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来到‘能吃就好’餐馆,在雅间找到了张大山等人,意外地看到王国栋坐在父亲身边,冉苹和吴立勤坐在一起,连忙招呼:“国栋叔,叔娘,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王国栋道:“刚到不久。”

冉苹道:“我们说先去看老爷子,大山非要拉着先吃饭。”

张大山道:“王桥和晓娅在门口守着,我们现在去也见不到人。我爸是救回来了,以后可能就是要坐轮椅了。”

王国栋安慰道:“我们都要想开一些,老一辈终究要走的。”

他突然说了一句英语:“OLDSOLDIERSNEVERDIE,THEYJUSTFADEAWAY”又解释道:“这是国外的一句歌词,意思是‘一个老兵永不死亡,他只是淡出舞台’,或者翻译为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用这种话来宣告军旅生涯的结束。我们两家的长辈都是光荣的老兵,他们凋零实际上是与牺牲的战友们会师。这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离开家时,我爸托我带给你们的话。”

张大山跟着复述道:“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用在他们身上倒真是贴切。”

在以往的经验以及一些文学作品中,总会反复出现纨绔子弟这几个字,说得久了。王桥也受了些影响。但是在与张大山、王国栋等典型官二代接触过程中,他发现文学作品里刻画的人物颇有些千人一面,是对生活没有更深入了解、缺乏洞察力的作者们的“陈词滥调”,是一种最简单脸谱式创作。

不管是哪一个群体。都有好、中、差三类人,区别在于一个区别“好、中、差”的比例。

王桥在实际生活中很少听到这类正能量的交流,很多人甚至以‘否定’、以负能量、以偏激来表示深刻。

桌上已经有准备好的四个纸饭盒,放在托盘上。王桥寒暄几句,就端着托盘出门。出门时。他听到里屋传来几句对话,便有意放慢了脚步,随即又加快脚步,不去听长辈们议论。

张大山道:“王桥还真优秀,去年静州出一个窝案,县委书记、昌东县长都陷了进去,王桥当时在昌东县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其实也被双规了。经过省市两级纪律部门审查,王桥还真是干干净净,所以出来不久。就由档案局非领导职务出任了昌东城关镇镇长。这个职务是县里是很重要的职务,对于他的年龄很难得了。”

王永德立刻谦虚道:“他这人还缺乏锻炼,有时还是毛毛燥燥的。”

吴立勤道:“小王哪里毛燥了,是很稳重一个人。”

王国栋道:“他任镇长之事,大山帮助没有。”

张大山摇头道:“虽然在静州还有些关系,但是没有人知道小王和我的关系。”

王国栋这才点了点头,道:“难得,不错。”

王永德继续谦虚,道:“城关镇党委书记是老书记,组织上就是让王桥跟着老书记学习。”

张大山道:“城关镇党委书记宋鸿礼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在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就在部门当领导了,这人能力强个性也强,曾经还和县领导拍过桌子。让他与小王搭班子,对小王倒是一个考验。”

王晓假装吃菜。将每一句对话都记在心里。

后面的话,王桥没有听见,他相信如果确实有重要的话,姐姐会转告的。

医院,张晓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神情安宁。如一株雨后小树那样清纯。她听到脚步声,道:“终于来了,我确实饿了。有鱼香肉丝吗?”

王桥道:“我去的时候,饭盒都准备好了,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增加。”

椅子是医院的椅子,王桥觉得把饭菜放在椅子上不太卫生,就坐在椅子上,将托盘置于腿上。

菜品还不错,有黄焖鲫鱼、麻婆豆腐和青椒肉丝,都是张晓娅喜欢的家常菜。两人都有点饿了,下筷如飞,吃得格外带劲。

突然,张晓娅啊了一声,道:“我被刺卡住了。”

鲫鱼小刺多,张晓娅吃得又快,结果一根刺卡在喉咙里,极为难受。她咳嗽一阵,又吃了几口饭,仍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越来越痛。

王桥道:“干脆到门诊,用夹子很容易就夹了出来。”

张晓娅指了指手术室,道:“我不能走。”她又猛喝了几口水,还是没有把刺弄下去。

王桥看她如此难受,道:“门口有药房,我去买夹子。”

张晓娅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王桥买了夹子和酒精回来。他先用酒精洗了夹子,又用清水洗了夹子,就准备帮着张晓娅夹鱼刺。

“你会夹吗?”

