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星在会议结束后,听刑警大队内勤汇报了此事,二话没说,乘坐局里的吉普车,也赶到了现场。

  顾红星到现场的时候,里面正站着一屋子人。

  李进步校长活到50岁,一直没有成家,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村办小学的建设中。虽说村办小学的经费是由国家财政承担,但李进步为了让孩子们的伙食更好,学习资料更多,一直都过得非常节俭,把大部分工资都用在了学校。因此,李进步平时居住的房子,只是一个简陋的单间。

  这个单间,既是卧室,也是客厅,还是书房。从房门进入,这个大约20平方米的房间就一览无余,房间西头摆着一张行军床,行军床的床头放着一个大衣橱。东头大门这一侧是一扇窗户,窗户内是两个并排摆放的2米高的书架,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靠窗的书架倒下,斜斜地压在写字桌上。写字桌的桌面已经被掉落的书籍完全覆盖。

  房间里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家具摆设了。据说,李进步平时在学校食堂吃饭,所以家里没有厨房。而他上厕所是在公用厕所,洗澡则去村委会的浴室。

  在顾红星的眼里,这间狭小的房屋里站满了人,意味着现场基本已经被破坏殆尽,很难在现场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了。

  所以,顾红星很少见地发了火。

  “你们这是怎么勘查的现场?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又是怎么执行勘查规则的?”顾红星怒道。

  全场鸦雀无声,屋内的人都悄悄地向门口挪动。

  “顾局长,我们都按规则戴了手套,门口也设置了警戒带。”分局年轻的痕检员殷俊壮着胆子说道,“只是,这个现场实在是太狭小了,根本没法打开现场通道。”

  所谓的现场通道,是指在不破坏地面痕迹的情况下,从入口进入现场的通道。

  顾红星还在刑警支队工作的时候,总结了冯凯拉绳索保护现场等工作细节,制定了一份《现场勘查规则》,并且通报全局实施。在这份规则里,有要求现场勘查员进入现场必须戴手套,必须打开现场通道再进入现场,对现场设置警戒带等内容。但这份规则起草得比较匆忙,所以并没有实施的细则。年轻的技术人员不知道如何在这种狭小空间里打开现场通道其实也可以理解,就连顾红星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打开现场通道。

  “设置了警戒带?那这些人在干什么?”顾红星指了指窗口。

  窗口的外面站了很多围观群众,一个个踮着脚往屋内窥视。这并不奇怪,不管发生什么热闹事儿,都会有“吃瓜”群众,更不用说这种难得一见的命案现场了。

  “我们只是封闭了大门,窗户进不来人,所以就没设置。”殷俊说道,“《现场勘查规则》里主要说了防止有外人进入现场,并没有说该怎么设置警戒带啊。”

  殷俊说的是事实,顾红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在顾红星并不是一个有官威的领导,并不需要刻意找其他理由来训斥下属。他对殷俊小声说:“你让派出所把围观群众疏散一下,窗口外面也要设置警戒带。”

  殷俊领命离开。

  顾红星又转头问身边的法医周满,说:“尸表看了吗?怎么样?”

  周满说:“死者是斜靠在叠好的被子和枕头上的,看起来应该就是在简单的午睡过程中遇害的。身上没见到其他的损伤,只在额头上有一处创口,里面有组织间桥,是钝器伤。我刚才触摸了一下,骨擦音很明显,皮下的额骨应该是粉碎性骨折了。”

  “颅脑损伤死亡?”顾红星问。

  “目前从尸表看,推测是这样的。确定性的结论,还得解剖尸体后才能下。”周满说,“尸体温度没有下降多少,尸僵、尸斑形成了,但还不明显,估计就是三四个小时前,中午12点半左右死亡的。”

  顾红星点了点头,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很自觉地退出了现场,便说:“那接下来就这样办,周满,你们法医抓紧时间把尸体运到殡仪馆进行解剖检验。殷俊,我给你们配备的足迹静电吸附器带了吗?”

