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去,金色阳光是我家”——让人人都记住了她。现在,她在这里,高傲地昂着

头,看上去气定神闲,仪态万方,象女王一样来回巡视着。一会儿扶起一个孩子

;一会儿又帮着营业员拾缀物品;一会儿又低声吩咐着什么…她是谁?她叫什么

名字?!

就在这时,两人的目光交接了,就象是电火花一般,一长一短,一短一长…

…尔后,她向她走来了。上官微笑着说:“您好。您需要什么…帮助么?”

苗青青怔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用十分生硬地口吻说:“不需要。

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完,她有些狼狈的、跌跌撞撞地朝下走去。

苗青青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早晨开始,任秋风一直在那里坐着。

序幕已经拉开,战斗已经打响,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儿坐着。其实,

这时候,他很想找人下盘棋。可所有的人都投进去了,都在一线……他也只好享

受孤独了。

这时候,他是多么地孤独啊。

开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他就那么在桌上趴着,两只耳朵却象警犬一

样,谛听着外边每一个细微的动静。久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外边似乎

没有动静,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烦躁了。他开始摸烟,可是,就在昨天晚上,烟

已经抽完了。按规定,商场里是不准抽烟的。他也准备戒。抽烟,也仅限于这个

办公室,出了门他从没抽过。现在,他象大虾似的趴在办公桌上,两眼望着那个

堆得满满的烟灰缸……终于,他在烟灰缸里扒拉着,把两个吸剩的烟蒂儿接在一

起,大口抽起来。

其实,他是…很想去看一看的。近半年的努力,那么多难熬的日日夜夜,结

果如何呢?可他就那么干干地等着、忍着,心里实在是有些怕,怕万一有什么闪

失。虽然,他很自信。

外面,有些声音了么?在这个顶层的办公室里,他还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有

墙上的挂钟在一“踏”一“踏”走,那钟表的指针就象日本鬼子的皮靴一样,每

一下都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上!时间,你快点吧,真熬人哪!他想,如果没有人

来,如果到十点钟的时候,仍没几个人……那么,他只有辞职了。

也还不仅仅是辞职的问题。他是法人,他还要面对银行,面对很多支持他的

人,面对很多商家……风潇潇兮易水寒哪!

他很想再吸一支烟,可是,他有些坐不住了。终于,他站起身来,朝着窗口

处走去。就那么走了几步,他迟疑片刻,又站住了,默默地对自己说:还是…不

看吧。慌什么?再等一等,同志,你得有足够的耐心才是。于是,他站在那里,

重新转过身来,两手抱着膀子,就那么背对着大厅的方向……是呀,他去越南打

过仗,这情形就跟蹲“猫儿洞”是一样的,甚至比蹲“猫儿洞”还要熬煎。他也

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觉得时间太漫长了!再次看表,已经十点四十了!他的耐

心也已到了极限。可特别奇怪的是,这么大一个商场,他竟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整幢大楼死静死静的,就象是…没有一个人来过!不会吧?情况就是再糟糕,

也糟不到这个样子?!

于是,他不再等了。他大步走向窗口,伸手一拉,窗户是关着的,居然两层

窗户全都关着!他很快地抽了插销,抖着手打开了窗子…一时间,象是有千万只

蜜蜂一起飞了进来!

这时候,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

是的,后来,他搬了把椅子,是站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往外看的……五层,人

山人海!那噪音就象是飓风中的海浪一样,一波一波、一涡一涡地涌进来,甚至

有点打脸!一层一层的电梯上,那些脸全都是向上的,就象是一盘一盘的葵花,

那些葵花比梵高的油画还要变形,似乎是一层一层的肉压出来的饼!写满了欲望

的饼。这些“饼”源源不断地从电梯上滚上来,一层盖着一层,一层压着一层,

冲浪一般地向四处流去。柜台前就更不用说了,有很多个丛林一样的手臂,在五

颜六色的商品前挥舞着,就象是求生者去抓救生圈一样!那滚滚的人浪,那种喧

哗,真是从未见过。

连任秋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莫非全城的人都涌来

了?!这一刻,他的腿竟有些软了。他慢慢地下了椅子,往回走的时候,从不唱

歌的人,居然也哼唱起来:我正城楼观山景,忽听得城外,乱纷纷……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当他拿起笔,想写一点什么时,突然觉得

