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急道:“你要相信我,跟我一起到世安技工校,包强在里面学厨师,他肯定知道刘建厂的下落。”

杨红兵道:“这算是一条线索,我马上去汇报。”

会议室大门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警察用严厉的目光瞪着杨红兵,道:“你在这啰唆什么,过来接受任务。”

杨红兵进门前,对王桥道:“你不要乱来,有消息给我电话。”

王桥不肯在此毫无作为地等待,急匆匆跑下楼。他在公安局楼下见到一辆警用摩托,钥匙居然还在上面,不管三七二十一,骑上摩托车如风一般出了公安大院。从底楼厕所里走出一个便装警察,小便后洗了手,正在不停甩手上的水珠。他刚走到门口,吃惊地发现摩托车居然不见踪影,跑到门卫处问:“刚才谁骑摩托车出去了?”

门卫摇了摇头,道:“只听到摩托车响声,没有注意到是谁。”

便装警察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站在大门处骂道:“真是没道理,公安局也过愚人节,早就应该整顿纪律,再这样越来越散漫。”

王桥骑着摩托车直奔世安技工校,摩托车速度飞快,一路惹来路上司机和行人不停地咒骂。在技工校门口,他才稍稍放慢车速。保安见到一辆警用摩托车,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让摩托车直入校园。

找到厨师班以后,王桥顺手抄了一把菜刀。

包强正和同事们在打双扣,旁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闲汉。一名同学走进来,道:“包强,外面有一个说是世安机械厂的在找你。”包强道:“谁找我?今天是愚人节,你龟儿子想整我。”同学道:“我整你做锤子,信不信由你。”

包强将牌交给旁边的人,刚走到门口,头发便被人猛地抓住,拖进旁边一间空寝室。他正要怒骂,鼻子上被重重打了一拳,然后一柄锋利的菜刀架在脖子上。

锐利的刀锋刺破了皮肤,微凉。包强根本不敢反抗,他已经被王桥疯狂的表情吓住了。

王桥表情狰狞,道:“刘建厂住在哪里?我只问一遍,不说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喂狗。”

包强在看守所受到虐待,出来以后便不想再混社会。他见王桥眼里射出狰狞的凶光,没有怀疑王桥的威胁,更没有抵抗菜刀的勇气,道:“刘建厂在校背后的松鹤农家乐边上的平房。”

“几个人?”

“一人。”

王桥突然举起菜刀,在包强脸上虚晃一下,趁其躲闪菜刀时,朝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包强抱着肚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闷了半天才勉强能站立起来。站起来时,他发现裤子已经被尿水打湿。

包强佝偻着腰回到自己房间,换下被尿水打湿的裤子。他脸色苍白,脑里浮现出王桥凶神恶煞的表情。此刻,他彻底地大彻大悟,混社会这个活儿太难,看似风光实则风险极高,一般的人根本做不了,自己更是不好。从今以后,他要真正地做一个老老实实的良民。

松鹤农家乐旁边的平房四周没有车辆,一道新鲜车印直到紧锁着的平房门口。围墙有两米多高,王桥把菜刀别在腰上,跑了两步,借势翻上围墙。

房里,晏琳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嘴巴被一团破布堵上,破布散发着一阵脚臭味,她充满恐惧和不安,以前肯定不能忍受的臭味也变得可以忍受。

刘建厂坐在晏琳对面,镇静地喝着茶。今天他和许哥几个手下开着没有牌照的长安车,原本是想吃过晚饭后到红旗厂办事处教训王桥。谁知他们开车经过电影院时,居然看到晏琳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独自一人站在街边,他临时起意,停下车将晏琳拉到了车上。

许哥几个手下大为不满,明明是打架,突然搞起绑架,这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事。长安客车开到松鹤农家乐后,许哥手下几人将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丢给刘建厂,开车离开。

刘建厂一时冲动抓住晏琳,如何善后让他很费了一些思量,盯着美女想了许久,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尝鲜,尝鲜后再想办法溜之大吉,虽然这样做风险高,多少能消解心中愤怒。

“放开我。”晏琳嘴巴被堵上,含糊地叫着,双腿使劲蹬。

刘建厂伸手在晏琳脸上摸了一把,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揉着其耳垂,脸上神情相当温柔,道:“别乱动,若是不小心被划破脸,破了相,不能怪我。”

晏琳怒目而视,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动什么动,到医院打过胎,还扮什么处女?”

