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要么就和杨洪兵或吴重斌等老朋友聚一聚。

初三到宋鸿礼家去一趟,下午还得到与乐彬见个面。

初四或是初五除了到邓建国家里,还要到张大山家。

初五以后。就要飞一趟广州,这是与广南王家定好的时间。

除了这些具体安排之外。还得考虑市委组织部丁原家。另外还有吉之洲、华成耀、以及牛清扬、宫方平,都需要在春节前后见面。

春节只有几天时间。王桥想着这一串名字,不禁头皮发麻。他想起邱家的聚会,不禁觉得邱家方法好,集中在一块,一次性搞定,即不麻烦别人,又让自己轻松。

想起邱家,他霍然发现,自己在处理事情的思路上越来越与邱家接近。在昌东第一年春节时。自己对于拜年还有些许抵触情绪,坚决不上牛清扬家。过了一年时间,就主动策划要给牛清扬拜年。时间和实践证明,邱家能成功走到今天,确实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和李宁咏接触这一段时间,不知不觉中也受到了很多影响。

王桥想了一阵,又给张大山的妻子吴立勤打去电话。在张家之时,王桥知道吴立勤是内当家,在张家有地位。又与自己谈得来,因此,他决定先与吴立勤联系,约一约时间。打通电话后。王桥道:“吴阿姨,我是王桥,春节要到了。先提前拜个早年。”

吴立勤开玩笑道:“拜这个早年未免太早了吧。”

王桥道:“吴阿姨,春节你们在家吗。我想来看看张爷爷。”

吴立勤道:“我爸那个身体不能远行,春节气温又低。只能在家里呆着。你来之前打个电话,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吴立勤亲和力强,这让王桥颇为轻松,笑道:“吴阿姨,保证完成任务。”

吴立勤道:“什么任务都不知道,你怎么保证。”

王桥道:“吴阿姨交待的任务肯定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这点都看不清楚,也枉为山南大学的毕业生了。”

吴立勤是山南大学早期毕业生,听到这句话也很是顺耳,道:“我爸是想吃昌东酸菜尖头鱼。他不是昌东人,却把昌东当成了第二故乡,感情很深。你的手艺比大山的要好,后来大山给爸做过一次,我爸直接说不好吃了。”

王桥道:“这个光荣任务我无论如何也得完成,上一次尖头鱼是从阳州弄来的,这一次我要想办法弄一条真正地道的昌东尖头鱼,味道绝对更霸道。”

放下电话,王桥摸出电话本,翻到以前旧乡同事的电话,挨着名字找了一遍,居然发现没有合适的能弄到尖头鱼的人。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之时,赵梅走了进来。她一脸为难的表情,道:“王镇,刚才我安排人清理了一下,情况不是很好。有的找不到合同,还有的就是债主的说法与我们查到的账不一致。”

王桥没有想到城关镇这种大镇的财务管理居然如此混乱,他原本想问一问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又想起姚向辉刚调走,现在去翻旧账难免会被人咬舌头,就道:“我的观点很明确,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我不想弄清楚欠的合不合理、该不该欠,也不想追问这些债务是如何形成的。债务是否合理、是否违规那是审计部门的事,我作为代理镇长,只能按合同还钱。从腊月二十四日开始还钱,搞清楚一家算一家。你也要给债主们打打预防针,我们还的钱都是以私人名义搞来的,不可能全部还完,还钱的主要作用是大家吃颗花椒顺口气,有什么要求,春节过了再说。”

王桥表态非常明确,没有含糊的余地,反而让赵梅觉得心头稳当了。若是上面拍板的人没有定数,左右摇摆,会让执行者感到非常为难。

赵梅离开办公室,走到门口之时,王桥又将她叫住,问道:“农林特产税是财政所在收取,我想问一个私人问题,有没有办法弄到两三条尖头鱼。”

赵梅当了多年财政所长,关系网宽得很,弄两三条尖头鱼绝对没有问题。她正在琢磨着如何与新来的年轻新锐镇长处理好关系,接到这个私人任务,高兴得很,当即满口答应,道:“王镇什么时候要尖头鱼?”

