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清德黑脸红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被王桥和崔得林联合起来算计了,便黑着脸坐在桌前,并不再受激捐钱。

乐彬不想在这个会上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及时出声,道:“环卫基金设置是好事,希望社会各界人士热心捐赠。由于第二议程刚刚开始,内容很多,现场捐赠就到这里,如果愿意捐赠,散会后联系环卫所乔勇所长。”

此事就告一段落。

回到座位上的王桥翻看花名册,在崔得林名字后面有职务:昌东矿业集团董事长。

见面会结束,照例是丰盛午餐。

在前往酒店时,刘友树给每位参加陪酒的城管委同志发了一包牛奶,道:“先垫点东西,等会肯定是一场大战,大家主动点,多敬酒。”

牛清德则与四位相熟的代表委员聚在一起商量。

牛清德道:“王桥以前在旧乡是就专门和我做对。组织上瞎了眼,让他来做副主任。等会我们轮流向他敬酒,把他灌趴下。”

昌东人性格中有好酒的一面,在酒宴中将人喝醉素来是男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牛清德提出灌酒倡议以后,几位相熟的代表委员摩拳擦掌,准备让王桥出丑,报一报“五十元”之仇。

一位代表道:“清德,那个五十块钱写出来太丑了,你再捐点。”

牛清行硬气地道:“刚才面子上已经亏了,我不能让钱再吃亏。既亏面子,又亏钱包,老子才不傻。五十就五十,老子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酒宴摆了七桌,城管委班子成员和二级班子分散开来,陪着各位代表和委员。王桥是第三席席长,陪着第三席的代表和委员喝酒。

酒宴开始后,乐彬端着杯子开始向代表、委员们敬酒。

牛清德迫不及待地开始发动战争,挑唆着四位生意上的朋友去敬酒。

第一位代表找来两个约五钱的大酒杯,来到第三席,笑道:“王主任年轻有为,以后环卫工作肯定搞得好,我敬你三杯。”

王桥看着硕大酒杯,道:“这杯子有点大,我们还是换桌上的杯子。”桌上的酒杯约有二钱的量,是正常酒杯。

那位代表笑眯眯地道:“酒杯大点,说明我敬酒是有诚意的。以后再有代表委员提起环卫工作,我帮你解释。”

王桥不再啰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又一位代表端着酒杯过来,道:“王主任设立了环卫基金。这个主意好,是为环卫工人做实事,我一定要敬王主任三杯。”

前三名代表和委员都寻着理由来到三席,与王桥碰起酒来,他们都坚持要用大酒杯。九杯酒下肚,王桥肚子里至少装了四两多白酒,开始翻腾起来。

作为三席席长,王桥还得照顾三席的代表委员们,主动频频举杯。向第三席的代表和委员敬酒。

吃喝一会,乐彬端着酒杯走过来道:“王主任,我到三席来坐坐,你轮流去给其他几桌客人敬酒。”

牛清德正在盘算着发起第二轮敬酒高潮,王桥端着酒杯过来酒敬。牛清德皮笑肉不笑地道:“王主任,你是年轻人,不能象乐主任那样只喝一杯,这一桌每个人都要碰。”

桌上好几人跟着起哄。

王桥原本就是豪爽的人,再加上在这种场面下还真不能与政协委员牛清德当场撕破脸皮。没有过多推迟,开始逐一碰酒。

等到王桥碰了一圈过后,牛清德笑嘻嘻就拿出五钱大酒杯,道:“你在会上都说过。我是你以前有点矛盾,今天碰一个大杯,以前的事一笔购销。怎么样?”

王桥见到五钱大酒杯,立刻明白最初敬酒的三人都是有预谋和准备的。他此时将眼前局势看得很透,与其东一杯西一杯被莫名其妙灌醉。不如擒贼先擒王,与牛清德拼个鱼死网破。

“要敬老朋友怎么能敬这种小杯子。”王桥转身到柜台边上取了两个啤酒杯过来,“咣、咣、咣”倒了两杯。

牛清德是酒桌上成长起来的好汉子,不怕喝蛮酒,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王桥跟着端起啤酒杯,一饮而尽。他肚子里己经装了六七两白酒,再喝下这杯酒,至少喝了八九两左右白酒。他红了眼,脑子里又想起牛清德欺负吕琪的往事,道:“牛总,我们再喝一个,敢不敢。”

牛清德不服输,瞪着牛眼,道:“喝就喝,难道我还怕你。”

王桥“咣、咣、咣”又倒了两大杯白酒,道:“干了。”

