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秦东生才说:“上官,我的确是有事求你,想请你帮一个忙。”

上官从未对他客气过,就很直接地说:“帮什么?怎么帮?”

秦东生含含糊糊地说:“具体的,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吃顿饭。”

上官说:“这么简单?”

秦东生吞吞吐吐地说:“不过,就是……还有、还有一个人。”

上官的眉头拧起来了,说:“怎么,你也会玩这一套了?”

秦东生又是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个人,想,见你。”

上官望着他,久久,一句话也不说。

秦东生喏喏地说:“我做一小公司,急需一笔资金……我也是没有办法。说

好了,就就、吃顿饭。”

上官目光逼视着他,说:“秦东生,好歹你也是干部子弟,你——?!”

这时候,墙上的一扇月牙形的门开了,一位身穿水洗半袖衬衫的人从里边走

出来,他边走边说:“想见你的人,不一定就是坏人么。”

秦东生赶忙介绍说:“这位就是泛美集团的刀总,姓刀,这个姓是很少的。

刀总资产过亿,还是两所大学的客座教授。“

刀总摆摆手说:“不用介绍了,这些都是虚的,没什么意思。打小,我是一

挖煤的。现在,是什么都做了。骨子里,还是一挖煤的。”

秦东生却又巴巴地介绍说:“刀总,刀总跟你还是老乡呢……这位,这位就

是上官云霓。”

刀总马上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坐,坐,小老乡。”

上官望着他,他胖胖的,中等个,看上去很结实。第一印象觉得这人还不讨

厌。他的一身打扮倒是很休闲的。上身穿的那水洗布半袖衫表面上看很一般,却

是法国的名牌;下边的西裤肥肥大大,却又是英国的名牌;脚下穿的镂空皮鞋,

是意大利的;还有他手腕上戴的表,是瑞士产的劳力士…看着看着,上官笑了。

心说,这人,就象是个“万国博览会”。

刀总说:“你笑什么?”

上官说:“没什么。”

刀总一双眼睛还是很犀利的,他说:“不对吧?小老乡。我知道,上官家书

香门第,是见过大世面的。笑话人,也不要这样么。”

上官还是忍不住,就笑着说:“没有,没有……不过,我想,你的名片一定

是金子做的。”

刀总说:“厉害。我一般不送人名片。能拿到我这张名片的,不上十人。你

既然这样说了,我就送你一张……不过,镀金,是镀金的。”说着,他招了招手,

只见月牙门里走出了一个汉子,那个彪形汉子手里拿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名片匣,

从里边抽出一张,双手递过来。刀总接在手里,又说,“拿上我这张名片,不管

去我属下的任何一个公司,你都会受到最好的接待。”

上官只好接过那张名片,随口说:“谢谢。”说着,她看了一眼,把名片放

在了她身边的餐桌上。

上菜的时候,刀总说:“今天人不多,我只点了六道主菜,都是当年慈禧太

后用过的。待会我慢慢给你介绍。酒呢,你也喝一点吧?”

上官说:“谢谢,我从不喝酒。”

刀总说:“那就上红酒。红酒是女士酒,红酒还是要喝一点的?”

上官说:“谢谢,我什么酒都不喝。”

就在这时,秦东生的手机响了,他对着手机“噢噢”了两声,一边往外走,

一边对两人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说着,快步走出去了。当屋里只剩

下两个人的时候,刀总说:“小老乡,我是你的崇拜者呀。”上官不卑不吭地说

:“刀总说笑了,你一大老板,我一小萝卜头……这不是开玩笑么。”刀总说:

“真的。我这个人,从不给人开玩笑。来,来,尝尝这道菜。这道菜的名字叫鹿

回头,你知道它是怎么做的?”上官摇了摇头。刀总介绍说:“这道菜,尤其对

女人好,是大补。它的底菜是鹿的胎衣,先是用热盐水洗上七七四十九遍,再渍

在蜂王浆里泡上七七四十九天,尔后再用温火熨七七四十九个小时……”

