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娅道:“我都送过来了,至少通过了我爷爷那一关。真假就由你们来判断。”

聊了一会,三人上车。王小冉开车,张晓娅坐副驾驶位置,王桥一个人坐在后排。

王小冉交代道:“王桥。我爸有个重要的会,来不了。等会我就陪你去见爷爷。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跟爷爷说过你的事。爷爷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你注意控制情绪。不要刺激到他。”

王桥直言道:“没有提前与堂叔公说,我骤然而去。堂叔公肯定会受到刺激。这个度很难把握。”

王小冉在与王桥见面前,对于从山南过来寻亲的亲戚颇有些俯视心态,谁知这个亲戚不仅没有想象中“土”、形象都很好,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便将俯视之心悄然收起,道:“那我们就见机行事,我爷爷念了一辈子二道拐的亲戚,就是不敢回家乡,没有想到家乡还有亲戚,这对爷爷是极大的安慰。”

王桥道:“二道拐的祖坟还保持得挺好,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

“你们来了,自然会回去看一看。”王小冉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镜中有一张属于王家的英俊硬郎的脸,又道:“其实这次见面应该得前四十年,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王桥道:“说来话长,找时间慢慢说。”

张晓娅见到王桥对姐姐也是这种说话方式,脸上露出笑容。

王小冉的眼睛余光发现了张晓娅的笑容,道:“晓娅,你笑什么?”

张晓娅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提前沟通,王桥就要用无可奉告来回答我。”

王桥道:“这是多年历史沉积的问题,我几句话怎么能说得清楚。”

小车穿过大街,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一所有部队标志的医院。

来到病房前,王小冉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沉重,道:“我真怀疑我爸让你立刻与爷爷见面的决定是否正确,我给你说实话,爷爷病得很重。”

王桥的心一下就收紧了,道:“如果我出现引起堂叔公情绪激动,那不急于现在见面,等到堂叔公出院以后再见面。”

王小冉摇了摇头,道:“我爸已经做了决定,你到广南后立刻安排见面。爷爷病得太重,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与你们见了面,他一定会觉得没有遗憾了。”

病房前,王小冉的母亲以及王小冉的姑姑都在等着家乡来人,见到王桥以后,没有寒暄,就让最受爷爷疼爱的王小冉带着王桥进去。

走到病房,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医床上,闭目养神。

王小冉坐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王振华缓缓睁开眼,见到来人,露出些慈祥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孙女的头。他身体弱得厉害,抬抬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在王桥心目中,堂叔公始终是横枪跃马的英雄形象,眼前风烛残年老人和脑中画面差得太远,暗自感慨时光之无情。

王小冉在爷爷耳边道:“柳河镇二道拐来了一个叫王桥的人,自称是我们家的人,他爸爸叫做王永德,听说你小时候见过的。”

王振华原本是闭着眼睛,当听到王永德的名字时,眼睛突然霍地睁开,闪出一道壮年人才有的亮光。

第三百零二章 相见(四)

王振华睁开眼睛,随即翻身坐起,敏捷如年轻人,他用手撑着床,目光炯炯地看着来者。

王小冉妈妈冉苹一直在病房守护父亲,最清楚王振华的状态,脑里顿时浮现出“回光返照”四个字,脸色变得煞白,忍不住握住王国莉的手。两人心意相通,都感到对方的想法。

王桥没有见到王振华以前的状态,没有觉得异常,上前一步,道:“堂叔公好。我是正字辈的后辈,原名王正桥,平常叫做王桥。我爸爸是国字辈。”

王振华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王桥道:“我爷爷叫王让义。”

王振华是让字辈,本名叫做王让礼,外出求学之后,痛感国家衰弱,这才改名为王振华。王让义就是他的叔伯兄弟(前面有误,王永德应该不会与王振华有见面机会,且在人物设置上与基层风云有变化,若基层风云再版本时,会做精修和调整。),虽然是叔伯兄弟,由于住在一个院子里,从小生活在一起,一起到爷爷堂屋玩,一起被爷爷用戒尺教训,感情极为深厚。

听到王让义三个字,王振华用手指着王桥,颤声道:“你是让义的孙子?”

