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作者:小桥老树

第一卷 沧州故事

第一章 飞机失事

五月的夜晚,各式各样的灯光使天空显得璀灿夺目,一阵微风旋转着从广场上空掠过,几根枯黄的小草随着微风,飘飘然地飞到了半空,慢慢地融入到深不可测的夜色中。

小琳穿着透明的内衣,浴室里偷逃出来的窄窄的光线,射在她裸露的皮肤上,使光滑的皮肤如玉石般柔和细腻,小琳对着正在冲凉的侯大勇温婉地说道:“大勇,我在外面等你。”

小琳扎好湿漉漉的头发,调低灯光,随后把窗帘拉开。他们的家在三十四楼上,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透过大幅的落地窗,扑面而来。

侯大勇全身赤裸着从浴室出来,结实的肌肉上还沾了些小水珠。妻子小琳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城市夜景,在幽暗的灯光下,妻子傲人的身材显得更加性感。侯大勇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小琳,全身紧贴住妻子,双手在其光滑的腹部滑动。

自从丈夫参加军演以后,虽说交通极为方便,小琳却一直没有和丈夫亲热,四个月,对一个成熟的女子来说,也是一段极长的时间。小琳头靠在侯大勇肩上,轻轻说道:“大勇,多久没要我了,我好想你。”

“四个月了吧。”侯大勇亲吻着妻子雪白的后颈,解开妻子的胸罩,抚弄着妻子圆润而挺拔的双峰,渐渐地,妻子慢慢地兴奋起来。侯大勇猛地抱起妻子,向里屋走去,房子却突然摇晃起来。

侯大勇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在军用飞机上,和妻子的相会,原来是南柯一梦。

侯大勇是陆军特种大队指挥官,三十二岁,一米八二的身材结实匀称,皮肤微黑,长期的军旅生活,使他举手投足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干练。他率领特种大队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多国军演,军演期间,军演地温度本应在十五度到二十度范围,今年天气却十分异常,从五月开始,气温迅速升高,最高达到了三十八度,让他和手下的参演官兵吃够了苦头。

军演在二零二四年五月十三日结束,侯大勇累散了架,上了军用飞机,很快进入了梦乡。因为参加军演,他已经和妻子分手近四个月,睡梦中,侯大勇又梦见了亲爱的妻子。

飞机剧烈地抖动着,播音器里传来空乘人员的平和的声音:“飞机遇到强气流,暂时有些颠簸,请首长们系好安全带。”侯大勇向窗外看去,飞机已进入了厚厚的云层,视线暗了下来,而抖动却更加强烈。飞机上的乘客全是带兵的各部队领导,心理素质很好,遇到这种不常见的情况,都非常镇静,他们充分相信部队飞行员过硬的技术,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时,窗外漆黑一片,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飞机似乎失去控制,猛地下坠。侯大勇心沉了下去,这次不太妙啊!又一道刺目的光闪过,一阵高温突袭而来,在炫目的白光刺激和高温的烘烤下,侯大勇意识开始模糊,妻子、女儿,还有父亲、母亲的身影不停地远去,最终消失在无尽远方,消失在无边黑暗中。

………………

一阵清风拂来,侯大勇昏头昏脑地睁开眼睛,跃入视线的是大片的绿草、洁白的云朵。

飞机失事!我还没死!其他人呢? 这是哪里?

侯大勇试着站了起来,扩胸、踢脚、扭腰,慢慢地活动身体,幸运的是一点没有受伤。侯大勇很是纳闷,飞机失事,为何自己完好无损,连军服都干干净净,而且四周没有飞机残骸,草地也没有任何燃烧、碰撞的痕迹。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广阔的草原上,绿油油的草地看不到边,草上带着露水,盛开的花朵点缀其间,不知名的蝴蝶翩翩起舞,景色怡人,空气清新。

侯大勇打开身上携带的全球定位系统的军用手机,奇怪的是,手机没有任何信号,无法拨打。侯大勇纳闷,这种军方专用手机,无论在任何地点,只要不是专门屏闭,都可保证通信,为何在这却没有信号。

“不管这是什么情况,老天对我不薄,我侯大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妻子,女儿还等我回家。”侯大勇检查自己身上的物品,身上一支“09”军用制式手枪,二十发子弹,一支特种部队专用匕首,这是在演习期间随时带着的家伙。另外还有一个防风打火机,一块手表,二张信用卡。

“可惜,资料被毁了,真让人心疼。一个月的辛劳,许多有价值的总结,只有回家慢慢补上了。”

侯大勇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地形、草地的植被,不禁有些纳闷,自已为了搞好军演,走了很多地方,看草种,这里应在内蒙一带,可是自已怎么会在内蒙一带,飞机失事是新疆以西。真是怪事。手表指示下午3:50分,可现在明明是早上,这是怎么回事?手表也没有坏,仍在正常的走,时间却不对,侯大勇暗道:肯定是飞机失事时手表也出了问题。

面对这许多的怪事,侯大勇极为困惑,在草原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安慰自己道:“即来之,则安之,难得清闲,就当这是草原一日游。”他决定直接朝南走,向南走容易遇到牧民,“要是碰到牧民就好了,可以来一碗牛奶,吃手抓羊肉。”

但侯大勇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一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了落汤鸡;二是走了二个多小时没有发现人活动的印迹;三是看到一具羊的尸骨,被嘶得十分破碎,很像是狼的杰作,有狼!看来近几年环境保护得不错,消失很久的草原狼又出现了,草原狼是群居动物,狼群攻击力十分强悍,侯大勇摸摸腰上的手枪,自信心油然而生,十年严格训练,自保应没问题,但是最好不要遇到狼群,毕竟只有二十发子弹。

一路走来,最担心的狼群始终没有出现,令侯大勇惊奇的是,这一段路草原保护得非常好,远远的地方,还看见许多次羊群,但明显不是牧民放养的羊群,是野羊群,还有野牛群。

走了五个小时,没见一个人,侯大勇不禁有些沮丧,肚子咕咕叫,本想用手枪打只野羊,可是野羊是保护动物,还有狼群的威胁,子弹要用在关键时候,看来只有找点其它东西来将就对付,侯大勇运气还是不错,来到一小山坡前,发现一只野兔,野兔非常机敏,迅速向前面一个小山坡逃跑。侯大勇抽出匕首,对准逃跑的野兔抛去,匕首准确地把野兔钉在地上。

野兔看来营养不错,提在手中沉沉的,毛皮光滑细腻。侯大勇正准备剖开野兔,无意中抬起头,发现小山坡下面,淡淡地升起一小股细烟。

啊,终于遇见人了。

侯大勇跑下山坡,不禁目瞪口呆。只见小山坡下,四五个破烂的帐篷散乱地倒在地上,有两个还冒着淡淡的烟,明显是有人纵火。十几个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除了两个成年男子,其余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侯大勇迅速抽出手枪,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侯大勇迅速做出判断:这是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凶杀案。

因为军演的关系,侯大勇经常到牧区,对牧民的生活很了解。牧区的社会治安相当好,很少有恶性案件发生,像如些严重的恶劣案件,在印象中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侯大勇仔细察看尸体,却发现有些迷惑,尸体上的服饰明显不是蒙古服,样式简单古朴,布料粗糙,但绝不是蒙古人常穿的。不禁心中有些怀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民族?

