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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字里找出端倪?”
“但是,这个绳结很少见。”顾红星说。
“那也不可能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去找绳结啊。”冯凯说,“那和找指纹一样,不都是大海捞针吗?”
“这个绳结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冯凯摇了摇头。
顾红星说:“这叫作渔夫结,是渔民经常使用的打结方式,可以把绳子相互固定在一起,不会滑脱,最后达到想要的长度。”
“咱们龙番有渔民吗?”冯凯笑了起来。
“别笑,真有。”卢俊亮说,“龙番湖旁边的桃村,里面的农民有的时候也捕鱼,因为龙番湖里的水产也是资源。”
“是吗?”冯凯严肃了起来。
“是啊,我以前听说过龙番湖上有‘幽灵鬼船’的传说,就是从这个桃村传出来的。”卢俊亮神秘兮兮地说道。
本来一说到封建迷信,冯凯总是嗤之以鼻的,但他印象中,陶亮还在刑警队的时候,好像的确听说龙番湖发生过“幽灵鬼船”的故事。
冯凯说:“那车匪路霸会不会就是这个桃村的?桃村在你们划定的范围之内吗?”
“在。”顾红星和卢俊亮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想到一个绳结,就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希望啊。”冯凯说,“要不,我们去侦查一下?”
一个小时后,冯凯和顾红星打扮成农民的样子,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桃村的地界。
这是一个背靠龙番湖的小村庄,人口并不多,家家户户都有木质的小船,方便在湖上航行、捕鱼。本来,大家的潜意识中,起初在煤车上偷煤

,总觉得应该是在煤矿附近的村民作案的可能性大,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在划定的侦查范围边缘的不起眼的小村落。大家总觉得,捕鱼和偷煤,

这两件事实在是搭不上一点关系。郊区刑警队和各个派出所在这几个月的秘密摸排工作,实际上也是围绕煤矿附近的村落进行的,这个小村落根本

就没有被纳入视野,所以才会毫无收获。
因为桃村不在公路旁,所以当顾红星和冯凯这两个生人骑着自行车进入村庄的时候,周围的村民都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我们这样贸然进来,会不会打草惊蛇啊?”顾红星不无担忧地说道。
“不会吧?”冯凯说,“我们俩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平常得很,怎么看都不像警察。而且,就算蛇惊了,又能怎么样?举村搬迁?”
“我总觉得他们的目光都很奇怪啊。”顾红星一边骑车一边低声说道。
“越是奇怪,越有问题。”冯凯说,“既然是团伙作案,一定是整个村子都形成了攻守同盟,利益共享。你还记得那个团伙盗窃案吧?都是一

样的模式。”
“那个案子,我们还能用反间计,但这个,恐怕就不适用了。”
“是啊,怕是不行。”冯凯说,“尤其是现在有人命了,他们会更加抱团。”
“既然这样,那我们来侦查什么呢?”
“一是地形,二是建筑物分布,等抓捕的时候,就好设计方案了。”冯凯说,“最好是能遇见被胁迫的金苗,说不定能和她达成合作,里应外

合。”
“你怎么知道金苗是被胁迫的?”
“肯定是。我在金村混了两个月,对金苗的性格脾气摸得太透了。她就算是曾经误入过歧途,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又能吃苦的女孩子。就算

经历了那么多事,回老家从头开始,她也是想着先堂堂正正地离了婚,再独自开小卖部。这样的人,怎么会主动去指挥抢劫,甚至指挥杀人呢?”
“别忘了,她在广州可是杀过人的。”
“你也别忘了,广州同行们说了,现场的烟灰缸,主要是林倩倩的血指纹。说明行凶的主要是林倩倩,而金苗是辅助。”
“你也别忘了,烟灰缸上的指纹提示是金苗先动的手。”
“她每次杀人,都事发突然,没有预谋,说明她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主动攻击型的人。再说了,金苗和车匪路霸之前都没有交集,阴差阳错碰到

一起了,他们把她留下来,总要有所图吧。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还能提供什么呢?”冯凯不由分说地总结道,“所以我才觉得,金苗和车匪路

