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因果
信来得虽有些迟,但厚厚几页纸,写满了他当下的处境和对温殊色的相思,把这几个月的担忧和思念,全都弥补上了。
知道人没事,心里安稳了不少。
二夫人曾同她说,“你父亲没把他翅膀折断之前,他那股傲气,能登天。”
正如自己之前所想,谢劭的那颗野心并非是后来被逼出来的,而是从小就埋在了心底,如今鱼入了海,给了他施展的空间,河西河北没个结果之前,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回来。
许是为了稳住她,信上还写了海错的价格和丝绸生意的规划。
心中对未来的期盼跃然在纸上,一家人都等着他胜利归来。
谢老夫人瞧完了信后,递还给了温殊色,叹了一声,“以前见他无所事事,老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担心他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如今倒是有出息了,人却又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我那一番相逼,是不是对的。”
没出息的子孙,也有好处,至少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谢大爷出事之后,谢老夫人的身子大不如从前,虽也有说有笑,但已不如往日的精神气。
家族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活了一辈子,到死了,她恐怕也无法参透。
谢仆射怕她太过于担忧,安抚道:“人生自古两难全,他那么大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母亲不必多想。”
新帝上位几月,朝廷的局势看似平静,背地里的暗涌却不断。
元氏一倒,朝廷上那些喜欢拉帮结派,替自己找个倚仗的人,顿时没个方向,如同无头苍蝇,有的急于投奔,有的则四处奔走,探查着局势。
而如今朝堂的势利,无外乎就谢杨两家。
一朝之中两位宰相,相互制衡,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在利益和局势面前,昔日的盟友谢家和杨家,也就成了对立面。
杨将军或许对谢家还有几分旧情,但杨家其他人没有。
先帝驾崩之后,杨将军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侯府之事,多数都是由杨家的世子爷在处理。
杨家世子的性子与杨将军有所不同,太平盛世长大的孩子,没见过战乱,所有的心思便花在了家族利益上,把朝廷当成了战场。
一面想拉拢,与谢家扯上姻亲,在关键时候好掣肘谢家,一面又急于抢在谢家之前,让杨家后辈占据朝廷的重要位置。
上回谢劭主动向皇帝请命,前去整顿河西河北,等杨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后,已经错失了先机,只能把力气使在宫中。
科考前,太妃藉着自己的寿辰,将杨世子写的一篇祝寿词献给了皇帝。
那首词不仅是贺太妃的寿,连带着夸了皇帝对太妃的孝心。
杨太妃虽没被封为太后,但先帝也没有封其他人为太后,皇帝要想在天下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孝心,只有太妃能成全。
太妃想将杨家世子调配到门下省。
元氏覆灭后,先帝让杨将军接手了门下省,如今杨将军已年迈,尤其是一场病落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来,若起不来了,杨家这宰相的位置,总不能落到旁人手上。
杨家能不能再次回到之前的辉煌,就看这回杨家世子能不能进入门下省,任职给事中。
皇帝打了个太极,将事情拖延到了明年。
虽没同意,但也给了杨家的机会。意思很明白,机会他愿意给,但杨家世子得有一个让他提拔上位的正当理由。
杨家世子最近几个月忙得不可开交,一身便衣到街头上去体察民情,又是捐粮又是绢布,更为科考的学生们,盖了一座歇脚的学院,不仅提供吃穿,还能免费得到各种有助于科考的书籍,科考一过,杨家世子确实留下了一片好名声。
但想要进门下省,还差些火候。
谢家这头倒是不着急,那臭小子看准了先机,拿命去赌,若能立功回来,别说进自己的尚书省了,还能被封爵授勋。
没在刀尖上走过一遭,将来拿什么去承受这些荣誉?