晏琳模糊不清地道:“我没有打胎,你放过我,放开我。”

刘建厂有一种猫戏老鼠的快感,慢条斯理将晏琳外套拉链打开,隔着薄薄的内衣,捏了捏饱满的胸部。当外套被拉到胸前时,晏琳绝望地闭上眼,不再喊叫,泪水涌了出来。

当了许多丧家之犬的刘建厂又有了主宰其他人命运的快感,性欲奇异地勃发起来,嫌腰间的裤带碍事,取下来放在身旁,开始拉扯晏琳的裤子。

刚刚看到白色纯棉内裤时,他咽了咽口水,道:“你别哭,我很有经验,会让你很快活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江湖,当一对忘命鸳鸯。”

刘建厂在对待女人方面有丰富经验,并不急于下水,挺喜欢看着良家女子被吓得花容色变的模样,这个过程与真正的嘿咻各有各的妙处。

他正要去扯下白色纯棉小内裤时,外面传来“通”的一声。从开始逃亡以后,刘建厂便成为惊弓之鸟,异常警惕,听到异响,拿着火药枪来到门后,抬起枪口对着房门。

房门外没有任何响动,刘建厂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晏琳,余光瞅见偏房出现一道人影。他转过身,抬起枪口。

第六十九章 激斗

“嗖”,一把菜刀迎面飞来,刘建厂肩膀上被菜刀砍中,与此同时,枪声响了起来。

王桥翻过围墙以后,头脑便彻底冷静下来。他判断刘建厂应该有枪,翻入围墙后也就没有走大门,从侧房窗口入屋。

进屋时,恰好见到刘建厂举枪。他果断扔出菜刀,同时用尽全力朝旁边闪去。未等硝烟散去,他迎着刘建厂奔了过去。

王桥一把握住迎面砸来的火药枪,重重一脚蹬在刘建厂胸前。

刘建厂被踹飞了五六米,撞在墙上,从地上翻起来时,胸前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抛菜刀、开枪、交手,不过短短几秒钟。王桥没有急于去查看晏琳的情况,弯腰将刘建厂皮带抽了下来,紧紧反捆其双手,让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才返身走到晏琳身边。

他将晏琳嘴里的臭袜子取下来,扔在一边,轻声安慰道:“没事,我来了。”

晏琳性格豪爽,胆子也大,可是毕竟从小在安全环境中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险情。被解救以后,她纵身扑到王桥怀里,呜呜地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脸上手上都是血,急急地道:“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被火药枪打了,应该没有伤到要害。”谈起伤情,王桥这才感到右边肩膀手臂火辣辣地疼痛。

屋外响起急促的刹车声,王桥拉着晏琳站了起来,道:“你把衣服拉好,肯定是杨红兵跟着过来了。”他走出屋外,看见杨红兵的脑袋出现在围墙上,还未开口,又冒出一个脑袋。

杨红兵见到王桥和晏琳,松了一口气。但是见到王桥身上的血,没有将手中枪放下。

院门打开,外面站着吴重斌、田峰以及十几个警察。王桥神情异常平静,朝屋里指了指,道:“刘建厂在里面,晏琳没事,我被火药枪打了。”

刑警立刻朝屋里冲去,王桥将外套脱了下来,坐在屋里的高门槛上。

杨红兵从屋里出来,道:“你下手好重,刘建厂肋骨应该断了。”王桥抬起血淋淋的手臂,道:“若是火药枪打在脸上,我就完蛋了,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谁敢手软?”

杨红兵道:“你稍等一会儿,已经通知了医院,马上派急救车过来,你和刘建厂都要到医院。刘建厂涉嫌盗窃、强奸、绑架好几个重罪,肯定会被重判,十年内出不来,你以后可以安心读书。”

晏琳在里屋找了一会儿,拿了一瓶白酒出来,道:“王桥,这里有白酒,用来消毒。”

王桥摆手道:“救护车马上就到,让医生处理伤口。”

杨红兵打量着引发这次事件的女主角。女主角的身高与小钟相近,脸上的血迹遮不住漂亮面容,有一种县城女孩没有的时尚味道。他暗道:“这个女孩父亲是红旗厂副厂长,在静州是说得起话的人物,王桥能娶到这样的老婆,人生就完全改变了,挨一枪也值。”

几分钟后,又有刹车声响,晏定康透过车窗见到了站在一个受伤青年旁边的女儿。女儿安全了,他也就放了心,暂时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看着女儿和旁边的年青人。

救护车随即也到来,来到,王桥和刘建厂分别被送上救护车。

晏琳正准备上救护车,听到一声招呼,回过头,见到了脸色冷峻、异常严肃的父亲。

王桥的伤势比想象中要严重,处理完伤口以后,昏沉沉地被送进病房。醒来时,睁开眼就见到坐在床前的晏琳。吴重斌和田峰坐在一旁看电视,见其醒来,赶紧围了过来。

几人正聊着,晏定康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道:“你们几个暂时回避,我要跟小王说话。”

晏琳犹豫着不想出去,晏定康沉声道:“你也出去。”

所有人出去以后,晏定康将门关上,双眼逼视王桥,道:“小王,你是不是在和晏琳谈恋爱?”