王桥道:“春节放假的时候要,我有一个长辈在阳州。最喜欢尖头鱼。春节时我给他弄两条。”

赵梅甜甜地笑道:“放心吧,我们所里的老唐与各个鱼塘熟悉得很。尖头鱼虽然稀罕,但是肯定找得到。”她走出去不久。又转了过来,道:“王镇,宋书记请你过去。”

王桥走进宋书记办公室。宋鸿礼对跟着进来的赵梅道:“把门关了。”

关了门后,宋鸿礼将一个单子放在桌上。王桥定眼一看,恰恰是自己脑子里刚刚想到的事,单子里的人包括吉之洲、华成耀、牛清扬以及宫方平等领导。

宋鸿礼道:“快过年了,领导们一年来都挺关心城关镇,我们得表示感谢,这是人之常情。王镇。没有意见吧。”

王桥道:“我没有意见。我正想到这事,只是不知以前怎么操作的。”

宋鸿礼指着名单和后面的数字,道:“四个主要领导我去送,其他领导就交给你去办。”

王桥看着一长串名单,道:“这么多人,时间有点紧张。”

宋鸿礼道:“这种事情没有办法上班子会,也不能让其他人去,只能由我们两人操作。放假前,你抽出两天时间。专程跑一跑,对以后有好处的。”他又对赵梅交待道:“赶紧把钱准备好,装到信封上,写上名字。交给王镇。”

商量完这事,宋鸿礼道:“明天再开个班子会,商量机关干部和村组干部工资。这些钱在春节前无论如何也得发下去。大家工资本来就不高。年底的萝卜钱没有拿到手,明年一整年都会有怪话。王镇拿出个方案。我们两人先议一议,然后明天开班子会。请同志们发表意见。”

戴上代理镇长这顶帽子以来,王桥脑子里、耳朵里全部充满了“钱”字。他从工作角度进一步体会到那句老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一个单位的血脉就是钱,没有钱,根本无法推动工作。钱,这是城关镇新任镇长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是真正的第一号任务。

走回办公室,刚打开房门,赵梅拿了表册进门,道:“王镇,我知道你要叫我过来,干脆主动过来报告。”

王桥道:“你猜对了,我正准备叫你过来。把表册拿给我,我先看一看,有什么想法我找你。你不能走,要随叫随到。”

赵梅很适合王桥说话的方式,道:“王镇,你想清静看看表册,还得到五楼去,否则肯定有人来找。”

王桥道:“别人来找我,我躲也不是办法,总得应招。”

开了门以后,果然被赵梅说中,到办公室谈事情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谈到五点半钟,王桥手中表册还没有打开。他终于忍不住了,跑到五楼找个清静办公室,过了下班时间,才将表册看完,理清了思路。

回到三楼时,王桥见到郭达正在倒茶,便随口问道:“宋书记还在不在办公室。”郭达笑道:“宋书记还在,估计还有一会才走。”

王桥没有回到办公室,径直到了宋鸿礼办公室,道:“宋书记,还不走啊。”宋鸿礼道:“回家也没有意思,如果不喝酒,就是看电视,还不如在办公室安逸。发钱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王桥道:“我认真盘了盘镇里的钱,是这样考虑的,先把必须用的钱拿出来,然后就是要发的钱。具体来说,首先是基本运转的钱留出来,其次是春节刚开始时要留点钱,这两块除掉以后,才是工资、福利、集资款和外债。工资肯定不能截留,全发。福利与去年保持不变,只要不降低,大家就不会说二话。把这几块刨出来,集资款大约能还三分之一。最后就是外债,我建议拿个五十万来兑付。”

宋鸿礼对财政盘子一清二楚,不用思考,便点头道:“我同意这个方案,集资款付五十万。”他拿起计算机按了几个数字,道:“五十万,大约就是二十五分之一,以这个比例付款,会被骂了。你是新来的镇长,与以前没有瓜葛,就由你顶上了。”

王桥是不怕事的人,更何况这本身就是镇长的职责,也就没有必要讨价还价,道:“我先上吧,如果有刺头搞不定,还要请书记出面。”

离开办公室,总算将一天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虽然繁忙,却很是充实,与以前在档案馆赋闲时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即将出门,郭达站在门口道:“明天,省委办公厅的同志要来我们这里,准备看了一个村,宋书记叫你别走,到张氏腊排骨边吃边商量接待方案。”

王桥奇怪地道:“省委办公厅为什么到我们这里,八竿子打不着。”

郭达道:“去年,省级各部门都要联系一个村,省委办公厅就联系我们城关镇大龙桥村。”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又到春节(二)

王桥又来到了宋鸿礼办公室。

宋鸿礼道:“这是例行工作,去年来过一次,华书记陪同,我们的责任就是联系点搞好。”

王桥道:“我们有什么要准备?”