  顾红星提到的“足迹静电吸附器”,是一种痕迹检验设备。设备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一张像黑色塑料布的静电膜,这张膜很大,可以覆盖几平方米的地面。勘查员抵达现场后,把静电膜盖在地面上,然后在两端通电。静电可以让塑料膜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同理,静电膜也可以将地面上的灰尘颗粒吸附上来。如果地面上有一些灰尘加层足迹,静电吸附器就可以把这些构成足迹的灰尘原封不动地吸附到膜上,因为膜是黑色的,和灰尘有明显的色差,可以直接拍照固定。如果地面的足迹较多,吸附到膜上之后,还可以逐一进行分析、排除。所以,这是一个方便痕检员检验足迹的设备。

  顾红星在刑警支队工作的时候,就给支队痕检员配备了这套设备,到了分局后,也立即给分局痕检员配备了这套设备。

  “带了。”殷俊说,“只不过,这么多人进来了,不知道足迹还能不能分辨。”

  “你也知道人进来多了不行?”顾红星瞪了殷俊一眼,说,“你把现场所有足迹都提取回去,我亲自看。”

  “好。”听顾局长说要亲自看,殷俊如释重负。

  “另外,现场认真刷,仔细看。”顾红星指着窗口倾倒的书架,说,“如果凶手翻动了书架,那么必然会在书架上留下指纹,除非他戴了手套。不管怎么样,现场所有的指纹和手套印,都必须发现、提取。”

  “这个你放心,一定提取全面。”殷俊信心满满地说。

  顾红星拍了拍殷俊的肩膀,表示对他的信任和鼓励,然后对侦查员们说:“按照你们大队长的分工,开展调查,调查结束后第一时间回局里汇报。”

  “那我去尸检了?”周满在一边问道。

  “尸检工作更重要,接下来看你的了。我和你一起去殡仪馆。”顾红星说。

  命案发生后,发现线索的核心就是命案现场,而命案现场的中心则是死者的尸体,很多案件都是在尸体上发现破案线索的。这一点,顾红星在十几年刑侦工作中已经非常清楚了。

  所以在安排完现场勘查工作后,顾红星和周满等人乘车赶往殡仪馆,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

  李进步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蓝色的平角短裤躺在殡仪馆的砖砌解剖台上,看上去,他确实是处于一种睡眠的衣着状态。他平时穿的灰色长裤和白色衬衫原本放在现场的行军床床沿,此时也被带到了解剖室。

  顾红星戴上了手套,指示周满开始对尸体解剖,而自己则是仔细地观察死者的这套衣着。

  从衬衣上,顾红星就能看出李进步有多节俭了。这件已经泛黄的白衬衫,他至少穿了20年。腕口已经磨损得像是毛刷一样,肘间打了好几块补丁,只不过为了校长的形象,这些补丁是打在里面的。

  衬衫唯一的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一支红墨水笔、一支蓝墨水笔,体现出一个老师的职业特点。灰色的长裤,腰间穿着一根皮带,看起来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皮带的表面都已经脱落,锁眼处也都已经开裂。皮带的腰部挂着一串钥匙,裤子的两个口袋里,一个装了53元钱,另一个装了三颗小孩玩的玻璃弹珠。

  “这是没收的玩具?”顾红星仔细看了每颗玻璃弹珠,上面有指纹的痕迹,但是似乎意义不大。毕竟,李进步口袋里的现金还在,凶手应该没有搜过他的裤子。

  如果凶手不是为了劫财,那么他翻动书架,导致书架倾倒这个动作又是为了什么呢?顾红星的脑海里不自主地想起了5年前那个出纳被杀的污水池腐尸案。难道这么节俭的校长,也存在财务问题吗?不,应该不是。李进步没有亲人、没有孩子,除了书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他怎么看也不是个贪财的人。

