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道:“瑞王爷,本王正好有桩事要同瑞王爷商量来着。”

  瑞王爷道:“僧王爷请讲。”

  僧格林沁道:“那山西祁县祁子俊已让我抓到了。”

  瑞王爷大惊,道:“感谢僧王爷,这个祁子俊,已让我头疼大半年了。好,我马上责令黄玉昆,速速提审祁子俊,尽快查清库银私存案。”

  僧王爷笑道:“瑞王爷,我已将此案禀明了皇上。皇上旨意,责我向祁家追缴库银,贴补蒙古马队。皇上原本责我追银,还要劳您追人。我向皇上奏明,案犯范其良已死,就不必再追了。皇上英明,准了我的奏请,只追回银子就行了。”

  瑞王爷内心十分恼怒,却只得说:“难得僧王爷处处为我着想。本王谢谢您了。”

  僧格林沁道:“瑞王爷不必客气。同朝事君,就得相互体谅嘛。本王就不打扰了,告辞!”

  僧王爷回府,刚坐下来,金格日乐进来,问:“王爷,您把祁子俊带到哪里去了?”

  僧格林沁道:“关在我大沽军营!”

  金格日乐道:“大沽?”

  僧格林沁道:“我不把他带走,他只怕人头落地了!祁子俊到了我手里,我就收放自如了。我同瑞王爷向来不和,朝廷上下都是知道的。正是如此,瑞王爷那边我就做得他无话可说。各方面我已大体办妥,我得想个法子,最好是奏请皇上格外开恩,允许重开义成信。只有这样,祁家欠朝廷的银子才能出来。”

  僧格林沁回到大沽军营,祁子俊被人押到他跟前,跪着。僧格林沁脸色铁青,祁子俊吓了一跳,低头道:“求僧王爷恕我欺罔之罪!”

  僧格林沁冷笑道:“你身上哪里只有欺罔之罪?你藏匿义成信账册,以至朝廷库银无法追回!又私开票号,非法敛财,使金陵民心浮动雪上加霜!你负罪逃匿,对抗朝廷,又是罪加一等!祁子俊,依你犯的罪,足可抄你满门!”

  祁子俊低头道:“我欺罔之罪实属无奈,义成信账册我真的不知下落,我私开票号有违例律,却并无骗取钱财之念。如果我只想着骗钱,就不会自愿替旗军跟绿营垫付军饷了。”

  僧格林沁像是专注地听祁子俊申述,却突然像什么也没听见,劈头问道:“义成信账册到底藏在哪里!”

  祁子俊抬起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僧格林沁叹道:“我掌管兵部,前方将士的饥寒,我无时无刻不挂在心头。怎奈长毛作乱,兵火阻隔,以至军饷解运困难。我正是念你还算识大体,明大义,替朝廷解了军饷之急,才不追究你欺罔本王的罪过,想救救你。你先起来吧。”

  祁子俊站起来,说:“谢僧王爷。”

第十二章

  一日,忽然来人带他去见僧格林沁。祁子俊猜不准凶吉,心里砰砰儿跳。进了军帐,却见僧格林沁身着丧服,顿时吓着了。

  “皇上圣明,正有对义成信格外开恩之意,便腾龙西去了。本王同几位顾命大臣体会圣意,大赦天下。你家的案子,也就不追究了。义成信你家可以重开,朝廷的银子也要还上。”僧格林沁说,脸带戚容。原来是道光爷驾崩了,僧格林沁赴京城哭灵,今日才回大沽。

  祁子俊叩谢:“谢圣皇恩典,谢王爷垂怜!”

  僧格林沁道:“我同黄玉昆已说好了,户部已经许可,你就把义成信开起来吧!”

  僧格林沁道:“祁公子,我们还是朋友。这把匕首,还有这龙票,你还是拿着吧。”

  当日,祁子俊辞过僧格林沁,离开大沽,去了京城。他立马责人送信回山西,让老家派人手过来,准备重开义成信。他打算先开了京城的,再去开了江宁的,最后回老家开总店。

  这天,祁子俊闲得无事,独自往琉璃厂去。他想去博雅堂古玩店看看。掀帘进店,祁子俊见朱掌柜正手持拂尘,拂拭着古董。祁子俊拱手笑道:“朱掌柜,生意可好?”

  两人起身,往店堂去。祁子俊目光漫无目的扫视着柜上的古玩,见着感兴趣的,便拿起来欣赏会儿。朱掌柜问:“祁少爷,上回您四万两银子押了张龙票,可有后话?”

  祁子俊笑道:“那张龙票还真成了我的一件宝物。起初还有些后悔,现在不了。”

  朱掌柜附耳道:“后来我知道,那正是道光爷的六阿哥。”

  祁子俊微微一惊:“真的?那可是两位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