这时,一个老人低声地呻吟了一声。

老人背部开了一个大口子,估计是被刀所伤,所幸刀伤不深,老人慢慢醒来,睁开眼睛,看见侯大勇,挣扎着想站起来。侯大勇抚着老人,用蒙古话说:“老大爷,不要怕,我是人民解放军,我给你看看伤口。”老人使劲挣扎,无奈被侯大勇压住,不能动弹,又昏了过去。

老人的伤口要尽快处理,感染了就很是麻烦。

侯大勇在倒塌的帐篷里认真查找,没有发现任何医疗设备,只发现一个类似类似针线包的东西,很粗糙的针,还有不知什么材料的线。侯大勇心道:牧民的生活颇为富裕,为何这一家人穷成这个样子,莫非是从其他国家私自越境的?

侯大勇心中起疑心,手中工没有闲着,点起火,把针和匕首简单消毒后,把伤口缝上,然后找了点水喂给老人。处理完老人的伤口,侯大勇又在散落在地的帐篷里找到一些很黑很硬的肉,这些肉不知是什么肉,虽说外表很难看,用匕首切开肉尝了尝,味道还真是不错。

不一会,老人醒了过来。侯大勇扶着老人坐起来,把老人身上装水的皮囊递给他,老人本来非常抗拒,但见侯大勇没有恶意,自已的伤口也被包上了,知道是眼前这个十分古怪的人救了自己,就顺从接过了皮囊。老人打量着侯大勇:“这个人穿了一身从来没有见的衣裳,很结实很精神,不是本族人,可也看不出是那族人,白白净净有点像中原人,可此人比一般的中原人强壮得多。他刚才说话像是草原上的语言,但又听不懂。”老人用他的本族话对侯大勇表示感谢,见这名男子一脸茫然,老人又用其它几个部落简单的话表示感谢,侯大勇仍是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猜到老人是向他表示感谢。

老人这时看见了被杀的其他人,发出了狼嚎一样的悲鸣,抱起一个老妇,悲怆地对天长吼,又抱起一个小孩,紧紧搂在怀里,把脸挨着小孩,久久不起。

侯大勇非常同情他,却也不做劝解,让他尽情发泄。侯大勇很理解老人的心情。在边境战斗中,他的战士牺牲了不少,对于失去亲人的痛苦,任何劝解都苍白无力。

侯大勇正在感叹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侯大勇敏捷地向左一个侧扑,避过一支迅疾如飞的箭。接着又一支箭直朝侯大勇侧扑的地方射来,侯大勇侧扑后并没有停止,而是就地一滚,这支箭帖着侯大勇的头部插在地上,箭簇不停地颤动。

侯大勇避过两箭,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他先前下来的小坡上立着一骑,来骑射出两箭后,抽出一把长刀,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侯大勇来不及解释,拿出手枪,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黑衣骑手很快就冲了过来,满脸狰狞,长刀高高举起。

这时,那个老人使劲大叫了几声,黑衣骑手一勒马,在侯大勇身前急停住,骑术极为高超。黑衣骑手提着刀盯着侯大勇,侯大勇很警惕拿着手枪,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老人来到黑衣骑手身边,边说边用手指着侯大勇。侯大勇看见黑衣骑手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知道老人是向骑手解释。黑衣骑手跳下马,来到侯大勇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后,说了一阵侯大勇听不明白的话。

侯大勇用蒙古话向骑手回答,两人各自说了一阵,还是大眼瞪着小眼,互相茫然。黑衣骑手转过身,从战马身上取过一些肉块,递给侯大勇。侯大勇吃惊地看见,战马上赫然挂着几个人头。

看到这一切,侯大勇不禁发出了一阵呻吟: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第二章 草原生活

因为语言不通,大家无法交流,侯大勇虽心存疑惑,却找不到答案。侯大勇取出手机,对整个现场进行拍摄,不知当地政府有多远,如果太远,尸体就要先做处理,用手机把现场拍摄下来,可以固定证据,这对于破案是极其重要的。

两个牧民没有注意侯大勇的动作,他们陷入深深的悲伤中,两人跪在地上,头伏在地面,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迅急地逼近,黑衣骑手和老人脸色大变,黑衣骑手跳上马,弯弓搭箭,老人也拿起一把短刀,均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侯大勇心想:“肯定是杀人凶手来了,气焰也太嚣张。”再次拿出手枪,做好擒拿杀人凶手的准备。

随着远处马蹄快速逼近,黑衣骑手的战马兴奋起来,打着响鼻,不停地在草地上踢打着转圈。十多名骑手从小山坡后面探出了头,身上都带着兵器。

“军队”侯大勇倒吸一口凉气。虽说只有十余骑,可是来骑凯甲鲜明,杀气腾腾,特别是来骑所用武器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制式装备,这一点军队和土匪有质的区别。

十余支箭已带着啸声射到三人眼前。侯大勇向左一闪,堪堪躲开来箭。老人却惨叫着中箭倒地。那名黑衣骑手箭法了得,在闪避的同时,连发两箭,将来袭两敌射下马来。骑手一边发箭一边催马远去,大部分骑手都朝黑衣骑手追去,有两骑举着长刀朝侯大勇冲来,速度极快,侯大勇连喊话的时间都没有,为求自保,侯大勇除了开枪以外别无选择,未等骑手冲至身前,果断举枪射击,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声,两名骑手栽下马来。