牛清德道:“怕个锤子,龟儿子才不干。”

周围几桌人的眼光被吸引过来,围在一起叫好。

这一杯酒下肚,王桥肠胃里翻江倒海,他见牛清德还生龙活虎地站在面前,拎起酒瓶,又倒了两杯酒。

乐彬走了回来,劝道:“桥主任,你少喝点,吃点菜再喝,你们两人虽然是旧友相逢,也不要这样蛮喝。”

牛清德喝起了性子,把衬衣解开,露出黑黑胸毛,道:“这杯酒不喝就是龟儿子。”

王桥将一杯酒灌进肚子。这一杯酒下肚,酒意上涌,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牛清德喝了三大杯酒,总量有七两多了。由于喝得急,酒劲也开始往上涌,他的状态比王桥好得多,生出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在旁人的起哄和劝解声中,豪爽地拿起酒瓶,“咣、咣”地又倒了两大杯。

王桥身体开始摇晃,意识模糊起来,看着牛清德得意的笑容,咬了牙,端起酒杯,将这一杯酒喝了下去。

牛清德酒性大发,道:“还喝不喝。”

王桥与牛清德面对面而站,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道:“喝。”话音刚落,酒劲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他捂着嘴巴就朝卫生间跑,对着蹲坑,一阵排山倒海的狂吐,鼻涕、眼泪齐下。

办公室工作人员小林站在一旁,拿着一盒牛奶,等王桥吐完,赶紧将牛奶递过去。

王桥喝了两口牛奶,问道:“牛清德怎么样?”

小林道:“喝得差不多了,走路时左脚碰右脚。”

说话间,王桥酒意上涌,又开始呕吐。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皮蛋瘦肉粥

王桥不要小林搀扶,强撑着走回宴席。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酒仗,在座之人很久都没有见到过,很是过瘾。他们见面色苍白的王桥还能走回来,皆惊叹其超凡酒量。

乐彬关心地问道:“桥主任,有问题没有,下午别上班了,回去睡觉。”

王桥身体出现了强烈的酒精中毒症状,不敢强撑,道:“那我先走了。”

乐彬交待小林道:“一定要把桥主任送回家,不要送到门口,送进门。”

前不久,曾经发生过一位女干部喝醉酒,但是护送人不负责任,没有将女干部送回家,因而醉酒的女干部被街边的乞丐侮辱的事件。小林不点头,道:“一定送到。”

小林赶紧让司机开车在餐厅外等着,搀扶王桥下楼。

到了电力局诊所,王桥在失去意识前说了一句,道:“小林,我就这里输水,你别管我了。”说完就沉沉睡去。

小林问诊所医生,“他没有问题吧。”

麻脸老医生毫不在意地道:“喝醉酒的人多得很,输水就好,有啥问题。”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小林坐了一会,实在无聊,这才返回办公室。

参会的电视台记者亲眼目睹了王桥和牛清德打酒仗的过程,下午回到办公室以后,绘声绘色地向同事们讲述这一场大战。

李宁咏吓了一跳,道:“喝了几杯?”

记者伸出巴掌,在空中晃动着,道:“赌酒喝了三杯。听说王主任在拼酒前还喝了六七两酒,他虽然最后冲进厕所了。酒量至少在一斤半以上。”

李宁咏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打通王桥手机。手机无人接听,她赶紧给城管委办公室打电话。

小林恰好接到电话,道:“桥主任有事,不在办公室,你改天找他。”

李宁咏急道:“我是他的朋友,知道他喝醉了,他到底是回家还是到医院去了。”

小林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道:“他在电力局家属院外面的诊所输水。”

李宁咏开着车来到诊所,远远见到挂着吊瓶睡在诊所小床上的王桥。王桥面色苍白、孤立无援地睡在床上。让李宁咏的母性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道:“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麻脸医生训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仗着身体好,胡吃海喝,迟早要出问题。”

李宁咏想二哥曾经喝得胃出血,道:“胃出血没有?”