王桥道:“正是。听我父亲讲,当初是一位姓钱的人带着还乡团杀害了我们众多亲族,我爸王永德当年七岁,被我奶奶带着走娘家,这才逃过一劫。”

王振华眼睛闪出些凶光,道:“是钱仲林,他还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走出家乡的,我参加了共产党,他参加了国民党。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去戕害我的家人。”

王桥这是第一次听说过上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道:“那个钱仲林后来到哪里去了?”

王振华道:“到那个岛上去了。”

冉苹见父亲精神旺健,一直在说话,并不是回光返照,惊讶得紧。

王振华道:“除了你们一家。王家还有谁?”

王桥道:“到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了,当初逃出劫难的都没有后代。”

王振华眼睛渐渐沁出泪花,过了良久,道:“你祖父的哥哥很早以前就离开故乡。到岭西去了,那一支外出时间太久,找不到了。”

王桥心中一动,暗道:“成津县委书记便是岭西的本家,辈份也排得上。莫非也是我们一族。”他为人沉稳,暂时没有谈起此事,免得让老人家希望越大希望越大,等到以后找到王卫东,聊了家谱以后,如果确实对得上,这才告诉眼前这位老人。

王国莉最了解父亲,见其神情,便知其又想起往事,赶紧打岔道:“今天王桥过来打先锋。随后大山还要带王永德一家人过来见面,这是好事。”

王振华道:“以前让义给我写过信,说是生了个儿子取名永德,没有想到好几十年才让我看到永德娃儿。”说到这里,他肚子咕咕地响了几声。

住院以后,王振华一直没有食欲,更别说发出这种象征着饥饿的咕咕声。冉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爸,你是不要吃东西。”王振华盘腿坐在床上,摸了摸肚皮。道:“想喝点稀饭,吃点豆腐乳。”

听说王振华想吃东西,除了不了解病情的王桥以外,家人和医生都觉得欣慰。

聊了一会。主治医生劝说大家暂时离开,让老爷子休息,王桥等人这才离开病房。等到医生再从病房出来,王国莉来到医生办公室,道:“我爸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是资深教授,一派学者风度。他一直负责王振华的治疗,对今天情况感到十分费解,道:“情况很好,比我预料得好得多,这一次的难关算是渡过了。”

王国莉解释道:“我爸有一个心障,一直以来都认为老家人因为受到牵连而全部被还乡团杀害了,今天得知还有亲戚没有死,因此异常高兴。”

医生想着发出过数次病危通知书,感慨地道:“人体科学太奇妙了,未知领域太多。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解释不通的。”

王国莉询问道:“还要从老家来几位亲戚,能否让我爸继续与他们见面。”

医生笑道:“当然可以,这对老书记有好处。但要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

两个小时后,熟睡的王振华醒来,道:“王桥在哪里?叫他过来,跟我说话。”儿子和女儿都生在广南,平常都是说普通话,不会讲家乡话,今天听到柳河镇二道拐的乡音,让王振华觉得很是过瘾。

王国莉道:“国栋带着王桥出去吃饭,等会就来。”

话音未落,王国栋和王桥走了进来。王振华喝过清粥,又睡了一觉,自觉精神十分旺健,便从床上下来,坐在椅子上与王桥说话,聊家常。

“你爸如今在做什么?”

“解放后,我爸去读了翻身书。由于家里穷,读完小学便回家务农。我爸一直认为王家是书香之家,一直非常注重学习,把能够找到的书都拿来读了,特别是对古书很有研究。他虽然只是小学文化,水平还是很高的,一直在家乡担任民办教师,最近还转了正,成为国家正式教师。他不愿离开故乡,守着家族的祖坟。”

王振华听得频频点头,道:“不愧为王家的娃儿,人穷不怕,关键是要有志气。”又问道:“祖坟还保护得还吗,破四旧时没有受到破坏吧?”

