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飞躺着没动:“你扔的石头打伤了我的胸,摔下来跌伤了我的背,我动不了…哎哟!疼死了…”

余海风慢慢蹲在她身边,罗小飞松开手,泪眼迷离。

余海风道:“罗姑娘,请起来吧!”

罗小飞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动不了,除非你抱我起来!要不我死给你看,我就是你害死的!”

余海风看了她几眼,只能去抱她,触手感觉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背上还有血,吃惊地道:“你真的受伤了?”

罗小飞泪如雨下:“我说我受伤了,你不相信!”

余海风把她扶坐了起来,看到她的腰上衣服被划破了一大块,血肉模糊一片,应该是从树上跌下来,被断的树枝划伤的。余海风心中有些着急:“你先坐一下,我去拿金创伤药来,给你敷一下。”

余海风跑到坐骑边,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找到金创伤药,回来给罗小飞包扎。包扎的时候,他试探着捏了捏,估计只是皮外伤,才松了口气。包扎完之后,余海风才想起罗小飞是个女人,而罗小飞也不哭不闹了,一张脸绯红,低垂着,偶尔偷偷看他一两眼。

“现在怎么样?”余海风问她。

罗小飞羞涩地咬着嘴唇:“好多了。”

余海风又问:“现在该怎么办?”

罗小飞一脸委屈,怯怯地道:“我怎么知道?”

余海风想了想:“你不回家吗?”

罗小飞沉默了片刻:“哪里才是我的家?”

余海风想她一个女人,在土匪群之中,有很多不方便。而自己是忠义镖局的镖师,也不能和她纠缠不清。

余海风说:“现在天快黑了,这里距离洪江不远,你和我先回洪江,找个客栈住下,你修养两天,就应该没事了!”

罗小飞点了点头。

余海风扶起她,她也紧紧地抓着余海风的手,两人走到路边,余海风扶罗小飞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去,两人共乘一骑。

余海风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罗小飞道:“半个月前,我去洪江找你,听说你去了长沙,我就在路边的树林里等你。”

余海风不太相信:“你等了半个月?什么事?”

罗小飞拍了拍自己的腰上:“年前有人给野狼帮送了一批枪,十把长枪五把短枪。这种枪威力很大,一枪就可以打死一头野猪。”

余海风一惊:“是什么人这么大方?”

罗小飞笑了笑:“虽然他们都不说,但我猜到了,是马占山。”

余海风一惊:“他要干什么?”

罗小飞点了点头:“我听说风云商号的马帮在云南,最近可能要回洪江。”

余海风大吃一惊:“难道,他们想劫这批货?”

罗小飞点了点头:“你想不到,过年前,来给野狼帮拜年的人还真不少。”

余海风又是吃了一惊:“给…野狼帮拜年?”他本想说给土匪拜年,临时改成了野狼帮,“都是些什么人?”

罗小飞说:“官员,当然,不是官员本人,而是他们的代表。光是知府就有五个。”

余海风问:“他们是不是去求野狼帮不要攻击他们?”

罗小飞摆头,“也不一定。乌孙大人的代表,却是请野狼帮到黔阳县内搞事。”

余海风感觉自己发晕,有限的知识,一时让他无法明白罗小飞所说的事。野狼帮是匪,而乌孙贾等人是官。古人提到官匪一家,余海风以为那只是在戏里,现在却在现实中见到了。如果说只是一个官员,他还好理解,跑去向土匪献殷勤的知府,就多达五个,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余海风说:“等等,你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乌孙大人请野狼帮攻击黔阳县?而白马镖局希望野狼帮劫风云商号的货?”

罗小飞说:“是不是,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个春节期间,事情不少。”

余海风算了一下时间,余家马帮会赶在三月之前回到洪江,因为镖局要赶去长沙押现银,这之间还有些时间,自己应该有办法阻止此事。因为路上耽搁,来到巫水边时,官渡已经停了。余海风和罗小飞只能在渡口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余海风回到镖局向刘承忠复命,不好提罗小飞说的事,瞒下了。离开镖局,余海风又去找马智琛。

马智琛整颗心都在杀人魔一案上,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在洪江城里乱转,希望打听到一些什么消息,或者注意到什么线索。

洪江城并不大,要找到他不难。余海风转了几圈,在洪盛街见到了他。

马智琛主动和他打招呼:“海风哥,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海风说,昨晚就回来了,但因为晚了,进不了城,所以,今天上午才到家。又问他,你每天这么转,能转出个什么来?马智琛说,你别说,每天这么转,还真能转出很多事。这么几个月下来,杀人魔的线索确实是没找到,小贼却抓到不少。

余海风陪着马智琛在街上走,装着随口地问道:“整个春节,你也没有回家?”