麻脸医生道:“输了水就好了,没事,年轻人身体棒。”

李宁咏坐在床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桥。熟睡的王桥除了偶尔会咬着牙齿以外。大部分时间就如婴儿一般平静。她看到王桥脖子露出一段奇怪的铁质项链,拉出来一看,居然是一节光滑的铁丝做成的项链。

“这肯定是有一段特殊经历的铁丝,说不定和前女友有关。”李宁咏坐在床前胡思乱想。“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按理说,以他的条件。应该有女朋友。可是从谷丽那里得到了情报,他确实又没有女朋友。”

李宁咏又想道:“不管有没有女朋友。反正现在和我交往,就是我的菜。”

晚上六点。王桥终于睁开眼睛,见到床边坐着打哈欠的李宁咏,一时没有想到眼前这人是谁,自己身处何方。

“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你现在出名了,电视台的人都知道城管委副主任能喝一斤半。办公室小林说你在这里输水,我就过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三点。你以后少喝点,别跟人赌酒。”

王桥揉着太阳穴,苦笑道:“谁都不想赌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话时,他的肚子里一阵咕咕乱叫,中午只顾着喝酒,吃得很少,仅有的饭菜还全部吐了出去。

李宁咏调侃道:“今天你喝了这么多酒,是有功之臣,想吃点什么?”

王桥道:“想喝稀饭,菜稀饭。”

李宁咏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喝菜稀饭。”

王桥朝电力家属院指了指,道:“回家煮,我住在里面。你也没有吃饭吧,一起吃。”

李宁咏好奇地打量着楼房,道:“你住在里?这是电力家属院。”

王桥随手将项链塞回衣领,道:“我租的房子,这里距办公室最近。”

李宁咏指了指项链,道:“你这个项链好特别,有什么意义?”

这是来自广南第三看守所的铁丝,王桥在绝望的时候,原本是想吞铁丝而住医院,在医院想办法逃脱。此时与李宁咏的关系还没有到谈此事的地步,道:“个人的一点恶趣味。”

李宁咏试探道:“应该与女友有关?”

王桥笑道:“和一大堆臭男人有关,与任何女人都没有关系。”

上了出租楼,李宁咏站在门口打量屋里陈设。王桥道:“进来啊,别在门口当门神。”李宁咏道:“比我想象中要整洁得多。在我的印象中,男生寝室都是乱糟糟臭哄哄的。”

王桥人年轻身体好,输液以后基本无事。进屋后给李宁咏倒了一杯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瘦肉、两个皮蛋,一块姜和两根小葱,道:“今天晚上用电饭煲煮皮蛋瘦肉粥。”

“你会做这么复杂的粥?”李宁咏是家中幺女,从小被精心呵护,基本上没有进过厨房。

“从小就喜欢做饭。”王桥麻利地开始动手,道:“做这道粥有些诀窍,大米洗干净后,倒点香油搅匀后泡30分钟,吃起来更香。瘦肉要码味,起锅后再放葱碎。”

李宁咏一直不喜欢进厨房,站在王桥身边看他做饭,觉得做饭都这么有意思。

电饭堡煮粥时,王桥又炒了份酸菜肉丝。

一番忙碌之后,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端到桌上。李宁咏尝了一口,由衷地赞美着,“哇,好香,你的手艺抵得上一个大厨。”

王桥道:“以后若是失业,我当厨师也能养活自己。”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大学期间成功地运作了老味道土菜馆,以后真要重新做另一个餐馆,他有再次成功的自信。

两人坐在由压缩板做成的廉价四方桌前,喝皮蛋瘦肉粥,吃酸菜肉丝,说闲话。

九点多钟,李宁咏离开家属院,问跟在身边的王桥道:“你明天不会再喝酒吧,我请你看《诺丁山》,晚上七点半的,我有两张票。”王桥道:“县电视台福利这么好,还发电影票。”李宁咏道:“朋友送的票,县里电视台没有什么意思,自办节目没有几个,福利更谈不上。”

王桥将李宁咏送到县电视台门口,两人这才挥手告别。

王桥独自一人走在昌东大街上,想着如何处理与李宁咏的关系。李宁咏的言行己经将其心意表达得相当清楚,是继续交往,还是将其拒之门外,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不欠谁的情债,既然不反感李宁咏,为什么不可以交往下去。”丢失吕琪足有六年多,与晏琳分手也超过四年,吕一帆在两年前嫁作商人妇。王桥孤身回到家乡,为前途打拼。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不断膨胀的菏尔蒙,让他难以摆脱对美女的渴望,漂亮时尚的李宁咏完全符合其审美观,有着极强吸引力。

“那就顺其自然,继续交往下去。如果交往中发现不适合,大不了分手就是。我为人还是要自我一些,不要老是忧国忧民忧社会。”王桥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街上散步时,王桥眼睛不停地东瞧西看,观察着环卫工人的作业情况。

