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岸, 我不跟你玩了。”

  谁知很快就遭到了他无情嘲笑, 薄唇从重到轻压着她的舌尖:“现在喊停, 你喊的下来?”

  ……

  ……

  贺南枝是喊不下来, 只能用纤细的手指将他肌肉结实的背部衬衫抓出凌乱折痕,真皮材质沙发上的枕头和毛毯都散开了,以及她那条面料绸缎的长裙也撕破了一小口,摇摇欲坠挂在手扶旁边。

  到了凌晨之后。

  她那白净光洁的腿,才虚弱无力地从他劲腰滑下来。

  谢忱岸正打算抱她上楼洗澡,修长的手还没伸过去,就看到贺南枝先一步滚到了地上,不带犹豫的,去看看她宝贝得不行的宝石头冠有没有磕坏到。

  见晶莹剔透的质地没有半点刮痕,略松了口气,随即就开始控诉某人的野蛮行为,瞪起了清透无比的眼眸:“你!”

  谢忱岸从容替她说:“我卑鄙无耻,轻易就折服在你的美色里不能自拔——”

  讲真的。

  不能自拔这几个字,也不知是不是贺南枝的错觉,总觉得他语调有故意暗示的嫌疑。

  耳根是红的,乱晃的视线看到他黑色西装裤有斑驳痕迹,就更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了,“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检讨的份上,本公主就不惩罚你了。”

  说完,贺南枝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刮着头冠上的宝石。

  脑海中想的,都是谢忱岸叫她小公主殿下的画面。

  客厅气氛静了瞬。

  殊不知此刻的谢忱岸,也在看她,看那一夜的她。

  也是深夜。

  少女稚嫩的身躯裹着浓绿的薄毯坐在沙发上,放眼望去尽是雪一样的白,可惜她刚刚被夺走了清白,哭得格外凶,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淌下,粘着凌乱乌黑的发丝,带着清软鼻音的哭腔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谢忱岸单膝抵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上,骨节略微泛白,想替她擦泪。

  贺南枝侧脸避开,睫尖卷翘,浮上一层朦胧雾泪:“是,我是私闯民宅了……那也是你给我的门锁密码啊,我看满地都是空酒瓶,怕你喝到烂醉会死才碰你的,什么叫我先动的手???你混个蛋,从现在起我要跟你恩断义绝,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她的哭声,那一句句含着恨意的断绝关系,搅得谢忱岸酒醉醒来的额头欲裂。

  许久,他冰冷的指骨没有再碰贺南枝一根发丝,嗓音沉着情绪:“我找律师跟你谈。”

  “喂?”

  “谢总,谢大公子???谢忱岸?”

  贺南枝踩着地毯踮起脚尖,清艳的脸蛋带着困惑,离他只有一寸的近距离,连带轻柔的呼吸声也洒了过来:“你这样盯着我不说话怪吓人的,不会是爽完就醉了吧?”

  谢忱岸视线移到她笑颜上,忽然攥住她抬起的纤细腕骨:“是有点醉。”

  嗯?

  贺南枝略怔了下,第一反应就是这狗男人趁机占便宜。

  刚才在沙发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醉到不能动了?

  现在提上裤子,就想要她当小保姆伺候人???

  考虑了会,贺南枝说:“灌你酒喝的人真罪该万死,你要不就地躺会吧。”

  谢忱岸只是稍稍用力,就把她纤软雪白的身子拽进了怀里:“有洁癖。”

  贺南枝又怔了。

  一时没理解他指的洁癖,是身上带着烟酒味睡不着,还是沙发上那一片狼藉的没收拾,躺不下去。

  不等问,他低语:“陪我洗过澡?”

  “——”

  陪他洗澡的话,绝对在浴缸里也要来一回。

  贺南枝很有礼貌的拒绝,摇着头说:“咳咳,我想看会电影。”

  *

  小孤星这部文艺范的电影当时首映时,票房少得可怜。

  贺南枝当时小金库还在,就高调的奢侈了一回,带着自家经纪人去电影院包场观影,后来因为忙着拍戏太困,全程都是半梦半醒过去的,如今想回看一遍,就跟看新片似的。

  趁着谢忱岸去洗澡的功夫,她跑到了楼上影音室内。

  灯光明亮,她身子套着男士的衬衫,半跪在地上捣鼓着怎么播放,侧过脸找遥控器时,恰好拉开了最底层的黑色抽屉,发现一沓的影碟里,搁在最上面的就是小孤星。

  贺南枝低垂着眼眸,指尖反复地看是不是原片,表情略有些恍惚。

  没等她瞧出个所以然来,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谢忱岸随便冲洗一下,披着件黑绸的浴袍就进来找她。

