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这一句话出了问题。等那个小个民师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崔站起来了,老崔对坐在一旁的民警说," 你们说着,我去尿一泡。"

  尔后,老崔用脚踩了他一下,站起来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跟老崔走到了院里。出来之后,老崔说:" 呼书记,有门。他这句话是假的。你想,一个村里住着,他能不去吃' 面条'?"" 吃面条" 是平原乡村的风俗,谁家生了孩子,无论是生男生女,都是要请客的,这其实是一种宣告。请客时,村里亲戚都要来庆贺,在酒宴上,最后上的是一碗" 喜面" ,这就叫" 吃面条" 。回来后,老崔又接着问:" 芫红几岁上的学?" 他说:" 七岁吧?" 老崔说:" 背的啥书包?" 他说:" 蓝,兴是蓝的?" 老崔说:" 坐第几排?" 他说:" 第五排吧。"

  老崔说:" 你教她的啥课?" 他说" 语文。"

  老崔说:" 她的yan 字怎么写?" 他说:" 一草一元。"

  老崔说:" 你家离芫红家多远?" 他说:" 隔俩门。"

  老崔又重新拉回来说:" 上学以前你从没见过她?" 他说:" 不多在意。"

  老崔说:" 是没见过还是不在意?" 他说:" 不在意。"

  老崔问的很随意,问的全都是白话,他说的也是白话… 后来,就这么整整问了一天一夜,问得那民师张口结舌,到最后,他坐在那里,裤裆里湿了一片,他尿了,他裆里的尿水一滴一滴往下渗。到这时,老崔笑了,老崔说:" 叽吧,你看你干那事?" 所以,呼国庆非常清楚,在被讯问的过程中,你不能说一句假话,你只要一句有假,就肯定会留下破绽,这样的话,你的心理就会受到这句假话的干扰,你的思维就没有逻辑了。往下,你就再也无法说真话了。你必须用一千一万句假话,来" 圆" 你先前说过的那一句假话,在" 圆" 的过程中,假话越说越多,你既没有记忆的信号,也没有思考的机会,无论是多机敏的人,你也不可能次次周延,这样" 圆" 来" 圆" 去,你就把自己套住了。

  在沉默中,呼国庆竟然有了些许顿悟。他开始分析自己,他心里说,呼国庆,你上过三年的电大,又在武大进修过两年,还当过七年的乡党委书记,三年半的县长,两年半县委书记,你学的东西都让狗吃了? 你的智慧呢? 你的精明呢? 你不是一直在学习对付人的能力么? 可结果呢? 结果是你坐在了这里。权力是什么,在某种意义上说,权力是一张纸。这张纸给了你,你就有了权力,这张纸一旦收回去,你就什么也不是了。这不仅仅是你在较量中的失败,也是你智力上的失败。你的精明都用在小处了,你是小处精明,大处愚钝。

  是的,呼国庆早已放下" 架子" 了。" 架子" 是什么? 那是一种包装,就像一个人走进澡堂子一样,一旦脱了那身衣服,人就成了一模一样了。是啊,当一个人成了被审查者的时候,你身上所有的" 光环" 都失去作用了。你已不再是一个县的一把手,不再是百万人的主宰者。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当他经过连续的秘密的迁移( 为了防止他串供) ,在从一个县解到另一个县的途中,吃过各样宴请的呼国庆充分体会了饥饿的滋味。到了这时候,他才刻骨铭心地明白了什么叫做" 尊严" 。那一天,在押解的途中,路过一个乡村小镇时,他突然看到了路边上的一个卖猪头肉的小摊。于是,他说:报告( 这是规矩) ,我想吃块猪头肉。押解人员经过短时间的蹉商,终于同意了。同时给他约法三章:不准说话。万一碰上熟人不准打招呼。有事先报告。于是,就坐在那个小摊旁,两个人夹着他坐下来。他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块后,又说:报告,我还想再吃一块? 于是就让他又吃了一块。吃完后,他再一次要求说:能不能让我再吃一块,就让他再吃一块… 吃完后,他又看见旁边竟还有一个卖胡辣汤的摊子,就说:报告,我想喝一碗胡辣汤… 就让他喝了一碗胡辣汤。喝完后,他说:报告,我想再喝一碗,就让他再喝一碗… 在那个地方,他一连吃了三块猪头肉,吃了三碗胡辣汤! 那么脏的一个小摊,却是他这么多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真香啊!! 人是什么东西哪?! 在此时此刻,又有谁知道他是一个县委书记呢? 他知道,查他是有备而来,这件事是王华欣一手策划的。要说问题,也就是那个事了,那个事是他的一个大失误! 那个事就单独来看,是致命。但要综合起来,也许还不至于。现在就看他们到底了解多少情况了。不错,谢丽娟从那笔钱中提走了一百万。可这钱是打假打来的,是在买卖中的一种转借,仅仅是方式上的暧昧。况且这一百万并没有经他的手,他在中间仅仅是起了某种无法言传的作用而已。而他所起的作用是无法查证的。就是那姓黄的站出来咬他,他也说不出来实际的证据。他会说他打了电话,可时过境迁,有谁能证明呢? 除非他录了音,可呼国庆断定他当时没有录音。这里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姓黄的和谢丽娟同时站出来证他,如果他和她同时站出来咬他,那他就无话可说了。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小谢是不会站出来害他的。她决不会。现在,呼国庆最担心的是,小谢会不会好心办错事? 她如果对他们说,我现在把钱退还回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件事的起因就不是钱的问题,他们要搞的是人,他们针对的就是他呼国庆,你要是把钱交出来,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要是小谢为了救他而取这样的下下策,他呼国庆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这是他最大的担心。