来到一家小餐厅前,小餐厅老板娘模样的人将一大堆餐厨垃圾倒在街上,发出阵阵臭味。

王桥上前道:“你怎么能把垃圾倒在街上,前面就有一个环卫的大垃圾桶。”

老板娘瞅了王桥一眼,道:“你是太平洋的警察,闲事管理宽。”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朱柄勇

王桥道:“你这人怎么不讲公德,大家都把垃圾倒到街上,街上就成垃圾堆了。”他指着不远处的环卫工人道:“那个环卫工人刚刚打扫了这一段,你一点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老板娘道:“我交了卫生费的,环卫工人就应该来打扫,否则要环卫工人做什么。”

王桥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道:“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

老板娘道:“明明是你来挑事,还说老娘胡搅蛮缠。”

王桥指着老板娘,道:“你必须把她收拾了,否则。”

老板娘闻到王桥身上的酒味,退后一步,道:“你是做什么的。”

夜晚有许多闲上在街上游来荡去,任何一次摩擦都有成为围观的理由。许多人抄着手,看着老板娘和王桥争论。

王桥道:“不管我是做什么的,你必须把垃圾收拾了。”他初到城管委,行政执法证还没有办下来,实际上没有执法权。他准备如果老板娘实在不听招呼,就将环卫执行人员叫过来。

老板娘见王桥长得相貌堂堂,一脸正气的模样,猜到他有可能是机关干部,胆气不由得壮了,挺起胸膛,道:“我家了清洁费的,就要倒在门口,你把老娘啃两口。你们不是在学雷峰做好事吗,今天就在这里做个好事,把地扫了。你们每个周末到街上扫地。完全是做样子。”

王桥对这种不讲道理的泼妇很头痛,拿起手机准备叫环卫执法人员。

老板娘噼里啪拉说了个痛快,看到王桥打电话。又道:“你去喊人又怎么样,老娘又不怕你。”

这时,瘦小的老板听到老婆的叫骂声,从餐馆走了出来。他一眼就认出眼前之人是曾经将刘老七小团伙打得屁滚尿流的人,就狠命地将老婆朝家里面拖,道:“你疯了,什么人都要惹。”

老板娘道:“他是做啥子的。看起来象个干部。”

老板道:“啥子干部哟,是旧乡操社会的人。刘老七这么霸道的人都他提刀追着砍。”

老板娘朝王桥看了一眼,气愤地道:“明明是黑社会,装什么干部。我们惹不起黑社会,你去把垃圾弄回来。”

老板道:“我们开馆子的要和气生财。你这张臭嘴,不知要得罪好多人。”他拿了铁铲和垃圾桶,到外面清扫垃圾推。来到王桥面前,用双腿夹住铁铲,先散了一枝烟,满脸堆笑地道:“王哥,我那婆娘不认识你,别冒火啊。”

王桥惊讶地道:“你认识我。”

老板道:“我老家是旧乡的,在旧乡场上见过你。你别生气。我家傻婆娘不懂事,我马上把垃圾弄走。”

王桥道:“要得,把垃圾弄走就行了。”他又给乔勇打电话:“人不要来了。老板自己出来打扫了。”

围观的人见没有冲突起来,失去了兴趣,散了。

等到王桥离开后,老板把垃圾全部弄回餐馆,还用水冲了街道,他暗自侥幸地对老婆道:“幸好我见机快。否则我们就惨了。刚才那个杂皮已经打电话在喊人了,所不定要把我们店砸了。”

老板娘就扇了自己的嘴巴。“我真是臭嘴,差点惹祸。”

王桥压根没有想到解决老板娘乱倒垃圾的真正原因,在外面转了一圈,散了些酒气,回家又喝了点稀饭,翻了一会年鉴,这才睡觉。

昨天一场豪放的赌酒,让王桥成为城管委的英雄人物。早上,走到办公室,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其酒量了得。

一场酒战与城管委工作人员拉近关系,这是意外收获。王桥正在办公室翻阅文件,小林跑到门口,道:“桥主任,乐主任找你。”

王桥与乐彬的办公室中间只隔了另一位副主任王正虎的办公室,不到五米距离,但是乐彬长期当一把手,自有一把手的威风,习惯于给办公室打电话,由办公室小林给两个副职领导出通知、送文件。

乐彬对进门的王桥,道:“昨天喝得不少,酒量不错。”

王桥道:“我满打满算就是七八两的酒量,昨天完全超量。乐主任不是外人,我就说实话,从旧乡开始我和牛清德就不对付,牛清德在旧乡横行霸道,也就是我敢和他叫板。我们两人动手打架都有三四次,我没有吃亏。”