走之前谢仆射一万个舍不得,如今倒是越想越开了。
有家有室之人,自己的夫人和孩子还在等着,没有那个把握,他不会贸然行事。
一家人轮番瞧完了信,心头都松了松。
除夕夜要守岁,谢老夫人,谢仆射和二夫人围着火炉子打算熬一夜,温殊色怀有身孕,孕吐过后,尤其嗜睡。
坐了一阵坚持不住了,撑头打起了瞌睡,二夫人瞧见,赶紧让晴姑姑和祥云将其送回了院子。
外面还在落雪,暖阁内烧了地龙,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沐浴更衣完,祥云扶着温殊色躺下。
正要退出去,温殊色叫住了祥云,让她把那封信拿了进来。
等祥云吹了灯,走出去了,温殊色便把那封信盖在了自己的肚子前,低声道:“这是你父亲,来,给他道一声新年祝福。”
祝福什么呢。
“祝郎君平安顺遂,早日回来。”
东都的新年,比凤城热闹多了,从除夕当日到元宵,街头上每日都是张灯结彩,人山人海。
等一切安静下来,街头两边的柳树,不知何时已抽出了绿芽。
有身孕在身,温殊色很少再出去,整日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谢家的院子,知道她闷,祥云想发设法地把外面的消息带到她耳朵。
“前年大夫人知道大娘子也回了凤城后,哭了几天几夜,把大爷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说大爷心狠,不认槽糠之妻便罢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还跑去知府大闹,说是谢大公子用了什么见不得法子,把大娘子蒙骗了回来。”
温素凝回凤城那日,谢家大公子亲自去港口接的人,很多人都看到了,旁人眼中两人乃情深义重,但大夫人什么都清楚,骂温素凝脑子糊涂了,东都不好,偏要回凤城往火坑里跳。
“整日没完没了,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哭声,大娘子也是个厉害的,竟然去把安家老爷请来了。”
温家一家人都搬去了东都,当初大夫人一人回来凤城,是砸了温家大门的锁才进去的府邸,这事儿安家老爷早就听说了,心头猜测多半是出了事,但既然姑爷温大爷什么都没说,碍于面子,他便也当什么都不清楚。
可大夫人却半点没有收敛,依旧不知悔改,要再这般闹下去,安家的脸迟早都保不住,安老爷到了温家宅子,一句都没多说,让安家的大舅子捧上了一条白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就让我图个清净吧。”
“安家老爷走后,大夫人彻底闭了嘴,再也没有闹过,谢大公子再上门提亲,也没听大夫人吭一声,爽快地交出了八字。”
祥云说得绘声绘色,“谢家屋里的两位姑子,也被制得服服贴贴,这不年前两人都定了亲,整日缠着要同谢大公子要嫁妆吗?大娘子得知后,派人给两位姑子一人送了一把菜刀,并丢下话口,说她们想要多少都可以,自个儿凭本事去外面抢。”
谢家大房能沦落到如此地步,本就是因谢大爷谋逆。
这一刀不外乎是在提醒两人要知趣,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把谢家再往深渊里拽。
最后两人的嫁妆都是温素凝定下来的,一人半抬,从谢家大夫人的妆匣子里拿。
两位姑子不乐意,闹着要谢大公子多添一些,温素凝态度强硬,一口回绝,“女儿出嫁,由父母置办嫁妆,乃百年不变的规矩,哪里还要哥哥出的道理?”
也不知道大娘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当初她和娘子的事。只有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体会过其中滋味,方才能理解他人苦。
想来她应该是明白了。
几个月的功夫,谢家大房几乎个个都怕温素凝。
那谢家二奶奶,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也知道自个儿洗衣做饭,照顾孩子了,二公子更是,抄书拉车,干得格外起劲,每月按时上交银钱,生怕晚上一日,惹了自己那位准嫂嫂不开心。
“说来也奇怪,谢家的一摊子烂事,大娘子一去,都治好了。”
温殊色也没想到,叹了一声:“大姐姐的一身本事,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都说天定的姻缘,雷都打不散,兜兜转转她还是嫁给了谢大公子。
成亲那日,温家除了温老夫人和温殊色两人不宜奔波,其余人都回了凤城。
温殊色也托温淮送上了贺礼。
那一场被她和谢劭抢占了的婚礼,最终还是还给了她和大公子。
等温淮从凤城回来,东都春季的气息正浓,温殊色出门时,不用再披上厚实的披风,因此隆起的肚子愈发明显。
温淮把一个包袱递给了她,“这是王爷托我带给你的,说是哑女的心意。”
温殊色一愣,“哑女?”