“祖坟基本完好,破四旧时没有什么损失,估计是远离城区的原因。”

“你奶奶是什么时候去逝的?”

“我奶奶这一辈子都很艰苦,爷爷遇害后,她一直未再嫁,就将我爸一人拉扯大。”

王振华道:“礼义找了一个好爱人,有一个乖娃儿。”

坐在旁边的王国栋道:“还有两个乖孙,王桥和王晓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这个很不容易。”

在刚才王振华熟睡时,王国栋单独请王桥吃了饭,问了王桥和王晓的情况。王桥在长辈面前一点都没有保留,如实地讲了自己和姐姐这些年的情况。草根青年努力向上拼搏的道路原本就十分艰辛,不需要添油加醋,就让久居高位的王国栋十分动容。

王桥道:“我奶奶是在我初中毕业之时得病的,医治无效后走的。”

王振华道:“在我们家附近有一个段家,常与王家来往,他们家还有没有人?”

“段家还住在附近,平时有来往。”支部书记段三,段三的女儿段燕,这两人都与王家有密切的联系,只是,王桥从来都是看到当前,没有想到上辈们还有来往。

王振华道:“当年为王家诸位长辈、兄弟们修坟就是段家的长辈。段家和王家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互有通婚,实质上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以后要去看望段家后人。”后面几句话就是讲给儿子和女儿听的。

父亲一直有牵连族人被害的心障,如今王桥到来,心障即去。王国栋听其意似乎要回柳河,担心其父亲承受不起长途旅行,道:“你回去要惊动省里很多人,干脆让我们先回去看看,探探路。”

王振华瞪起眼道:“谁说我们要招摇过市,悄悄回去拜祖坟不就行了。到时只把大炮叫上,我们两人去。”

王国莉也建议道:“那得等身体再养好些,不必急在这几天。”

聊了家乡事,王振华精力又不是太好,回到床上睡觉。

晚上,王永德、杜宗芬、王晓等人也来到广南。

当王振华见到王永德以后,将手伸向儿子国栋。王国栋明白父亲的意思,扶着父亲下了床。王振华先是用手拉了拉儿子,等到站稳以后,道:“王永德,你过来。”

王永德不明其意,走到叔父身边。

王振华原本柔和的眼神中涌出怒气,抬起腿,踢在王永德腿上,接连踢了三下。他用手撑着王永德肩膀,让自己身体平衡,这才道:“如果不是你儿子来找我,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来见我。”

王永德道:“叔叔,我。”

王振华道:“我比礼义的年龄大,你要叫我伯伯。我们是让字辈,让字辈有王让诚、王让信、王让礼和王让义几兄弟,你爸比我要小,我们相差几个月。”

王永德平时在儿子们面前总是很稳重,此时被长辈训斥就如小学生一般,道:“我那时还小,对家里的事不是太清楚。后来是陆续听我妈和其他邻居讲了些王家事,才算清楚。”

王振华怒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还以为家里没剩下人,害得我几十年都梦到你们。”他前面生气,后面又伤心起来,道:“如果不是王桥找起来,再晚几天,我就到老祖宗那里报到了。你不来见我,是想让我带着终生遗憾去见老祖宗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当年社会变化太大,让王永德一直没有机会走出柳河去寻找王振华。在飞机上想起的解释此时用不上,他正想着如何解答这个问题,王小冉走了进来,道:“蒋爷爷、刘爷爷都来了。”

在王桥没有寻来时,家人们都在想着要为王振华准备后事。

几位还在世的老战友一天打几次电话关心王振华的病情,当得知老战友奇迹般地下了床,都赶紧过来了。

蒋爷爷和刘爷爷都和王振华相似的面貌和气质,满脸老人斑,步履蹒跚,但是老态难掩气度,进门后都有强大的气场。

王小冉低声介绍道:“蒋爷爷是以前的团参谋长,一直没有离开部队,当过司令员。”

第三百零三章 相见(五)

王桥问道:“另一位老者是谁?”