侯大勇冷笑一声:就凭两把破刀,想和我打,真是厕所里打电筒——找死。

黑衣骑手和其它敌骑已跑得不见踪影。侯大勇抱起老人,只见老人胸口中了两箭,鲜血不停渗出,已没了气息。侯大勇见老人伤势太重,已无力回天,就放下老人,查看四周。

敌骑的长刀,入手极沉,刀口闪着寒光,甚为锋利,刀背上刻着一些不认识的文字。被击毙的两名骑手,均是髡发短须,长袍左衽,圆领窄袖,腰间束带,下穿长裤,裤在靴筒之内。

侯大勇有如在梦中一样:这人的打扮怎么极象央视《发现之旅》中契丹人。侯大勇仔细了搜查这两名骑手身上物品,除了吃的外,没有其它有价值的物品,只是发现一枚铁制钱币,较为粗糙,有 “汉元通宝”四个字,

眼前的事太过诡异,侯大勇仿佛正在一场极为荒诞的戏剧中演出。

侯大勇想到飞机失事后遇到的怪事:手表时间明显出错,军用手机没有一点信号,另外还有鲜血、长刀、骑兵、尸体。“难道 ,我就如《寻秦记》中的项少龙,穿越了时空隧道,不可能吧。”

“汉元通宝”是什么年代所用钱币?汉朝?中学历历中学过汉朝是用五株钱,好象不是“汉元通宝”的名字,这是他妈的什么朝代?

侯大勇拿出手机,仍然没有一点信号,打开图象,妻子和女儿的照片十分鲜活地从屏幕中出现,画面栩栩如生。“老公,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少喝点酒,要想我和妹妹。”妻子在手机中还如平常一般的轻言细语,一点没有体会侯大勇的心情。

侯大勇被这一切强烈地震憾了,思路混乱,只能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晕”。

侯大勇自已还不清楚,他确实穿越了时空,他在乘飞机返回基地时,在一阵无法解释的白光中,穿越了时空隧道,来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这个时空和侯大勇所在时空一模一样,侯大勇来到的时代是公元九五三年,也就是广顺二年,郭威建立大周朝的第二年。五代十国延续着唐朝中期以来藩镇割据的局面,从割据走向了分裂,战事频繁,极为混乱。经过五十多年的战争,最后由宋朝重新统一,五代十国是从分裂走向统一的过渡时期。

侯大勇来到的草原,其实不在内蒙,而是在辽河流域附近。此时,粟末靺鞨所建渤海国已于公元九二六年为辽所灭,辽国占据东北、塞北及燕、云十六州,称雄一时。

渤海国是唐至五代期间,由中国古代民族———粟末靺鞨族以东北地区为主建立的一个地方政权,其中心位于现在的宁安市上京城镇。渤海国是唐朝的附属国,共存229年,被称为“海东盛国”,上京城是中世纪赫赫有名的大都市。黑衣骑手是粟末靺鞨族人,当时渤海国已灭,但是,辽国兵将对靺鞨族人的杀伐仍很残酷。侯大勇恰恰遇到了经常发生的一幕。

黑衣骑手引诱辽国骑手追击自己,在追击中将辽国骑手逐一射杀,粟末靺鞨人大多擅于骑射,生活中也常以骑射为戏,黑衣骑手和其族人中的英雄突地稽同名,是其族人中著名的神箭手,他在和辽人的争斗中,射杀辽人甚众,深为辽人所惧。这次辽军以二十人为一小队,派出了三十小队,在突地稽经常活动的地方进行搜索,意图彻底消灭突地稽。由于事先有辽军的细作,对突地稽的活动判断得很准,有两队人马与突地稽相遇,突地稽的亲人和族人大部被杀,突地稽箭法了得,射杀三十余骑后突出了重围。

突地稽射杀追兵后,回来见到老人也被射杀,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突地稽和侯大勇两人默默无语地安葬了死去的亲人。

突地稽对于侯大勇十分佩服,侯大勇没有弓箭,没有战马、没有武器,空手杀死两名辽国骑手,当真是恐英雄了得,只怕自己也做不到。突地稽知道辽人肯定要报复,就比划着让侯大勇跟自己走,侯大勇连蒙带猜总算明白了他意思。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突地稽和侯大勇骑上战马朝东南而去。侯大勇喜爱骑马,但是他骑战马和骑自行车没有两样,只是为了锻炼身体,马场的马匹早已失去野性,和战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侯大勇骑上战马,靠着身体结实,勉强能够驾驭住狂奔的战马,不过,和突地稽人马合一的状态相比,相差得太远。

为躲避辽人,突地稽带着侯大勇向东南方向急驰,侯大勇总算体会到马不停蹄的感觉,随着渐渐能够控制战马,侯大勇心道:“古人用的形容词还真是贴切。”不知多久,突地稽带着侯大勇来到了一条大河,在黑暗中,大河显得非常宽阔,水草很密很高,空气中弥漫江水特有的味道,水花拍打两岸,发出沉闷的声音。

突地稽和侯大勇在江边稍作休整,又继续南行,在侯大勇快要支撑不住的时侯,来到了一个隐密的营地。突地稽与一老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众人惊奇的眼光中,侯大勇笨手笨脚地下了战马,因大腿两侧完全磨破,每走一步,就痛得咧一下嘴。突地稽对其族人说了一阵。很快,就有人过来把侯大勇带入一个帐篷。

这一天经历太过离奇,也把累得够呛,侯大勇本来想考虑一会问题,也一躺下来很快进入梦乡,在梦中,妻子、女儿,作战室,还有尸体、骑马,种种乱七八糟的影像全混在一起,在头脑中冲突、交战,最后,一个骑手举着弓,向妻子小琳射了一箭,妻子惨叫着倒在地上,侯大勇要冲过去帮忙,却使不上劲,身体软绵绵的,怎么样也到不了妻子身边,侯大勇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针,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在胸前。侯大勇正在心伤之际,又有一个敌人拿着手枪抵住了他的胸口,打他的耳光,侯大勇大怒,猛地用手格开敌人的手枪,一脚向敌人踢去。

在狠狠的一脚后,侯大勇醒了,眼泪还隐约挂在脸上,只见那名黑衣骑手坐在地上,用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他。侯大勇见到被踢在地上的黑衣骑手,清醒过来,赶紧起身。这时和突地稽一起的中年人,对侯大勇说:“这位英雄,可是中原人。”侯大勇听到中年人所说的话,觉得好像是汉语,却又似懂非懂。中年人又说:“英雄大义援手,我们部族感激不尽。”侯大勇心想:“如果这是古代,那么古代汉语的发音肯定和现代汉语不一样,但是汉字除了简体和繁体的区别,没有太大的变化,繁体字大部分也认识。”想到这,侯大勇找了一根木棍,用繁体在地上写道:“请问这是哪里。”果然,中年人认得汉字,也用木棍在地上写道:“这是大辽水。”侯大勇愣了愣,又写:“这是哪个朝代?”中年人写道:“这是勃海国,现在被契狗所占。”侯大勇又写道:“中原是哪一个朝代。”中年人写道:“中原是周朝。”