“再过一段日子,怕是该叫王妃了。”
一进凤城,他便听到了那位新上任的王爷和哑女之间的传言。
说王爷进了凤城后,偌大一个后院,就安置了一位哑女,几个月了,两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温淮进府拜见的当日,见周安牵着一位清丽的姑娘从里走了出来,便知道传闻不假。
虽说那哑女不会说话,两人之间的默契却极高, 一个眼神, 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南城深山里的那一别, 本以为再无交集,温殊色怎么也没想到裴卿还会去找哑女。
打开包袱,里头全是婴孩的东西,鞋袜帽子、衣裳、整整一套。
哑女亲手绣的。
藩王无召不得入京,“王爷说等妹夫回来后,他递奏折到南城,让你们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瞧瞧。”
第120章 发作
裴卿那样曾断绝过生念的人,再活着,便也没了世人的执念,所要的东西也与旁人不一样,比起权势,他更需要的是心灵上的陪伴。
是以,比起家世高贵的世家女,与他身世相近的哑女,更能走进他的心里。
想起他手腕上曾经的伤痕,也不知道他的自残症好了没。
裴卿想瞧孩子,那也是先瞧太子殿下的。
明婉柔肚子里的孩子比她大了三个多月,春季一过,就该临盆了。
趁六个多月的身子还轻松,温殊色挺着大肚子,进了一趟东宫看明婉柔。
肚子里多了一个孩子,明婉柔好不容易消瘦的脸又饱满了起来,精神饱满,红光满脸,看得出来孕期调理得也不错。
过了一个年,见谢劭还没回来,明婉柔知她寂寞,怕她心头不好受,不敢流露出半丝得意,“缟仙,我挺羡慕你。”
她堂堂太子妃,要什么没有,用得着来羡慕她,温殊色狐疑地看着她,“羡慕我什么,羡慕我郎君不在身边,我独自一人怀孕,独自一人生产?”
两人各自得意之时,彼此较劲想方设法地要压倒对方,当真一方遇到了难处,却恨不得让自个儿看起来更悲惨一些,好让她心理能平衡。
明婉柔不赞同她这说法,同她掰扯,“你那叫独自一人?谢家温家哪个不把你捧在手心,二夫人简直把你当成了菩萨拱着,前些日子进宫,二夫人还同母后取经,问起产婆的事,你要是这会儿喊一声痛,谢家屋顶都能被掀起来,虽说谢三公子不在,但你不也能图个清净”
图什么清净?
温殊色一脸疑惑。
明婉柔被她这么一瞧,心头的事一时没藏住,脸色“腾”一下红了起来。
见她这副神色了,温殊色岂能不知道是何意,愕然道:“你也不怕孩子.”
没等她说出来,明婉柔一把捂住她嘴,“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哪样了。”
“真没有。”明婉柔急了起来,“先帝的孝期还有一年呢,咱们也不能”是没同房,但两人躺在一处,周邝身为血气方刚的男儿,哪里忍得住,难免擦枪走火,每回都是周邝喘着粗气去净房而收场。
“说了你也不明白。”
她这是在嫌弃她无知了,温殊色正欲发作,明婉柔神色一暗,叹了一声,突然道:“缟仙,你说我要不要松口,让他纳一位侧妃,或是良娣。”
她确实是没个清净。
一个孕期,要么是见到前朝的臣子一心往周邝怀里塞人,要么便是被东都各位贵妃相缠,明里暗里的,要把自家的姑娘送来与她做姐妹。
包括明家。
那日祖母进宫,话都说到了明面上,与其让旁的家族来分这杯羹,为何就不能从明家的姑娘里再选一位进来。
明家老祖宗的原话,“自己人进来,才能与太子妃一条心,等将来太子妃诞下郡王,身旁也能有个能用之人,你帮衬一二。”
身在皇室,她有这个觉悟,这辈子与周邝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这往后要进来的人,她要斟酌一二。
她脑子一向不好使,虽说进宫才一年,宫里的那些个明争暗斗还没轮到她身上,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比起旁的家族,明家的人确实更让她放心,可明老夫人让她在家中的几个晚辈之间,指出一个人选时,她却定夺不下来。
今日温殊色来,她正好问问谁更合适。
温殊色却没答,反问她:“你想吗?”
“啊?”
温殊色又问她:“你想要太子纳侧妃吗。”
这是她想不想的问题吗?从靖王被封为太子后,她的命运便彻底变了,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她肩上所承担的责任。
若为了这天下想,为了周家想,她自然希望东宫子嗣众多,人丁兴旺,可若是只为了自个儿想,这天底下的小娘子,谁又愿意挺着个大肚子,听旁人为她的夫君选着别的姑娘。
心里也难受过,但周围的声音都在告诉她,她的那份难受不应该。
当着温殊色的面,明婉柔不用遮拦,摇了摇头,说了真心话,“不想。”
“那就不想。”温殊色自来是她的谋士,这回也不例外,“孩子再多不是自己的,能亲吗?这深宫高墙之内,从古至今,有多少下狠心的不是自家人?手足尚且能相残,何况隔了肚皮,太子要是想纳妾,他自己去答应,你去应承什么呢?给自己的夫君挑姑娘,当真是笑话。”
温殊色见她一脸呆样,又问道:“你喜欢太子吗?”