  几秒后。

  被拉回丝绒质地的蓝色沙发上时,贺南枝挣扎无果,只能坐在他的怀里,光着小腿。

  “你。”她抬手,用轻柔如羽毛的力气,去点着谢忱岸略带敞开衣领的修长锁骨,肤色还带着冷水浸透过的温度,连带指尖沾染上了一丝:“不老实,连裤子都不穿。”

  谢忱岸今晚的欲很重,不符合他端方清冷的形象。

  而他似乎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俊美的侧颜被大屏幕闪烁过的幽蓝光影映着,随即,俯首抵住她的肩窝,低了嗓音问道:“谭颂给你放几天假?”

  贺南枝也不清楚,毕竟意外拿了个新人奖回来,星纪的办公大楼估计要亮一整夜。

  工作行程表还没发过来给她看,但是她这张漂亮的小嘴巴一向懂得怎么取悦人心情:“唔,你不会想趁我休假不工作了,就把我锁在公馆整天做羞羞的事吧?不过呢,看在你给我放满城烟火庆祝,又买了一堆珍藏品的份上,我配合你好不好?”

  她尾音靡靡软软落下的时候,故意拉长了那句好不好。

  顷刻间。

  谢忱岸就让她的腿侧,毫无预兆地感觉到了身体的清晰变化。

  贺南枝脸红着,把手指伸进他冰凉的后腰上,轻轻摩擦着:“不必抬头感谢啊,小公主都是这么善良的。”

  谢忱岸笑,在她耳朵上亲了下:“你真愿意?”

  贺南枝心跳不争气地漏了半拍,又点点脑袋,骨子里自幼就透着不安分:“我喜欢你——”

  屏幕播放的电影噪音忽然大了几分,却莫名的彼此间气氛越发寂静。

  谢忱岸墨玉色的眼也顷刻间沉下去,倒映着她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

  贺南枝就这么无声对上视线了一分钟,呼吸静了瞬说:“喜欢你偶尔这样对我玩点强制游戏。”

  他平时行事作风薄情寡欲到了仿佛天生没有感情这东西,只有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偶尔从眉目间泄露出对她无边界感的控制欲,才会让贺南枝觉得没那么不真实。

  影片播放到尾声,两人都没看小孤星结局女主角有没有离世。

  贺南枝对谢忱岸吹彩虹屁这项技能已经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夸,甜言蜜语说不尽似的往他胸膛内灌,比强烈的酒精还能醉人,甚至趁着男人又在无声扒拉她衣服的空隙里。

  贺南枝心不在焉回应着,跪在他身上,伸长雪白手腕,摸索到了一旁的手机。

  她迅速点开了微信群,艾特出司唯:

  「谢忱岸的影音室内有我刚出道演的一部票房扑街的电影,这代表什么?我能直白问吗?」

  很快司唯就回复:「大佬心情怎么样?」

  贺南枝透白指尖有点滑不住屏幕,断断续续的回复:「应该、很不、错的吧?」

  隔了不知多久,司唯给她分析的恋爱小作文一发出来,还没及时逐字去看。

  忽然,谢忱岸长指掐着她肌肤白皙的腰窝,停顿下来,空气静默间,直接将她的手机抽了过去,好在这会儿卡在关键时刻,也没心思去看聊天的内容,只是面无表情地关机,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那清脆的滚落响声,可没头冠上的宝石经摔,多半是屏幕碎了几道。

  随即他大动干戈之前,近乎怜悯般的戏谑眼神极缓慢在贺南枝的茫然表情一寸寸滑过,嗓音溢出薄唇有些危险的低哑:“小骗子,这就是你口中的配合我?”