侯大勇楞了好一会,总算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在飞机失事后,不知何故,自己穿过了时空隧道,回到了五代后期的周朝,现在位于辽河流域,即原勃海国的领域。那么黑衣骑手就应是粟末靺鞨族人,而交战的敌手是辽国骑兵。侯大勇知道这时中原地区应是非常混乱,政权在走马灯似的变换,辽国在当时是势力强大,与中原联系紧密,辽人身上有汉元通宝也就在情理之中。

通过笔谈,侯大勇知道了黑衣骑手突地稽原为勃海将领,国破后,不愿臣服于辽,带领自已的部族在辽水流域放牧。与辽人发生了好几次冲突,虽说杀退辽人,但是部族死伤惨重,无力再战,于是这个不足一百人的小部族就朝东走,以避开辽人,寻找更为合适的生活之地,部族向东已探到大海,北地则在辽人控制中,向南是中原人的地盘,好在向东北的长白山山高地险,可为部族暂时容身之地。

弄清基本事实以后,侯大勇很快对自己的处境进行综合评估,悲伤、苦恼解决不了问题,最现实的是要适应环境,在这异时空内生存下去,只有生存下来才有可能回到妻女身边,虽然这似乎没有任何头绪。幸运的是多年的部队生活、残酷的战争磨炼了侯大勇,赋于了侯大勇一颗坚强的心,对于自己的一身战斗技能,侯大勇很有信心,这可是在乱世生存的本钱。

粟末靺鞨人是后来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的祖先,最是崇尚英雄,听突地稽讲侯大勇空手打死了两名全幅武装的契狗骑手,知突地稽从不说谎,于是眼光中对侯大勇很是佩服。侯大勇身材匀称,相貌英俊,引得几个少女看到侯大勇就红了脸,眼光却一直跟随着侯大勇,更有一个大胆少女还给侯大勇送来了一大块羊腿。

侯大勇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既然来到古代,能否回去就是一个未知数,要生存下来就必须学习在古代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骑马,射箭,语言等知识。

侯大勇脱下了让族人都觉得怪异的军服,换上了粟末靺鞨人的服装,可穿惯军服的他极不习惯。侯大勇仔细把军装折好,照部队的老习惯放在床头。突地稽对侯大勇空手杀死两名骑手很是不解,看侯大勇射了两箭,居然全无准头,不觉有点瞧不起。侯大勇可不能给他说他的手枪,他在虚心求教的同时,决定要找机会显显身手,让突地稽佩服,自己才能更好地立足。

转眼一个月过去,侯大勇慢慢地融入到了古代生活中,他尽量不去想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每次一想起心就要抽搐。劳累可以麻木心灵,粟末靺鞨人生活艰苦,这一部族以狩猎为生,好在长白山此时动物很多,足够一族人生活,打到好的皮毛,就收集起来,从做生意的中原人和其它族的商人那里交换生活必需品。

侯大勇多次参加狩猎,第一次一无所获,第二次打了一只兔,第三次连猎两只鹿,第四次突地稽就让侯大勇当头带着三个猎人去狩猎,突地稽对侯大勇的飞速进步非常高兴,毕竟侯大勇是自已带来的,自己先前说他英雄了得,后来发现射箭很差,骑马一般,有的族人开始嘲笑侯大勇,并说自己吹牛,幸好侯大勇狩猎越来越多,为人和气肯帮助人,又学会说几句族语,所以,突地稽一族人都很喜欢他,渐渐把他当成自家人,但是并不觉得他英雄了得。

一日,狩猎归来,大获丰收,夜晚来临,一族人围着篝火喝酒、跳舞,尽兴处,强壮的男子开始比赛角骶。

角骶其实是契丹式摔跤,粟末靺鞨也喜爱这种运动。北宋人张舜民曾在《画墁录》中记载契丹人角力:“角触以倒地为负,两人相持终日,欲倒而不可得。又物如小额,通蔽其乳,脱若褫露之,则两手覆面而走,深以为耻也”。这段资料说明,契丹人在摔跤时穿有短袖上衣而且胸前还有一件遮乳物,很可能后来就演变为现在蒙古族摔跤手所穿的“卓铎格”了。另外在比赛规则上,我们可以确知契丹人的角力游戏是以“倒地为负”的,这与宋代相扑以速度决胜负是不同的,但是却与今天中国式摔跤和蒙古族摔跤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侯大勇刚开始并没主动上场挑战,兵法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等两场过后,侯大勇已知粟末靺鞨人的摔跤水平。粟末靺鞨人的身体非常结实,角骶技法简单实用。侯大勇以前在部队,有一段时间,和一位蒙古族排长天天较量摔跤,刚开始他被蒙古族排长摔得七荤八素,后来,侯大勇专门去拜体院一位得过亚洲冠军的摔跤教练为师,学得不少绝技,侯大勇把学艺之事严格保密,罢战三个月,然后搞个突袭,连摔蒙古族排长十余跤,让其心服口服,反过来成为蒙古族排长的师傅。侯大勇和这位蒙古族排长从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可惜,在丛林中一次遭遇战中,这位蒙古族排长在突击中被流弹击中,英勇牺牲,这让侯大勇难过很久。

突地稽此时已连胜两场下场休息,另一个好手出来挑战,却是和侯大勇一起狩猎的强壮汉子,他走到侯大勇身边,向侯大勇发出了邀请。族人都兴奋地欢笑着,突地稽也笑着看着侯大勇。一名对侯大勇有好感的少女却大叫:“屈由纽古欺负人,是狗熊,你去找突地稽吧。”屈由纽古是族人中除了突地稽外最好的角骶手,少女怕侯大勇输得太惨,没有面子。

侯大勇却微笑着站了起来,握住屈由纽古的手,正式接受挑战。一族中老人对着屈由纽古喊:“屈由纽古,不要把人伤了。我们粟末靺鞨人可不是这样对待客人。”

侯大勇仔细观察,知道屈由纽古从小练习角骶,年轻,身强力壮,倒不可小觑 。战局一开始,侯大勇和屈由纽古相互试探几次,突然,屈由纽古用一条腿把侯大勇高高挑起,侯大勇用劲缠住屈由纽古,屈由纽古用力过猛,收不了劲,两人 “卜通”同时倒在地上,那名少女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引得众人侧目。两人都安然无恙地站起来继续比赛,当即博得全场欢呼,侯大勇这次主动进攻,猛扑上去,两手抓牢屈由纽古的手臂,朝自己身前一拉,再向前猛推,同时右腿插入对方裆中,向右后方勾对手左腿,使出了蒙古摔跤的绝招——“得合勒”,整个动作迅速有力,简单直接,把屈由纽古摔成仰面朝天。