“是当时师里的工兵主任,后来在工程兵部队,到地方上是建设厅厅长。退休时是省人大副主任。”王小冉又道:“等会应该还有两位爷爷要来。当年他们部队大多留在南方,广南和广北都有。”

王桥想起万军追敌至广南的盛况,不觉有些神往。

万军追敌到广南后,也留下了很多人脉在广南,王桥暗想道:“如果我留在广南,在此地发展应该真的很轻松。可惜,当时我和姐姐都被习惯蒙住了双眼,如果姐夫遇到困难时,及时向堂伯公求救,依着他们在广南的实力,应该能解决一时之困。”想到这里,他深为姐夫感到惋惜。

三位老者并排坐在一起,王振华坐在中间,蒋爷爷和刘爷爷坐在两侧。老友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又活了回来,蒋、刘两人都很高兴,你一句我一句地开起了玩笑。

蒋爷爷道:“老王,你去看到老祖宗没有?”

“看到了,远远地看了一眼,正要过去相认,结果侄孙来了,侄儿也来,我就回来了。”王振华说得快活,满脸笑容,浑不畏生死。

刘爷爷道:“把唤你回来的小鬼叫过来看看。”

王桥被叫到了三位老人面前。刘爷爷揉了揉眼,道:“哟,你这小鬼还和老王长得蛮像啊,难怪能将老王喊回来。”

王振华又道:“大炮那个老小子就是个马大哈,我刚才给他通了电话,他说居然在几年前就见过侄孙打篮球,当时还嘀咕着和我长得像,如果是我,肯定就要去问两句,这老小子硬是没有问,害得我晚了好几年与家里人见面。这次生病,躺在床上想得最多的就是以前老家的亲戚,我的爸妈、大哥、二哥以及几个堂兄弟。”

蒋爷爷拍着腿道:“他什么时候到。等到到了以后,我们开一个团党委扩大会,让他在会上作检查。”

刘爷爷道:“开了会,喝酒。要让大炮按老规矩先喝三碗。”

三人都是耄耋老人,其中王振华还是在鬼门关刚走了一圈,聚在一起之后,似乎又有了当年之勇。

王国莉、冉苹等人长期和几位老者接触,知道他们都是在吹牛了。他们就如国宝熊猫一样被保护起来,莫说喝三碗,就是酒星子都沾不到,全部被小辈们收走了。

王桥站在一旁,看着三位老者在一起较劲,发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初到广南,最担心还是亲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淡薄,到了现在,所有担心都化为乌有,自己眼见着就融入了原本就是一家的大家庭里。

第二天。张大炮、张大山父子来到了广南。几位老人聚齐,大家以水当酒,拿大土碗装水,碰得砰砰直响。老人们戎马半生,皆自知命不久矣,能见一次便是一次,特别珍惜这难得的聚会机会。

第三天,又有几位老战友从外地赶了回来,探望从鬼门关头又回来的老团长。张晓娅要回去上课,提前离开了广南。

张晓娅走之前。张大山出面,请王家诸人吃了饭。

第四天,王振华行走着离开了医院。此事也惊动了部队首长,首长亲自出面。为几位老军人设了宴,还陪着老军人们参观了部队军史馆。

王永德、杜宗芬、王晓和王桥就留在王家,天天陪着王振华用家乡话来聊天。

王国栋阅人无数,心知王桥在这个时间找过来,肯定遇到了什么难事。在父亲未出院之前,他没有心情询问。到父亲精神旺健地回到家里时,王国栋心情极佳,就单独将王桥和王晓两姐弟叫到了书房,开门见山地询问两位小辈,“王桥、王晓,你想听听你们两人谈谈人生想法?”