  做的时候,还能分出心去跟无关紧要的人热聊。

  贺南枝被当场抓包,怔了几许。

  *

  次日,思南公馆被落地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的时候。

  贺南枝侧身躺在主卧那张舒适温暖的大床上苏醒过来,还未动弹,被咬破的唇角先痛骂了声:“谢忱岸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

  昨晚谢忱岸都不知道得寸进尺这几个字怎么写。

  从楼下的客厅沙发,到影音室的沙发、以及顶楼的游泳池旁边沙发、甚至是书房的单人沙发。他就跟新添了一条特殊癖好似的,看见个什么沙发的就想把她抱上去。

  贺南枝睁开眼,恰好含水的朦胧视线又看到主卧落地窗前深灰色沙发。

  下一秒。

  她现在对沙发全身过敏,默默地侧过了身,换个方向躺。

  昨晚被残暴对待的手机此刻就安静搁在枕头旁边,转念想到跟司唯中途被打断的聊天,便拿起点开。

  未读的恋爱分析小作文里。

  贺南枝精准无比的找到重点,司唯提醒她继续翻下抽屉,有没有别的。

  别的?

  抽屉里除了影片外,还能有什么?

  贺南枝虽然没转过弯来,表情感到困惑,却是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不耽搁一秒钟就从蓬松的被子里爬了起来。

  她象征性去忽略腰侧两旁肌肤的惨目忍睹痕迹,伸手扯过一旁属于男人的黑绸睡袍披好,极滑的料子欲坠挂在身体,随着往外走,挂不住似的,会沿着纤薄雪白的肩膀滑落几寸下来。

  刚到楼梯转口处。

  蓝缨踩着十厘米红底高跟鞋上来,想唤醒她用餐,看到这幕,仿佛撞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这么激烈啊。”

  贺南枝焦急忙慌的跟她打了个早安,就往影音室跑,只留一道黑绸睡袍晃动在雪白脚踝的极美身影。

  过了十来分钟。

  蓝缨已经回到楼下,正优雅地待在餐厅桌那边修剪着私人飞机运来的玫瑰花时,只见贺南枝光着脚,又一路小跑了下来,清软旖旎的嗓音传遍整个寂静的空间:“啊啊啊!谢忱岸抽屉里的碟片怎么全失踪了?”

  吓得她差点剪到手指甲:“什么碟片?”

  “昨晚我看影音室有一抽屉,厚厚的一叠。”

  贺南枝气息尚不稳,手忙脚乱的比划着。

  半响。

  蓝缨的脑回路新奇,抬眼扫视完贺南枝身上那些比玫瑰颜色还艳色的吻痕,语气难掩惊讶:“莫不是谢总变态给你拍摄十八禁小电影了被发现了?”

  “???”贺南枝吹弹可破的脸蛋僵住,不知道做什么无言以对表情。

  “应该是锁保险柜里了,你知道密码吧?”

  “——”

  “好吧。”蓝缨放下手中的玫瑰花枝,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她听:“今早思南公馆的上下楼都被禁止清扫,听佣人说是谢总亲自整理了客厅沙发和楼上,所以这里失踪了什么,肯定是谢总自己藏起来的了。”

  都是成年人。

  为什么谢忱岸要一清早就起床屈尊降贵搞卫生,原因都不要猜。

  气氛凝滞几秒后。

  贺南枝纤细的身子略显尴尬站在冰凉华美桌旁,手指无意识摸着散开的玫瑰枝,不小心被割红了白嫩的肌肤也不自知。

  因为此刻,她头脑发晕,已经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

  蓝缨又说:“碟片藏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但是小鲤儿,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叫思南公馆吗?”

第48章 他受相思之苦?

  “思南公馆——不是建造起就有的名字吗?”

  贺南枝水波荡漾的双眸睁着, 声音却略有迟疑。

  她记不太清了。

  覆在雕琢而成的白色大理石桌沿那只纤手又去摸索着玫瑰花枝上的细刺,细微的疼意像是能唤醒久违的记忆。而蓝缨难得姿态正经,没有出言把男人的深情吹得天花乱坠, 而是欣赏着美人困惑的模样, 轻声一句:“你想想。”

  “我记得以前谢忱岸是不住这里的。”

  至于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点贺南枝印象深刻。

  圈内众所周知谢家双生子在成年后都从老宅独立搬了出来, 而好巧不巧,这两个仇家一样的亲兄弟又住隔壁当起了邻居,起先还算天下太平。

  直到有一天,谢忱岸深夜应酬回别墅, 刚下车, 忽而身后就传来“咣当”一声金属撞车的巨响。

  他那辆熄火不久的劳斯莱斯瞬间报废成破铜烂铁,倘若人在里头,都能直接送火葬场的程度。

  谢忱岸身形未动,墨色的眼眸仿若看傻逼一样, 下秒,扫向另一辆车头也差不多快报废的蓝黑色帕加尼。

  车门被一脚踹开。。

  谢忱时气焰嚣张的钻了出来, 双手插兜,看到还活着的兄长,松懒微倦的嗓音听上去没什么正经:“算命不是说我今晚能做独生子么?这江湖骗子——我明明踩的是刹车啊, 抱歉啊, 吓到你了吧哥哥?”