王桥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晏定康按住肩膀,又躺了下去,仰头答道:“是,我们在谈恋爱。”

晏定康一直在注意观察着王桥,见其神情自若,不卑不亢,心中倒有几分欣赏,道:“恕我直言,你有能力让我女儿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吗?”

王桥道:“现在没有,将来一定有,我们都很努力。”

晏定康字斟句酌地道:“感谢你能舍身救晏玲,从这一点来说,你是一个勇敢的男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终究要嫁出去的,我不是老糊涂的父亲,也不想棒打鸳鸯。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即使要谈恋爱,能否等到考上大学再说。在复读班谈恋爱极不明智,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要在有限的时间做最重要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谈恋爱而耽误了前程,最终要鸡飞蛋打。如果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就应该在考上大学后再考虑婚姻大事。你考上大学以后,我们全家都欢迎你。”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其中有一个关键点是考上大学,潜台词是考上大学就可以考虑,考不上一切免谈。

王桥将这番潜台词听得很明白,沉默了一会儿,道:“晏叔请原谅,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谈恋爱不是交易,我可以接受晏琳提出的分手要求,但是不接受晏叔叔所提的条件。”

晏定康没有想到王桥直截了当地回绝了自己,他直言不讳地道:“如果你考不上大学,凭什么娶我的女儿?”

王桥没有退缩,道:“我一定会考上大学,没有这个信心和决心,就不用复读。”

晏定康知道多言无益,伸手拍了拍王桥肩头,道:“好好养病,早日康复。再次感谢你救了我女儿,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走出病房,晏定康没有理睬女儿,走到病房中部用于病人走动的大阳台,拨通了山南工业园区主任牛大伟的手机:“牛主任,有一件私事请你帮忙。”

电话另一头,牛大伟得知是晏定康女儿读书之事,爽快地道:“解决红旗厂子女的读书问题原本就是工业园区职责,更何况是晏厂长女儿,给我半小时,我给你答复。”

晏定康站在阳台上俯视着楼下院坝,脑子里回想着王桥的面容,不得不承认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颇具男子汉气质,也难怪女儿会爱上他。想起女儿爱上了别的男人,莫名感受到一阵苦涩。

十几分钟后,牛大伟回来电话:“齐主任,事情办妥,明天就可以让你女儿到山南育才中学报名。”

放下电话,晏定康颇为感慨:“省工业园千方百计要将红旗厂迎进园区,静州市里的头头脑脑反应迟钝,居然到现在还想要红旗厂出钱修公路。”

陈明秀提着几袋补品刚走上楼梯,被晏定康叫到大阳台处。陈明秀急切地问道:“谈得怎样?”晏定康道:“谈得不怎么样,王桥一口拒绝了我的提议。”陈明秀赞道:“这个小伙子对爱情挺坚贞,长得怎么样,配得上我家晏玲吗?”

晏定康生气地道:“现在什么时候,还想这些问题,屁股坐歪了。我同牛大伟讲好了,将晏玲转学到山南育才中学。你要做晏玲的思想工作,工作的着重点就是安全问题。我已经下定决心,必须转学,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山南育才中学是全省顶尖中学,能转学过去当然是好事,况且经过此事,家人对静州治安没有丝毫信任。陈明秀明确表态支持转学以后,好奇心再度高扬起来,追问:“那个叫王桥的男孩到底怎么样?”

