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种呻吟之声并无改变,也是令他十分着迷的。压抑了十二年之久的性欲,他的身体似乎充满了大量的荷尔蒙。他伸入她衣下的手变得粗暴起来,他的唇完全地封严了她的口,他的吸吮力度更大,而他的女人如同充气的橡皮人,在他不可抗拒的吸吮下收缩,萎软。
她站立不住了。
他将她横抱起来,而他的吸吮仍未停止。
她尽量往后仰头,两人的口终于分开了一下,她趁机细语:“小屋。”
他因为自己强壮,觉得她变轻软了,像是横抱一个无骨人儿似的,迈着快捷的步子走入了小屋。
她早已将褥子铺好。她的身子一被放下去就伸展开了,为的是让他很容易地除掉她的衣裤——她自己已没力气做了。
他的手急切地摸索着,撕扯着,当她赤裸的身子呈现在他眼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连鞋还没脱,他已经顾不上了……
“和顺楼”易主后并没有更名,仍然叫“和顺楼”。骆士宾死后,他的公司也没有更名,仍叫路路通公司。但是,路路通公司的董事长已是骆士宾妻子了,她叫曾珊。
曾珊是“和顺楼”的第一大股东,持有百分之七十多的股份。
光字片周家老宅小屋的炕上,“演奏”着激越的活力四射的肉体“欢乐颂”时,曾珊与蔡晓光的友谊之宴刚好酒过三巡。
曾珊左右坐着水自流和唐向阳。
唐向阳当了父亲,妻子在一所普通中学做老师,钱不够花这个残酷的现实生活问题迫使他辞职“下海”。路路通公司与港商合资在市郊办了一家化工厂,经人介绍,曾珊开出了唐向阳满意的年薪,聘请他做了化工厂的总技师。
曾珊曾是北京一所经贸大学的研究生,导师是国内最早一批股份制改革的推动者,在企业管理研究领域很有影响。曾珊是A市人,父母在她小时候离异,后来也都再婚。这一点上,她与唐向阳相似。同“病”相怜,她对他相当信任,也相当倚重。唐向阳觉得自己遇到了“明主”,对她忠心耿耿。
可以说,这天晚上坐在曾珊身旁的唐向阳已是她的心腹。
其实,曾珊不是多么漂亮,但会打扮。她本就有书卷气,一打扮书卷气就更突出,完全不像商场上的女人,而更像个女知识分子。她的话不多,端庄矜持地坐着,精美的眼镜后边,那双也许并不近视、不大不小的眼睛时不时稍稍眯起,显出对蔡晓光他们的讲话心怀敬意的样子。
蔡晓光认识唐向阳。因为白笑川是周秉昆的师父,蔡晓光通过白笑川认识了水自流,他也常到水自流的书店买书。水自流又是路路通公司的顾问,而唐向阳成了路路通公司的人,他之前却根本不晓得。
实际上,蔡晓光的人都没说什么话。双方这次会谈涉及二十万元的赞助,谈成或不成,全看互相印象如何,或者说全看蔡晓光留给曾珊的印象如何。蔡晓光并非什么人的赞助都接受。有人上赶子追着想给他赞助,如果他觉得这个人很烂,还是不愿搭理。也有过几次,想提供赞助的人并不赖,但几句话说得蔡晓光不爱听了,他起身就走。然而,这一次主创们都知道,他很在乎路路通公司的二十万元赞助。二十万元的赞助是挺大的数字,他们工作室过去还从没获得过一笔二十万元的赞助。搞影视剧是烧钱的事,多二十万少二十万,品质肯定不一样。
在前往“和顺楼”吃饭的路上,蔡晓光说:“为了那二十万,让我献身我都干。一次不行,我宁愿跑两次三次。”
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原则。名声大了,他认为身体值钱了,好比美女们认为自己的身体值钱那样。
有一次,小刘陪他到北京联系发行的事,为了面子下榻五星级宾馆。也是为了省钱,他和助理住一个房间。半夜有女性打来几次电话,问要不要“特殊服务”。
第三次接到电话,他拿起电话温和地说:“小姐,既然你这么热情,那就请过来吧。”
过了一小会儿,敲门声响,他将小刘推入了卫生间。
一位风姿绰约的妙龄女郎进门后,见他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汗毛浓密黑粗的两条裸腿高高跷起,悬空的那只脚挑着拖鞋晃来晃去,面试似的从上到下反复打量着人家。
女郎笑盈盈地说:“老板,咱们得谈好价。我们一向先收钱,后服务。”
他认真地说:“三万。一口价,少一分都不行。带那么多钱了吗?”
