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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挣扎的动作。
冯凯一惊,连忙用手指探了一下占龙的鼻息。哪里还有活人的气息?
“糟糕!他死了!”冯凯惊叫起来,连忙跳下了床。
此时顾红星也进了屋,他凝重地看了看床上的占龙,说:“他脖子上有勒痕,是被人杀了!”
“怎么会这样!”冯凯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唉,我们不该又使‘欲擒故纵’的招数。”顾红星很后悔地说道,“要是我们直接把他抓起来审讯,他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你是说,他是被车匪路霸那伙人干掉的?”冯凯问。
“不然呢?”
“不一定吧?”冯凯说,“这人干销赃的买卖,等于是混黑道的,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干的?”
“不管是谁干的,都糟糕透顶了。”顾红星说,“一来,车匪路霸的案子我们丢失了唯一的线索;二来,又多了一起命案要破啊。”
“我去找个电话,喊卢俊亮他们过来。”冯凯很是郁闷,说,“你在这里负责保护现场。”
冯凯走后,顾红星走到客厅和卧室之间的地方,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现场。因为今天是出来蹲守,所以他没有戴手套等防护物品,此时不能
在现场过多走动,防止破坏现场。蹲在这个位置,可以观察这个平房里的物品摆设情况。
屋子里显得很平静,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客厅的摆设很简单,东边靠墙有一组木头打的沙发,虽然做工很粗糙,但看起来很有分量。沙
发靠着墙壁,上面堆放着一些衣物。西边是一张方形的餐桌,上面还有一碗咸菜和半碗米饭,看起来是剩饭。
客厅西侧的卧室面积很小,里面只能放下一张一米五宽的床和一个大衣柜,这样就已经把整个卧室撑满了,只剩下可以走进去的通道。床上的
凉席和毛巾毯也都很整齐,没有打斗、翻乱的痕迹,死者的一双鞋放在床边地面上,摆放得也很整齐。
这个现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杀人现场,如果不是死者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心脏病突发的自然死亡现场。
现场房屋很小,在冯凯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顾红星已经把大致情况尽收眼底了。这样的现场,能不能找到线索,他心里是没有底的。
冯凯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小院,一见顾红星就说:“刚才我想了想,确实最大的可能性是车匪路霸来灭口。也许我偷走了字条,被占龙发现,占
龙通知了车匪路霸,结果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看,占龙穿着裤衩,光着上身,这是在睡觉时候的衣着。如果他真的是晚上睡觉时候被杀的,而门锁都没有坏,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
顾红星问。
“敲门入室,熟人作案。”
“对!”顾红星说,“再加上现场这么平静,连打斗痕迹都没有,更证明了这一可能性。”
“可这帮车匪路霸的手上之前是没有人命的。”冯凯说。
“这可不好说,毕竟占龙很有可能直接把他们供出来,他们不想被抓,只能铤而走险。”顾红星说,“当然,到底是不是这帮车匪路霸所为,
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支撑。”
说话间,卢俊亮和几名郊区分局刑警队的队员已经坐着吉普车赶到了现场。
“你把工具给我,我和几名技术同志对现场的重点位置刷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新鲜指纹。”顾红星接过卢俊亮的勘查包,说,“你就在院子里
对尸表进行检验,尽可能地寻找一些线索。冯凯,你配合卢俊亮。”
分工完毕,冯凯和卢俊亮一起,用毛毯裹着尸体,把尸体抬到了院落中心。院子中心垫了一张凉席,尸表检验工作就在这里进行。
占龙的尸体已经尸僵强硬,尸斑也已经形成,卢俊亮把尸体温度计插进尸体的肛门,量出来的尸体温度是30摄氏度。卢俊亮按照课本上的教程
,死者死后前10个小时每个小时温度下降1摄氏度,如果是夏天,就要乘以1.4,得出的结论是死后10小时。而此时是上午11点,这说明死者应该是
