贸衣服的门道,一进一出,运回家乡,赚了不少钱,如今已经在太原有了一家正规品牌折扣店。

她在寝室里也劝郭兰面对现实做点生意,可是郭兰是坚强的象牙塔主义者,对其他生意没有什么兴趣。

郭兰挺相信她,道:“小莉,你有什么想法?”

“兰兰姐,你家在岭西,地处内陆,完全可以去拿一点外贸服装到岭西去卖,所有门路都是现成的,风险很小,赚钱的速度也不慢。”

郭兰说:“小莉,谢谢你。我想将两个项目都考察一下,我在岭西看一看这边的外贸服装的行情,顺便找一找合适的店。”

张永莉马上提醒道:“外贸店的口岸要好,最好在岭西大学附近,学生是主力。”

“你在上海,也帮我去看咖啡厅是否转让,我想综合比较。”

张永莉就笑了起来,道:“兰兰姐毕竟是当过领导干部的,有气魄。”

郭兰苦笑道:“这不是气魄,这是胡打乱撞,病急乱投医。”

她挂断电话以后,暗道:“侯卫东搞企业有一套,我是否征求他的意见。”转念又想道:“还是算了,如果事事都找他,会被他小瞧的。”

第809章 开店(上)

郭兰下定决心以后,给沙州政法委李俊打了电话,道:“李俊,我是郭兰,我记得你同建行的人很熟悉,能不能搞抵押货款。”

“你贷款做什么?”

“现在缺钱,母亲得尿毒症,要换肾,我想带她到上海做手术。”

李俊吃了一惊,道:“换肾手术很贵的,而且肾源不好找。”

“目前治疗费用已经有了,只是以后不知还要用多少钱,我想做点生意,所以要搞贷款。”

李俊这时生气了,嗔道:“郭兰,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帮我,在关心我,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她怒冲冲地道:“我手里还有几万,你爱要不要。”

郭兰在母亲娘家尝到了人情冷暖,听到李俊生了气,心里挺感动,道:“我知道你才在沙州卖了新房子,前些日子你还在电话里叫穷,我怎么向你开口。只是母亲需要用钱的时间多,因此急着开店。”

李俊最知郭兰这种风轻云淡的性子,听说她要开店做生意,如果有眼镜的话,至少摔碎好多幅,道:“你真要做生意?想好没有,以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做生意。”

郭兰很无奈,道:“这有什么办法?母亲年龄大了,我必须撑起这个家庭,不可能让母亲因为没有钱而遭受痛苦。”

李俊想了想,道:“贷款的事好说,我有铁哥们在银行工作,你又有房产,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房屋贷款是按房款的比例来发放,按沙州的市价,并不多。我手里还有些钱,如果需要,七八万还是有的。”

郭兰没有给李俊打电话借钱,主要原因是李俊才买了房子,而且总是在电话里叫穷,今天听到李俊主动要借钱,心里颇有些感动。

她躲在象牙塔里生活,与人无害,为人真诚,因此室友张永莉以及朋友李俊都是积极为了想办法出主意,这里也有投桃报李的意味。

在人际关系中有一个反射原理,即你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人,他人也将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有些人,进进处处算计别人,相应的,别人也就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算计着他,这种人反而很难占到便宜。

与这种人的反面就是所谓的老实人,民间总结的血泪经验,叫做“老实人不吃亏”,也与反射原理有关。

基本落实了贷款之事,郭兰心里稍稍有了底,来到母亲的房间,趁着大姨出去之时,问道:“妈,你还准备在这儿住几天。”

郭师母以为郭兰想提前离开,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想久住。”

“妈,如果你不想在龙堂县住,那我们到岭西去住几天,我在岭西手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郭师母马上道:“到岭西还要住旅馆,与其住旅馆,还不如在你姨妈这儿多住两天,你去办事,办完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郭兰因为借钱的事她对家乡有了小小的疙瘩,不愿意长住,原本想带着母亲回岭西,住在那间小房子里。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要办事,就拿出实实在在的态度,让母亲在姨妈家这儿住两天,自己可以清清爽爽地做事。

将母亲留在了龙堂县姨妈家里,郭兰一个人来到了岭西。

郭兰如今最大的念头就是快速赚钱,张永莉做外贸服装很成功,有现成的渠道以及销售模式,她想了一会,下定决心首先做好这件事。

而开外贸店第一个需要的条件就是要门面,按张永莉的建议,这个门面不能太偏僻,要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门面选好以后,由于管理人员在上海,因为外贸服装相对便宜,可以采用略低于市场价,然后统一定价不讲价的方式进行销售。