女郎愣了半天,懵懵懂懂地问:“老板有没有搞错啊?咱俩到底该谁给谁钱啊?”
他冷冷地说:“是你搞错了吧,小姐?我是导演,艺术家!哪个女的随便就配跟我上床吗?当然得你给我钱!我今天心情好,三万是打折价!”
女郎那张粉脸红了,接着白了,青了。
他又说:“估计你没带那么多钱,给你个全乎脸,再打几折,两万吧,谁叫我今天心情好呢!”
女郎转身便逃,仓皇之下撞到了门。
待门关上,小刘从卫生间出来,笑得扑倒在床。
蔡晓光也不动身,吸着烟,叹道:“身材好,容貌好,外形条件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不难找到份工作啊,为什么非走这条道呢?如果是在其他场合见到了她,我真想拍戏时用用她,给她一次日后可能成为演员的机会……”
后来这事从小刘口中传开了,越传越广,他的知名度又多了一层“另类”色彩。惯于拈花惹草的男人都感到自愧弗如,君子型的男人觉得他“君子好色,好而有格”,对他的一些绯闻反而更宽容了。有些女人对他更产生了极大好奇,求人介绍要与他认识,企图试试自己的“色”在他眼中够格不够格。当然,那些女人都非草根阶层的女性,后者不可能对他那样一个男人产生什么好奇心。对他好奇的女人,都是本市一些生活优裕、没有什么经济负担的女性。她们与正在集体经受阵痛的下岗工人不同,她们追求现代和前卫。她们中喜欢冒险的人,甚至密探似的跟踪过他,在不被发觉的前提下尽可能近距离地观察他,收集资料研究。那些日子,他桃花运“稠”,一些女性视他为“金龟婿”意中人,车轮战般骚扰,甚至其中还有精神病患者,他只好让“死党”们左抵右挡。一个既能吸金又有艺名的当红导演,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思想成熟且不乏情色定力的单身中年男士,成为“现代派”老少女性们“围猎”的目标,实在不足为奇。
当时《廊桥遗梦》刚从美国翻译进来,十几万字的小说风靡大江南北,让许多生活优越起来的文艺女性陷于“廊桥式幻想”——想象自己是中国的弗朗西丝卡,而蔡晓光是一位本市的罗伯特·金凯。他身上有着法国雅皮士、英国绅士与中国“袍哥”相混合的一种男人风格,而且比老美的罗伯特善于吸金。总而言之,他的名字令她们着迷。
那些日子,蔡晓光的色欲表现相当不错,简直说得上卓越。他并没飘飘然起来,并没忘乎所以来者不拒顺势而上。他表现得很有定力,很有自知之明。他谦虚又冷静地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不过是地上的一条虫’,有幸沾了主旋律的光。”
关于“虫”的话,出自雨果的小说《悲惨世界》米里哀主教那仁者之口。由现实生活中的一位“绝导”口中说出,他的“死党”们皆闻之肃然。他都是“蔡绝主”了,还自视为一条虫,他们当然更是更渺小低等的虫而已了!于是一个时期内,他们人人自称“一条虫”,有人甚至将“我是一条虫”五个字赫然印到了名片上。
但是,“虫子”太多了,肯定也使工作受到负面影响。
也有这种情况,“蔡绝主”向人郑重介绍自己的主创人员时,他们却一个个一本正经地说:
“不敢当,我不过是地上的一条虫。”
“我也是一条虫。”
“那我更是了。”
“我现在还是一条丑陋的毛毛虫,争取能变成美丽的蝴蝶。”
如果都是泛泛而谈,客气几句,那还罢了,别人也就只当他们开玩笑,觉得他们都挺幽默可爱。问题是,他们都说得极虔诚,一边谦恭地与人握手,一边虔诚之至地那么说,搞得别人一头雾水,认为他们行为古怪,难以理解。
有一次,某领导探班,与他们一一亲切握手时,他们也纷纷那么说。领导听第一句时没太在意,只是笑了笑;听第二句时,表情困惑了;听第三句时,脸红了,居然也说:“我也是一条虫,为人民服务的虫,益虫。大家都是虫,彼此彼此,都是都是。”
陪同介绍的蔡晓光也脸红了,向剧组中还没那么说的人使眼色,希望能制止。那几个人却误解了他意思,说得更带劲儿。
领导告别时,单独问蔡晓光;“你那些同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蔡晓光说:“没有啊,他们对领导的关怀很感激。”
领导疑惑地问:“那他们与我握手时为什么说那种话?”
