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嘿嘿一笑:“你若喜欢他,爹让你嫁给他,以后他是我儿,你是我儿媳妇,一家团圆,十全十美啊!”

罗小飞一脸娇羞,低头不语。

狼王千人斩得意扬扬:“爹演这出戏,就是为了逼海风回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果他在洪江立不住脚,自然会来投奔野狼帮!”

罗小飞担心地道:“如果他不来呢?”

狼王肯定地道:“他一定会来的,只是早迟的问题而已!”

再说洪江折腾了一个晚上,连土匪的毛都没有见到。王顺清早已经气得肺都要炸了,转而一想,自己是丁忧的人,管这事干什么?二来嘛,自己身上是一身臭啊,不如先去洗个澡,便对古立德说:“古大人,看来,我们是被余海风那小子骗了。我呢,还要回去守制,这里,就交给大人你了。”

说过,王顺清转身走开,找了个机会,从太白楼溜进万花楼,洗过澡后,搂着花蝴蝶睡觉了。这段时间,在山上守制,真是把他熬苦了,终于有了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吃过这一餐,下一餐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呢?

古立德也是一晚未睡,若是见到土匪还好说,到头来,自己这个县太爷竟然被一个毛孩子耍了,心里恼怒,却又不便发作,只是对胡不来说:“胡师爷,这里交给你处理,本官回县衙去了。”说过之后,古立德也转身走了。

胡不来仔细想了想古立德的态度,心里也就明白了许多,将巡检章益才叫来,说:“余海风有通匪嫌疑,你带几个人去,把他抓起来,我要好好审问。”

不说章益才带人去抓余海风,却说余成长装着一肚子的气,和崔立、余海云一起往家里走。崔立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路上对余成长说:“哥,我的猜测没错吧,他果然居心不良。”

余成长什么话都没说,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向前走。他真的担心碰到某个熟人,人家会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样,他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偏偏余海云心里有气,追着父亲问:“爹,我哥还是不是我的亲哥?他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害我?”

这个问题,余成长也问自己,他根本找不到答案。既然没法回答,他只能低头向前走,回到家,往自己房间一钻,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这事搅的,能睡得着吗?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

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二十多年啊,难道真的养了一个白眼狼?

崔玲玲进来了,她显然知道了昨晚的事,也知道了崔立和余海云心中的疑问。她进来就是想问一问丈夫,事到如今,你还是相信他吗?

余成长烦得要死。他这一生,经历的事不少,还真没有什么事让他觉得难办的,可眼下这件事,他真的是束手无策。面对妻子的质问,他只有唯一一句话:“我一晚上没睡呢,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崔玲玲说:“你一晚上没睡,我这一晚就合眼了?这都是为什么?还不都是托你这个宝贝儿子的福?”

余成长是真的恼火了,翻身而起,说道:“你们倒是奇怪了。我养了他二十几年,我还养错了?要说这整个家,你们哪一个和他没关系?只有我,才真正和他没有关系。结果怎么样?倒是我错了。我问你,我错在哪里?”

崔玲玲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可是,夫妻吵架,哪有人主动认错的?她于是说:“你自己心里知道。”

余成长说:“我知道?我知道什么?”

崔玲玲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

余成长是真的火了:“她?她是谁?她是你姐,你一母所生的亲姐姐。而且,她是个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吧?”

确实,与余海风有关的话题,在这个家里,憋得太久了。此次的事件,成了导火索,将许多人闷在心中的怨气点燃了。余成长和崔玲玲,大吵了起来。

恰在此时,余成旺家派了人过来说,老太爷不好了。

这个消息,自然终止了这场争吵,余成长等人立即奔跑出屋,向三哥家狂奔而去。

余兴龙已经八十多岁,病了这么长时间,油尽灯枯。余海云的婚礼,确实给他带来了一点点刺激,他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后来大家都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大家去抗匪之后,家人将他送回了余成旺家。回到家里,躺下来后,他也意识到,土匪不太可能攻打洪江,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他醒过来,精神已经很差。余成欣和余成永守在他床前,问他:“爹,您醒了?要不要喝点茶?”

余兴龙问:“什么时辰了?”

余成永道:“快天亮了。”

余兴龙又问:“土匪来了吗?”

余成欣说:“好像还没有。”

“没有吗?真的没有?”余兴龙说过,似乎又睡过去了。

再过了约一个时辰,余兴龙又醒了,醒来就问:“土匪来了没有?”