郭兰从公共汽车从龙堂县到岭西,一路上,脑子里没有了音乐,一直在想着采用何种销售模式进行销售之事。她以前没有做生意的时候,经常看到有空门面出租或是转让,觉得找一个门面并非难事,可是真正要做生意之时,她才发现找到一个合适的门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她沿着岭西的主繁华街道不停的走,挨个查看有无空缺的门面,结果要么是门面太大,要么就是门面太小,有一间合适的门面,门面老板开口就是十万转让费,这还不包括门面租金,这把她吓了一跳。

火星落到了脚背上,大家都会觉得痛。

郭兰以前无欲无求,一直在象牙塔在生活,并没有觉得现实之复杂,此时她准备向社会索取更多,社会就露出了可憎的面目。

找了一个小饭馆吃了午饭,继续在岭西的街道上逛荡着,一无所获。

第二天,郭兰一路步行来到岭西大学附近。以前的岭西大学地处城郊,如今这片区域变成了连片大学城,岭西美院、岭西工业学院都先后搬迁至此。

而且在岭西大学旁边是新修的金融街。

转了一会,她看到有一个空门面出租,这个门面无论从地形位置以及大小都还不错,她站在街道上看了看人流量,适合开外贸服装的销售店。

按着招贴上的电话给店主打了过去,道:“请问这个门面是否要出租?”

传来一个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我的门面当然要租,要不然我吃鸡巴,你要租门面?”

郭兰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粗俗,她强忍着反感和厌烦,道:“你怎么个租法?”

粗鼻音道:“在岭西都是通价了,月租八千,半年交一次。第一次还要交保证金。我不喊高了,喊高了没人要,喊低了我要吃亏。”

郭兰透过栅栏看着里面陈旧的地面,道:“这是新开发的区域,人气也不旺,这个租金能不能低一点?”

那个男人态度很横,道:“我不讲价,如果你有意来看,我就过来,如果你觉得价钱高,就算了”

郭兰心道:“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心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就算多花一点钱,回收也应该快一点。”口里道:“我当然是要租,否则也不会打电话。”

“我这个地理位置好得很,你觉得划算,我就过来”

“我就在门面这里,你好久过来。”

男子听到对方如此爽快,暗自后悔自己报价低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反悔,心里盘算着如何再涨一些价钱。他坐车到了门面,见对方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不象个生意人,便觉得她的生意做不长,有心多敲点钱。见面道:“我这个号码贴了很久的,现在早就不是这个行情了,加上卫生间,每个月一万二。”

郭兰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是也知道对方是乱涨价,道:“老板,那里有卫生间单独算钱的。”

那男子理着短短的头发,夹着个公文包,很有些社会人的味道,他上下打量郭兰,暗自流口水,心道:“这个小妞好嫩,若是能睡上一觉,莫说八千,四千都可以。”

是男人都要意淫,而意淫归意淫,现实中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打开房门,鼻音男把里里外外的装饰介绍给郭兰:“这些装修很上档次吧,我当时都花了不少钱,你拿过来,不用再装,就可以开店。”他拍着胸膛道:“看你妹子也是实诚人,我就给你报个实价,一个月一万一千,我租给你。”

原本说八千,转眼涨了二千一,郭兰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又觉得这个环境实在好,问这个老板:“老板,能再让一些吗。”

鼻音男瓮声瓮气地道:“我说的都是实价,不能少了。”

郭兰又问:“那第一次要交多少,能不能一个月一个月地交。”

鼻音男有些不耐烦:“我是按规矩办,都是半年交,你要就给个痛快话,不要我关门,我还要打牌呢。”

“老板,我要回家商量,下午再给你联系,行不行。”她虽然第一次做生意,对如何租门面没有经验,可是她毕竟当了多年领导干部,察言观色还是很有一套,就想缓一缓。

那男子见郭兰没有马上答应,故意装做不高兴,把门拉得哗啦哗啦的,道:“下午你给个回话,我等到三点钟,如果你没有想好,我就租给别人了。”

说完,他关了门,骑着摩托车走了。

郭兰以前在组织部门工作,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此时秀才遇到兵,面对这种粗人,有理无法讲,所有的优雅都如对牛弹琴。

她继续在街道上转来转去,又看了好几个门面,都没有当初那个门面理想。她本来想马上给男子打电话,可是又觉得现在打电话显得太心急。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给那个男子打了电话:“老板,价钱能不能在降一降,我问了附近的门面,你这算是最高的”

鼻音男正在打牌,一边出牌一边道:“看着你还是实诚人,我就降五千。九千五,再不能降了,就这个价,随便你租不租。”

郭兰有心早点把店开起来,咬了咬牙,道:“好吧,那就下午三点,我们签合同。”

男子挂断电话以后,色迷迷地对牌友道:“刚才租门面的是个美女,妈的,若是给我当小三,我只收四千的租金。”

这时,又有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女人开口就:“你这个门面多少钱?”

