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汉子睁开眼睛,望望祁子俊,将信将疑,说:“你说吧。”

  祁子俊说:“大哥孤峰独耸,四尾低垂,只怕……”

  “只怕什么?”黑汉问。祁子俊说:“不敢说。”黑汉说:“直说就是,我不介意。”祁子俊说:“大哥只怕夫妻缘不太好啊!”“啊?兄弟说个仔细!”黑汉说。祁子俊说:“两个眉角、两个眼角,谓之四尾。有道是,四尾低垂,夫妻相离。

  大哥恐怕中年丧妻啊!“

  黑汉突然失声痛哭,说:“兄弟,我娘子正是上个月没的啊!”

  祁子俊听着不安起来,说:“大哥,我本不想说的,怕你伤心。”

  黑汉说:“不怪你啊,这是我命中注定的。”

  大家见祁子俊居然如此神算,慢慢围了过来。祁子俊说:“大哥,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是个后福不浅的人。我观你面相,虽说天仓不足,地库却是丰盛,中年以后运情慢慢亨通,晚年富足有余。有道是,树怕幼经霜,人怕老来穷。晚景好,比什么都好啊!”

  祁子俊道:“在下姓……关,单名一个俊字。大哥可否报个名号?”

  黑汉道:“小姓杨,在太谷吴家镖局讨口饭吃。”

  祁子俊道:“果然是条汉子。这位是祁县镖局刘师傅。”

  刘铁山同杨镖师拱手致礼。有人议论道:“这位兄弟,还真是个神算子。”祁子俊故作谦虚,笑道:“岂敢岂敢,知道些皮毛,瞎说而已。信则灵,不信则妄!”

  大腮帮涎着脸皮凑了过来,说:“给我看看如何?”

  祁子俊望他一眼,说:“你这面相,我不敢看。”

  大腮帮说:“如何不敢看?”

  祁子俊问:“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大腮帮闻言紧张,说:“自然想听真话。”

  祁子俊说:“我照直说来,你可不要气恼哦。”

  大腮帮说:“直说无妨。”

  祁子俊说:“你是个奸诈凶狠之人。”

  大腮帮一听火了,怒道:“你看什么相?你这不是骂人吗?”

  祁子俊说:“你的面相就是这样,谁骂你了?我说不看,你自己要看的。我还只说一句哩!像你这种面相,脑后见腮,双目暴露,鼻低颧高,蛇头鼠眼,口大无收,必是自私损人之辈。有福不能同享,有难不能共当,一言不合,反目成仇,忘恩负义,谋财害命……”

  祁子俊还没说完,大腮帮一怒而起,抽出匕首就朝祁子俊捅去。祁子俊却是不躲不闪,镇定自如。刘铁山眼快手疾,抓住那人胳膊,匕首落地。

  刘铁山说:“兄弟,你这手再要扬起来,我就把它拧断了。”

  黑汉杨镖师说:“这位大哥,你发什么火?就凭你这个,这位小兄弟还真算准了你。一言不合,反目成仇!”

  众人哄地笑了起来。祁子俊忽然看见雪燕,眼睛一亮。朝她身后再看,却不见润玉。祁子俊眼里显出若有所失的神情。这时,有人叫道:“兄弟,给我看看。”

  祁子俊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大腮帮笑道:“这位兄弟还没看完哩。你还看吗?”

  大腮帮很是没趣,嘴里嘟囔着。祁子俊笑道:“我说这位大哥,你何必生气呢?

  我先就说了,我是瞎说,你就当我没看准好了。我若真是神算子,你还得付我几个铜板哩!老天是公平的,没有好到头的吉相,也没有坏到头的凶相。就说你吧,身短腰长,眉毛疏薄,耳轮不显,虽说是好吃懒做之相,毕竟还算口福有靠,轻松自在。“

  祁子俊正说着,润玉悄悄儿出来了,同雪燕站在一旁看热闹。众人见祁子俊明里夸那人,实则又是骂了,哄堂大笑。大腮帮见了润玉,冷冷笑着。这时,祁子俊忽然见润玉,便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祁子俊见着润玉,竟有些不敢多说话了,只道:“这会儿不看了不看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