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摇头而笑,说:“那位小公子,原是九格格玉麟,女扮男装!”

  祁子俊又是一惊,道:“原来是位格格!”

  没几日,袁天宝同阿城便带着些人手来了。

  人手都是些老伙计,又是熟门熟路,忙了几日,京城义成信重新开张。这天,义成信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贺客如云。义成信的招牌被重刷新过了,亮锃锃的。

  晚上,祁子俊、袁天宝、阿城并几位伙计坐着叙话。祁子俊道:“袁叔,京城这边的生意,就全拜托您、阿城同各位伙计了。我得马上赶到江宁去,把那边的生意重新盘活,再回老家重开总号。您同伙计们就辛苦些,该走动的走动走动,该拜访的拜访拜访。”

  袁天宝说:“二少爷放心!”

  祁子俊再回到江宁,就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客了。过去的不愉快,祁子俊全然不放在心上。真的当是老朋友似的,他宴请了郭景、江明祥、通判刘子文,钱广生作陪。

  郭景举着酒杯,笑道:“原来关公子正是朝廷责我们捉拿的祁少爷!刘通判,你是不是得了他什么好处?哈哈哈!”

  刘子文笑道:“不敢不敢!祁少爷何等聪明之人啊!上次我去捉拿他,霍掌柜吓着了,他却是谈笑风生,又是请坐,又是上茶,我就让他糊弄过去了。我第二次去捉他,他也是从容不迫,还说保证再回到江宁来同我做朋友!这不,真回来了!”

  江明祥举了酒杯,道:“祁少爷,你上次解救兵勇闹饷之乱,僧王爷和兵部大加赞赏。僧王爷专门写信嘱咐我关照祁家票号。来,我替绿营兄弟们敬你一杯!”

  刘子文笑着说:“祁少爷,我有个主意。郭大老爷的书法可是誉满江宁,你就求郭大老爷题个匾,保证生意兴隆!”

  过了两日,郭景题写的“义成信记”的紫檀木招牌做好了,挂了上去。刘子文书写的对联也刻在橡木板上,挂在义成信门柱两边。街坊们都来看热闹,有人说:“郭大老爷的字可是一字千金啊!”

  祁子俊微笑着出来,朝大家拱手施礼:“我义成信蒙郭知府、江守备、刘通判和诸位商家抬爱,开张大吉。我祁某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江宁的事儿安排妥了,都交与钱广生打点,祁子俊快马单骑,一阵风地赶回了祁县。祁子俊一路喊着娘,穿过一个一个天井。沿路遇着的家人,都惊喜地同他打招呼。祁子俊只觉得两耳作响,听不清大家的招呼声,只顾往娘的卧房跑去。

  祁子俊大喊一声:“娘!儿回来了!”

  祁子俊说着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祁老夫人一把抱住祁子俊的头,说:“儿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快起来,让娘看看你!”

  祁子俊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娘,您受苦了!”

  祁老夫人说:“娘不苦,有你媳妇照顾着,很好啊!告诉你,素梅有喜了,你等着做爹吧!”

  祁子俊这才望了素梅,内心感激,喊道:“素梅!你辛苦了。”

  素梅红了脸,回头叫着躲在一边的儿子世桢:“快来,叫爹!”

  世桢忸怩了一会儿,转身飞快地跑了。祁老夫人说:“世桢这孩子,越来越不爱说话。男孩子开始长大了,都是这个样子。”

  祁夫人进了卧室,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个小木箱,说:“子俊,账册都在这里。”

  祁子俊郑重地跪下,双手接过小木箱,小心打开。木箱里整齐地放了满满一箱账册。祁子俊打开一本账册,看了起来。

  第二天,祁子俊携素梅看望岳父岳母。祁子俊拱手拜道:“子俊能躲过灾祸,遇难呈祥,全仰仗岳父大人。”

  关近儒道:“祁家总算熬过大难,令人欣慰。但是,子俊,你在江宁的作为,很令同乡伤心啊!这事我不想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总得向同行有个交待。”关近儒道:“除了请戏十天,还得罚银三千两,重塑关帝金身!”

  祁子俊低头说:“不重,不重。只要能让商家和乡亲们相信我祁子俊不是无信无义之人,这银子花得值。”

  几位出门,才走几步,就见杨松林一行到了。

  祁子俊拱手道:“祁子俊见过杨大老爷、左大老爷!这位是……”

  李然之笑道:“李然之,在杨大人跟前当差。”

  祁子俊同李然之对望一眼,都心照不宣。

  吉日到了,“义成信记”的招牌漆刷一新,扎着红绸,很是招眼。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