“我家门口有一条小河,我们从小就吃鱼,姐姐也经常被鱼刺卡住,当时没有夹子,我都是用筷子帮她取刺,每回都成功。”

张晓娅又觉得张开嘴让王桥来取刺有点不雅,道:“算了,我坚持一会,等会到门诊那里去。”

王桥道:“你就把我当成你哥,就行了。”

张晓娅又道:“那我去漱口。”

漱了口,张晓娅闭着眼,张开嘴。王桥借着头顶的灯光很清楚地见到喉间的鱼刺,是比较硬的那种刺。他常写毛笔,手很稳,轻轻就将鱼刺取了出来。

“疼吗?”

“不疼,你的手法还可以。看你五大三粗的,手还挺巧。”张晓娅咳嗽几声,感觉嗓子舒服许多。

手术室房门打开,走出了疲惫的医生和护士。

张晓娅紧张道:“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医生道:“原本早就做好,后来发现颅骨里有异物。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异物取出来,老爷子是军人,取出来应该是一块弹片。”

“弹片?”张晓娅道。

医生道:“最初我们都不敢确认,反复看了,还真应该是弹片,老爷子是军人吗?”

张晓娅道:“是军人,解放静州时还受过重伤。”

听到对话,英勇、正义和献身带给王桥一种震撼。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里,崇高精神被丢弃了,甚至不能登上大雅之堂,他很幸运,在老一辈人身上遗留的弹片上看到了往日的光荣。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再论族谱

手术成功后,张大炮还是有后遗症,左边肢体无知觉,语言功能受了些影响,其在医院的后续治疗估计还有一个月时间。

虽然有后遗症,但是张大炮头脑清醒,精神状态和食欲都正常。考虑到老人家的年龄,能够恢复成这样也算幸运。为了感谢远道而来的广南王家以及昌东王家,张大山专门在电力宾馆很正式地安排了一次宴席。

昨天在一起吃饭时,虽然张大炮已经抢救回来,可是毕竟老人家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气氛还稍显沉重。

今天中午的气氛明显轻松起来。

王晓带着小儿子以及未婚夫林海参加了饭局。王晓曾经在广南停留时间不短,与冉萍很熟悉,坐在桌上一直与冉萍有说有笑。冉萍抱着虎头虎脑、活泼好动李安健坐在桌子上,挑选些不辣的菜,直接喂到孩子的嘴巴里,道:“让冉奶奶喂你,乖,张开嘴巴。”

冉萍身材苗条,皮肤在广南白得很是罕见,衣着亦得体,虽然满过五十,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张大山开玩笑道:“冉萍自称冉奶奶,我听着怎么有点怪异啊,我左看右看冉萍也就三十五六岁吧。”

“都成半老太婆了,叫冉奶奶很正常。王小冉若是早点结婚,我抱孙也隔不了几年了。”冉萍看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张晓娅道:“晓娅,你读大三了吧,有没有男朋友?”

张晓娅道:“还没有。”

冉萍道:“在大学如果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谈恋爱。不要怕分居两地,只要愿意,可以让男方到山南工作,你也可以到男方所在地去工作。如今社会很开放,包容性强,不存在距离问题,可以考虑在大学交男朋友。”

吴立勤道:“晓娅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大山就和她谈过话,建议大一不要谈恋爱。毕竟刚从高中走过来,心理不成熟,但是大二就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大学毕业后的选择往往会拆散很多情侣。但是对于张大山这个家庭,距离不是问题,关键还是女婿是否合适。