宋鸿礼道:“我刚刚和华书记通了电话,华书记说,这一次是省委办公厅一位副主任带队,有两件事情,一个是到大龙桥村搞捐赠活动,另一个是到敬老院送一批过年慰问品。”

王桥再次体会到上头千条线下面一针穿的无奈,道:“那还得将大龙桥和敬老院负责人叫过来交待。”

“郭达去发通知,让他们七半钟过来。”宋鸿礼道:“华书记等会过来吃饭,我们一起商量后,就与大龙桥和敬老院的人布置工作。”

王桥道:“明天的班子会,又得改期。”

宋鸿礼道:“只能这样,省委办公厅是上级,虽然来走一趟没有什么用,但是面子要给足,否则县委没有办法交待。”

等到华成耀来吃了晚饭,又和大龙桥、敬老院一起谈了具体安排。村里面同志还有抱怨,临近春节,通知人开会很麻烦,又不提前通知。宋鸿礼听到后一阵狠批,把两委会同志说得脑袋垂在胸口。村一级是镇政府的延伸,是村民自治,村两委主任都是能人,在镇里都有面子。除了宋鸿礼以外,领导们都会讲究工作方法,不会骂人。

王桥对宋鸿礼的威信暗自叹服,这种威信不仅仅是职务带来的,更是长期合作赢得信任和尊敬的表现。

送走华成耀、大龙桥和敬老院干部。宋鸿礼和王桥站在办公楼底楼门洞处聊事。宋鸿礼道:“明天你早点到现场去看一看,不能出漏子。我要到县委去接人。”王桥手里握着省委办公厅来人名单,道:“好。我一早就去。”宋鸿礼道:“这事都是面子活,把面子梳光就行了,不是大事。你到城关镇感觉怎么样,工作烦杂,无休无止。”王桥笑道:“确实如此,我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分手以后,王桥坐着老赵的车,回到了电力局家属院。电力局家属院的灯光球场已经关了灯,站在楼下。能看到各个窗口电视机的光线在闪动。

忙了一天,基本上没有休息,顿顿都吃大肉,还喝酒,来回上班车来车往,这些都是长胖的因素。王桥不想变成一个大胖子,就在没有灯光的篮球场里快走,转圈子。转了二十多圈,微微出汗。这才离开球场。

回到家里,王桥拿起名单又看了一遍。省委办公厅带队领导是一位副主任,还有常委办公室主任以及三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中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晏琳。

王桥至今记得晏琳曾经写过的分手信。几乎记得每句话。大学四年,工作一年多时间,近六年时间将当初分手时的恼怒、失意、不解、惋惜等各种情绪化解。到了现在。王桥又经历了李宁咏,已经能够彻底分析当年那一段感情。

凭心而论。晏琳是一个对爱情很真诚的人,又因为特别真诚才容不得半点杂质。从这一点来说。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很认真的,这才要分手。这种做法是青春女孩子的做法,幼稚,又很真诚。

如果是李宁咏遇到当初的情景,十有八九会把说梦话的自己推醒,然后追究吕琪到底是谁,追究完了,警告几句,此事就算揭过。这是现实女孩子的做法,成熟,不那么真诚。

从这个角度来说,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各有千秋。都是一柄利剑,会伤人的。

晏琳是此次活动的联系人,名单上有她的电话号码。如果不是因为晏琳,这个联系人就有可能是王桥。但是王桥并没有埋怨晏琳,因为晏琳及其家人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已,并没有想到挤占的是王桥的位置。如果王桥要怪,就怪命运吧。

王桥坐在安静的客厅里,泡了一杯巴山毛尖,看着绿色茶叶在水中舒展了身体,心情也宁静了下来。他拨通了晏琳的手机。

晏琳刚刚从办公室回到家里。

她原本可以住在条件更好的父母家里,坐客车从新城距离省委大楼也就半个小时,很少堵车。但是家里总有父亲同事来拜访,很不宁静,于是在距离省委大楼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六十平米精装小套间。她工作时间很短,没有积蓄,买这套房主要是父母赞助的。

这套房最大的好处是宁静,而且距离省委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

买了房子也就大半年时间,房价涨了近一千,比买价高了近六万。回到家里,打开灯,刚刚在卫生间卸了妆,她便听到包里手机响了起来。

晏琳赶紧过去拿起手机,见是一个陌生电话,道:“喂,你好。”

随即电话里传来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中音,道:“喂,你好,我是王桥。”这个声音十分平和敦厚,却如炸雷一般在晏琳耳朵中炸响(与侯卫东里面的情节有出入的,这没有办法,每本书都有其自己逻辑,到这里应该水到渠成了)。晏琳有些怀疑耳朵听错了,道:“你是谁?”