上官一听说是鹿的胎衣,就有些不忍,说:“这也太……”

刀总说:“你尝尝么,滋阴的,大补。”

上官还是没动,只是朝门外看了一眼……

刀总说:“善。我一看你这人,就知道你是个善人……我呢,虽说挂着几个

名誉教授的头衔,说白了,还是个粗人,挖煤的。”

上官淡淡说:“挖煤有什么,挖煤也很好,都是劳动。”

刀总说:“哎呀,上官小姐,你说到我心窝里去了。来,我敬你一杯!这样,

你要不能喝,你喝饮料,我喝酒。”说着,端起一杯五粮液,一吟而尽。喝了一

杯酒,刀总的话就自然多了,他说:“上官小姐,不知你业余时间喜欢做什么?

我这个人,就一爱好,喜欢钓鱼。在钓鱼这方面,我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

手。

你猜猜我一天能钓多少?——七百一十四斤!这是我的最好记录。“听他这

么说,上官的确是有些吃惊。她从没听说过,钓鱼居然能钓这么多……她说:”

真的?

在哪儿钓的?“刀总说:”水库里。我要说一句假话,就从这里倒着滚出去。

我钓鱼,什么这杆、那杆全不用,就一根竹杆。饵,也是我自己特制的。做

鱼饵也是有讲究的,你手都不能用,一上手,鱼就闻见人味了,再好的饵,一有

人气,它就不吃了。钓鱼,凭的是耐心,钓的是悟性。小鱼傻,大鱼精。鱼越大,

经历的磨难越多,就越狡猾。如果你钓上一条大鱼,很多人都会把杆拉直,生怕

它跑了,这样它非跑不可,要不就是把线拉断……你想,大鱼一般都在浅水里吃

食,你说它受惊之后往哪儿跑?肯定是往深水里跑,我不怕它跑,我慢慢放线,

等它觉得安全了,我抖的一下,顺水一切,提着就上来了……“说到钓鱼,还真

把上官吸引住了,她静静地听着,神情显得很专注。这时候,刀总却把话头转了,

他说:”小老乡,咱们今天能见面,也是缘分。我有个请求,不知想不想听听?

上官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如果他一直说下去,她甚至会对他产生更多的好感

……可他却打住了。上官一怔,身子一下子绷直了,说:“你说吧。”

刀总说:“我想请你到我那儿去干。我下边有一个房地产公司,至少给你一

个副总的位置。年薪嘛,三十万。”

上官笑了,她微微一笑,说:“钱是不少,可我已经有工作了。我对我的工

作很满意。”

刀总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接着,他说:“那么,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样行不行,一百万,我给你年薪一百万。“上官说:”一百万?“

刀总说:“一百万。决无二话。”

上官站起来了,上官说:“谢谢你的款待,我还有事……”

刀总伸手一拦,说:“慢,慢慢慢,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说着,他拍了

一下手,里间的月亮小门开了,那彪形汉子一下子提进来两个黑皮箱子,依次摆

放在靠墙的粉红色高靠背椅上。尔后,又退回去了。

刀总走上前去,依次打开了那两个黑皮箱,箱子里放的是一摞一摞的、摆得

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刀总回过身来,说:“我是个直人,喜欢直来直去。这两箱钱,一箱五十万,

共一百万。全都归你了。我只留你一个月,行么?”

上官看着那两个箱子,有一刻,她就那么站着,什么话也没有说……钱,是

粉红色的,它一摞一摞地码在那里,就象是无数个粉红色的针,在扎人的眼。年

轻真好啊!也许,她那颗年轻的心,还没有称出这堆钱的重量。那钱虽然刺眼,

也会让人生出无名的兴奋……但她,这个时候,还是可以鄙夷它的。

可刀总却觉得有些效果了,人也显得异常兴奋,他说:“上官小姐,这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