与亲朋在一起,王国栋就喝了点红酒。心情轻松,他脸上就有了些笑意。道:“我是看着晓娅从小长大的,出生几天我就见过。有一次在广南,她和小冉在院子里跳绳,我看着两个小丫头就想,不知是哪两家的臭小子能娶走我们两家如花似玉的女儿。”

张晓娅没有想到谈话的主题会集中在自己头上,而且是婚姻问题。在众人注视下,她羞红了脸,道:“拜托,能不能换个话题。”

冉萍道:“这个话题是最适合你现在这个年龄。”

张晓娅于是承认道:“我从大二就开始寻找合适的人,结果没有发现。”

李安健双手捧着一根鸡翅膀。啃得津津有味,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王晓将儿子抱了过来,道:“你这小子,把冉奶奶的衣服弄脏了。”说话之时,她就用眼睛朝着弟弟看,看了弟弟,又看张晓娅。

冉萍道:“你别条件太高,离开了学校,社会就复杂了,再想找到合适的对象更难。”

张晓娅道:“我的条件真不高。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最起码得性格合得来。”

王桥在长辈面前就没有太多话,主要任务就是与长辈碰碰酒。在他以前的想象中,高级干部是很神秘的一群人。生活在大院里,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如今真正走进他们的生活,发现高级干部也是普通人,也有家长里短,也有与普通人类似的闲话。

他们与普通人不同之处在于所处位置不同导致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不同。普通人家小孩子大学毕业后考虑得最多的就是生存,王小冉和张晓娅基本不会为生存发愁。很多寻常人家的障碍都被已经被打通,她们考虑得最多则是发展,或者说是如何生活。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生难题不存在,王小冉和张晓娅依然面临着婚姻恋爱问题和前途命运问题,这是人生绕不过去的大坎。

在酒宴上,大家都谈家事,没有涉及到任何公务。

王桥一直在脑中想着王卫东的事,有点拿不准是否应该提前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犹豫了一会,心道:“亲戚就是亲戚,我若是在意身份,反而落了下乘。”

当大家话题从张晓娅身上转移开后,王桥又给两位长辈敬了酒,这才讲起王卫东的事:“前几天,我参加了山南省在成津县召开的矿业整治现场会,成津县县委书记叫王卫东。”

王卫东是山南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张大山前一次到成津县,还与成津县委有过一次座谈,当时王卫东参加并主持了会议。张大山有点惊讶王桥在这个场合突然提起王卫东,道:“王卫东,全省最年轻县委书记,我见过面,非常有能力的一个年轻人。”

王国栋是管组织的,对人事最为敏感,加上他极有可能到山南任职,对张大山口中的最年轻县委书记颇为留意,就将筷子放下,听王桥说下文。

王桥道:“王家的辈份是‘诗书传万代、希贤智勇仁、俭勤忠信让、国卫风雨顺、家和百业兴’,我是卫字辈,我爸应该是国家辈。”

话很少的王永德道:“王桥,你想表达什么?”

王桥继续道:“我中师毕业时参加过省政府举办的表彰会,当时王卫东大学刚毕业,作为学生代表在表彰会上发言。我就是在93年认识了王卫东。我后来走了些弯路,前年才从山南大学毕业。王卫东在93年分配到很偏僻的一个乡,然后一步一步从基层干起来,目前是成津县委书记。开完现场会后,我和他见了面,还特意聊了聊族谱。王卫东的祖父叫王信宇,爷爷叫做王让民,他们是从柳溪三道弯迁出的。”

王国栋听到辈份和迁出地,便知道王卫东肯定是一个家族的。

王永德曾经整理过家谱,对家族事情了解得最细最深,道:“家谱里记载得很清楚。王信宇和王信良是亲兄弟,王信宇是哥哥,王信良是弟弟,他们还有两个妹妹。王信良有三个儿子。王振华排行第二,我父亲排行第一。我听老辈人说,王信宇迁走时有一个儿子,具体叫什么名字记不清楚了。也就是说,成津的那个王卫东的爷爷和我二叔是堂兄弟。(惭愧!!!前面的人系关系略有瑕疵。此为最终更正版本)。”

