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春草园戏园子后台里演员们正在化装,准备上演的是《武家坡》。

  祁子俊走了进来。黄公子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雪燕说:“黄公子,你到这边来。”她把黄公子拉到一个角落里,悄声说:“我这儿有一瓶玫瑰露,是到宫里伺候玩意儿时皇上赏下来的,我用也是白糟蹋,你给黄大人带过去。”

  黄公子轻浮地说:“甭给他了,我用就得了。”

  雪燕厉声说:“你敢!”

  戏班子里的人见祁子俊来了,都知趣地走开了,好给润玉和祁子俊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润玉问祁子俊:“事办成了?”

  祁子俊说:“别提了,黄大人杜门谢客。”

  润玉说:“那也不会所有人都不见啊。”

  祁子俊说:“我去了好几次,都给挡在外边了,是不是成心躲我啊。”

  润玉说:“你见了他屁颠屁颠的,他有什么好躲?要躲也是躲什么不好惹的大人物。”

  黄玉昆府上。黄公子引着祁子俊走进院门,让他站在回廊下等候:“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拿去。”

  黄玉昆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看见祁子俊,脸上微微显出诧异的表情。

  祁子俊忙上前请安:“黄大人,听说您身体欠安,总没机会来问候。”

  祁子俊问:“汇兑京饷的事,有眉目了吗?”

  黄玉昆说:“有人说了,朝廷的生意,也不能都让义成信一家包办了。”

  祁子俊说:“该孝敬的,义成信肯定照规矩办。只是到现在,我也摸不清恭王爷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黄玉昆说:“不要说你,就连我也摸不清他的底细,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不像瑞王爷,就那么点嗜好,谁都清楚。此人年纪轻轻,能得到皇上的重用,不单因为是亲兄弟的缘故。我看这件事,少不得要绕个弯子。”

  黄玉昆轻轻点拨:“瑞王爷常去春草园看戏,润玉姑娘在王爷面前说得上话。

  办得下来办不下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祁子俊恍然大悟:“多谢黄大人指点。”

  祁子俊蹙着眉头,沉吟半晌。这时,他的目光正好与关素梅相遇,他看见关素梅的眼神里流露着深切的期盼,就不再犹豫……

  清早,北京内城城墙下,润玉独自一人,正对着城墙根儿吊嗓。她喊了几声,又试着唱了几段。润玉唱着:“叹周郎曾顾曲风雅可羡,叹周郎论用兵孙武……”

  她发觉不对,又重新唱:“叹周郎论用兵孙武一般,知我者先生,怕我的是曹瞒,断肠人呐难开流泪眼,只落得……”

  祁子俊已来了多时,他站在润玉身后,如醉如痴地望着她。润玉发现了祁子俊:“是你?”

  祁子俊叹气说:“这些天真是烦透了。黄大人不办正事,也没一句实在话,尽跟我打太极拳,一会儿让我求瑞王爷,一会儿让我求恭王爷,我要是能跟王爷攀得上交情,还用得着他吗?”

  润玉瞥了他一眼,心里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二月二龙抬头,两位王爷都点了我的堂会,恭王府点的是《雁门关》里的杨延辉,瑞王府点的是《文昭关》里的伍子胥。二月二是百花生日,我想请两位王爷来赏花,到时候你也过来。”

  祁子俊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那是一定。我用车送你回去吧。”

  二月二这天,既是龙抬头的日子,又是百花会。润玉请两位王爷一起来赏兰花。

  戏台上下、包厢内外摆满了不同品种的兰花,万紫千红,争奇斗艳。恭亲王和瑞亲王坐在包厢里寻常听戏的位置,相对饮酒。润玉和祁子俊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恭亲王转对润玉:“润玉姑娘,你可曾养过君子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