  太荒唐了。他本来是打假的,是想给老百姓办好事的,可办着办着却办到自己头上来了。他知道,要认真起来,王华欣的问题比他大得多,也比他严重得多,可现在人家却成了查处你的人! 那么,就只有让他们查了,你还不能不让他们查。事情就是这样,你无话可说。

  坐在他面前的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他们审人审惯了,审出经验来了。别看他们一个个笑眯眯的,可一旦你" 招" 了,一旦你让他们抓住了什么话把儿,那就有你的好看了。他们决不会轻饶你! 你看那个瘦子,他的眼一直像枪口一样,紧盯着你,那眼仁里不知转着多少念头。你再看那个胖子,一直不紧不慢的,就像是想跟你拉家常似的,可脸上的笑是很假的,很假呀。有时候,他们一言不发,就这么长时间的看着你,这是在磨你哪。这就要看你的毅力了,看谁磨得过谁。

  呼国庆一直眯着眼在强光下坐着,一有机会,能睡的时候,他就睡。不能睡的时候,他就数数,往往是数着数着,他就又迷糊了。这时候,就会有人走上来,拍拍他说,老呼,呼书记,醒醒。睡着了? 等他一醒过来,那灯光就像锯一样,锯他的眼…"

  终于,那胖子说:" 呼书记,咱也别绕弯子了。那姓谢的,你总认识吧? 你都没想想,为什么把你请来? 你看看这些材料,这一本一本的材料,我不说你也知道,这都是干啥用的? 就是你不说,你能保证别人也不说?"

  呼国庆心里说,这是套你的。他们终于还是把小谢的名字吐出来了。这是一只钩子,就是想把你肚里的东西钩出来。

  这时候,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女人的脚步声,后边显然是跟着人呢。这个女人就从他的窗前走过,脚步经过窗口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有人就叫道:" 谢丽娟,往前走。"

  呼国庆知道,这句话就是让他听的。这仍然是一计,这是一套连环的动作,就是让你知道,你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了。这就叫" 声东击西" 。

  呼国庆清楚,如果他们真是抓住了什么,那不管你说还是不说,后果都是一样的。小的时候,他喜欢爬树,总是把裤子挂烂,爹打他的时候,总是让他说干什么去了? 开始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说,可说的结果是爹打得更狠! 后来,他就不说了,说了打,不说也打,那就不说吧。再后,爹死了,娘也死了,他一下子成了孤儿… 在平原上长大,如果是有灵性的,都会逐渐领悟一个字,那是一个" 忍" 字,这个" 忍" 字就是他们日后成事的基础。一个" 忍" 会衍生出一个" 韧" ,这都是从平原上生长出来的东西。这东西说起来很贱,一分钱也不值,但却是绵绵不绝的根本所在。就像是地里的草一样,你践踏它千次万次,它仍然生长着,而且生生不灭。

  呼国庆想,现在你唯一的策略就是等待。在等待中寻找希望。那么,挽回败局的可能不能说一点也没有。能救他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呼伯。可他已经求过呼伯一次了。他还能不能指望第二次呢? 每每想到呼伯的时候,他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感慨,老头可以说是他精神上的父亲。是他把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别看老人那么大岁数了,仍然是威风不减当年哪! 四十年不倒。他自始至终都能把握住自己。他已经活成了平原上的" 魂" 。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狗〓*5 不是了!