王国栋很认真地道:“这样说起来很绕,永德哥,找张纸写下来就一清二楚了。”

张大山道:“晓娅,你去让服务员拿纸笔。”

张晓娅赶紧出门,但是她没有让服务员送纸笔进屋,而是自己去拿了纸笔回房间。

王永德在纸下写下了一个五服关系图。

五服第一辈:王忠诚

五服第二辈:长子王信宇;次子王信良

五服第三辈:王信宇系有王让民(其余不详)、王信良系有王让为、王让邦(王振华)、王让本;

五服第四辈:王让民系有王永贵;王让为系有王永德,王振华系有王国栋;王让本系没有后代。

五服第五辈:王永贵系有王卫东;王永德系有王桥、王国栋系有王小冉;

王国栋仔细研究了关系图,感慨地道:“我爸多次说,王家宗族不至于散失淹灭,永德哥有大功。我们这一辈除了永德哥。谁能把族谱理得这样清清楚楚。”他随即拨通了父亲家里的电话。

王振华坐着轮椅在阳台上侍弄花花草草,女儿拿着无绳电话走到阳台。

女儿王国莉在递电话时,道:“爸,这是国栋打来的,电话可以接,但是你不能激动。”

“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这点心理素质怎么会没有。”王振华脸色沉重地道:“大炮怎么样了?是不是走了?”

王国莉道:“张叔没事,是另外的事。”

王振华舒了口气,道:“你这人把话说清楚,不要掐头去尾。”

王国莉道:“让国栋给爸说。我说不清楚。”

王振华接过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大炮能不能给我说话。”

“爸,现在还不行,说话还是有点困难。但是神智清清楚楚,见到我就用右手来握我的手。”

“你给大山说,什么时候大炮能说话了,马上就给我打过来。”

“爸,我问一个老家的人,不知你有印象没有?”

“谁啊?”

“王信宇和王让民。”

这是几十年前的名字。王振华停顿一会,往事便如黑白相片在头脑中呈现:“王信宇是我大伯,王让民是我堂哥,我这一辈是让字辈,让是字辈,名字是按照‘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来取的。小时我们住在一起,王让民是我们这一辈的大哥。你有他们的消息,让民哥还在?”

王国栋道:“王让民已经走了,王让民的儿子和孙子还在,我没有见到,只是得到了准确消息,他们都在山南沙州。”

王振华长叹一声,道:“大哥也走了。能找到了大哥的儿子孙子也很好,让他们飞过来见我。”

对于王国栋来说,王信宇是几乎没有听说过的陌生人,而对于王振华来说,大伯王信宇和堂兄王让民就是很亲很亲的亲人。所以,王振华和王国栋听到王信宇、王让民消息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打完电话,王国栋点了点头,道:“我爸认识他们。他们曾经住在一个屋檐下,是一家人。”

追溯往事,让大家都有些唏嘘。

午宴结束,王国栋坐飞机回广南。在机场,他特意叮嘱王桥对王卫东的事情要保密,不要给外人说起。

林海开车送王桥回昌东,然后林海准备到辉煌集团工地。

冉萍继续留在张家,作为广南王家代表要多住几天。

王永德没有回昌东,住在了王晓家里。他除了等待张大炮康复以外,还要去拜访李家健的爷爷奶奶。来到南州,必然去李家,这是王永德的原则。

下午,冉萍和吴立勤一起来到医院,守在张大炮病床前。在张大炮熟睡时,冉萍和吴立勤在门口聊天。

冉萍笑道:“吴姐,你觉得王桥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吴立勤道:“王桥还不错,家教好,人也能干。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冉萍道:“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王桥和晓娅坐在一起,两人无论从年龄、学历还是相貌都很般配。与其找个不知底细的人,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至少放心。”

“这个,还得看晓娅和王桥的意见,大人是作不了主的。”吴立勤又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抽时间探一探晓娅的口气。”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变化