晏定康道:“你不是买了补品吗,去看看就知道。晏玲的脾气你知道,若是他们两人坚持在一起,最终我们还是犟不过。我做恶人,你就去当好人,态度上要好一些,搞不好以后就是一家人。我在阳台上跟女儿谈读书的事,你去安抚王桥。”

第七十章 风波恶

陈明秀提着礼品袋走进病房,在门前叫过女儿,道:“你到阳台上去,你爸有事要跟你讲。”

等到女儿到了阳台,陈明秀立刻就进了病房。

在病房里,王桥正在翻看历史书。听到推门声,瞧了瞧来人,便断定这是晏琳的妈妈,便打招呼道:“你好,我是王桥。”陈明秀没有想到女儿这位男朋友是很老练沉稳的人,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会,道:“你好,我是晏琳的妈妈。”

近四十分钟,陈明秀才从病房走出来,在阳台上没有见到父女俩。寻到楼下,在一处偏僻角落见到相向而站的父女俩。晏琳见到母亲过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哗地流了下来,道:“妈,我不去山南,就要在这边复读。”

陈明秀抱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女儿,道:“刘建厂是一个流氓团伙,抓了一个人,他还有很多同伙在外面,谁还敢担保留在静州不会再出事。你出了事,我和你爸怎么办?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你都得转学。山南育才中学质量高,平常人都进不去,你要珍惜这个机会。”

晏琳心里很明白,转学已成定局,她只是舍不得与王桥分开,为了短暂的分手而伤心落泪。她提出一个要求:“爸,妈,我同意转学。但是要等王桥出院我才转学,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不能让他躺在病床上就一走了之。”

陈明秀不等老公答话,抢着道:“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不仅你要留下来,我也留下来陪着救我女儿的人。”

晏琳自然不愿意母亲跟在身边,道:“妈,你就别跟着。”

陈明秀认真道:“王桥住院,费用自然由我们家来出,我要负责结账。他是我家女儿的恩人,不留个大人说不过去。”

晏琳还想争辩,晏定康不客气地打断了,道:“晏玲,我们以前有过口头协议,读大学以前不谈恋爱,更何况复读的关键时期,我们虽然没有批评你,但是不代表没有看法。响鼓不用重锤,明人不用指点。”

一席话,说得晏琳红了眼。

陈明秀向着丈夫挤了挤眼睛,示意其不要再说,道:“晏玲,同学们都在病房,你去吧。”

看着女儿背影走进病房里,晏定康严肃地道:“你这是在纵容她,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谈恋爱,而且我怀疑晏玲被挟持与王桥有关。”

陈明秀道:“做人要大度一点,不管怎么说,小王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女儿。我看着他顺眼,和女儿挺般配。”

晏定康只觉一股怒气往上冲,道:“你这人不仅屁股没有坐正,胳膊肘还往外拐,尽帮着外人说话。”

陈明秀笑道:“他若是成了女婿,也就不是外人。好了,别生气了,我也同意你的观点,考上大学以后再谈这事。据我观察,小王自尊心挺强,考不上大学十有八九不会进家门,就是苦了晏玲,初恋要受这么多挫折。”

虽然女儿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晏定康还是感到心情压抑,道:“静州的事我不管了,等会儿回山南,牛大伟帮忙联系了学校,晚上我去请他吃顿饭。”

在王桥住院期间,晏琳被赶回学校上课,陈明秀则继续留在医院照料。在第三天出院时,陈明秀基本上掌握了王桥以及其家里的大体情况,对这个勇敢的小伙子好感值不断攀升,真心希望他就能成为自己的女婿。

前两天在医院,王桥坚定地拒绝了晏定康,可是与陈明秀谈话后,他爽快地同意劝说晏琳转学。

陈明秀谈话重点与晏定康不一样,晏定康是以考上大学为接纳王桥的条件,陈明秀则根本不提条件,其谈话的重点是安全。她与王桥进行十来分钟的沟通以后,抛出了核心观点:“据公安局朋友私下说,静州黑社会猖狂得很,刘建厂还有很多同伙在外面,留在静州极不安全,为了安全起见,这才想起转学山南。你既然和晏玲谈恋爱,肯定要为她的安全着想。晏玲现在不愿意转学,你能不能帮着劝劝?”

解救晏琳以后,王桥暗自后怕,如果当时应对失策稍有偏差,晏琳肯定就会受到伤害。陈明秀提到安全问题,恰好击中他内心深处的隐忧,痛快地答应劝说晏琳离开静州。

回到办事处,王桥打开了礼品袋,惊讶地发现,礼品袋里居然是太阳神和山南奶粉。他知道陈明秀买礼品应该不会和晏琳商量,母女俩相似的思维让她们购买了相同的礼物。

送走晏琳,王桥伤未痊愈就回到学校。

这几天在病床上一直在抽空读书,可是毕竟少上了几天的课,心里颇不踏实。坐在教室角落,听到老师在讲台上唧唧呱呱,慢慢变得心平气和。斜对面原本坐着晏琳,她转学后便空了一个位置,好几次遇到数学难题以后,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那个空位。