身子象草一样轻,眼皮象铅一样重,很乏很乏,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就那么

趴在桌上,很快地打起盹来……此后,他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当上官云霓兴冲冲地跑进来,要告诉他大好消息时,却见他趴

在桌上,一声声地打着呼噜。她立刻把脚步放轻,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爱抚

地看了他两眼,这一刻,她多想亲亲他!可她怕惊了他,不敢。尔后,她把一份

盒饭放在桌子上,又悄悄地退出去了。

当晚,一直到打烊的时候,任秋风才出现在一楼大厅里。这时,顾客已走得

差不多了…安全员正在关门。任秋风惊讶地发现,所有的货柜,竟然差不多都空

了!营业员们正在收拾、整理那些被顾客们翻乱的货物……第一天,仅仅才十二

个小时,货柜居然能卖空,这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电梯已关了,只见各楼层的营业员在各部主任的带领下,象女兵一样一列一

列地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电梯上走下来,尔后列队站在总经理的面前。

这一刻,任秋风的确很激动。他站在队列前,讲话时,喉头有些发热,可他

还是忍住了。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很好。非常好。大家辛苦了!谢谢,谢

谢同志们!现在,可以这么说,第一仗,咱们胜了!大家累了,我也不多说了。

期望大家再接再励!“

营业员们虽然有些疲乏,但一个个也很激动,她们望着任秋风,竟禁不住地

鼓起掌来!她们对头儿的近乎于崇拜的信任,全包含在那热烈的掌声里了。

这时,上官提醒说:“任总,很多货柜都空了……”

老吴感慨地跟着说:“头儿,我干商业这么多年,这可是从没见过!”

任秋风一挥手说:“那还用说,上货,赶紧上货呀!”说了,他拍了拍头,

又补充说:“这样,先吃饭吧。从今以后,商场给大家供应盒饭,一定要吃饱吃

好。咱们一块干,吃了饭再说!”

电梯已关了,只见各楼层的营业员在各部主任的带领下,象女兵一样一列一

列地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电梯上走下来,尔后列队站在总经理的面前。

这一刻,任秋风的确很激动。他站在队列前,讲话时,喉头有些发热,可他

还是忍住了。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很好。非常好。大家辛苦了!谢谢,谢

谢同志们!现在,可以这么说,第一仗,咱们胜了!大家累了,我也不多说了。

期望大家再接再励!“

营业员们虽然有些疲乏,但一个个也很激动,她们望着任秋风,竟禁不住地

鼓起掌来!她们对头儿的近乎于崇拜的信任,全包含在那热烈的掌声里了。

这时,上官提醒说:“任总,很多货柜都空了……”

老吴感慨地跟着说:“头儿,我干商业这么多年,这可是从没见过!”

任秋风一挥手说:“那还用说,上货,赶紧上货呀!”说了,他拍了拍头,

又补充说:“这样,先吃饭吧。从今以后,商场给大家供应盒饭,一定要吃饱吃

好。咱们一块干,吃了饭再说!”

邹志刚傻眼了。

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整整一个上午,而且是星期六的上午,一个大

型商场,居然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进来!

他站在“万花”商场的楼顶上,就那么默默地朝斜对面望着,那里,就是那

个新开张的“金色阳光”的门前,就象是施了魔法似的,把源源不断地人流,全

都被吸到那里去了。

那里有什么呢?不就是新开了一家商场么?不就是弄出了一个仪仗队出来招

摇么?不就是汽球花环么……也不过如此。三天的新鲜劲一过,还能怎样?可是,

眼看着人家那里人山人海,这里却冷冷清靖,他心里能好受么?

邹志刚在楼顶上整整观察了一个小时,看着看着,他咂咂嘴,有些慌了。于

是,他下了楼,走出“万花”,穿过过街天桥,朝三角地带另一边的“东方商厦”

走去。

“东方商厦”原是经营电器为主的商号,近年来,才逐渐扩展成了一家大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