霸的关系,大概率是被胁迫共生的关系,毕竟我了解到的金苗,是一个很能吃苦,也很能忍耐的人啊。”
“你就是太感性,太信直觉了。”顾红星摇着头说道。
低声说着话,两人的自行车已经骑到了村落的核心。
“你有没有发现,每家每户都是大门紧闭?”冯凯说,“大下午的,总感觉不是正常农村的感觉。”
“你是说,我们一进村,就有人通知?”
“很有可能。”冯凯说,“我们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他们要是想藏一些赃物,藏几辆自行车,还是很容易的。”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顾红星和冯凯同时捏住了刹车,回头看去。
远处有五六个年轻人,都留着当时时兴的过耳长发,为首的穿着的确良质地的花衬衫,而其他几个青年穿着就比较褴褛了。
冯凯小声说:“这些人的头发长度都是足够扎起一个小辫子的。”
“你看看最后那个瘦子的裤腰带。”顾红星小声提醒道。
冯凯定睛看去,那个瘦子的腰带是一根宽约1厘米的尼龙绳,在肚脐下打着结。这个结只是一个普通的“8”字结,但这根尼龙绳是两根较短的

尼龙绳互相接起来的,而接头处所打的结,在瘦子的腰侧,就是渔夫结,和顾红星在现场见到的结一模一样。
“你们搞痕检的,眼睛真贼。”冯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声音,“用裤腰带当凶器,完全说得通。”
“问你们呢,哪个村子的?”
“金村的。”冯凯回答道,“准备到湖边捞点湖虾。”
“到湖边不从这儿走。”年轻人说,“赶紧走,否则报警把你们当小偷抓起来。”
“我们真不是小偷。”冯凯说,“劳烦给我们指个路?”
年轻人朝北边指了一下,说:“从村子外面绕过去,这里不让你们走。”
“好的,好的。”冯凯客气地应承着,掉转车把,向年轻人指出的方向骑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顾红星没了主意。
“只有走了。”冯凯左顾右盼地说,“我还指望附近能有个高点,我们可以去观察一下,看看这村子的人在我们走后,会不会销赃。比如,烧

掉赃物什么的。”
“你还以为是当年那个烧黄色图书的人啊?”顾红星说,“这案子故技重施是不好使的,毕竟那些货物很值钱,他们舍不得。”
“那能找个高处,看看他们院子里都放着什么,也是好的啊。”冯凯叹了口气说,“可惜这里一马平川,根本找不到高处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按照年轻人指的小路,骑到了村庄的背后。再往前骑1公里,就到龙番湖的湖边了。但冯凯却猛地捏住了自行车的刹车。
“又怎么了?”顾红星也停下车来,好奇地看着冯凯。
冯凯朝远处使了使眼色。
顾红星顺势看去,有个一人高的垃圾堆,看起来应该是这个村子的垃圾堆放点。
“你要扒垃圾?”顾红星问。
“是啊,垃圾里有颜如玉,垃圾里有黄金屋。”冯凯开玩笑道,“要不是有垃圾场,我们还破不了绑架案。你去路口给我放哨,我去找。”
两人把自行车在路口的灌木丛里隐藏好,顾红星去路口放哨,冯凯则从自行车后座上拿下一个蛇皮袋,一溜烟儿地向垃圾堆跑去。这个蛇皮袋

里本来装着一些没用的东西,是冯凯故意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伪装成是来捞湖虾的。
约莫20分钟后,冯凯回来了。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冯凯兴奋地指了指手中的蛇皮袋。
顾红星朝蛇皮袋里看去,里面有一个纸箱,和几个酒瓶。
“最后那被抢的十箱酒,不就是这个牌子吗?”
“是的。”顾红星也激动起来,“还是你聪明啊,我们早该想到,被抢的都是日常用品,这帮车匪路霸抢了这些东西,不仅会拿去卖,也有可

能留着自己享用。只要他们自己享用了,就会在垃圾里给我们留下证据和线索。”
“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我刚才看了,每个纸箱和每个酒瓶都有一串数字,说不定就是每箱酒的编码。”冯凯说,“如果和被抢的酒对上了