屈由纽古不服,起身又战,在双方对峙中,侯大勇用一招小鬼推磨,用右手抓握屈由纽古左腕,左手猛地抠扒其左侧肩下,紧接着用右手向其背后支推,左腿顶撞上屈由纽古腿内侧。这是技巧动作,是侯大勇师傅的得意之学,侯大勇突然用出来,屈由纽古猝不及防,又被摔到在地。

第三章 锋芒初露

侯大勇在角骶中击败了屈由纽古,得到了族人的尊敬。突地稽比屈由纽古还要历害,侯大勇没有把握击败他,同样,突地稽见到侯大勇招术精妙,也感觉颇难应对,两人就如白头山上的黑熊和老虎,互相都有所顾忌,反而不敢轻易相斗,当有好事的年轻人鼓动侯大勇和突地稽一争高下之时,被双方理智地推掉了,但到底谁是最强的种子,还是在这两个争强好胜的男子汉的心中生了根。两人一直没有交手,当两人面对面进行生死较量之时,已有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手枪是侯大勇秘密武器,侯大勇把手枪牢牢地放在腰间,时刻不离开自己的身体,不过,子弹总共只有二十发,已经用了二发,现在是用一发少一发,这就如时间,用一天就少一天,没有办法追加,等到子弹用完之后,手枪就是一堆废铁,侯大勇决定只有在最紧要的关头才能开枪,每一枪都要起到决定性作用。侯大勇也意识到,要想在古代社会生存,一把手枪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必须要学习古代社会的生存技能。

从唐朝以来,粟末靺鞨人同中原汉人交往频繁,族中不少人略通中原语,更有少数人精通中原语。上次见面的中年人,常年在中原走动,是部族里有名的中原通。每次打猎,侯大勇就尽量争取和他在一起,学习古代中原语,了解当时中原地区的经济、社会、科技和政治情况。

时间如水般飞逝,秋意越来越浓,转眼间,侯大勇来到古代已有数月。侯大勇主动融入到粟末靺鞨人里面,骑术、箭法、角骶、狩猎各项生存技能得到极大的提高,特别是在狩猎活动中,侯大勇显示了极高的组织才能,连突地稽也时常自叹不如。

在忙碌的生活中,侯大勇努力调整着心态,并借着适应生活去抚平心中越陷越深的思念,白天在紧张的生活中,侯大勇以一个坚强、智慧的男人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当回到简陋的帐篷,拿出手机时,妻女的音容笑貌总会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侯大勇害怕一个人面对手机中的精灵,可是每天回家第一件事仍是打开手机。军用手机的电池非常耐用,一块电池可连续使用一年左右,但是电池终有消耗完结的时侯,那时,唯一联系另一个世界的桥梁也将失去,侯大勇不知能否面对彻底失去妻女的打击。

冬季即将到来,按照传统,族人准备全体进入山区狩猎,争取多打猎物以备冬用。这次打猎是冬季前最重要的一次狩猎,基本上是全族动员,男性成员全都参加狩猎,女性则跟随其后,对所获猎物进行剥皮、熏制。狩猎过程紧张有序,众人,特别是老人和儿童都充满期待,每一次数量颇丰的猎物运回,都会引起长久的欢乐。

侯大勇第一次参加这种为冬藏而进行的狩猎,他运气甚好,第一天和几个猎手就猎到了黑熊。随后每天都收获不断。在第十五天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突地稽和另外几个猎手进入一片大林子后,战马显得极为不安,不肯进入林子。突地稽意识到有猛兽,他艺高人胆大,下马带着三个猎手进入林子,树林在一个山坳里,树木高大,多是两三人才可环抱的老树,山风吹过,浓密的树荫,活动着许多动物,这是东北虎最喜爱的栖身之所。突地稽仔细观察地面,发现了一些粪便,从粪便的颜色、形状上看,这是东北虎留下的。猎手们跟着粪便,逐步逼近了东北虎栖身处。最后,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只成年虎。成年虎也觉察到了危险,警惕地注视着猎手所在方向,却并不走开。突地稽等慢慢摸近,在箭程范围内停下,四人一起张弓搭箭,对准东北虎要害就射,东北虎中箭后,发出低沉的吼声,向突地稽扑来。突地稽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他们不等老虎靠近,迅速又射出四箭,东北虎极为凶悍,带着箭支,扑到了猎手面前。等到东北虎逼近,突地稽等人纷纷拿起虎叉,跳将出去,就和东北虎斗在一起,老虎好象知道谁是主要对手,对准突地稽猛扑过来,突地稽的虎叉凶狠异常,叉叉向老虎的要害刺去,连中十几叉后,东北虎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突地稽仔细看了看,认出这只东北虎是一只雌虎,见人不避,极有可能是在保护小虎。依常理,东北虎产下小虎之后,东北雄虎就要离开,不会在附近,可是,望着死去的东北虎,突地稽心中涌起一阵不祥之感,正在此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虎啸,一只吊睛白额大虎从林中跃出,一名猎手猝不及防,头部被老虎咬住,巨大尖锐的虎牙轻易咬碎了猎手头骨,突地稽拿起虎叉拼命地刺向巨虎,巨虎掉转头,巨掌向突地稽抓来,势若奔雷,突地稽左肩已重重承受一记,鲜血喷涌而出,突地稽极为勇悍,受伤的同时,用虎叉刺中巨虎的颈部,巨虎跃起,将突地稽扑倒在地,突地稽用手死死撑住巨虎的下颌,巨虎张开血盆大口,森森钢牙几乎碰到突地稽的脸,其它二位猎手趁机用猎叉向巨虎猛刺,僵持不久,突地稽无力对抗巨虎的压力,巨虎一口向其头部咬来,突地稽头一偏,巨虎咬在了右肩,突地稽一阵巨痛,但他仍用双手紧紧抱住虎头。

等突地稽醒来,已经躺在营地。侯大勇为突地稽接上了断骨,并用树枝固定,侯大勇用他的匕首削树枝,用现代最先进冶金技术打造的匕首,在族人眼里,可说得上削树如泥,几个年轻猎手轮流拿过匕首,露出羡慕的眼光。等看到侯大勇用打火机点火,更是嘴都合不拢,都把侯大勇视为天人,视打火机为神器。

到了古代,侯大勇一直很珍视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物品,一个原因这此物品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件,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另一世界的情和爱,所有物品都是对另一个世界的思念。