以前面对晏琳的热情,他觉得心里矛盾,此时晏琳转学,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此时,复读班上呈现出临战前的气氛,教室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XX天”的警示语,此数字不停地变小,弄得人心惶惶。

学校组织了考前的摸底考试,考题难度与高考基本一致,这是学校对学生的强化训练,也是摸底检测。摸底考试结束以后,学校基本上能评估出高考上线率。

王桥已经由“九分”晋升为文科班的种子选手,受到各科老师的重点关照,特别是数学老师詹圆规,总是在王桥的错题上写下详细批注,态度转变得格外彻底。

课间休息时,吴重斌从教室后门进入,神情紧张地将王桥叫到外面,道:“刚才许瑞给我讲,静州的黑老大胡哥因为刘建厂的事情大发脾气,要请吃血饭的人来收拾你,据说要卸掉你的一只脚。也不知是真是假。”

“吃血饭”是静州土称呼,就是港台电影里的杀手。据说对于吃血饭的人来说,卸腿和卸手是明码标价的生意。王桥在看守所的日子里,知道这方面的事情,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道:“无风不起浪,既然许瑞都知道,极有可能是真事。再去问问许瑞,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找到许瑞,来到小操场围墙边。

许瑞道:“我堂兄以前也是世安机械厂,现在和胡哥在一起做生意。前天他在我家喝酒,无意中提起了你,说是你闯了大祸,有吃血饭的人要下你的腿。”

王桥道:“你觉得有几分真实性?”

许瑞道:“十有八九是真事。王桥,这件事情千万得保密,胡哥是静州老大,向来心狠手辣,如果传出去是我漏的消息,我和我哥就惨了。我这是拼了老命向你传话。”

王桥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顿觉头大如斗,道:“谢谢许瑞,我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吴重斌苦着脸,问道:“那个胡哥提到我们几个没有?”

许瑞道:“没有你们几人的事情,堂兄就提到王桥,估计是刘建厂被抓的事惹恼了胡哥。”话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一阵心虚,赶紧叮嘱道:“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通风报信,我全家都是世安厂的,真要让胡哥那一伙人知道是我通风报信,那就惨了。”

王桥紧握许瑞的手,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王桥回到教室后,罕见的心绪不宁,暗道:“幸好晏琳转学了,她若是再遇到危险,我无法向她的爸爸妈妈交代。现在的关键是应该怎么应对,我在明处,吃血饭的在暗处,防不胜防。”

中午下课以后,王桥匆匆扒了几口饭,便直奔刑警队去找杨红兵。刑警队的人都在食堂吃午饭,除了值班民警外,办公室房门皆关得严严实实。

王桥在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给杨红兵接连打了三个传呼,皆无回应。他直奔美食街,找到小钟。

小钟见王桥神情焦急,道:“杨红兵昨天出差了,南下广南,似乎有急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知道他们几人的通信工具全部上缴,我也联系不上他们。你有什么事给我说,我转告他。”

失望之下,王桥在附近了小摊上买了一把弹簧刀,别在皮带上,作为防身之用。以前他一直不主张用刀,即将面对吃血饭的家伙,没有武器,难免吃亏。

第七十一章 第一次

王桥十分担忧晏琳安全。

刘建厂曾经多次骚扰过晏琳,这一次,吃血饭的人会不会针对她,很难说。他得到消息后,直奔长途客车站,坐上了前往山南的客车。

由于担心吃血饭的人先下手为强,王桥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山南。

汽车走得非常缓慢,就好像老太婆走路一般。经过漫长的一个小时,汽车终于来到了山南。

如果在寻常时间,王桥会选择坐公共汽车到育才中学,可是在这非常时刻,他想立刻见到晏琳,以确保其安全,所以打车去目的地。

十来分钟,他找到山南育才中学。

山南育才中学大门紧闭,只留下一个侧门,来客进出皆要登记。王桥到路旁的文具店买了一个笔记本,然后拿着笔记本朝侧门走去。进侧门时,恰好一位老师也朝里边走,他加快脚步,与老师并肩而行,微笑着问道:“请问老师,高三的教室在哪边?”老师礼貌地道:“就在正中办公楼的左边,三楼。”

两人说着话走进侧门,保卫干部不疑有诈,就没有阻拦和询问。

办公室左边有风华楼,二楼全是高三的教室。王桥确认位置以后,先到厕所蹲了个大坑,在臭气中想着心事。从厕所出来以后,等了三十分钟,终于传来下课铃声,学生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王桥站在下楼的拐角处,他个子高,只要晏琳出来,必然会看到。