此时,去抗匪的队伍都散了。余兴龙的床前,又多了些人。余成旺说:“没有来,民团已经回家了。”

“没有来?为什么没有来?”余兴龙颠来倒去,就是这一句话。

余成旺感觉父亲不是太好,立即让人分别去通知几位兄弟。余兴龙确实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几乎不说话了,偶尔张了张嘴,似乎发出了某种声音,大家完全听不懂。

很快,余成家、余成业以及余成长来了。余家的孙子辈,能来的,也都来了。房子太小而余家的人太多,最后只留下成字辈的七个,孙子辈,一家只能派一个代表。

突然,余兴龙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这次,眼睛很亮,精神似乎也很好。成字辈的几个见状,顿时叫爹,几个孙子也都一齐叫爷爷。余兴龙的嘴张开了,并且发出声音,发出的还是两个音而不是一个音。至于余兴龙最后说的两个字是什么,余家人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较普遍的说法,余兴龙是在叫海风的名字。

那个时间很短,随后,余兴龙的眼睛闭上了,就像睡着了一般。

余成家比较有经验,他立即跑到隔壁的房间,搬进来一口旧铁锅,架在中间,往铁锅里放了些纸钱,点燃,烧起来。三个女儿一开始似乎还在确认是不是事实,见了大哥的行动,余成永先哭了起来,接着,另外两个一起哭起来。

第七章 有人真心剿匪,有人假意销烟

古立德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就是这个国家的现状。他也知道,这个国家,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某一两个清廉的官员,能拿这种全面的贪腐怎么办?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他抓得了这么多吗?就算能抓,还有官员办事吗?如果没有官员办事,这个国家不是完了?

胡不来走向太白楼和万花楼之间的通道,递上腰牌。

守门人已经看清了胡不来,显得有点尴尬。老黑已经死了,现在守在这里的,是个正常人,对于经常出入此门的客人,他记得一清二楚,自然也认识胡不来。

“磨蹭什么?快开门。”胡不来命令。

守门人只好开门,胡不来进入,直接上了骑楼,到达花蝴蝶门前,敲门。

过了片刻,里面问道:“谁?”

胡不来直言相告:“我,胡不来。”

王顺清和花蝴蝶正躺在床上,听说外面是胡不来,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官员丁忧期内,不准洗澡洗头换衣,这还是次要的。需要结庐静守,自然有一条,不便在律例中写出来,那就是不准夫妻同房。王顺清不仅洗头洗澡换衣,还睡到了妓女的床上。这一条如果被参上去,那就是死罪了。

王顺清开始怀疑,胡不来早不来迟不来,现在出现就是为了抓自己把柄的。他倒要看看,胡不来到底想干什么。他示意花蝴蝶去开门,花蝴蝶也不避讳,披着件内衣,走过去将门打开。

胡不来返身将门关上,人还没转过身来,话已经来了。

“这个余海风太不像话了。这次,一定要给他点颜色。”

“怎么给他颜色?”王顺清不能不考虑,自己和余家是同一阵营,或者说,余家是自己在洪江的根基之一,动什么都不能动自己根基,“你别忘了,他也是我的侄子。”

“正因为是你的侄子,你才更应该高调一些。余家那么有钱,放点血,能够树立你在洪江的形象,有什么不好?对接下来我们的一系列行动,都有好处。”胡不来坐下来,接过花蝴蝶倒的水,另一只手搂了花蝴蝶,花蝴蝶就势坐在他的腿上。

“接下来的行动?什么行动?”王顺清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胡不来将水杯放下,手在花蝴蝶的身上乱摸着:“这个,等一下再说。现在,关于余海风,我们必须统一意见。余家老爷子好像不行了,作为余兴龙的孙子之一,余成长一定希望他去给老爷子送终。这可是绝对的好机会。”

花蝴蝶问:“你准备要多少?”

王顺清正准备穿裤子,听了胡不来的话,裤子也忘了穿:“兴龙伯不行了?这是真的吗?”

“真不真,你从这里走出去就知道了。”胡不来说,“余海风我已经关在了巡检司,怎么处理,我们要商量一下。这次,他闹的事太大了,不狠狠地整他一下,他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大事来。”

王顺清问:“你准备怎么整?”

“至少一个通匪的罪名少不了。”胡不来说。

王顺清吓了一大跳:“通匪可是要杀头的。”

花蝴蝶也觉得胡不来这个人很可怕,问:“你该不是真要杀余海风吧?”

胡不来摆了摆头:“你们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心善得很,就是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

王顺清知道,胡不来一定有个详细计划,便问:“你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胡不来说:“明天,我就准备把他押回县里去,罪名就是通匪。”

“如果把他往县大牢一关,要出来,就难了。”王顺清说。

“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胡不来说,“就看余家怎么做了。”

“你准备要多少?”王顺清再一次问。

胡不来伸出两只手指。

王顺清问:“两万?”

胡不来说:“两万?两万需要我费这么大的劲?而且,一旦进了县大牢,多少人要打点?两万能出来?能抬出条尸体来就不错了。”

王顺清不说了。这个胡不来,吃人不吐骨头啊。看来,自己得催一催乌孙贾,快点把古立德搞下来,否则,这个胡不来,还不知会玩出什么名堂。毕竟自己有很多把柄抓在胡不来手里,王顺清对于胡不来想敲余家这件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胡不来问:“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