  路灯的暖黄色光晕映在谢忱岸的半边轮廓俊美的侧颜上, 薄唇勾起弧度堪称完美:“没关系, 亲爱的弟弟。”

  第二天。

  在谢忱时清早出门时, 车子刚刚行驶出别墅院子, 砰地一巨响。

  他上个月新买的银蓝色跑车被迎面撞得侧翻, 而罪魁祸首的黑色布加迪正缓缓停在左侧一旁, 墨色玻璃车窗降下,谢忱岸眉目依旧如昨晚清冷淡漠,语调沉静:“弟弟,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谢忱时:“靠,你想谋杀我很久了吧?!”

  呯一声,谢忱岸不疾不徐将薄薄的黑色手机砸在了他那张脸上,薄唇溢出的声线很是凉薄:“你还有十分钟自救的机会。”

  因为白日撞车事故。

  还惊动了谢家老宅那边,谢忱时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爸宝男跑回家告黑状。

  后来是谢阑深出了面,吩咐让谢忱岸从隔壁搬走。

  原住址是位于泗城最北面,谢忱岸许是也烦了这个神经病弟弟,就搬到了位于最南面的地方居住。

  这样一南一北。

  兄弟之间就算隔着血海深仇,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出门就能开车撞死彼此。

  ……

  贺南枝像是从回忆苏醒过来,压低声音自言自语:“谢忱岸的房产太多了,我只记得他跟谢忱时吵架后,大多数都居住在南边,就连入住酒店,都不怎么挨谢忱时的北边,这里好像是他近一两年住的地方吧?”

  她从未察觉公馆的名字叫什么,就跟公司安排她住的公寓地址叫嘉南路般,听一耳就过去了。

  蓝缨还是那句:“你再想想。”

  贺南枝想的过程中,也没有妨碍她坐下吃燕窝甜粥。

  外面阳光透过巨响鱼缸的玻璃折射到她这边,水波一样的光影极美洒在身上。而蓝缨回公司上班前,拿手机先咔嚓一下给她拍张照。

  等贺南枝茫然循声抬头,便先勾唇妩媚一笑:“请允许我暂时侵犯你的肖像权,毕竟谢总等着我汇报尊贵的公主殿下吃早餐日常呢。”

  假的吧?

  贺南枝慢慢咽下唇间的米粥,脸却红了。

  蓝缨踩着十厘米的娉娉袅袅地走出去,而她也上楼换了一身霜白色的长裙下来,偌大的思南公馆安静到极致,幸好谭颂终于想起自己的艺人了,开着新款保姆车来接人。

  贺南枝怀里抱着珠宝盒,行走时,裙摆隐约露出纤纤踝骨,身影在日光下摇曳生姿。

  只是经过外壁那面满缀细密几何的浮雕时,略顿了下。

  谭颂从车窗探出脑袋问:“看什么呢?”

  贺南枝在看左侧一枚花式标志牌号,瞧着像是新换的,又不太确定。

  她弯腰上车时,把心底困惑说了出来。

  “这简单。”谭颂拿出手机善于搜索,很快屏幕界面就跳转出了一段介绍:“XXX路66号约1917年由明氏建造,人称明公馆。”

  贺南枝窝在专座上,呼吸变得极轻,新车厢内还弥漫着股清新的香水味,很能醒脑。

  她侧过脸,凝望着玻璃窗外的门牌号。

  谭颂嘀咕了句:“现在叫思南公馆,肯定是后来改的。”

  *

  *

  随着贺南枝拿了小孤星的最佳新人奖,点开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她新闻,以及人间第一枝的超话完全被电影的片段给占据,其中最热门的是结尾时候。

  身为女主角的贺南枝穿着身蓝绿色百褶裙坐在船上,垂腰的乌发被微风吹起,仿若山水间一尾游动的鱼,有段念白响起:

  「他会遗忘你吗?」

  「会吧。」

  「你祈愿的,他会替你一直守护下去吗?」

  贺南枝笑着歪头,侧颜的肌肤雪白到几乎透明易碎,身后是一片浅蓝,很浅很浅的弥漫在水面上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