到了晚上,吴立勤趁着与丈夫单独相处之机,转述了冉萍的提议。

张大山对这事还挺重视,想了一会,道:“这是冉萍的意思,还是国栋的意思。”

吴立勤道:“就是我们两人在一起聊天时,冉萍突然提出这事,应该不是国栋的意思。”

张大山习惯性地摸着下巴,道:“国栋和冉萍都是稳重的人,不应该临时起意。国栋没有儿子,王桥算是王家最嫡系的男子,从现在态度看,肯定是王家重点培养对象。晓娅与王桥结婚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吴立勤笑道:“你平时经常在单位经常讲改革讲开放讲民主自由,结果自己还讲门当户对,思想这么老旧。”

张大山道:“以前的老传统不一定都是糟粕,也有很多可取之处。王家在广南,算是处于改革开放的前沿,还不是一样讲究家族。处于王家的这个位置,往往很讲究接班人的培养,接班人选好了,家族才能长久昌盛。接班人多是直系亲属,也有工作中形成的嫡系,比如秘书等,这些都是很隐秘的,一般都是只做不说。”

吴立勤道:“你们这些男人考虑得太多了。”

张大山道:“我爸是为了美女不要江山,否则以他的能力弄个省厅级没有问题。他级别不够,所以没有想到接班人的问题。我以前经常到王家,接触了很多高级干部,他们形成了错踪复杂的人际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利益关系,所以必然得有事业的接班人,这个接班人对整个家族的传承和安全能起到关键作用。”

吴立勤道:“我是女人家,管不了这些事情。我只在意我的女儿,她喜欢谁,愿意和谁谈恋爱,完全随她的心意。”

张大山道:“你其实可以去跟晓娅提一提,王桥很优秀。万一她有这个意思,这是好事啊。”

吴立勤道:“王桥这孩子吃过苦,懂事,我还是喜欢的。如果真成为我家女婿。我能接受。”

晚上,张晓娅从学校回来看爷爷,在九点钟时,与妈妈一起回家。回到家里,母女俩便在院中散步。

电力家属院绿化得相当好。此时正是花季,院中繁花似锦,随处都能嗅到花香。吴立勤见女儿情绪还不错,聊了一会家长里短,道:“王桥在学校是学生干部?”

张晓娅不疑母亲别有目的,道:“王桥是我们系当年的学生会主席,在学校是风云人物,我们寝室楚小昭就曾经暗恋过他。”

吴立勤道:“他有女朋友吗?”

张晓娅压根没有想到妈妈的目标是自己,道:“据说他在大家没有女朋友,有一个体育系女生和他关系不错。上次楚小昭到昌东去,早上就遇到他们在一起吃面条,害得楚小昭回来大哭了一场。”

吴立勤道:“后来听说他在昌东谈过恋爱?”

张晓娅道:“我听王晓姐说过这事,也不是太清楚,好象是和一个电视台主持人谈过恋爱。后来昌东出了强奸案子后,王桥被调到了档案局,后来就分手了。”

吴立勤总结道:“那这家人是没有眼光,把一个好小伙子白白放走了。”

说到这里,张晓娅警惕起来,道:“妈。你怎么老是谈王桥。”

吴立勤笑道:“冉阿姨觉得你和王桥比较般配,想撮合你们两个。”

张晓娅惊讶地道:“我怎么可能和王桥,他比我大好多。”一直以来,张晓娅始终认为王桥和自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最初产生这个原因是她第一次见到王桥时。王桥在中师读书,她还是纯粹的少女,这就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总觉得王桥是大人,她是小孩。后来都在山南大学读书,仍然没有完全消除这个印象。

吴立勤见女儿是这个反应。也惊讶了,道:“难道冉阿姨这个提议很怪吗,你们还在一起读过大学,应该没有代沟和年龄差异。”

张晓娅又红了脸,道:“妈,你是不是想把我嫁出去,我偏不,就要赖在家里,当老姑娘。以前你们天天在我耳朵边念,要以学习为重,不要早恋。现在怎么主动给我张罗起婚事了,这个反差未免太大了。”