  现场虽然进来了很多人,破坏了一些地面足迹的情况,但是除了书架倾倒,看不到任何搏斗的痕迹,所以书架倾倒也不应该是搏斗所致。

  “死者应该没有经过搏斗吧?”想到这里,顾红星抬头问了正在用手术刀划开死者胸腹腔的周满法医。

  “没有。”周满说,“死者的躯体和四肢没有发现任何抵抗伤、约束伤和威逼伤。嗯,准确来说,除了额头这一下,其他地方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人趁其睡觉,猛然打了他的头。”

  “是的。”顾红星说,“死者的鞋子也都整齐地放在床边,现场看起来很平静。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是怎么进入死者家的呢?如果死者家来了客人,死者也不应该是靠在自己床上的被子上吧?”

  派出所会把辖区分为若干个片区,每个片区由一名或多名民警管辖,这些民警就叫管片民警。

  “哦,顾局长,这个你没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问过了。”周满一边解剖尸体,一边说,“派出所管片的民警对他很熟悉,说他睡午觉的时候,一般不锁门,都虚掩着房门。”

  “虚掩房门?”顾红星说,“为什么?”

  “听说是自己睡觉比较沉,怕来找他的人以为他不在家。”周满说,“辖区民警说他曾经有次中午就直接推门进去叫醒了李校长。顾局长,你看他家徒四壁,确实可以夜不闭户。”

  “嗯。”蹲在地上检验衣物的顾红星站起身来,站到解剖台边,看周满解剖。

  “顾局长,这活儿交给我们就行啦。”周满笑着说。

  “这本身就是学习的过程,而且这个案子目前来看,尸检可能是最大的突破口,有什么异常情况,咱们立刻就能分析讨论。”顾红星说,“现在是要解剖头颅了吗?”

  “对,胸腹腔都没有任何异常。”周满一边让比自己更年轻的法医做缝合,一边划开了死者的头皮,说,“现在我们法医的工作重点,就全在头上了。”

  划开头皮后,周满从勘查箱里拿出一把手锯,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按住死者的面部,防止其头部在手锯的作用下晃动,另一只手拿着手锯,像是木工一样在死者的颅骨上锯了起来。随着手锯的来回拉扯,被锯下的骨末在空气中翻飞,钻进了顾红星的鼻孔里。顾红星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说:“你们解剖最费力的,就是锯头骨了吧?”

  周满费力地锯着,脸上的肌肉都在痉挛,说:“是,有的人颅骨厚,更难锯开。这位颅骨很薄,一会儿就能锯开了。”

  说话间,“咔”的一声脆响,周满按照顺时针、逆时针方向锯出的两条骨折线,在死者颅骨的枕部相交,整个颅盖骨应声和颅骨分离。周满取下颅盖骨,剪开硬脑膜,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黑黝黝的凝血块。

  对冲伤:是指法医发现的脑挫裂伤,出血的部位对应的头皮和颅骨没有损伤,而是在对侧位置有头皮和颅骨的损伤,那么对侧位置是着力点,而这一处是对冲伤。有对冲伤存在,可以提示死者的头颅是在运动中受力,突然静止的一种减速运动损伤,多见于摔跌。

  “额部大面积硬脑膜下血肿。”周满说,“枕部正常,说明不是对冲伤,不是摔跌造成的,而是被人打的。”

  “用什么东西打的?”顾红星连忙问。

  “表皮有一处挫裂创,创缘有镶边样挫伤带,下面是一处凹陷性、粉碎性的颅骨骨折。”周满说,“只能说是钝器,伤口周围看不到棱角留下的痕迹,所以我更倾向于是没有棱角的钝器,比如说奶头锤什么的。不过这一下,力度可是真够大的。”

  “一下?”顾红星瞪着眼睛问道,“你说就一下?”