蔡晓光赶忙解释:“也许是因为我经常敲打他们,提醒他们始终要低调做人,夹紧尾巴做人,戒骄戒躁,有了点儿成绩千万别张狂,别自傲。我同样经常用‘我是一条虫’来敲打自己的。”
他用领导爱听的话遮掩过去了。
领导想了想,只好说:“你们能那样,很好。‘我是一条虫’,这话也很好,很形象,只有你们搞艺术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不久,高坐主席台上的那位领导也对台下众多基层干部说:“同志们,我只不过是一条虫,即使做出了点儿政绩,也只不过是一条为人民服务的益虫应该做的,好比蚯蚓……”
结果,“我是一条虫”在基层干部中一时成了时髦的说法,又不久,成了知识分子喜欢的说法。大学的讲台上,经常能听到教授们说自己是一条虫。甚至,小学生的作文中还出现了“我是一条虫”这样的题目。
蔡晓光专门召集同事开了一次会。他说:“也许咱们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老摄影说:“我认为不是咱们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是领导。咱们加一块儿的影响也没有领导一个人的影响大,领导就不该在基层干部会上那么说。”
蔡晓光说:“以前,我从没听到任何一位领导说自己是一条虫。大小是领导,就不会再认为自己是一条虫了。总之,是咱们不小心让领导学了一句不该学不该公开说的话。领导都是龙,大龙小龙的区别而已。现在许多人都说自己是条虫,咱们以后就不说了吧。咱们是条虫,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像给自己做广告似的,见了陌生人就那么声明。”
后来,他们果然就都不说“我是一条虫”了。
再后来,市里发生了一次重大火灾,街谈巷议了挺长时间。群众注意力都转移了,“我是一条虫”的说法才渐渐从人们的意识中淡去。
他们大多数人没读过小说《悲惨世界》,也不知道什么米里哀主教。他们认为,“我是一条虫”这句挺有禅味的话是蔡晓光对自己的看法,认为他是一个活得明白到家了的人。这使他的好口碑又上升了,也使某些女性对他的幻想越发不可收拾。那一段时间,“蔡绝主”虽能定力强大地保持方寸不乱,却毕竟不堪色扰。电视剧甫一杀青,他便到乡下躲避桃花运的包抄围剿。那些日子里将他成功拿下的,便是市立二院的“护士长同志”。
“蔡绝主”患了严重颈椎病,致使全身哪儿都痛,每天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躺也不舒服。他首先想到能为自己去除病痛的人是郑光明,就是郑娟那出了家的弟弟萤心和尚。萤心是周秉昆的妻弟,他是周秉昆的姐夫,当然他与萤心也是亲戚关系,他认为萤心肯定会带着特殊感情为他去病。而且,一闲下来,他也有愿望向萤心请教佛教知识。几名“死党”陪他去了北普陀寺,但见萤心的按摩房外排了许多人,多是底层百姓。不收费,有耐心,有爱心,手法高明,并且与佛相近,前往的人自然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有的病人甚至远道而来,被亲人搀扶着,或坐在手推车上。
助理小刘说:“我去告诉他你来了,咱们加个塞儿吧。”
蔡晓光说:“不可,别打扰他了,咱们也别与老百姓争这份佛家的福祉了。”
他也出家人般双手合十,朝那按摩房拜了三拜,连称善哉善哉。
之后,他就与同事们下山了。
尽管没有见到萤心,但在北普陀寺的所见已经让他感到莫大欣慰。
或许是前世未了情缘,返城的路上,在一辆市郊公共汽车里,他与“护士长同志”关铃坐在了一起。他本与小刘坐在一起,关铃上车时车里没座了,他正闭着双眼想心事。小刘起身向关铃让座,她没好意思坐。小刘再三谦让,她才坐下了。倘若小刘并没让座,蔡晓光与关铃后来也许不会发生肉体关系;倘若小刘虽让座了,关铃只谢不坐,蔡晓光还是不会与她成为情人。
关铃坐下了,那种关系便也注定了。
那天风大,蔡晓光见卷入车内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直往起飘,主动将车窗推严了。关铃感激他的贴心表现,主动与他聊了起来。蔡晓光认识几位医院里的头头脑脑,更想认识医生或护士,为的是自己和同事们看病方便。头痛脑热去医院,再因为要省时间找院领导,他觉得会让对方讨嫌,直接认识一位医生或护士,反而方便多了。
一听关铃说自己是护士长,而且是市立二院的护士长,蔡晓光立刻愉快地向她递了张名片。
关铃一见那名片上印着“蔡晓光”三字,双眸顿时晶亮。
“你就是……一条虫?”