  有时候,他会想,这口子是怎么撕开的呢? 说来说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范骡子,坏事的只可能是范骡子一个人。他叛变一次,就可能叛变无数次。这当然是他用人上的失误。这也是他目光短浅造成的恶果。他用他,仅仅是考虑到了眼前,从长远的角度看,这又是一大败笔! 当他把一切都想清楚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人是不能退却的,在关键时刻,一步都不能退。

  就在呼国庆接受" 讯问" 的这段时间里,他把自己重新过滤了一遍。他搜索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首先把自己烫了烫! 他一次又一次地剔除精神上的那结软弱的东西,包括爱情,他甚至都有了重新的理解。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纯粹的爱是没有的,人仅仅是相互之间的吸引,那吸引也是要一定的物质基础做铺垫的。如果说是纯精神上的吸引,那也是包含着物质因素的。物质是很刺激人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肉体是物质,语言也是一种物质。在这方面,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呼伯曾多次批评他,说他最大的缺点是人太精明,反应太快。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呼伯是对的。如果你自己不出手,就没人能打倒你。接受教训吧。

  要钝,要钝哪!

  又换人了,这次是三对一…"

  沉默。

  二女人的原则

  " 姓名?"

  " 谢丽娟。"

  -- 到了这时候,你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你要保护他,你一定要保护他。保护他就是保护你自己。

  " 性别?"

  "…"

  -- 女人是什么? 女人是子宫,是来源。是根据地,是大后方。后院是不能起火的,后院一旦起火,那就会烧得一塌糊涂。

  " 年龄?"

  " 二十八岁。"

  -- 这个年龄已是不容你再选择的年龄了。前边不管是坑是井,你都得义无反顾地跳下去。跳下去就说明你活过、爱过、恨过,你的人生是完整的。再短暂也是一种完整。你已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

  " 文化程度?"

  " 大学本科。"

  -- 本科。知识是什么? 知识就是用汉字做成的小板凳。当你坐上去的时候,你才发现,那些汉字都是应该倒着写的。不过,那些日子总是让人想往。那时候你是在文字里读世界。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日子啊!

  " 职业?"

  " 光明公司。"

  --" 光明" 不过是你的向往。是你欺骗了" 光明" ,还是" 光明" 欺骗了你? 也只有九十七天,在你的" 光明里" 你编织了你全部的爱,那里有你关于一生一世的设计,你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小窠。这过分么?" 不那么磊落吧? 往下说,职务?"

  " 经理。"

  -- 有人说,在大街上,扔一块砖头会砸倒三个经理。那其中的一个就是你么? 经理应该是中国社会最勇敢的一群。那是拿着生命去做赌注的一群,那是在奔走中为欲望呼号的一群。尤其是女性,那是在奸淫的目光中行走的一群! 你得去办多少个证啊。应该说,没有比你更磊落的人了,你是在赤条条的行走,那些目光早已把你剥光,你是不能不磊落的。

  " 企业性质?"

  " 私营。"

  -- 在平原," 私营" 等于妓女,是卖你自己的肉。相比之下,那些割" 国家" 肉的人却是高尚的,就像是官营的老鸨。

  " 婚姻状况?"

  " 未婚。"

  -- 你二十八岁了。却" 未婚" 。这在他们,就是一个" 问题" 了。你是他们的" 问题" 。你也的确有" 问题" ,爱就是一个" 问题" 。

  " 说说吧?"

  " 说什么?"

  -- 这是一个陷井。貌似温和的陷井。多么平和,说说?" 你还不知道说什么? 先说说你跟呼国庆之间的关系。"

  " 我跟他没啥关系。"

  -- 他们查到什么了? 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 关系" 是一个涵盖面很宽的术语,外延看起来无边无际,内里却裹着一个钩子。钩子是用来钓人的。注意。

  " 他是谁?"

  " 他就是他,第三人称。"

  -- 看看,差一点就上当了。是啊,对他,你是再熟悉不过了。在梦里,你一次次梦见他。他已经溶化在你的血液里。在你的身上,已有了一颗种子,那就是他种下的。他好么? 他现在在哪里? 也许,他和你一样,也在承受着同样的压力,这很有可能。所以,你要警惕。

  " 行啊,到底是上过大学。说说你跟他的经济来往。"

  -- 小心。经济来往? 一句一句,渐渐接近了。他们要抓的就是他的" 经济问题" 。

  "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 知道。"

  -- 这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么? 还能是什么地方。

  " 知道还不如实说。还需要我给你提示一下? 你看看这些材料,这一叠一叠的材料,都是干什么用的? 告诉你,谁也不是白吃干饭的。你的问题是小秃头上的虱,明摆着的。就看你的态度了… 不说,是不是? 好,那我就给你提示一下,半个月前,你给谁挂着电话? 上午十点钟一次,下午五点种一次,半夜十二点又挂了一次,不错吧? 说说吧,电话是打给谁的?""…"

  -- 电话。天哪,他们监听了你的电话! 那么,他们注意你已非一日了。他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不吭了? 这能是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半夜十二点还挂电话?"