明婉柔脸色一红,自己这辈子就接触过周邝一人,他是自己的夫君,她自然喜欢。
“当真喜欢一个人,他即便多看别的姑娘一眼,你都会觉得难受,哪里能容得下第三人吗,你莫要做那糊涂事,给自己添了堵,还寒了太子的心。”
明婉柔一向听温殊色的话,并非对她言听计从,而是每回温殊色都能说到她的心坎上。
这回的话也一样,听进了心里。
太妃再带着杨家夫人进宫来看她时,明婉柔便一头晕了过去,太子吓得不轻,皇帝和皇后也被惊动到了。当日皇后便下了一道令,无论是谁,都不能踏进东宫半步,要是惊扰到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以死罪论处。
临盆之时,明家的人也没能进来。
皇后和太子在产房外守着,从头一日黄昏发作到第二日早上才生下来,一声哭啼从屋内传来,格外响亮。
太子头一个奔进去,蹲在床边,紧紧地握住明婉柔的手,一头冷汗,像是自己也经历了一场劫难,“辛苦太子妃了。”
是位郡王。
嬷嬷把小郡王包裹好,抱给了太子,“恭喜殿下,小郡王健康着呢。”
周邝回头,便见到了一张小小的脸,大张着嘴巴,不停地嚎叫,瞧不出来长相,但那一眼却牵扯到了心底。
那是他的儿子。
一股暖流涌入心房,眼眶内溢出了水雾,小心翼翼地伸手,不知道该怎么抱,照着嬷嬷的吩咐,僵硬地抱在怀里,呆呆地看了一阵,抬头看向床上虚弱的明婉柔,扬唇一笑,“阿圆,我们有孩子了。”
那笑意纯粹,盖过了身上四爪龙纹的威严,仿佛又回到了在凤城时的单纯模样,仅仅是身为父亲的喜悦。
皇室人丁本就凋零,前太子谋反,先帝一去,更为单薄,如今终于添了一位小郡王,全宫上下皆都欢喜。
待消息传到殿外,立在殿外等候的臣子,齐齐跪拜。
温殊色得知时,已是下午,晴姑姑正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祥云匆匆从外进来,人还在廊下,先忍不住向她开口了,“娘子,娘子太子妃生了,是位郡王,母子平安。”
祥云生怕温殊色担心,一口气全都禀报了。
“当真?”
怀胎十月,终于熬到了这一关,温殊色一脸兴奋,若是个郡王,阿圆就轻松多了,至少近段日子,不会再有人急着往东宫内送女人。
温殊色刚松下一口气,又紧张了起来,她倒是解脱了,自己还没呢。
也不知道阿圆顺不顺遂,“她何时生的?”
祥云看出了她的紧张,忙道:“昨儿夜里发作,早上就生了,一切都很顺遂,娘子也会顺遂。”
说得轻松,这不也痛了一夜了。
太子妃先卸了货,温殊色的日子更为漫长。
度日如年,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每日都在同院子里的丫鬟们猜测,今儿希望是男孩,明儿又希望是女儿。
无论是男是女,她都喜欢。
不知道郎君何时回来,能不能赶上孩子出生。
众人知道她在盼什么,个个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三公子,眼见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谢仆射和二夫人也在着急。
二夫人着急起来,连着谢仆射一块儿损,“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这爹当得可真轻松,只管拍屁股走人,等回来了就有个娃了。”
“你说儿子就说儿子,别睁眼说瞎话,我哪像他,你当初有身孕,我日日相陪,不过是最后生产,我不知情况,从宫里赶出来,晚了半个时辰。”
就是那半个时辰,谢劭落了地,已被二夫人说叨了大半辈子了。
要是那兔崽子还不回来,他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
立夏那日,河西河北的军情终于传回了朝堂。
半年前河北河西关边。
辽国同河西河北打了几场假仗后,尝到了甜头,为此上了瘾,动不动就来骚扰一回。
统领河西河北的两位大将,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但碍于朝廷还在背后,大辽开的价再高,也没有真正打起仗来,消耗得数量大,只能一面同辽国讨价还价,一面与朝廷派来的谢劭周旋。
知道谢劭没在官船上时,两位大将便下了杀心。
却一直没找到人。
偏生这时候,辽国不讲信誉,打了一场真仗,两名大将连夜前去谈判,辽军想要给大酆新帝一个下马威,并不买账,攻势凶猛,加之两地的并将假仗打习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日之内便丢了一座城池。
两位大将焦头烂额,提高了谈判的条件,让辽国收了好处,暂行先退兵。
钱财凑好,秘密运去了辽国。
半路上却被一个两地之间以盗窃为生的江湖门派,当地人称为菩萨娘子的团伙劫截了军队,把送去辽国的‘议和’的财物全都掠走了。
辽国没收到财物,兵将再次逼近,在城门外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