此时王国栋已经起了栽培之心,但是到底要如何栽培,也得看两人自己的想法。

王桥在临行前曾经与姐姐商议过,真要被王振华全家接纳,唯有“亲情”和“诚恳”两条,因此,与广南王家打交道时,不要耍心眼,只要谈出来的事情一定是事实,直接求助也行,到时随机应变。此时王国栋这位广南王家第二代核心要找兄妹谈话,千载难逢的机遇到就来了。

王桥直接谈起自己的遭遇,道:“叔叔,我和姐姐这些年一直很努力,但是遇到了一些挫折。”

王国栋道:“哦,你们两人都是名校毕业,能遇到挫折?”

姐弟俩便分别谈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王晓爱人因为受海北岛房地产事件牵连,竟然跳楼自杀,王国栋唏嘘道:“当初我就在海北岛,曾经参加过整顿工作。当时,其实也有转机。”

王晓不禁泪水长流,抽泣不停。世上有很多药,唯独没有后悔药,若是早破心障,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听到王桥因为光头老杀被杀一案,被关进看守所一百余天,若是不是侥幸破案,后果难料,王国栋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桥不错,算得上性情坚毅,没有丢我们老王家的脸。”

当得知王桥主持昌东县办公室工作不久,便遭遇到了梁强案,被贬到了档案局,王国栋就不是太在意,道:“三起三落皆为寻常事,你还年轻,这点挫折对你有好处。”

王桥最怕听到挫折能锻炼人的话,道:“叔叔,我现在就是犹豫,是坚持在档案局上班,还是另谋他途?”虽然他大部分谈的事话,但是也有少数事没有谈,比如辉煌集团股份构成就只谈到王晓,没有谈及王桥。

谈话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当三人走出书房时,都神色平和,脸带微笑。

王桥和王晓姐弟俩人单独在一起时,王晓道:“你对叔叔的安排怎么看?”

王桥道:“肯定要接受。”

王晓道:“那你还要在基层工作。”

王桥道:“叔叔的视角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确确实实将基层当成了锻炼,是了解基层、磨练心性的途径,我们眼里没有基层,都是人生的战场。在叔叔眼里至少到了市一级才算是真正进入角色,前期都是铺垫。”

在这次谈话中,王国栋提出暂时将王桥是王振华家人的消息封闭,或者说换个说法不公开,王桥继续在昌东工作三年。

王晓道:“叔叔的潜意思就是把基层当作一种考验,如果这三年搞不好,其实也要影响对你的评价。如果评价不好,这些资源也不能为我所用。”

王桥豪气冲天地道:“在这种条件下,如果都做不好工作,那我也就太失败了。人生能有几回搏,当初这句话曾经鼓励过我们,现在这句话依然没有失效。以前我们经常说提拔提拔,上面有人提,自己还要爬,如今有了叔叔暗中支持,我们还是得努力,如果自己不努力,叔叔想帮我们都没有机会。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同时机会也是给勇敢的人。”

王晓道:“叔叔提出过对你有什么具体支持没有?如果完全不支持,现在的局面,你怎么能翻过身来?”

王桥仔细想了一想,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说不定叔叔会暗中安排。”

王晓道:“今天叔叔跑来我们谈话,代表了堂公?”

王桥道:“叔叔如今是广南王家的抗鼎人物,堂公是我们感情的纽带,但是叔叔才是能决定我们命运的人。他能走到这个高位,心机难测,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放心一搏吧。你倒是可以多留在广南,刘爷爷、蒋爷爷都在广南开枝散叶,足够让辉煌集团活得很滋润。他对我是有在基层工作的要求,且不能公开身份,对你就没有这个要求了。”

由于要回昌东上班,前往机场时,由王小冉相送。

王小冉瞧着英俊的隔房兄弟道:“听晓娅说,你在山南大学读书时是风云人物,很多女人都暗恋你。”

王桥苦笑道:“我这人没有女人缘的,交过几个女朋友,都半途而废。”

王小冉呵呵笑道:“你年纪轻轻就交过几个女朋友了,还说没有女人缘。”

王桥不想讨论女人的事,道:“小冉,读完研究生,还准备继续读吗?”