突地稽受伤之后,已经很有威信的侯大勇自然而然成为这一个小部落的头领。部族还没有最后完成狩猎,冬藏不够,意味着冬天的日子会很难过,侯大勇就带着继续捕猎。

大家都不知道,更大更深的不祥笼罩在部族头上,在不足一柱香的路程外,发现了辽国骑兵。几位有威望的老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决定还是躲进森林,尽量不与敌人发生冲突。

侯大勇一言不发,紧张思索着,他也赞成进森林,以弱对强最好的战术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敌人来了多少,有何目的,是偶然路过,还是专程来对付我们”侯大勇在商议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必须知道敌人的目的,才能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们,所以,不能只是躲进森林了事,必须派人把敌人的情况搞清楚。现在大家到森林里去,我、屈由纽古,还找一位听得懂契丹话的和我们一起去敌营,把敌人的情况弄明白。”

最后经过商议,大家都同意了侯大勇的建议。

当族人向森林撤退的时候,侯大勇带着两位勇士去辽营侦察。去之前,侯大勇按照解放军侦察的惯例,首先提出了纪律要求,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听侯大勇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二是任何人不能让敌人俘虏,如果被敌人发现,不可恋战,被包围后如果无法脱身,那么宁可死也不落入敌手,反正落入敌手最终难逃一死,还要受尽凌辱;其次检查了装备,每人配备短刀、长刀各一把,长弓一张,箭二十支,马一匹,衣服特别是手、脚部位用布包好,脸上用黑色烟灰涂黑。第三,用“黑熊”“大虎”作为接头口令。准备结束后,侯大勇看着被自己武装起来的两位身体结实灵敏的猎手,心想:“如果让我训练他们二个月,决不输于侦察大队的那些棒小伙子。”

突地稽静静地看着侯大勇做着准备工作,他做过渤海将领,领兵打仗不是外行,侯大勇准备工作做得很细致,有些地方虽说不太明白,但是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侦察工作很顺利,这支辽军至少有五百人,营地旌旗猎猎,武器精良,粮食充足,通过各种现象,侯大勇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支有备而来的骑兵,决非偶然路过。回到在森林里的临时营地,侯大勇把观察到的情况和自己所作的结论向众人说了,族人都很是悲观,人的低落情绪也传给了动物,往日精力旺盛的狗也搭拉着头,连最漂亮的公狗都无精打彩地跟在主人身后。

小部落全部人口不过一百人,辽兵却有五百,相差太大,最好回避。

向东,向东,逃亡之路又要开始。

令大家始料不及的是,辽国骑兵连逃亡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当一族人趁黑夜走到一个山口,一阵箭雨,让族人只得退回在森林里的临时营地固守,十几条生命凋谢在山口。

“被辽军包围”,这个事实让本已惶恐不安的粟末靺鞨人冷静下来,即已被围,只有拼死一搏,或还有一条生路。

侯大勇立刻让人检查可战之人和武器。此时全族能战斗的男女共有七十九名,其中男性四十五名,其它都是老弱病残和儿童。近距离武器主要是猎叉和长刀,远程武器主要是长弓,箭支总数为一千五百六十八支,人平三十二支,敌人有近五百人,意味着每三支箭就要射中一个敌人,否则箭支不够用。

营地建在森林中的一块高地上,平均比地面高出约三到四米,东面是一条深沟,约有六到七米,北面和西面是密集的树林,只有南面较为开阔,适合骑兵作战。侯大勇不禁暗自称赞突地稽的军事素养,虽是临时营地,却易守难攻。

来袭的敌军全部是骑兵,侯大勇估计他们会选择从南面发动进攻。粟末靺鞨人本是游牧族,虽受汉人影响很大,对土木工程却并不在行。侯大勇让大部分战士吃饱后休息,安排十名妇女到森林中砍下许多粗壮的树枝,做成鹿角来迟滞骑兵的进攻,安排十名壮年猎手,十三名妇女和全部能劳动的老人,在南面挖陷马坑。让屈由纽古挑选四名箭法出众的猎手潜入西面密林,任务是趁敌人在南面进攻时,偷袭敌首领,发挥类似现代战争中的阻击手的作用。另外,除北面外,西面和南面要尽量把缓坡挖陡,延迟敌军的进攻,所挖泥土用作箭手的掩体。

侯大勇尽量用现有的条件构筑起一个阻击阵地,但是,如此匆忙下,所建阵地能发挥多大作用还不得而知,当所有工事要完成的时候,天也亮了。

正如侯大勇所料,辽国骑兵出现在南方,黑甲骑兵在在箭程外列队,他们并不急于进攻,这次进攻,辽骑兵作好了充分准备,当探子查到突地稽一族的营地时,辽国皇族耶律述律派出自己的部族军五百人,命令将突地稽一族斩尽杀绝,耶律述律的部族军折损在突地稽手上不少,这次出师,以绝对兵力突然包围突地稽部族,意在一网打尽。

一百名敌骑首先发动了第一次冲锋,骑手冲进箭程,侯大勇把战士分成两组,一声令下,第一组射出三十七支羽箭, “呼、呼”破空之声朝冲锋的敌军飞去,不断有敌军落马,紧接着,第二组又射出三十七支羽箭,然后第一组又上前射击。敌人第一轮冲锋很快就被打跨,三波箭雨让辽国骑手损失四十多骑,却连敌营都没有冲到。

辽国将领也久经战阵,见敌人守得严密,自己少量骑兵冲锋,起不到作用,只有利用兵力上的优势,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敌军踏在马下。辽将发出了全体冲锋的命令,四百余骑手象一支锋利的长剑直刺而来。空中的羽箭来回交织,双方都有人中箭,侯大勇等人在简单掩体的掩护下,伤亡大大减少,当辽骑冲至鹿角地带时受阻,趁此时机,又承受了一阵箭雨,鹿角下面纷乱地倒下了一层辽军骑手。

辽将红了眼,对付一个小小的部族,却伤亡惨重,他发出一阵阵命令,督促骑兵冲锋,辽骑人多,终于冲过鹿角,快速冲击的骑手已接近山坡。

冲到最前面的骑手却突然失去重心,掉进挖好的陷阱里,后面的骑手止不住,又有不少冲进陷阱,阵前一片惨叫。在这混乱时机,侯大勇指挥粟末靺鞨箭手像射固定靶一样,将阵前辽兵大量点杀。有四五个辽军骑手疯狂地冲上山坡,很快被凶悍的族人挥刀斩成肉块,辽军再一次被打退。