王桥道:“我是王桥。”

晏琳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又从阳台走回客厅,再从客厅走到卧室,她下意识转着圈子,半天说不出话。

王桥还以为是信号不好,道:“听得见吗?”

晏琳这才低声道:“听得见。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王桥道:“你们明天要到昌东城关镇,我在城关镇工作,看见你的名字,便打了过来。”

晏琳突然感觉嘴角有点咸,这才发现通话时眼泪悄悄地就流了下来,而且是一串一串。她用手背揩了嘴角的泪水,让自己说话不受影响。道:“你在城关镇工作吗?”

王桥道:“从山南大学毕业就到了昌东,最近才调到城关镇。”

晏琳道:“你具体做什么工作?”

王桥道:“城关镇党委副书记。代理镇长,所以才看到了你的名字和电话,打过来不唐突吧?”

晏琳道:“怎么会唐突。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城关镇党委副书记、代理镇长,这在昌东县是一个重要职位,但是对于晏琳来说,这个职位确实不能引起其注意力,因为在省委办公厅。只要外调出去的干部一般都有职务,县级、厅级比比皆是,一个昌东县城关镇的干部确实不起眼。她关注的不是这个职位,而是王桥本人。

王桥道:“有五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过得好吗?”

“就是上班一族,每天家门到办公室门。”晏琳又问道:“你好吗,听说快要结婚了?”这个消息是从吴重斌那里得到的,当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她难受了很久。

“结什么婚哟。已经分手了,具体过程太复杂了,一句话说不清。”王桥道:“你过得怎么样,谈恋爱了吗?”

晏琳心中莫名有些欢喜。道:“每天忙忙碌碌,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吴重斌和刘沪都分手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最初听到时很惊讶,后来才觉得都是命。”王桥道:“你还记得有一个调皮学生包强吗?”

晏琳打电话时想起复读班时发生的往事。百感交集,道:“怎么不记得。”

王桥道:“这人后来不混黑社会了。开了个餐馆,就在大排档一条街,我去吃过,味道还不错。什么时候你有空,把田峰和钳工叫上,一起去喝杯酒。”

晏琳道:“明天晚上我可以请个假,到静州一起和老朋友们吃顿饭。”

王桥道:“那好吧,我和田峰联系。估计是吃了晚饭以后,才有时间到静州。”

放下电话时,晏琳愉快地哼起歌,是那首以前经常听到的童安格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第二天早上,王桥起得很早,八点钟不到就来到敬老院,然后又来到了大龙桥村。这两个点都是经常有领导前往,负责人都很有经验,准备工作没有问题。

王桥趁着等待省委办公厅一行人之时,抓紧时间与大龙桥村两位负责人进行了一次交流,摸了摸具体情况。到了十点钟,王桥接到宋鸿礼电话,便来到了敬老院,等待省委办公厅一行人。

敬老院挂了大红横幅:省委办公厅捐赠仪式。

在敬老院主席台设置了一个主席台,还放了很多椅子。主席台上放着坐牌,写着领导人的名字。

敬老院负责人老兰在寒风中缩着脖子,道:“省委办公厅一点都不大方,以前是省天燃气公司联系我们,春节时每个老人都给两百块钱,还送米、面、油和被子,有时还有衣服。”

王桥特意穿了一件短皮衣,这是姐姐上次为他买的。穿起来十分合身,不显臃肿,很衬身材,显得既成熟,又风度翩翩。他回头对老兰道:“你是钻到钱眼了,省委办公厅代表的是省委,省委是全省的老大,全省老大来关心敬老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兰嘿嘿笑道:“王镇,我是老实人,说点老实话,敬老院就是讲实惠。多点钱,老人就过得好点。没有钱,老人就吃得差些。”

王桥道:“敬老院给社会事务办的报告我看了,春节前该拨的钱都拨了。设施设备改造和添置,放在春节后再说。”

老兰道:“还得请王镇放在心上。”

“我会记住,老人的钱一分不会少,还得增加。”说这话时,王桥眼睛看着前面来的一辆考斯特中巴车。

中巴车停在了敬老院,陆续下来一些人,最后面一个便是穿着黑色短大衣的晏琳,数年不见,依然是那么漂亮和利索,又多了成熟女人的风姿。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又到春节(三)