马智琛说:“和你一样,年初一回去了一趟,很快就又回来了。”

这话有点拗口,可余海风完全理解。他也是年初一回家给父母舅舅拜了个年。父亲倒还和颜悦色,只是白发增加了很多,母亲和舅舅对他显得很冷淡。他不想让一家人过不好年,一杯茶没喝完,离开了。可余海风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他问:“我听说,你们白马镖局买了火枪?”

马智琛看了余海风一眼,道:“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了。”想了想,又说,“最近世道越来越乱,土匪越来越多。你们走镖做生意,要多个心眼。”

十天后,罗小飞的伤好了,余海风便和罗小飞一起去了鹰嘴界。

十天来,余海风想过很多种方法,最终选定了最直接的办法,去找狼王千人斩。对于狼王讲的那个故事,余海风一直将信将疑,却又无法证实。同时,他又感到,狼王确实不想杀自己。既然如此,直接去面对狼王好了。

幽深的山谷之中,十几个土匪正在练习枪法。狼王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身边摆放着一个木板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几个茶碗,桌子下面摆放着狼王千人斩的斧头,一把短枪。

罗小飞领着余海风出现在鹰嘴界,没有一个人敢拦他们,只是有人飞报了狼王。罗小飞远远就喊了一声:“爹!”

狼王扭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海风,是不是问清楚你的身世了?见到亲爹,也不叫老子一声?”

余海风冷冷地道:“你不是我爹。我爹不会当土匪。”

狼王一阵哈哈大笑:“你爹不当土匪,当什么?老子告诉你,不光你爹天生就是当土匪的料,你也天生就是当土匪的料。要不了多久,你就得上山来当土匪。”

余海风斩钉截铁地说:“休想。”

狼王又是一阵大笑:“你别给老子嘴硬,要不了多久,你在洪江,就会走投无路。”

余海风心想,自己是来求人的,关系不能搞得太僵,便说:“是吗?那你恐怕打错主意了。”

狼王说:“你主动跑上山来找老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正好老子现在心情好,你说吧。”

余海风说:“你是不是想打劫余家的马帮?”

狼王非常坦率:“是。”

“你能不能下令,终止这次行动?”余海风说。

狼王看了看罗小飞。罗小飞竟然一点都不怕:“是的,是我告诉海风哥的。”

“看来,你是真的想嫁给这小子了。”狼王说,“你问过这小子,他同意娶你吗?”

余海风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话?他转头看着罗小飞。

罗小飞说:“你不是说,他是我哥吗?”

狼王道:“真是个傻丫头。他是你哥不错,他是老子亲生的,可你是老子养大的,为什么不能做夫妻?”

余海风不想纠缠这件事,他说:“大当家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做这单买卖?”

狼王千人斩看着余海风:“你求老子?”

余海风说:“你可以这样认为。”

“不错,让儿子求,滋味还蛮享受的。”狼王说,“你答应老子一件事,老子就答应你。”

余海风问:“什么事?”

狼王说:“娶小飞。”

余海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交换条件。转而一想,如果救下这趟买卖,余家就可以东山再起,若是失去了这趟买卖,余家很可能从此彻底败下去了。何况,自己并不讨厌罗小飞,甚至还有那么点喜欢。余海风说:“一定要交换?”

狼王说:“你别磨磨蹭蹭了。再磨蹭,就算你答应,我也没法满足你了。”

余海风一惊:“你什么意思?”

狼王说:“什么意思,你还不懂?我的人,三天前就已经走了,你小子还在这里耽误时间。”

余海风明白过来,道:“好,我答应你。”

狼王说:“小子,老子和你做这个交易。现在,老子把这个手令给你。只要你拿了这个手令,就是答应了娶小飞为妻。至于你能不能赶在白狼他们行动前,把手令交到白狼手上,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无论你赶不赶得上,都要兑现娶小飞的诺言。”

余海风意识到时间紧迫,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跨过去,接过狼王手中的令牌。

狼王说:“好,是老子的种。”又对其他土匪说,“给少当家准备马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