  周满没想到顾红星会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连忙翻开死者的头皮,指着额部的骨折说:“是啊,顾局长你看,这就是粉碎性骨折的地方,整个粉碎的方式都是围绕着中间这个着力点,一圈一圈向周围放射状发散的。如果是击打了多下,咱先不说皮肤上会不会留下更多的痕迹,就是这条颅骨骨折线,也会出现‘截断现象’。所有的骨折线都没有截断现象,就说明外力只有一次。”

  “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顾红星说,“我们经常说,杀人的心理一般就是要确保被害人死掉。在头上只打了一下,显然这个动作并不一定致死。这样的损伤,一般发生在纠纷中,一方情绪失控打了对方一下,然后因为害怕终止了继续伤害对方的动作。可是,现场显然没有发生纠纷的迹象,你也说了,他是在睡眠中被人击打的。”

  “这倒是。”周满拿起颅盖骨说,“你看,死者的颅盖骨比成年男性的颅盖骨要薄三分之一。如果是颅骨较厚的人,这一下真不一定能致死。”

  “所以这个带有不确定性的杀人动作,令人起疑啊。”顾红星说。

  “也许,凶手觉得只要把他打晕了就行?”周满猜测道。

  “如果是熟人,为了防止被害人醒转后报案,必然会有‘加固心态’,就是‘恐其不死’,必须置他于死地。”顾红星说,“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倒是有可能将其打晕了就行。但是,不认识的人,一般都是侵财、流窜作案,流窜犯也不可能找这么穷酸的人家动手啊。”

  “还有一种可能。”周满说,“就是这个熟人不一定是专门要杀人,而是要在他家翻找什么东西,怕他惊醒过来发现。正好,死者当时在睡觉,他打了一下,死者直接失去意识,他就没有必要再打了,直接翻找东西就行。你看,这种推论和现场被翻乱的情况还是吻合的。”

  “你是说,翻找不是为了财物,而是为了某个东西……”顾红星问。

  “是啊,不过……如果我是小偷,想偷东西首先会翻他的床垫底下,还有大衣橱。”周满疑惑地说,“哪有只去翻书架的?”

  “有道理。”顾红星说着,脑海里再次出现了5年前的那一起案件。

  4

  尸体解剖结束,顾红星回到了分局。

  分局的会议室里,侦查人员已经回来了好几组。会议室的一块空地上,铺着吸满了灰尘的静电吸附膜。

  这块吸附膜有1米宽,数米长。在一些比较大的现场,需要每吸附一次,就拍照固定一次,然后擦掉灰尘,继续吸附别的地方。但这次的现场十分狭小,吸附膜一次就基本覆盖了所有地面。所以,为了防止照片拍摄得不细致,殷俊他们没有擦去吸附膜上的灰尘,而是把吸附膜原封不动地带回了分局。这样,顾红星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对于殷俊的举措,顾红星很满意。他看了看地面上的吸附膜,上面有纵横交错的上百枚足迹,又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问殷俊:“现场有指纹吗?”

  “大门、大衣橱、床沿、书架全都细细刷过了,提取到十五枚新鲜指纹,全都是死者李进步的。”殷俊扬了扬手中的指纹卡,说,“哦,局长你来之前我们就提取了死者的指纹。”

  “手套印也没有?”顾红星问。

  “没有。”殷俊笃定地说。

  “那就奇怪了。”顾红星揉搓着手中的钢笔,思考着说,“那侦查呢?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这几组人主要是调查住在现场周边的人。”一名侦查员说,“案发当时,周边肯定是没有人的,所以不太可能有目击者。但是他们对李进步的评价都特别高,都把他当成村子里的‘宝’。调查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有谁和他存在矛盾。”

  “就是说,毫无头绪了?”顾红星问。

  大家都不吱声了。

  “行吧,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继续去问。”顾红星看了看窗外已经全黑的天,说,“殷俊你们两个痕检员留下来,和我一起整理吸附膜上的足迹。对了,进入过现场的人,足迹是不是都提取了?”