  " 挂了又怎样?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不需要你们知道。"

  -- 事到如今,你只有硬着头皮顶住。不管他们查到什么,你要坚决顶住。你必须顶住。那天晚上,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你只要承认就行。你承认就好办了。你跟呼国庆是什么关系?"

  " 一般的同志关系。"

  --" 同志" 。现在,只有你跟他是" 同志" 了。真正的" 同志" 。没有比你更" 同志" 了。这个词儿真是一个好词。" 同志" 。创造这个词汇的人真伟大! 想一想,那些日子,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个日子… 多" 同志" 。

  " 不对吧? 一般关系一天打三次电话。你瞧你那热乎劲,半夜十二点还有说不完的话。能说是一般关系么? 这解释得通么? 说说你跟他是咋认识的?"

  " 工作上认识的。"

  -- 那个日子,你当然不会忘。那是你跟他认识的开始。也是你爱的开始。那就是你的" 工作" ,在那个叫顺店的乡下,你" 工作" 了。

  " 什么时候认识的? 当时都有谁在场?"

  " 认识好多年了,记不清了。"

  -- 那棵树还在么? 那一排平房还在么? 红砖,红瓦,一排一排的,那时候,你是从上边来的,后来到" 下边" 去了… 你成了他的人。

  " 你这个女同志不老实呀。你以为我们没法你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的问题不是一般性质的问题,你的问题是很严重的! 如果你还坚持这样的态度,不积极配合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你还很年轻,组织上主要是想挽救你。你要想清楚。说吧。"

  " 说什么?"

  " 先谈你的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

  " 我还没结婚哪…"

  " 你为什么不结婚,等谁呢?"

  " 你管得着么。"

  -- 我等他。我等的就是他。恐怕你们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又该如何? " 你这个人哪… 你在大学里的表现,你在宣传部的表现,以及你在深圳的表现,我们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你不是跟人说过么,到哪你身后都是一个排… 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 我谈恋爱不犯法吧?"

  -- 是啊,那个时候,在大学的时候,在市委的时候,有多少人追你? 可结果呢? 现在,你仍能回想起那些个日子,那些…" 一个排" :那个写信的,一天一封" 地址内详" ;那个扬言要割碗的,差点没把你吓死;那个总是在你的窗口朗诵" 葡萄诗" 的,为那句" 夜的葡萄" ,他把喉咙都" 啊" 哑了;那个总站在图书馆门前跟你说"bon-jour" 的硕士,你为什么要还他一个"boo!" 呢;还有那个在大雪天站在校门口给你送绵靴的" 多情种子" ,他把两只手插在棉靴里一直给你暖了四个小时…"

  " 你是谈恋爱么? 在深圳,你跟邱××,你跟王××,你跟那个那个肖××、黄××也是谈恋爱? 这些人都是有妇之夫,你跟人家谈什么恋爱?"

  " 那是他们的事,你去问他们好了。"

  -- 在深圳,你是欲哭无泪。那些脸仍在你的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不堪回首的一页。邱老板,王董事,肖肿( 总) ,黄肿( 总) ,还有那么一个小胖子,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边,他是那么有钱,可你还是拒绝了。那些脸全油光光的,献给你那么多的玫瑰… 那是你的最屈辱的一页。

  " 当然,过去是过去,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还是希望你谈谈你跟呼国庆之间的关系。"

  "…"

  -- 呼国庆,我恨你! 我恨死你! 如果你早一天… 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受这样的污辱。

  " 不说? 他都说了,你还不说? 姑娘,你不说这就不好了。主要是对你不好。你想想,人家都交待了,你这里不说,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我实话告诉你,你不要对他抱什么幻想。你别以为一个县级干部就可以保你过关。没有那回事!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 我跟他只是一般认识。"

  -- 一般认识。化成灰也是" 一般认识" 。

  " 好,好。你还抱有幻想,是不是? 那我再提示你一下,五个月前,你到姊妹楼干什么去了?"" 我从没去过什么姊妹楼。"

  " 颍平县的姊妹楼,你敢说你没去过?!… 小马,去! 把录像机抱过来,给她放放! 叫她看看她自己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