“是啊,你不怕与虫子坐在一起吧?”
“不怕,想不到今天认识了你这个真人!”
二人对视微笑,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那天是星期日,关铃是专程去北普陀寺观摩萤心的按摩手法的。
后来,关铃就出现在了蔡晓光隐居的村子里,继而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她的按摩手法不错,蔡晓光尝到了全身放松的好滋味儿。
“坐怀不乱”这个词经不起认真寻思,一认真寻思,便觉太不靠谱。当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主动、热烈地投怀送抱时,生理正常的男人一般不可能不乱。起初,蔡晓光还很有顾虑,听关铃说她是离异独身女子后,便放心大胆水深火热了。
关铃倒也坦率,承认夫妻离异是由于她自己出轨造成的。正因为错在自己,她没争财产,法院判离婚的当天向丈夫交了家里钥匙,仅带走了自己的衣服鞋帽,净身出户。
她说:“好在没孩子,离得波澜不惊。也好在我终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处房子,还是两居室,老楼里的单元房,随时可以再组成一个家庭。”
蔡晓光问:“为了得到那套房子,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她伏在他身上,用发梢抚弄着他的脸,淡淡地说:“该付出的都付出了。”
他问:“包括身体?”
她依旧坦荡荡地笑道:“身体当然是前提啰。非亲非故的男女之间,女人不奉献身体,男人肯成全女人的事吗?”
他问:“你现在的条件,再与一个中意的男人结婚不难啊,怎么没考虑呢?”
她说:“也不是没考虑。我认真考虑后决定,现在这样挺好,自由。如果我又是某个男人的妻子,再出轨多不好意思?那是我不能保证的事,我有自知之明。我打算五十五岁以后找个老伴,估计到了那把年纪,我的心性就该稳定下来了。”
他问:“跟多少男人像咱们这样了?”
她想了想说:“七八个吧,小狗骗你。不过请你放心,我是从医的,重视生理卫生,绝不会让不干不净的男人脏了我宝贵的身体。你享受的虽然不是贞洁的女性身体,但肯定是清洁的女性身体。”
他问:“你就不享受吗?”
她反问:“我享受不享受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说完,在他胸膛一阵亲,一边亲一边往下缩,不停地一路亲下去……
他被她亲得心猿意马,两人又云雨了一番。显然那也是她期望的。
她枕着他的胳膊,似睡非睡,他又问:“将我诱惑成功了,想与我结婚吗?”
她说:“没那么想过。”
他困惑了,欠起身看着她的脸问:“为什么?连我都不配做你的丈夫?”
她这才睁开眼睛,柔情蜜意地说:“不是呀。知道你的人全都说你这么好那么好的,我也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如果咱俩成夫妻了,我想出轨时,顾虑重重克制着不敢出轨,那不是太委屈我自己了?而一旦使你戴绿帽子,岂不是太对不起一位口碑好的丈夫了?”
她的语调、表情都是那么的纯真,他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躺下。”
他乖乖地躺下了。
她就又伏在他身上了。
“正因为我是自由的,所以没有负罪感,所以咱们做爱的感觉才那么好,是吧?很久没享受做爱的快活了,天赐良机,那么多女人心目中的罗伯特,居然让我给俘虏到床上了,我很骄傲呢!”
她笑得灿烂无邪。
“可我是有负罪感的。”
他认为明明是自己将她俘虏到床上了,听了她的话未免心理受挫。
她说:“对我那位蓉姐姐?她活该。谁叫她一出国就十二年不回来呢?知道了解你俩情况的人怎么说吗?不论男女,都说你可太不容易了,十二年啊,没弄出几个半大孩子来太对得起那位蓉姐姐了!连我们女人都认为你太不容易了,你还有什么负罪感呢?这么告诉你吧,如果由我们女人组成道德法庭陪审团,只要这十二年里与你发生肉体关系的女人在二十个以内,我们就会全体判你无罪,判那蓉姐姐自食其果。十二年,二十个以内,前五年每年一个,这才五个,后七年一年比一年难熬,每年两个,二七一十四,加起来十九个,多乎哉?不多也。所以,连我们女人都认为你太不容易了。我们对你的好感,除了受你的口碑、名声的吸引,其实也包含对你的怜爱。给予你这样一个男人一点儿富余的性爱关怀,对我们这样的女人那也等于替天行道,替那位蓉姐姐尽她应尽而未尽到的一种义务,其实她应该感谢我们的。”
他不仅心理大受挫伤,而且觉得自己好生可怜了。
“十二年里,你究竟享受过多少个女人的身体呢?三十几个?还是四十几个?”