王小冉笑道:“我爸说我太直率了,最好搞业务,所以我就读书吧,读到嫁不出去为止。”

两个人虽然也算是初识,但是聊得还算投机,互相都有些好感。

飞机腾空而起以后,王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在广南这几天,天天都在玩,可是他心情并没有放松,一直在长辈面前表现自己的良好素质,现在终于顺利完成使命,在飞机上绷着的心情才轻松下来。沉入梦乡以后,意外地梦到了李宁咏。

与李宁咏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互相熟悉得都没有遗漏点。要说断然分手后没有一点思念,那是假的。

在邱宁刚代表邱家摊牌时,王桥处于最艰难时刻,自尊心和骨感现实让他选择不做任何挽留。此时他得到了广南王家的明确支持,心理变得更加强大,便决定再与李宁咏见一面。

在走下飞机时,王桥站在了山南阳州机场外,拨打了李宁咏的电话。

第三百零四章 突破点(一)

李宁咏正在办公室对着电脑看材料。

她调到静州电视台办公室以后,比起在昌东电视台的生活来说其实无趣得多。

在昌东电视台,台长看到邱老虎的面子,将一个可有可无的新栏目交给李宁咏。李宁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昌东往事》栏目办得挺红火,这个节目被静州电视台看中并借鉴。县级电视台的自办节目被市级电视台学习,这是县级电视台的荣誉。李宁咏本是邱大海的女儿,有市电视台原就有关系,借着《静州往事》新栏目开办之机,调到了静州电视台。

如果在静州电视台仍然留在业务部门,日子没有现在这么难过。主动调到办公室以后,李宁咏才发现写稿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她咬着牙开始学着写稿子,入手倒也算快。

桌上电话响起,一串熟悉数字在跳动。她已经将王桥的名字删除了,但是不管如何删除,这组数字是短时间忘不掉的。

这串数字如一根又一根飞针,刺得心中一阵阵疼痛。

“小李,电话。”办公室另一位大姐提醒道。

李宁咏抬头道:“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接。”

电话响了一回,停了。隔了几分钟,又响了起来。

办公室大姐开玩笑道:“如此执着,肯定是追求者,小李长得这么漂亮,追求者肯定不少。现在的男人个个都是花心肠子,小李得睁大双眼,免得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李宁咏干脆将手机开成静音。埋头继续弄文件。埋了一会文件,她将这一串数字设定成黑名单。

设定以后。她又解除设置。

解除设置以后,她又重新设置了黑名单。

弄了一会稿子。杨成功的电话打了进来。李宁咏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接过手机,道:“成功,昨天怎么不来?”杨成功道:“在京城喝了酒,醉惨了,我今天来静州。”李宁咏道:“嗯,来吧。”杨成功道:“听你语气,不欢迎。”李宁咏道:“要来就来,不来随便。”杨成功笑道:“你还是小时候的脾气。好,我投降,以后说话算话。”

杨成功小时候是一个鼻涕虫,十几年未见,变成了一个还算英俊的小伙子,不令人反感。虽然从相貌到气质都不如王桥,可是其背景是王桥所不能比的。

“就算能力再强,再优秀,没有后台。说完蛋就完蛋。”李宁咏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面对着电脑操作。

她打了一会电脑,又给二哥打电话:“二哥,杨成功要来。你过来陪他喝酒。”

王桥给李宁咏打了两个电话以后,就不再拨打手机。他将手机拿在手上,坐上了长途客车站前往静州。客车在高速路飞奔。将沿途风景远远地丢在了身后,也将自己的希望丢在风中。

王桥一直在等待着手机响起来。结果很遗憾,手机一直未响。

客车到了静州以后。王桥没有走出车站,直接买了到到昌东的客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