“人生每个阶段做的事情不一样,小时候最重要是长身体学知识,现在最重要是做事业和成立家庭。”吴立勤又道:“你到底对王桥是什么看法,如果没有可能性,我就给冉阿姨回绝了此事。”

张晓娅跺了跺脚,道:“妈,我的事你别管,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要去跑步了。”小区角落有一个篮球场,场边有一圈塑胶跑道,小区里很多人都喜欢在这条跑道锻炼身体。夜风袭来,带走热气,送来花香,总会让跑步的人神情气爽。

母亲的建议,让张晓娅心里颇不宁静。在她心中原本有一张薄薄的窗帘,这个窗帘原本就很脆弱,今天窗帘被母亲戳了一个洞,王桥的形象就从这个洞里钻了出来。

“这是王桥的意思还是冉阿姨的想法,多半是冉阿姨的想法。”

“如果是王桥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张晓娅跑了两圈,突然意识到“我该怎么办”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她心跳加速,汗水在额头形成细细的小珠。

“肯定不是王桥的想法,否则依着他的性格,肯定要说出来。”这是张晓娅的推断,有了这个推断,她心里又轻松,又失落,复杂得很。

吴立勤就站在篮球边上,看着如花一般美丽的女儿在篮球场边上跑步,心情也矛盾得很,既想女儿有一个好归宿,又担心遇人不淑,嫁到另外的家庭受苦。

吴立勤想着女儿和王桥的事情柔肠百转,另一个主人公王桥却完全蒙在鼓里,他整个心思还是放在工作上。主观上,他想做出些成绩,做出成绩是责任使然,同时也是走得更高更远的基础条件;客观上,作为城关镇镇长,就算你想偷懒,不去找事情做。事情都会如影随形找上你,让你无法躲避。

星期一,早上八点,王桥步行上班。刚到办公室门口。接到郭达电话:“刚才接到县委办通知,请王镇和宋书记于九点半钟到吉书记办公室。”王桥问:“具体是什么事情?”郭达道:“我问了,老唐不说,说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王桥赶紧上了楼,先去看宋鸿礼的办公室是否开门。

“你找我?”宋鸿礼提着包。出现在楼梯口。

王桥道:“吉书记让我们两人去谈话,是什么事啊?”

宋鸿礼道:“我也在琢磨此事,我们两个到吉书记办公室谈话,有两种情况,一是有突发事件,二是有重要安排。突发事件暂时可以排除,看来有重要安排。”

王桥道:“莫非谈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

宋鸿礼道:“应该不是。”

三社公路顺利地结束了,目前就等着办理硬化手续,前期修路有集资款,算是第一阶段工程;后期硬化则是国家投入。算是第二阶段工程。

这一次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在三社的实践算得上十分成功。公路修好以后,按照当初制定的规则,由选出的四位代表最后进行了工程验收和结算。整个资金使用情况是先用县里补助,再用村民资集,结果工程验收后结算后,集资款还剩余了44788.9元。乡政府按人平10元如数退还给了村民。三社公路建设的事例在青桥村甚至在整个城关镇的村民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因为集资向来有去无回,只能追加,从来没有退回。虽然每人只拿到10元退款,却赢得了所有参加集资村民的信任。这一次修路是扯皮纠纷最少。工程质量完成最好的一次,也是干部受到大家齐口赞扬的一次。

工程第一阶段完工以后,城关镇根据县委县政府各个口,分别报送了详细的汇报材料。在《昌东组织简报》中刊登了这份汇报材料。但是,《昌东组织简报》只是用了几十个字来登了一条消息,将三千字的汇报材料放弃了。

《昌东组织简报》是在基层组织建设中有份量的内刊,也要报送给市委组织部,没有在这上面登出全文,让宋、王两人都觉遗憾。

宋、王以城关镇名义又与县委办喝了一次酒。把汇报材料换了一个形式交给了县委办。县委办基本同意在《昌东信息》上登载主要内容,但是,还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