今天凌晨,也就是9月12日凌晨1点死亡的。
这个时间点,确实应该是睡觉的时间。
尸体其他位置没有损伤,唯一的损伤就在颈部。他的颈部有一条索沟,宽1厘米,这说明勒死他的绳子很粗。绳子只绕了颈部大半圈,也就是
在颈部的前面和两个侧面有深深的索沟,而在双侧的耳后提空了。
卢俊亮说,严格意义上说,这是缢死。所谓的勒,是指绳子完全绕颈,用均匀的力量勒住脖子导致窒息,此时索沟是均匀的。而缢则是有“提
空”的现象,缢的作用力是死者自己的体重。可占龙脖子上虽然是缢沟的形态,但他并不是缢死的,而是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被人用“套白狼”
的方式,用绳子压迫脖子而窒息死亡的。
确证这一点的损伤是索沟周围有很多指甲痕,而占龙的双手指甲里都有皮屑。
从小看《名侦探柯南》的冯凯知道,在日本,这种损伤被称为“吉川线”,是死者被勒住脖子后,下意识地用手指抓绳子,在绳子周围的皮肤
上留下的抓痕。这种损伤,一般是可以证实死者是被别人勒死的依据。
占龙颈部的索沟不是规则的条形,在他颈部右侧,出现了大约长度为4厘米的索沟突然增粗的痕迹,而且这一段增粗的痕迹,似乎是4~5条宽
约1厘米的长方形组成的。
冯凯正要研究研究这一段绳索突然增粗的区域究竟是怎么回事,卢俊亮突然喊道:“你看,死者的项根部有伤。”
所谓“项根部”,是指颈部后侧,和两侧肩膀连接的部分皮肤。在这个位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黑紫色的印记。冯凯知道,这用法医的话来
说,叫作“挫伤”,又或是“皮下出血”。
此时顾红星已经走到了冯凯和卢俊亮的身边。他在家具和门边刷出来的几枚指纹,都是死者的指纹。他知道,在一个正常居家的房子里,想找
到非主人的指纹,除非能进行冯凯所说的“现场重建”,否则就是大海捞针。所以他把刷指纹的任务交给了几名技术员,而自己则来看看尸体上有
什么线索。
“师父你看,这弧形的损伤,是不是能说明什么?”卢俊亮问。
顾红星走到了蹲在地上的冯凯的背后,用膝盖顶住冯凯的两肩之间,又用双手托住冯凯的下巴,往后一拉,说:“你看,死者的颈部索沟可以
判断,就是这样勒死人的。我的膝盖是衬垫物,我的手是绳子。”
“那是缢死,不是勒死。”卢俊亮吹毛求疵。
“把你法医的术语都收起来,我们能听懂就行。”顾红星接着说,“如果死者的项根部衬垫着一个弧形的物体,因为绳索持续在颈部作用,是
不是就会沿着物体的形状,形成衬垫状损伤?”
“可是现场没这样的物体啊。”冯凯挣脱了顾红星的手,站起身来,走进屋里。
屋子里的小床是两面靠墙,一面靠大衣橱的,即便床头是弧形的,但床头的外侧不可能站人。床边是直线形的,如果占龙是头伸在床边之外,
别人用绳子套颈往下拉的话,形成的也是直形的衬垫伤,而不是弧形的。
那么现场就只可能是在客厅了。客厅的沙发靠背确实是弧形的,而且高度和人的后背高度也差不多,可沙发也是靠墙的,沙发后面不能站人的
话,就没法形成这样的勒痕。
“我知道了!”顾红星蹲在客厅的地面上,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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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餐桌的旁边,有四个方块的颜色和地面其他位置的颜色不一样?”顾红星指着现场的水泥地面说道。
冯凯也蹲了下来,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背后靠墙的沙发,说:“你是说,这个沙发原来是放在餐桌旁边的?”
“是啊!不然客厅连个板凳都没有,怎么吃饭?蹲着?”
“沙发原来就是用来坐着吃饭的,杀人后,被凶手移到了后面靠墙?”冯凯说,“对啊!这就可以解释弧形的后背损伤了!”
顾红星站起身来,走到沙发旁边,用脚蹬了蹬沙发,说:“这沙发好重,这样移不动。沙发肯定是被凶手搬过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两个人合
力搬的,所以没有在地面上留下拖擦的痕迹。”
“所以,有啥用?”冯凯问。
“太有用了。”顾红星喊来几个技术员,说,“戴好手套,把沙发翻个个儿。”
冯凯瞬间知道顾红星的用意:既然是两个人用手抬沙发来移动位置,那么最有可能会在沙发的底端用力。而沙发的底面肯定有大量的灰尘附着
,一旦手按上去,必然会留下非常清晰的灰尘减层指纹。
事实证明,顾红星猜对了。
沙发被大家合力翻过来之后,两侧边沿上,赫然可以看到两双手的指印。
“有指纹了,就有证据了,总算是有抓手可以破案了。”顾红星让卢俊亮赶紧拍照,在他拍完照后,连忙趴在沙发边缘看了起来。
“这也能看出?”