辽军以骑兵为主,在草原上一般都是骑兵对决极少遇到打阵地战的情况,所以这此出兵根本没有作阵地战的准备。有心换无心,辽军两次冲锋吃了大亏,伤亡已过半,而敌军有工事掩护,伤亡相对极轻。辽军退出箭程后,已疲惫不堪,失去了税气。

辽将正准备组织第三次冲锋,突然,从西侧密林里突出两骑,以迅雷不及之势向队伍冲来,两箭直奔辽将而来。辽将避过一箭,另一箭却直直地射入他的咽喉,辽将双手向上举了举,旋转的天空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两骑一箭得手后,立即向北逃跑,十余辽军纵马追上,这时,从密林中又冲出三骑,各发一箭,三敌应弦而倒,三骑又迅速逃跑,辽军追无可追。

经过此番折腾,主将又亡,辽军势气大衰。侯大勇看时机已到,命令身后已按奈不住的粟末靺鞨汉子,手举长刀,开始冲锋,此时,陷阱已被辽军的尸体所填,侯大勇带领这一队生力军,从高往下,向已失去了斗志的敌军猛咬过去。

第四章 惜惜相别

根据侯大勇战前布置,骑手从营地往下猛冲,进入箭程后,每名骑手要射出一支箭,射乱打敌军阵脚。根据马速,射完一支箭后,马队就会冲进敌人阵地,和敌军短兵相接,这时如果射第二支箭,反而容易被敌所伤,所以,侯大勇命令每人只准射一支箭,射完就冲锋,整个队伍以同样的战术动作进行攻击,可以把作战效果放大。

正如侯大勇战前所布置,三十多支箭射完后,侯大勇大吼一声发出举刀的命令。侯大勇举着长刀冲锋在前,虽然近一段时间都在练习马上用刀技术,但是毕竟没有实战过,不知实战效果如何。当队伍冲入敌军队伍时,兵锋所至,辽军骑手不断被砍下马来。侯大勇突入敌阵时,第一个对手是一个年纪很轻的辽兵,侯大勇避开辽兵刀锋,高举长刀呈四十五度角猛劈辽兵。这个角度最不易防守和躲避,当年在喜峰口和日军作战时,中方的大刀队就专门训练过这种刀法,杀伤了大量日军。侯大勇使出这简捷迅猛的一刀,准确砍在年轻辽兵的颈部,鲜血喷涌而出。

经过短暂惊慌后,辽军稳住队形,依着人多,企图将粟末靺鞨人围在战阵里。粟末靺鞨人不给辽军机会,队伍始终聚集在一起,一击成功后,整个马队在辽军队伍中间穿过。

双方短暂交锋,粟末靺鞨人无人落马,但数人受伤。粟末靺鞨人极为勇悍,受伤战士纷纷把血抹在脸上。当队伍冲出敌阵之后,粟末靺鞨人依照命令纵马向前跑,与紧跟的辽骑拉开一定距离后,侯大勇猛地大吼一声:“放箭”,粟末靺鞨人全部回头射箭,追在前面的敌军接连中箭落马,辽军见敌人弓箭历害,被迫放慢了追击。粟末靺鞨人甩开敌军之后,又掉转马头,重新整好队,举刀冲入辽军。

辽兵伤亡不断,军心更为动摇,当粟末靺鞨人再一次举刀冲来时,辽军终于失去了斗志,四下逃散。

当战斗结束时,侯大勇发现腿上鲜血淋漓,不知何时被砍了一刀,战斗正酣时,没有感觉到疼痛,松驰下来才疼痛难忍。

此役粟末靺鞨人胜得干净利落,实是近年来与辽人作战最大的一次胜利,不仅以少胜多,而且伤亡不成比例,粟末靺鞨人伤二十八人,阵亡仅两人,而辽军被杀近二百人。辽军营地遗弃了大量极为珍贵的粮食、衣物,足够族人过冬。

侯大勇注视到处是断臂残躯的战场,残酷的场景让人无法产生胜利的喜悦。侯大勇煅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粟末靺鞨士兵举刀砍下一名辽国伤兵的脑袋。

侯大勇是现代军人,受人权教育多年,他不能容忍公然杀俘,于是拨出长刀,骑马在战场上来回命令,“大家听好,不准杀人,把俘虏集中起来,由我来处置。” 粟末靺鞨人有些不情愿,但是侯大勇在他们眼里已成为战神,还是停下手来。

侯大勇知道草原民族对敌人很残酷,这是这个时代的战争规则,自己也不能破坏,但对于杀伤兵这样的事,发生在眼前,却不能不管。当俘虏集中在一起的时侯,侯大勇想到一计,对养伤的突地稽说:“杀掉这些辽兵,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可以放两个人回去,让辽人付出赎金。”

草原本也有此习俗,于是大家也就同意。

侯大勇让人从数十伤兵中选出两名受伤较轻的放回去,让辽人为每个被俘人员付两头羊作为赎金,否则,定斩不饶。辽兵听说要付赎金,明白不会被杀,感激涕零地在侯大勇面前跪下。

为了防止辽军报复,大部分粟末靺鞨人沿白头山北上进入山区。侯大勇、屈由纽古和另一名参加侦察的好汉则留下等待辽人送赎金。这次来交战的辽人都是部族军,部族军就是部族私人武装。辽人对粟末靺鞨人极为残酷,本以为落入粟末靺鞨人手中的辽兵必不得活,接到赎金要求实在有些意外,便立刻叫人准备好赎金给粟末靺鞨人送来,还依其要求,只让五人押送这批羊。

当辽人带着羊群来到指定地点,一名辽人用粟末靺鞨语道:“我们主人带了礼物给突地稽英雄。”

侯大勇接过礼物,却是一柄长刀,极似阿拉伯弯刀,但又经过改良,更适合辽人用刀习惯。

辽人恭敬地对侯大勇说:“突地稽英雄以少胜多,虽然你们是辽国的敌人,但我们族人最敬重英雄,主人送给突地稽英雄一柄宝刀,是请色目巧匠所打,锋利无比,另外,主人还决定这个冬天不攻打你部。”

侯大勇沉静地问道:“你们主人是谁?”