晏琳一个人默默地走出教室,总觉得有目光在盯着自己。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往前走几步,赫然在拐角处看到一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她压抑着内心激动,快步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王桥道:“有事找你。”

晏琳压抑着激动,与王桥保持着一拳之距,顺着人潮下楼。王桥道:“你是住校还是在其他地方?”晏琳道:“住校。但是能出去,晚上七点才上晚自习。我请你到外面吃晚饭。”

王桥道:“我要到我姐家里取一张名片,很重要。刘建厂的同伙想找我麻烦,我特意过来给你说一声,最近尽量不要离开学校,虽然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无大错。”

每次提起刘建厂,晏琳就会后怕,心又被揪紧了,气愤地道:“还真是没完没了,公安局的人都是吃白干饭的,好人成天担惊受怕,坏人得意猖狂。”

王桥道:“改变不了现实,我们就得接受现实。我原本想请杨红兵出面解决问题。不巧的是他出差,联系不上他。而且杨红兵初到静州刑警队,无职无权,他去做工作不一定有效。”

晏琳忐忑不安地道:“事情很严重吗?”

王桥道:“严重。虽然我不怕,可是被这群地痞流氓缠上,高考肯定要受影响,我得有脱身之计。”

两人说着话,走出校园。到了校园外面,晏琳便握着王桥的手。步行二十来分钟,来到大姐王晓的家。

大姐怀孕、生子以后一直就住在张家,她自己的房子一直空着。

进屋以后,晏琳赞道:“装修得很不错啊,放在静州绝对是一流水准。”

“我姐在广州开过装修公司,姐夫经济条件又好,这是他们的新房,装修自然会好一些。”

晏琳很有新鲜感,左瞅瞅右瞧瞧,发现在正面墙上有大幅照片的淡淡印痕,道:“这是大照片吧?”

“他们的结婚照,我姐一直不愿意取下来,隔了很久才取下来。”

“我想看看,行吗?”

当王桥将包裹在外面的布套取下时,晏琳在照片前定住了,过了半晌,用万分惋惜的语气道:“这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结婚照,可惜!”王桥又将布套小心翼翼地套在大相框上,道:“这是我姐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要恢复原状。”

晏琳从身后抱住王桥,头贴在其后背上,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绝对不能出事,实在不行就离开静州,惹不起就躲。”

王桥道:“我要跟一个老朋友联系,如果他没有办法解决我的事,我就离开静州,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复习。”

晏琳突然伤感起来,道:“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希望你健健康康。”

王桥转过身体,温柔地亲吻着女友温润的嘴唇。激情在年轻身体里如大海般奔腾,两人紧紧相拥,慢慢朝着里屋移动。

山南初夏的气温在二十度上下,王桥和晏琳皆轻衣薄衫,到了床边时衣冠散乱。前一段时间与晏琳亲密时,王桥皆在关键时间强忍冲动,经历了刘建厂绑架事件,两人关系迅速升华,此时在全新的安全环境里,能量猛然释放。

晏琳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当最后一块衣衫离开身体时,微风吹来,肌肤上被惊起无数小颗粒。那双如有魔力的手掌不仅没有安抚皮肤上的小颗粒,手掌经过之处,小颗粒更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生长。

王桥半跪在床前,注视着光滑如玉的身体,慢慢俯下身,从嘴唇开始亲吻,然后一路朝下。

那一刻终于到来,晏琳感受到温暖硬物强有力的进入,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由轻到重、由缓到急的冲击如海浪一样拍打着她。有疼痛,比想象中轻微。度过了最初的紧张和忐忑,小腹处渐渐升起一股暖流,向全身各处发散。她抓紧了王桥的后背,小声呻吟起来,身体随着节奏起伏。

激情过后,床单上有一片血迹。晏琳披上王桥宽大的外套,跪在床边,道:“我要保留这个床单,给你重新买一床换上。”

王桥全身放松,躺在床上,欣赏着女友玲珑有致的身体,道:“不用,我拿一床换上就行。”

“你身上有好多伤疤,都是那天手枪留下的。如果当时手枪打到眼睛,肯定会瞎的,当时我好害怕,脑子一片空白。”晏琳用手抚摸着麻子一般的伤口,脸贴在强壮的肩膀上。

缠绵一阵,王桥想起了要办的正事,光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从抽屉里找出名片,到客厅给孟辉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