“胡扯!太夸张了,算你才四个!”
“才四个?还算我?”
“如果说谎,天打五雷轰!”
“别发毒誓,犯不着发那么毒的誓,我信你的话。那你就更不必有负罪感了。”
“有一个还只是一夜情……”
“那你就要连一点儿心理障碍都别有。你不但太不容易,而且做得难能可贵啊!咱俩在一起时,尤其是咱俩做爱时,不许你想那位蓉姐姐。如果没法不想,那就把我当成她吧!你俩做爱时,你情不自禁了怎么叫她?……”
“蓉蓉……”
“叫我一声蓉蓉。”
“叫啊!”
“蓉蓉……”
“这不叫出来了!再叫一遍,甜点儿。”
“蓉蓉……”
“这不也能叫得挺甜的吗?以后我就是你的蓉蓉,除非你嫌弃了我,我嫌弃了你,否则我就是你在国内的蓉蓉,愿意不?”
“愿意……可……”
“可什么?”
“有一天她从国外突然回来了呢?”
“那我自动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啊!你不再联系我,我也不再联系你。偶然见着了,以朋友相待,可好?”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们这种关系,以后回忆起来,也挺有味儿的,对不?”
“对。”
“翻身。”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倒想再来一次,你有那么高强吗?替你拿拿肩,揉揉背。”
于是,她以专业的手法又为他进行无偿的按摩服务……
对“蔡绝主”与“护士长同志”之间的关系,“死党”们个个心知肚明。
蔡晓光向关铃承认的话,的确是百分之百的实话。十二年里,他真的只与四个女性发生过肉体关系,前两个皆是关铃式的单身女性。后一个是有夫之妇,只发生过一夜情,并且是对方诱惑他。他的原则是绝不与有夫之妇发生性事,正如绝不往主旋律电视剧中加入负能量的情节。他也绝对不与女演员们发生性事,那同样是他为自己的下半身定下的铁律。至于与有夫之妇发生过的那一夜之情,他曾向“死党”们公开忏悔。
以“死党”们的眼光看来,以一个现实中的而非文学作品中的虚构男人的性行为来衡量的话,他们也认为他做得已相当不容易。经常被一些漂亮女演员哈着的一个男人,十二年里与她们的关系从无可指责可怀疑的地方,确实不容易。
然而,有一点他们大惑不解。比“护士长同志”更有姿色、学历也高、修养也好的单身女性追求者曾有数位,他都没怎么动心过,却偏偏对“护士长同志”情有独钟,真心实意——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有一次,他酒后吐真言。
蔡晓光说:“我是属于周蓉的。想当年她以我为幌子,真爱上的却是一个叫冯化成的北京二流诗人,也许连二流还够不上。当年,我无怨无悔。后来他俩在贵州农村结婚,有孩子了,我在本市一直单身着,为什么呢?不是困难户。即使在我们父子俩落魄的几年里,主动追求我的姑娘也是接二连三的,本人形象上戳得住嘛。那是因为她的影子印在我心里了,去不掉了。再后来,她离婚了,带着女儿回到本市,这才成了我妻子,我总觉得是上天在关照我的一片痴心。再后来,她因为女儿的事,一气之下匆匆出国。她至今仍非常爱我。一个男人如果指望一个非常爱自己的女人坚决与自己离婚,那不是白痴吗?而且,我也仍然非常爱她。她是我的文艺启蒙者。我有今天,是从喜欢阅读文学作品开始的,当年她的家是我的三味书屋,她和她哥周秉义如同我的私塾先生。我俩精神上早已连为一体,灵魂上不可分开。但我到底是一个男人,生理正常,雄性激素还相当旺盛,咱们男人那种需要我也是需要的,有时候很饥渴。关铃她很理解我的苦楚,也很尊重我对周蓉的感情。人家除了需要一份感情慰藉,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这是别的女人做不到的,大多数女人都恨不得完全占有一个对自己人生有利的男人。人家关铃特自立,压根儿没那种企图。人家对我要得很纯粹,无非就是床上那种事……而已。所以,她是我要感恩的一个女人……”
听了他的一席话,“死党”中有人哼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