鼻音男开口道:“一万。”

女人道:“那个地段值一万,你哄鬼哟。报个实价,我要长租。”

鼻音男见郭兰并不象是做生意的模样,估计她的生意长不了,心里就有了敲一棒算一棒的想法。可是有人长租,这又不一样了,他态度一下变好了,笑呵呵地道:“长租,你要租多少年?”

女人道:“最起码十年,越长越好。”

鼻音男一下就乐了,道:“大姐,我马上到门面等你,见面细谈。”

女人道:“我现在手里有事,下午三点,我到门面来看。”

这个女的是曾宪刚的老婆宋致成,他们的建材店在岭西开得挺好,生意做得大,各个区都有分店。唯独岭西大学这片区域还是空白。她开车转了转,恰好也看中这个店。

此时的宋致成财大气粗,她更在意门面的地理位置,对于价钱反而并不是过于看重。

第810章 开店(中)

宋致成一直挺留意岭西大学这一片新兴区域,何时在这边开分店也有讲究,太早,浪费资金,太晚,则市场被别人占据。当岭西工学院正式搬至此,她就觉得到了合适的时间。

开新店,曾宪刚挺重视,也跟着到了现场。

他们开车从总店过来,路上遇到堵车,稍稍晚了几分钟。

鼻音男人正在跟郭兰谈门面,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个女人声音,道:“我们已经到了,你来了吗?”

鼻音男顺着声音瞧过去,道“如果你想租我这门面,就过来看,我这儿正在与人再谈。”

那个女的道:“那你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到。”

几分钟以后,一辆岭西牌照的小车停在了路边。曾宪刚隔着车窗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道:“小宋,你的眼光还是不错,这个门面位置还不错,只是稍微小了些。”

“我已经查了很多次,这是最合适的门面,门面虽然稍小一些,货摆紧一些,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曾宪刚在车上抽烟的时候,宋致成下了车,施施然地朝着门店走去,她背后有雄厚的财力支撑,在这些小店主面前挺有心理优势,用挑剔的眼光看着门店。

宋致成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店前,她扫了一眼郭兰,对鼻音男道:“我上午同你联系过,要租这个门面,你是老板吧。”

鼻音男正在与郭兰讨价还价,通过讨价还价的过程,他已经知道眼前的漂亮女子确实没有做过生意,她做生意,十有八九会做死,换个说法,也就是说,她的生意做死以后,又得重新租。鼻音男喜欢打牌,最讨厌打牌之时有人来看门面,心里最想找一个长租的,他稳稳当当收钱。

见宋致成从小车下来,派头十足,鼻音男立刻将郭兰扔到一边,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大姐,这个门面是我的,你要长租吗,租多少年?”

宋致成没有搭腔,她朝门面里面看了看,又退出门面,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道:“你这人流量有些小啊。”

鼻音男用手远远的指了指,道:“这里有三个大学,二个中专校,还有金融街。那边开工的都是高档别墅区。”他见宋致成一脸爱理不理的神情,便知道遇上生意人了,道:“大姐,你是做什么生意?”

宋致成道:“建材卫浴。”

鼻音男道:“这个新区开工了好多楼盘,以后都要用家装材料,到这里开店,绝对发财。”

宋致成又里里外外看了一会,道:“你是这个老板,我要看一看房产证。不是我信不过你,因为是长签,大家事先说清楚。”

鼻音男身上背着一个包,他从里面拿了一个本子出来,道:“这是房产证,身份证,绝对没有错,你可以到房交所核查。”

郭兰与鼻音男谈事之时,也曾经要求看房产证,鼻音男却是借口未带,没有拿出来。此时她见到鼻音男明显是瞧不起自己,胸口一起一伏,很是气愤。

宋致成直接无视郭兰的存在,她看了房产证,用手机记下了号码,道:“你这个店,每个月多少钱?”

当那个男子向他们开价一万一个月时,宋自成毫不犹豫的道:“你少给我报天价,这片新区人气不旺,晚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不值这个价钱。”

鼻音男看了看不远处的丰田,道:“你若租得长,可是降一些,这个地方,现在虽然还不算太热闹,可是等几年,这里的建材市场形成气候,不比人民广场要差。到时就不只这个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