晏琳坐在中巴车上,远远就见到了站在敬老院门口的王桥。在无数个白天夜里,她都会编织着与王桥不期而遇的情景。情景编织了无数个,甚至就有在工作中突然想遇到情景,细节都与今天见面类似,唯独没有想到是事前会接到王桥的电话。

与五年前相比,王桥相貌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但是气质变化就很大了。以前还是很锋锐的帅哥,现在气度沉郁,很男人。

省委办公厅尚副主任、静州市委常委、办公室主任袁成洁、昌东县委副书记华成耀等人下车后,由昌东县委副书记华成耀依次将王桥和敬老院老兰作了介绍。尚副主任与王桥握手时,道:“这么年轻的镇长啊,满三十没有?”

华成耀道:“王桥虽然年轻,却也是多岗位锻炼了,任过城管委副主任,主持过政府办公室工作。”

尚副主任饶有兴致地道:“我也当过镇长,当镇长时三十一岁,算是年轻的了,王桥比我更年轻。”

王桥微微笑道:“我和晏琳是同学,山南大学毕业的。”

尚副主任道:“选调生吧。”

王桥道:“是。”

尙副主任回头就对晏琳道:“晏琳到机关一年多时间了,等工作个几年,也要到基层来锻炼,没有到基层工作过,很难真正理解基层的辛苦。到基层工作过,了解基层最广大人民的想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希望的是什么。了解基层组织的运作过程,了解基层组织的困难。有了真情实感,有了第一手资料。以后制定政策的基点就站得稳了,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

县委华成耀副书记就带头鼓起掌来。

静州市委常委、办公室主任袁成洁道:“尚主任讲的话很重要,各位同志在认真体会。”

王桥耐着性子听尚副主任讲完话,终于也与晏琳握了手。握手之时,晏琳只觉得呼吸急促,手心微微出汗。由于要陪着尚副主任等领导,两人纵有许多话讲,也没有机会。互相看了几眼。极为简短交流两句,便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实质性的慰问活动持续了半天,到敬老院和大龙桥村进行了慰问。在春节期间慰问更多是代表组织对困难群众的关心,而非从工作层面的考量。省委办公厅来慰问,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

昨天晚上,城关镇便按照省委办公厅慰问小组的要求,采购了各项物品。财务科赵梅和办公室郭达忙到了深夜,他们对这种慰问都很有怨言。当然,怨言只能在私下里发一发。他们都还是懂政治的,知道县委绝对会很重视这次慰问,在采购上不敢有任何马虎。采购了物品,又将物品提前送到了敬老院和大龙桥。早上。当王桥过来检查时,各项物质都准备齐全。

省委办公厅在大龙桥村社和敬老院眼里更是一个高大无比带着光环的机构,在一起座谈之时。大家都按照宋鸿礼交待的口径,报告了近年来取得的成绩。也反映了一些带有全局性的问题。

尚副主任听到十分仔细,还拿出一个笔记本细细地记。

晏琳准备了一枝录音笔。将地方汇报工作时的声音以及尚主任讲话都录了进去。她得知王桥上任不过几天时间,还有点担心座谈时他的汇报有点空。谁知王桥对整个城关镇的数据记得十分牢靠,基本上张嘴就来,应对自如。她一直坐在省委办公厅来人的角落或者后面,这样反而让她一直有机会将目光落在王桥身上。

有时候听着王桥讲话,晏琳产生一些错觉,仿佛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依然是一对恋人。有时又产生另一种感觉,仿佛两人以前在一起的场景是一场梦,只是产生于自己脑中,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过。

上午将两个点跑完,大家就轻松下来。

中午,县委书记吉之洲从静州开会归来,在昌东饭店设宴招待省政府办公厅一行人。席上,由于尚主任还要带队去慰问位于静州的企业,只喝了一点红酒。酒席间大家就放得开了,围绕着王桥和晏琳开起了玩笑。

吉之洲等县领导还是有分寸的,都只是配合着说两句。开玩笑最起劲的尚副主任,他拿起红酒杯,又要了两个大酒杯,道:“晏琳和王桥是同学,同学见同学,两眼泪汪汪,一定要喝一杯酒。”

晏琳道:“尚主任,我喝了酒要红脸,下午还要看企业。”

尚副主任道:“一杯酒没事,你是静州人,下午把企业看完,就放你半天假去走亲戚看朋友,明天回来上班就行。”

王桥知道晏琳能喝一点酒,听到尚副主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主动和晏琳碰杯。

吃了饭,昌东县同志将省委办公厅送至县境,总算完成了今天的慰问活动。

宋鸿礼道:“王镇,就这样让同学走了?”