“灰尘减层指纹,很清楚。”顾红星说完,又转头对卢俊亮说:“你带锹柄上的指纹照片了吗?”
卢俊亮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偷煤案,被遗忘在运煤车上的铁锹。”冯凯提示道。
“哦,带了。”卢俊亮翻了翻勘查包,从夹层里拿出一沓指纹照片,找出一张递给顾红星,说,“这个可以看出纹线的,是右手拇指和右手中
指。”
“是的,就是这个!”顾红星打断了卢俊亮的话,兴奋地说道,“那个杀人凶手,就是小辫子!”
顾红星和卢俊亮两个人都非常兴奋,甚至还为了庆祝成功,互相击了一下掌。
“还真是符合我的推测啊,这帮人把这个沙发移走了,又在沙发上堆上衣物,甚至把尸体挪到床上做成睡觉状,总让人感觉是在欲盖弥彰。”
冯凯完全兴奋不起来,他心里还是很内疚,如果早点对占龙动手,占龙就不会死了。同时,他的心里也有无数的问号。自己和顾红星的行动一直都
是非常隐秘的,就连他们蹲守所在的茶馆的老板都以为他们俩是互相拉锯谈判的生意人,都没想过他们是警察。那么,这帮车匪路霸又是怎么知道
占龙暴露,从而灭口的呢?难道丢了一张字条,就会引起他们这么高的警觉?还有,即便是占龙发现了字条丢失,他通知车匪路霸也是毫无意义的
事情。他明明最有可能的选择是立即逃跑,可是为什么他还老老实实地开了三天的店,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呢?
“你是说,凶手有意要伪装现场,但伪装得又很低级?”顾红星理解了冯凯的意思。凶手的这个动作,不仅没有能够伪装现场,还在现场留下
了指纹。看来书本上说的真对,凶手的动作越多,给警方破案的机会就越多。
“是啊,他们觉得杀人现场是沙发,所以要对沙发进行伪装,但实际上伪装得很不高明。”冯凯说,“给人感觉就是有人要求他们伪装现场,
但他们实际上并不会伪装现场。”
“但是我们有指纹了啊!”卢俊亮还是很兴奋。
“有指纹?有锹柄的时候,就有指纹了,这都多久了,找到嫌疑人了吗?”冯凯反问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桶凉水浇在了卢俊亮的头上,他立即冷静了下来,但嘴里还是不服软:“上次就2枚,这次20枚,能找到的概率变大了。”
“概率还是一样的。”冯凯说,“你们划定的范围里好几万人呢,你打算怎么找?”
“确实,我们虽然发现了指纹,但对案件侦破来说,并没有往前迈出实质性的一步。”顾红星也冷静了下来,说,“老凯,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什么。”冯凯重新走回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说,“我就是疑惑,尸体颈部侧面的这个绳子增粗,是什么情况?”
顾红星惊讶道:“绳子增粗?”
几个人围着尸体,仔细观察着尸体颈部的索沟。
卢俊亮说:“这就是一个绳结嘛。”
“绳结在颈部形成印痕,一般都是没有什么规律的。”冯凯说,“这个绳结就像是四个平行四边形组成的,感觉很规律。而且,既然是用‘套
白狼’的办法勒死人,为什么还要打结?只要拽住绳子两端就行了啊,不用那么麻烦。”
“不,这还真是绳结。”顾红星说。
说完,顾红星左看看、右看看,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找出两根麻绳,然后把绳子交叉在一起,打出了一个绳结。因为有了这个绳结,两根麻绳
相互固定在了一起,顾红星用力抻了抻绳子两端,两根绳子并没有散开。然后顾红星又把绳子的绳结部分放在土地上,用力往下一摁,就在土地上
拓印出了绳结的形状,居然和死者占龙颈部的绳索印痕几乎一模一样。
冯凯觉得很是神奇,感叹道:“这还真是神了啊,你居然能从印痕判断绳结?”
“恰好是我见过的。”顾红星摊了摊手,说道,“算凶手的运气差。”
“可是,和指纹一样,几乎没什么用。”冯凯说,“你总不能指望好运气一直笼罩着我们,和你找那个‘宝盖头’一样,恰好能从‘收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