辽人拱手道:“主人是大将军耶律述律。”

“原来是后来的辽穆宗。”侯大勇对北方民族的历史颇为熟悉,他知道此人,耶律述律执政期间不理国事,每天晚上酣饮,白天睡觉,被称为睡王,他执政期间政局动荡,多次败于周军。“你们回去告诉大将军耶律述律,叫他不要来打,否则叫你们有来无回。”侯大勇对来人历声说道。

随后,双方顺利地完成交易。辽人和粟末靺鞨人皆大欢喜。

此役虽以粟末靺鞨人大胜而告终,但是辽人势力极大,不是本部族所能抵挡。突地稽的伤情已日渐好转,何去何从就成为摆在部族面前的重大问题。侯大勇知道,在中国历史上,粟末靺鞨的后代将写上重重一笔,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向北到大兴安岭,是这一部族最好的归宿。侯大勇提出向北进入兴安岭的建议,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同。

在整个部族即将北迁的时候,侯大勇却陷入了激烈的矛盾中。作为现代人,侯大勇没有汉人、女真、契丹等民族的区分,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民族都将形成一个民族,那就是中华民族,胡、汉最后将互相融合。但是现实问题是女真要到1115年才由完颜阿骨打统一各部,以后才开始强大,而这距现在还有一百多年,等到完颜阿骨打统一各部时,自己早已成为成为一堆黄土了。既然来到了古代,不去中原就终老山林毕竟心有不甘,现在正是乱世,到中原后,自己的军事素质,或许更有用武之地。

当侯大勇提出要南下时,突地稽等族人极力挽留。侯大勇来到部族以来,深受部族所有人喜爱,经过与辽人之役,族人都把他视为部族的英雄,但侯大勇毕竟不是本族人,要走也理所当然。

当夜,所有部族成员都聚在一起狂欢,为他们的英雄送行。此时粟末靺鞨已能制米酒,度数不高,但当侯大勇连喝十几碗后,就大醉不醒,如何回到帐篷也不知道。侯大勇在睡梦中又回到了另一个世界,妻子还是那么漂亮,侯大勇搂着妻子光滑细腻的身体,极尽温存,在自己精心爱抚下,妻子的呻吟让人销魂,侯大勇在兴奋中达到了幸福的巅峰。

侯大勇醒来时,头痛欲裂,随之却吓了一跳,自己光着身体,一名同样光着身体的妙龄少女正和自己紧紧搂在一起。少女盯着侯大勇,眼睛清亮,正是那名送羊肉的少女阿济格。侯大勇来到突地稽族里,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熟悉这个世界,练习各种生存技能,承担打猎等繁重的劳动,根本没有精力和心情考虑男女之事,加上侯大勇和另一世界妻女感情十分深厚,所以,对阿济格的示好,他装作不知。粟末靺鞨部族的少女和宋以后中原少女不一样,示爱大胆,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妨,相反,增添人口反而是部族的喜事。少女知道侯大勇要离开,见侯大勇喝醉,就扶着侯大勇就来到帐篷内,侍候他睡下。

阿济格见侯大勇醒来,很是高兴,在侯大勇额头亲了亲,然后未着寸缕站起身来,为侯大勇取来准备好的马奶。长期打猎劳作,使阿济格身材匀称健美,散发着青春活力。侯大勇正值壮年,也非古板之人,见阿济格敢爱敢做,不禁生出莫名好感,热流在全身乱窜。

当侯大勇喝马奶时,阿济格挨着侯大勇坐下,把头靠在侯大勇肩上。少女特有的幽香、发尖的轻微刺激,深深地激起了侯大勇封闭已久的欲望。侯大勇把阿济格抱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让阿济格仰着。阿济格略显羞涩,脸微红,长长睫毛忽闪忽闪,鼻梁挺直,侯大勇心想:“阿济格长得还很漂亮,和现代人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侯大勇深深地亲吻阿济格,抚摸着阿济格极具弹性、光滑的皮肤,阿济格用劲搂着侯大勇,热烈回应着,帐篷内一时春色无边。

…………

侯大勇拟定了一条较为安全、便捷的路线,沿辽河南下,越山海关,再沿渤海湾而下,在沧州附近进入周境。侯大勇结合历史和了解到的中原现在的情况,知道此时郭威已称帝建立大周,但是在山西太原还有北汉政权,辽国占北方,南方有西蜀和南唐,郭威的日子并不好过,面临四面楚歌的危境。

侯大勇决定去投奔柴荣,他知道柴荣就是以后的周世宗,是中原的强者。

柴荣是我国历史上数得着的有作为的君主,欧阳修曾这样评价周世宗:“世宗区区五六年间,取秦陇,平淮右,复三关,威武之声震慑夷夏,而方内延儒学文章之士:考制度,修通礼,定正乐,议刑统,其制作之法皆可施于后世。” 只可惜柴荣“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侯大勇对柴荣颇为敬佩,希望能凭着对战争、历史的了解,争取在柴荣军中取得一席之地。侯大勇不知道,他的决定对历史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在后来的历史巨著《新汉史》中,对此有着极为精彩的论述。

“向北,到大兴安岭,可在那里安家,群山、森林和黑土地会保佑所有族人。”

“辽人会盛极而衰,但现在兵锋正盛,你们不可硬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根木棍易断,十根木棍可阻挡恶狼。”

分手之时,侯大勇恨不得把东北这块热土上所上演的一出出历史大戏都告诉突地稽,可是这些事实没有人会相信。侯大勇给突地稽留下了忠告,也算尽到一个朋友的心意。十年后的某一天,当突地稽接受了侯大勇的任命,突然回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侯大勇留给他的忠告,才真正体会这些忠告的真实内涵。

突地稽坚持不接受辽人送来的长刀,因为辽人送刀是给打败他们的英雄,而这个英雄是侯大勇而非突地稽,几番推辞,直到突地稽红了脸,侯大勇才接受了这把长刀。同时,突地稽还把最心爱的战马送给了侯大勇。战马的名字在粟末靺鞨语中意为“风”,意思是跑得象风一样快,在多次与辽兵的战斗中,“风”都将敌骑手扔得远远的。“风”全身长着浓密的黑毛,体高约一米六,头大额宽,胸廓深长,四肢坚实有力,关节、肌腱发达,耐劳,不畏寒冷,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是十分优秀的战马,最值得称道的是“风”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

当侯大勇在众族人依依不舍中,上马南行。当穿过一片树林时,侯大勇已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阿济格骑着马在路旁等候已久。

“阿济格,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是草原上的雄鹰,天空才是你的家。”

侯大勇拿出了一张信用卡,送给阿济格,说:“这是我心爱之物,上面有我的名字。”

阿济格接过信用卡,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异常精美,上面有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图案随着光线和角度不同发生变化,阿济格心想这肯定是侯大勇家传宝物,隐约还带着侯大勇的气息。阿济格在心中叹了口气,递给侯大勇一小袋物品,“这是我采的野山参,在中原可换粮食。”