,那不就是铁的证据?”
“如果抓了人,指纹也对得上,那就真的是证据链完善了。”顾红星说。
“我感觉我们胜利在望了。”冯凯说,“有了这些线索的支撑,局里肯定会给我们配齐足够的人手吧?”
“这个就要争取了。”顾红星说,“这个村子很封闭,周围只有几条路可以出去。只要有武警的支持,我们完全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他们一个

也跑不了。”
4
市局张局长办公室里,冯凯面红耳赤。
“你这叫不作为你知道吗?不作为!老百姓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不作为的官!”冯凯拍着桌子叫道。
“你现在长本事了?敢和我叫嚣?”张局长更是恼火,指着冯凯的鼻子说,“我记得你应该在关禁闭吧?谁让你出来的?”
顾红星此时居然没有站在中间,而是一反常态地对张局长说道:“这可不是小事,无论是车匪路霸,还是杀人命案,都是有广泛社会影响的!


“我又不是不让你们去破案!你们自己去就是了!没有武警,你们就破不了案了?那以前武警部队没有成立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张局长说

得很有理的样子。
“别的案子,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但这种案子是全村人攻守同盟,我们没人、没枪、没车辆,去了会承担多大的风险?”顾红星据理力争。
“怕风险?怕风险别当警察啊。”张局长说。
“我觉得,还是请武警协助会比较稳妥一点。那个地方我知道,村子100多人,背后就是湖面,如果人手不够,抓捕行动可能会造成比较大的

危险。”分管刑侦的尹局长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说道。
“老尹啊,你是不知道,我不是不同意协调,我毕竟是武警的第一政委。”张局长对尹局长说话的语气比较缓和,“我之前也帮他们协调了一

次行动,结果呢?结果几车人被他们拉着绕了几晚上路。你知道武警怎么评价我吗?我这脸往哪里放?”
“面子重要,还是破案重要?”冯凯大声问道。
“你给我闭嘴吧,是不是还想关禁闭?”张局长厌恶地说道。
顾红星还想说什么,尹局长站起身来,朝他挥了挥手,意思是无须多言。
几个人来张局长办公室申请武警协助,却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回到了尹局长办公室。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冯凯气愤地说道,“他这样干,就迎合那些村民‘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了!那些被抢司机的权益怎

么维护?死去的人的性命谁来偿还?”
“不说那些没用的,如果我把我分管的治安支队的人都派给你们,加上分局可以调拨的警力,你们够不够用?”尹局长坐在自己的桌前,说道


“那样的话,也就60多个人吧?”顾红星说,“这个村子的户籍资料,我找辖区派出所要了,一共有90多户,160多人。您看,怎么也不够。


“你确定得把这100多号人都抓了?”
“那不至于,但问题是他们一个村子都是利益共同体,攻守同盟,不可能分辨出谁才是有罪的人。”冯凯说,“而且,以我的经验看,到村子

里抓一个人都有可能遭受全体村民的抵抗,更不用说车匪路霸至少有十几个人了。”
“是啊,原本我们准备从武警直接调两个连的战士,用泰山压顶的气势,震慑住村子。”顾红星说,“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从容地在现场对

人员进行隔离审讯,从而分辨哪些是有罪的人了。”
“还得解救金苗。”冯凯说。
顾红星看了一眼冯凯,眼神里除了有怀疑,更多的是担忧。
“既然计划无法实施,你们有什么替代的方案吗?”尹局长问道。
“我和老凯去侦查过,整个村子如惊弓之鸟。尤其是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村子里估计更是加强了防备。”顾红星说,“也许我们还没靠

近村子,村子里的100多人就能集结起来抵抗我们了。”
“有没有可能用什么办法,通过指纹甄别,先把杀人犯找出来?”尹局长说,“杀人犯到案后,从道义上,他们就输了,就不一定能组织起抵

抗的力量了。”
“您面对的是一窝犯罪分子啊,不是普通人民群众,谁和您讲道义?”冯凯说,“而且,既然都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怎么可能还会用体检啊,

包干到户啊,甚至以人口普查为借口来提取他们的指纹?他们又不傻。”
“是啊,我和老凯两个人过去,他们都集结了十来个人。如果我们人多,他们的人会更多。”顾红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