王桥道:“她下午还有工作。”

宋鸿礼笑道:“尚主任不是说了要放半天假。”

王桥道:“说了是说了,最后也没有落实。如果要到静州,也得在晚上了。”

中巴车在视线中渐渐远去,王桥将心思收回到工作中去,努力不再去想与晏琳有关的事情。

下午召开了城关镇班子会,商量了春节前职工工资发放以及村社干部工资,这是关系到整个城关镇稳定以及干部的大事,必须得重视。开完班子会,又安排了春节走访事宜,眼看着就到了下班时间。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来电者是静州市委办公室的同志,“王镇长,刚才袁常委给我说,请你到静州参加接待省委办公厅尚主任一行的晚宴。”

王桥还真有些吃惊,问了一句道:“让我来参加晚宴?”

来电者道:“袁常委说省委办公厅常委办的晏琳是你的同学,你过来见个面,活跃活跃气氛。”

这是由市委袁常委亲自交待的事情,王桥拒绝不得,就到了宋鸿礼办公室,道:“我晚上要被叫到静州去吃饭,袁常委安排的。这种情况到市里去,十有八九会被灌醉。”

宋鸿礼道:“你和晏琳是同学,袁常委叫你去是活跃气氛。从这事也能看出,他们今天对城关镇两个点还是满意的。你的同学在省委办公厅常委室工作,对你是有利的,这条线你不能丢,得好好用。”

王桥道:“晚上喝得多,肯定要住在静州了,明天要晚点回来。”

宋鸿礼道:“陪好省里领导是大事,市委县委都很重视,这也是你的机会。你就别想着明天的事,还有这么多同志撑着。你出发前让财政所准备点现金,万一需要用钱,也别太夹心夹脚了。你把市县关系理得顺,对城关镇来说就是一件大好事。”

王桥也没有啰嗦,从财政所借了钱,叫上老赵就前往静州。

晚宴安排在市委接待中心,距离以前红旗厂驻静州办事处并不太远。王桥先到接待中心登记了住房,然后再到宴会厅。

离开昌东后,晏琳一直颇为心神不宁。她很想与王桥多坐一会,晚上吃顿饭,可是又有公务在身,尚主任只是在酒桌上说了可以请假,离开酒桌就不再提这事。晏琳是懂得规矩的人,也就将对王桥的各种想法压在一边,专心开会。在春节前开的会,没有太实在的意义,大家摆谈摆谈,了解些基层情况,再祝祝春节快乐,就算了一桩事情。

会议结束,静州市委书记杜立高、市委副书记邓建国等领导都亲自参加晚宴,陪着尚副主任一行到宴会大厅。

晏琳对这种礼仪性的会议不感兴趣,只是作为随员,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跟随着领导的步伐。她步入宴会厅时,第一眼就见到了王桥,一颗心砰砰地乱跳起来。

袁常委主动对市委书记杜立高介绍道:“杜书记,这是昌东城关镇的王桥,代理镇长,今天上午就到了城关镇。他是小晏在静州一中的高中同学,我把他叫了过来。”

杜立高抬眼看了一眼王桥,道:“你就是王桥!果然年轻,一表人材。”

王桥心里一直对“通了天”这事感到疑惑,听到杜立高所言似乎对自己有好感,更觉得奇怪,上前双手握着杜立高的手,道:“杜书记好。”

杜立高道:“刚才尚主任表扬了昌东城关镇的工作,你这位年轻镇长,能有这么好的岗位,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才对得起大家对你的期望。”

这一番话让王桥更加疑惑,只是不好表露出来。

袁常委又对邓建国道:“邓书记,这是昌东镇镇长王桥,我估计是全市最年轻的镇长。”

王桥这才上前一步,双手握住邓建国的手,道:“邓书记好。”

邓建国笑道:“我早就认识王桥了,他在没有当镇长前就有两个记录,第一曾经是静州篮球联赛的最佳球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王桥道:“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在读中师,有幸代表昌东参加了静州篮球联赛。”

邓建国又道:“王桥还是山南大学有名的书法大家,我在工业学院时就看过他的作品,功力相当深厚啊。”

当邓建国说认识王桥时,静州系的干部都有些惊讶,听到后面才释然,邓建国在工业学院当过党委书记,看过山南大学学生王桥的书法作品,就不算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