乐彬哈哈大笑道:“牛清德是旧乡坐地虎,从来没有吃过亏,所以特别记恨你。”说这话时,他心想:“王桥虽说是选调生,可是和牛家人结了死仇,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王桥道:“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或许我还要在旧乡混日子,祸福相依,谁都说不清楚。”

乐彬道:“今天中午你就不要喝酒,养精蓄税,晚上我们请财政局预算科朱科长喝酒。城管委明年一定要争取财政独立,否则始终受制于人。委里准备给县里上报单独对财政的请示,按照县里的操作手法,一定要征求财政局的意见,财政局要听预算科意见,预算科朱科长很关键。”

预算科朱科长是杨明的丈夫朱柄勇,王桥不太愿意与此人会面,此时他再次体验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深刻内涵,不情不愿,还得积极配合。

乐主任又道:“环卫基金的事情,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安排?”

王桥道:“算是临时起意,也算是早有安排。开会前一天我见到有牛清德的名字,估计他要针对我惹事,便想了一招。虽然这是用来对付牛清德,但是环卫部门也确实需要一个基金,否则环卫工人家庭出了问题时,连救济手段都没有。”

乐主任道:“你当着这么多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把环卫基金喊了出去,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好,拟定一个章程,拿到办公室上讨论。以后你要注意事前通报,凡是比较重要的大事都要上办公会。”

王桥痛快地接受了意见,道:“我以后会注意,有重要的事上办公会。”

乐主任语重心长地道:“这也是对大家的保护,若是一项政策错了,如果上了办公会,是集体业承担责任,如果没有上办公室,则是你一个人承担责任。而且上了办公室,集众人之长,也就少犯错。”

王桥诚恳地道:“我明白了,谢谢乐主任。”

回到办公室,王桥给李宁咏打了电话:“不好意思,晚上单位有事,还得继续喝酒。”李宁咏脱口而出:“乐彬就是一个黑心资本家,老是剥削你的劳动力,下次见面我要给他提意见。”

王桥道:“纯属公事,而且比较重要。”

李宁咏在电话里撒娇道:“那你得赔我电影票,后天你来请我看电影,或者去唱歌。”

王桥道:“现在可不敢完全肯定,如果后天单位没有事,我提前打电话。”

李宁咏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王桥与李宁咏以前遇到男子都不一样,以前很多男子在自己面前总是千方百计讨好,不分原则地迁就,反而让李宁咏看不起。王桥并不迁就自己,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该办什么事就办什么事,反而让李宁咏觉得很有男人味道。

晚餐之前,王桥为了与财政所朱柄勇见面时有话可谈,专门到环卫所开了一个小规模的座谈会,研究环卫所当前面临的困难。

环卫所困难很多,千条万条归于一条——没有钱,没有钱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环卫工人人均工资就是二百来块,是社会各行业最低的工资;二是环卫所是差额拨款单位,有一部分工资还得靠单位自筹,乔勇很大一部分精力是找钱发工资,比如利用垃圾车去装运渣土,成立化粪池清掏队,这些赚钱的行为往往比公益的行为更受环卫所重视;三是环卫所设施设备严重老化,整个县城才有两台洒水车,由于受经费限制,环卫所尽量少洒水,因为每洒一次水就消耗掉原本不多的资金,只有在上级要求或者实在看不过去,才出动水车。

开完座谈会,王桥粗无奈地道:“那些当领导的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我们得想点办法,多从财政弄点钱。”

乔勇深有同感,道:“我有时都想日那几爷子的先人板板,钱不想给,老是让我们把街道扫干净,凭什么环卫工人就要拿最低工资。”

骂归骂,解决不了差额拨款这个老大难问题,要想让环卫所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清扫保洁工作中去,难上加难。

王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当前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解决差额拨款问题。”

“桥主任,如果能解决差额拨款问题,你就根本不用管环卫所的事情,我们环卫所几个人做牛做马都要将事情办好,绝不让你们费心。”乔勇见王桥能理解自己,心理勉强得到一点安慰,可是光有安慰于事无补,仍然解决不了具体问题。

王桥道:“今天晚上要与预算科朱柄勇见面,我先去探探口气。”

朱柄勇就是初恋情人杨明现在老公,如今为了单位上的事,他要与朱柄勇见面,而且必须搞好关系。

尽管杨明在王桥心中位置已经很淡,基本上激不起太多波澜,但是毕竟是曾经青春年少时爱慕过的少女,这让王桥就有点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