  “按照您的《现场勘查规则》,都提取了。”殷俊说。

  侦查员退场后,顾红星蹲在静电吸附膜前,说:“你们先熟悉一下进入现场的每个人的鞋底花纹痕迹,然后按照顺序,把膜上的足迹逐一排除,剩下来的,就是嫌疑足迹。”

  “好的。”殷俊拿出了一沓白纸,每张白纸上都有一枚足迹,这是他要求每个进过现场的人踩出来的。

  “进过现场的,有两名派出所民警、两名联防队员、一个报案人,还有刑警大队的5名同事。”殷俊把白纸在吸附膜边一字排开,说,“哦,这是死者的鞋子拓印的痕迹。一共是11种。”

  “好,把这11种足迹在膜上都找出来。”顾红星说,“我们一起找。”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烦琐了。顾红星带着周满和两名痕检员,分别从静电吸附膜的两端开始,每看到一个足迹,都和旁边的11张白纸上的足迹进行比对。确定排除的,就略过;不能排除的,就用白色粉笔画一个圈;如果发现肯定和11种足迹不同的,就用红色粉笔画一个圈。

  被静电吸附膜吸附上来的足迹并不是简单的简笔图画,有的花纹断断续续,有的则完全模糊。所以,这需要痕检员们耐心地分辨每一枚足迹的花纹,分析其损坏的部分是否可以和完整的鞋底花纹对应上。

  因此,这项工作他们整整做了三个小时,终于把整张吸附膜上的足迹全部整理清楚了。

  然后顾红星又花了一个小时,对用白色粉笔圈出来的部分再次进行筛选,又和红色粉笔圈出来的两枚足迹进行对比,最终确定,现场的地面上,确实有属于第12个人的足迹。

  “好歹算是有发现,没白干。”顾红星满意地站直了身体,揉了揉酸痛的腰,说道,“走吧,你们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明天看看前线没回来的那两组侦查员有没有什么收获。”

  次日。

  “顾局长,顾局长!有发现!”一名侦查员突然推门进来,嚷道。他身后还跟着刚刚来上班的殷俊和周满。

  “别一惊一乍的,慢慢说。”在办公室折叠床上睡了一夜的顾红星被吓得翻身坐起,见是一直在前线侦查刚刚回来的侦查员,知道可能有所发现,于是说道。

  “我们调查的时候,有个人说了一则传言。”侦查员喝了口水,说,“说是这个村的村长已经70多岁了,年纪大了,所以镇政府想推举李进步接任村长。”

  “这有啥?挺合适的啊。”顾红星说,“虽然老村长的政绩很突出,但他总有退休的一天吧。”

  “我们就猜想,会不会是因为村长这个位子有权力,所以老村长不愿意交?”侦查员说,“这不就是矛盾吗?”

  顾红星皱着眉头,说:“别胡说。这个老村长我认识,为人和善,一心为民,不然他们怎么能拿到‘治安先锋模范村’的牌子?”

  “可是,在我们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查的时候,发现老村长的侄子赵源,昨天本来应该在矿上上班,中午却请了假,11点半离开了石矿场,去的方向就是李进步家。”侦查员说,“不止一个矿工看见,还有人说他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这个季节温度还有二十六七摄氏度,人们穿的衣服都不多,所以如果真的要在口袋里藏一把锤子,从衣着上确实是可以看出来的。

  “凶手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和村长选举有关?”周满在一边轻声提醒着顾红星。

  顾红星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倾倒的书架。

  “局长,别犹豫了,咱们把赵源抓回来问一问就心里有数了。”侦查员说。

  “是啊,顾局长,我们在调查属于第12个人的鞋印时,找到了四枚在室内的鞋印,而且两枚在床边,两枚在窗边。”殷俊也加了一把火,说,“这枚鞋印有重大嫌疑,把赵源抓回来,拿他的鞋子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